不及等待周泰引军过来,看到面前的典韦听闻鸣金之声立刻转身往后走,醒悟过来的华雄纵马提枪赶了下去。
真正是兵败如山倒,一旦失去了战斗的信心,曹军诸多将卒,就算有心约束部众且战且退也不行。
一溃千里,看到整个平原上己方的军势朝着一个方向急速滚动撤离的时候,于禁忿然伫立,提枪跃马率着他的本部人马竟逆流而上来阻截华雄。
枪戟在前,弓弩在后,阵势勉勉强强的排列起来,于禁居阵后,但有慌不择路的将卒冲阵便号令立斩之。
如此一来,从前方退下来的兵马自动向着于禁这一阵的左右两侧分流过去,不再鲁莽冲阵。
华雄赶了一阵,没有截杀到典韦这个断腿将军,就撞上了布阵在前挡道的于禁。
值此时刻,华雄哪有好话与他于禁来说,向着左右并驾齐驱而进的将卒喝了一声道:“冲破此阵,斩杀曹操!”便一人当先单骑冲杀了过去。
于禁号令弓弩手先行放箭,马行急,又且是在占着上风的时候,华雄身后跟随上来的将卒各个意气风发,竟毫不迟疑,直接冲阵而上!
箭矢穿梭,不少人中箭毙命坠落马下,若是放在之前,那肯定是一次小小的挫折,对于是否再次冲阵会有所考量。
但在此刻,曹操撤退想要逃跑消息传遍整个战场,每一个人的精神都处在高昂状态,各个都欲想抓住曹操,没有人站出来劝说其他人慢一些,等一等。
反而因曹操撤退一事,刺激的他们以更加拼命的姿态往前冲,根本就不存畏惧之心。
于禁的枪、戟上前,抵住了华雄的突击。
两军相撞,冲锋在最前面的兵卒死伤无数,在很短的时间内,华雄、于禁两人的部下就折损了近千余人!
此时陈到自后引军到,在华雄尤自强突之际,率部也加入到这场残酷的战斗中。
周泰遥遥援军而来,站立起身瞭望整个战场,但见方圆近十里的平原上到处都是双方的将卒兵马,曹操在撤退,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华雄的大旗迎风招展在战场的最中央,那里似乎是现在双方交战最为激烈的地方。
随着引军靠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曹操的急速撤退慢慢变缓起来。
似乎就是缘由扑在最前面的华雄被敌将给阻截了,引动曹操帐下其他将卒缓过劲来,就近结列阵型以抵挡己方将卒的追击。
“如此”
心中不用多思量,周泰长刀举起,冲着前方的曹军向着身后的众多将卒喝道:“曹操兵败,此战我方已然获胜,现在都给我冲上去,将他们给我彻底撵杀干净!”
轰然应诺,周泰部众比起华雄虽则不算多,但这是生力军,不比平常之时,与敌要拼死相斗方能决出胜负,现在面前的战斗,是一场即将胜利前的追击战,只要赶上去,然后跟在曹军的后面追着砍杀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这样的战斗,就算再来几场也不嫌多啊!
刺耳的兵器交错声,将卒的厮杀呐喊声,以及被对方砍杀中身躯负伤,倒毙的惨叫声,遍布这片天地。
这算是败了吗?
抑或还存有赢的可能?
曹操愁眉不展的俯看整个战场,鸣金收兵非是所愿,只是因见到在与吕布一战中,力抗吕布而丝毫不避让的典韦竟要被华雄斩杀了,曹操无奈之下的失措之举!
望向现在与华雄绞杀在一起的于禁,曹操略感安慰,幸好有于禁在,能够在乱军中约束部众,整军再战,将华雄的进军之势给独挡住了。
袁术的军力之强远超预料,不过念及在这短短的两年时间内,袁术他一而再三的出兵征伐,似乎这样的战力也理所当然。
毕竟,纵然有些水分,但对上孙坚那样的人物,袁术他亦敢正面相对相争于江上,很是说明了他确非弱者。
若是弱者,也不会心怀天下般,在南方还没有平定下来,在荆州没有攻占过来之前就提兵北上征伐自己。
兖州,中原,假如这一次能够与他战平的话,自己得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的战略部署,不应该再像这般轻视他人,以致快要丧师辱国了!
镇定下来,曹操再次号令左右鸣金,这一场战斗已经快要脱离掌控之外,再这样下来,除了多折损一点兵将之外,没有半分好处,还不如当机立断,先退军,再整军,然后与当前的华雄一决生死,冲破他的阻挡,杀至陈留城下,里应外合将那袁术大军给逼出兖州,打回扬州去!
第96章 急转直下()
站在战场上,面对着千军万马的敌军,心里想的会是他日我必能封侯拜相吗?
