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邓湘涛处离开后,朱慕云又去了趟四维路十二号。今天的行动很顺利,既让政保局感受到了地下党的行动,又没能抓住任何人,陈旺金也顺利枪毙。从此以后,世上再无“野草”这个代号。
“今天本清正雄和李邦藩可是气坏了。”朱慕云微笑着说,所有可能的因素,他们都考虑到了。但是,却没想到,地下党会突然取消行动。
“他们不是败在我们手里,而是败在你手里。”许值微笑着说,所有的计划,都是朱慕云提前制定的,自己只是按照朱慕云的意思,安排任务。
虽然从表面上看,是地下党在与敌人在交锋。可实际上,真正与敌人交锋的是朱慕云。他的计划,详细到了每一步。只是具体的行动,因为不熟悉地下党的工作,就由许值再具体安排。
“没有同志们的配合,也不可能这么顺利。既然陈旺金死了,我想,根据地那边,是不是要散播一些消息?另外,我的代号,以及野草情报小组,都要更换。”朱慕云说。
不管日本人和政保局是怎么想的,以后野草都不会再出现了。还有一号电台,不到万不得已,朱慕云不会再轻易发报。聂俊卿竟然熟悉他发报的指法,这太可怕了。看来,以后发报也得换花样才行。
“我已经向家里请示,从今天开始,启用新的代号:猎手。”许值说,虽然停用“野草”这个代号有些可惜,但为了更好的工作,也为了朱慕云的安全,更换代号是很有必要的。
“猎手?是不是太张扬了些?”朱慕云说,敌人听到这个代号,可能会很反感。
“相比野草的大名鼎鼎,猎手一点也不张扬。当然,以后这个代号,会让敌人胆战心惊。”许值微笑着说,野草虽然不再使用了,但朱慕云还在。
“今天我看诸峰的情绪不太对,他不知道陈旺金的情况吧?”朱慕云问,幸好李邦藩、孙明华等人都留在城头上。要不然的话,诸峰会的表现,会让他们产生怀疑。
“他确实不知道。”许值说,诸峰之所以能潜伏在二处,是因为朱慕云暗中帮助。但诸峰并不是朱慕云这条线的,打入政保局后,一直与工委保持联系,并没有跟朱慕云发生关系。
“那得告诉他才行,否则憋出问题可不行。”朱慕云说,晚上,他原本要请一科的吃饭,一起庆祝“消灭”了一个地下党。诸峰突然走了,为了不引起怀疑,只好取消了庆祝会,改为陪于心玉吃饭。
就算许值不去找诸峰,诸峰也会来找他。亲手枪决自己的同志,诸峰痛不欲生。他当时真想把子弹射进朱慕云的胸膛,但理智战胜了冲动。只是,整个晚上,他都没办法入睡。他爬起来,写了一份详细的材料,记录今天发生的事情经过。
第二天一早,诸峰准备把材料送给许值,意外的发现,许值留下了接头的暗号。他马上赶去与许值见了面,一看到许值,诸峰感到很难过。昨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没有时间请示报告,只能机械式的接受命令,木然的开了枪。
“许书记,对不起,昨天我干了一件无法饶恕的事情。”诸峰感觉无地自容,自己号称是坚定的共产党员,可面对自己的同志被枪毙时,不但没能救他,反而亲手杀害了他。
“说说看。”许值给诸峰倒了杯水,微笑着说。
“我杀害了一名自己的同志。”诸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自责的说。
“你指的陈旺金吧?”许值说,看来昨天晚上诸峰没有休息好,亲手杀害自己的同志,对他是一次严重的打击。
“这是我写的材料,请求组织给我最严厉的处分。”诸峰拿出材料,递给许值。
“你们不是一条线上的,这件事与你无关。”许值安慰着说。
“看着自己的同志被害,不能出手相救,已经是很无奈的事了。可恨的是,还要让我执行枪决,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诸峰坚定的说,他希望组织上给他一个处分,越重越好。这样,他心里就能稍稍安心。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件事……”许值沉吟着说,这件事原本无需告诉诸峰的,但看到他情绪低落,他又犹豫了。
“昨天不是有营救行动么?为何最终没有实施?是不是因为,行动之前,我已经开枪了?”诸峰又问,如果能早一点行动,或许自己就没机会开枪了。
“其实,陈旺金并不是我们的同志。”许值缓缓的说。
“什么?!”诸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问。
“敌人抓错了人,我们就将错就错,制定了一个所谓的营救行动。其实,这个行动只是一个计划,不可能实施。你杀的,也不是自己的同志,是一个真正的汉奸特务。”许值说,看到诸峰痛苦万分,他觉得应该告诉诸峰真相。
“许书记,你没有骗我吧?”诸峰惊喜交集,紧紧拉着许值的手不放。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敌人要杀他们自己人,我们当然不能阻止,也无需阻止。你的行为,不但没让组织受到损害,反而让你赢得了敌人的胜任。”许值微笑着说。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朱慕云了?”诸峰喃喃的说,他原本对朱慕云恨之入骨,可听了许值的解释后,发现误打误撞,自己反而立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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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支援()
孙明华一大早就去了政保局,昨天晚上,他跟施兴民见了面。可是,施兴民也不知情,因为他都没收到通知。直到半夜,他家里有人来送信,敲了敲窗户,等他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信是许值写的,他告诉施兴民,因为发现了宪兵队的埋伏,所以取消了行动。虽然我们的同志牺牲了,但抗日的决心不会动摇。我们一定继承他的遗志,将侵略者赶出中国。至于施兴民准备的场所,可以另作他用。
施兴民马上将家里的灯,连续开关了三次,将情报原封不动的交给了容厚华。看到这封信,容厚华很是懊悔,他刚才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了施兴民家。毕竟天色太晚,街上一片漆黑,根本就没注意。
这个消息,让孙明华很沮丧,他自然也有第一时间汇报。直到今天早上,才赶到政保局,向李邦藩汇报的。昨天地下党的营救行动没有进行,是因为发现了宪兵队的埋伏。这个理由,让孙明华稍稍松了口气。
至少,昨天的行动失败,与自己无关。都怪日本人,要不是他们一定要参与,说不定地下党就动手了。
“局座,地下党发现了宪兵队的埋伏,要不然,昨天就能抓到他们了。”孙明华遗憾的说,他也是想告诉李邦藩,昨天的行动,情报处没什么责任。
“地下党是怎么发现的?”李邦藩问,就算是宪兵队的责任,他自然也不能怪本清正雄的。政保局本就是在特高课的指导下工作,就算他是日本人,也没资格指责宪兵队的。
“暂时还不知道。”孙明华摇了摇头,施兴民在地下党的地位并不高,并不知道这种级别的情报。
“施兴民是怎么收到情报的?”李邦藩又问,他也没奢望施兴民提供重要情报。只要通过施兴民,找到地下党的线索,也就足够了。
“地下党给他送了情报,但两人没有接头。”孙明华汗颜的说,此事,有责任的是容厚华。让他专门盯着施兴民,可地下党送完情报后,他都没有发现。
“为什么你做事情,总是让我这么担心呢?看看朱慕云,昨天他的行为看似荒唐,但最终很好的完成了任务。”李邦藩说,朱慕云遇事总往最坏的结果想,地下党还没开始行动,他就想到了避难。
孙明华能说什