于禁嘴角带着一丝苦笑,他眼睛瞟向远方的落日。
冲突如虎,翻滚如浪,华雄的冲击之势不见减退,反而有越战越勇的趋势。
是的,华雄是一员猛将。
一员能伤到典韦的猛将!
典韦,本是张邈司马赵宠麾下一军士,将帅出征时作为仪仗或标识的大旗,牙门旗不是一般人能够举起,典韦一只手就把它举了起来。
这样的勇士明识之人当然不会放过,典韦由此成为主公帐下的大将。
犹记得在攻入许昌之时,纵然吕布世所无敌,但典韦却能迎难而上,正面挫其锋,一战溃其军!
兵近许县,主公下住寨脚。
翌日,引众将出,陈兵于野。主公立马于门旗下,遥望吕布自城内出。
阵脚分处,吕布当先出马,两边排开数员健将: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
布军三万,鼓声大震。
同僚乐进出迎战吕布,两马相交,乐进瞬息败走,诸将皆骇然!
李典、曹仁、曹洪、自己相继出,吕布性起,挺戟骤马,冲出阵来,众将皆走,吕布掩杀,败退三四十里,主公方敢下寨。
夜晚吕布来袭营,诸将惶惶,主公一筹莫展之际,惟有典韦站了出来,气势凛然提戟出。
那夜的大战还历历在目,典韦手挺双戟,大叫着:“主公勿忧!”插住双戟,取短戟十数枝,挟在手中,冒箭前行。
吕布骑军突入,典韦以飞戟袭杀之,一戟一人坠马,并无虚发,立杀十数人!
余众皆奔走。
典韦飞身上马,挺一双大铁戟,冲杀追了下去,郝、曹、成、宋四将不能抵挡,各自逃散。
典韦杀散敌军,众将随后也到,看看天色将明,忽从背后喊声起处,吕布骤马提戟杀至,大叫着道:“操贼休走!”
此时人困马乏,大家面面相觑,各欲逃生,又是典韦向前,毫无惧色迎上了吕布
“冲啊,杀呀!”
耳畔全是将士的呐喊声,于禁不能自禁,不由的热血沸腾,举起手中的大刀,迎着华雄那个方向奋勇喝道:“今日一战有死无生,有进无退,诸位跟我上!”
“全军突击!”
兵势有如潮水在反复冲击,每一个人在这样的战场上显得非常渺小,简直就像一朵浪花,潮起之时会涌现,而到了潮水落下去的时候,则归附于平静。
黄昏时分,大雨如注不能战,由此,华雄、曹操各自分散退兵,相拒于高阳左近。
夜晚的星空非常璀璨,袁术捂着伤口,皱眉躺卧在地。
“主公、主公”
陈宫以及诸多亲卫的声音在耳边逐渐远去,剧烈的疼痛折磨着袁术,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却什么碰触不到,最后游离般的呢喃自语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一支箭矢深深插进胸腹,从背后透了出来。
陈宫这个一向沉静的军师,此刻脸上全是一片刷白!
“袁术死了!”
“袁术死了!”
显然易见,这一箭原本是冲着自己来的,相比主公,他身边时刻环绕着贴近站立的亲卫,非常不易狙击。
陈宫恨不得以身代之!
主公倒下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下了,这场原本应该就要胜利的战斗,就差之毫厘,就因为主公中箭受伤而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令张勋退回来!”
“命张辽速回中军护驾!”
身后城楼上一片喊杀声,意料之外的惊喜,让城内闻知袁术中箭倒下的曹军欣喜若狂!
他们看到了反击的机会,他们看到了守住城池的希望!
忙中出错,陈宫在两名侍卫急驰而去传令之后,醒悟过来般的对着左右厉声喝道:“鸣金收兵,鸣金收兵!”
陈留已不可取,陈留不能久留!
火速叫过左右帮着袁术绑扎伤口的时候,陈宫站立起身向着陈留城池望了最后一眼,号令众人往后徐徐而退。
曹军追杀了出来,他们的士气高昂,与此前战斗中的憋屈劲形成鲜明对比,这一次他们是打着留下袁术的算盘从城内倾巢而来的。
随着袁术中箭倒下,张辽、张勋等将的脸上全是焦虑之情,他们不知现在主公到底怎么样了,只是快马加鞭往着中军赶,对于身后追击中的曹军已经无心恋战了。
感觉整个人颠簸起来,像是被人在抬着走,刺激到伤口的袁术悚然醒过来,他挣扎的想要站立起来,但跟随服侍在一旁的陈宫安慰说道:“主公,我们正在撤离陈留。”
嚅喃欲言,嗓子却像是被堵塞上了一般,袁术想要说话却察觉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来。
在心下,袁术怒恨吼着,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退兵?陈留眼看着就要攻下来了,怎么能退兵?陈宫,你
昏厥过去之前,袁术留在陈宫双目中的眼神非常狠厉,但这个时候,陈宫暗中叹息着,心道也只能这样啊,主公!
这个时候,陈宫深恨自己,若是俞渉在身旁,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在西平,在长江上,数次战斗,主公他也都参加在了其中,虽然有惊险,却不如今日这般凶险,有无俞渉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俞渉自别主公袁术之后,便汇合公孙越引军二千,阴渡黄河,佯击内黄,劫掠繁阳。
这是一步险棋,在出兵之时,陈宫就对他说过这一次的任务九死一生,目的就是用少量的兵马牵制袁绍。
假如谋划没有错漏的话,等主公取得陈留之后,接下来的局势就会变成袁氏两家隔河对峙。
那个时候,将俞渉、公孙越从翼州接回中原还算一件比较容易办到的事情。
不过事实总是这样难以预料,谁会想到袁术没有败在曹操手中,而是中箭受伤,不得不从陈留撤军?
毫不知情的两人引军停留了在十字路口,一个方向转进向邺,一个朝向渤海幽州,俞渉与公孙越起了争执。
俞渉道:“军师既吩咐我两人过河骚扰袁绍,以我之见,莫如直接冲击邺外围武城,定能骇破袁绍狗胆,不敢再遣将派兵支援曹操。”
公孙越道:“家兄在幽州,我离家多时,日夜思盼不得归,今我等既然已入河北,俞兄,你不如且跟我回幽州,然后求得家兄同意,发大兵攻袁绍,难道不比你率着区区近千人劫掠邺更加好?”
俞渉对于去不去幽州其实持无所谓的态度,不过这里距陈留比较近,而假如去了幽州的话,就会像公孙越一样,会滞留下来,不知哪一天才等得公孙瓒出兵向邺,遂摇头不应。
第97章 决策()
袁术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军势已退至襄邑。
襄邑属兖州陈留国辖内,也就是自己的兵势还没有脱离险境。
大帐内入眼全都是诸将担心忧患的神情,各个见得自己醒转过来,纷纷向前一步趋身谒见道:“主公。”
袁术举起沉重的手,轻轻摇动意示不必多礼,然后把视线落在了距离自己最近最前的陈宫与张辽两人身上。
“华雄将军不辱使命,挡住了曹操自许昌过来的大军,在我等撤离陈留之时,我遣人飞马过去命他从前方退下来,与主公在陈国武平汇合。”
为避免主公担心,陈宫拣一些重要的事情先讲。
“此次一战,败师之因全在宫身上,若非主公为救臣下性命,那陈留城,早就在主公手中了。”
“主公如此信赖于我,而宫却不能为主公分忧,还得靠主公以身相护,这才保全了性命”
“宫,万死难辞其咎啊!”
陈宫说话哀切,颇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然,假如不是自己知晓你的本事,怎会在那紧要关头上前为你挡箭?
袁术脸色灰暗,说话吃力,断断续续的安慰讲道:“公台,事已至此,不必再深究。”
“汝有栋梁之才,前后调拨遣派将卒并无大错”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曹操曹孟德绝非那种可以小觑之人”
“我伤势未痊,不能理政,军中事宜还有赖公台代为执掌,文远,你上前一步过来,我有话吩咐于你。”
张辽应了一声诺,便走上前一步,站在了袁术床榻边上。
而与此同时,陈宫像是避嫌一般往后退了一步,左右示意间,让诸位在场的将领都退出帐内。
这场景弄的好像自己快死一样,在交代后事,袁术哭笑不得,咳咳着罢手阻住诸人道:“文远在陈留城下奋战不息,杀敌斩将,勇不可当,实为我军中翘楚,为示”
“咳咳”
虽然主公没有在说下去,但帐内的诸人都明了袁术的意思,各个目露羡慕神色抬头来望张辽。
张辽沉着非常,既没有得意之色,也没有愧不敢受的谦卑之情,只是微微颔首,像是在说着这本是份内之事,并不值得夸耀。
“我之中箭受伤,虽则事出偶然,但论事岂有万全之说?”
“偶然中带着必然,就算没有我中箭一事,还有其他这样、那样的事情影响战场胜负。”
“此一事今日提过我就不再细说,公台,我思虑兖州不得,曹操必会反扑”
陈宫点头禀道:“前几日与尾随而来的曹操已经战过几场,多亏文远几人将佐勇烈,将追兵杀回,才解了一时之厄。”
“战场决胜,士气虽非是主要因素,但如今我卧床不起,难免会影响到大军行动,又兼之,我虑及胜败只在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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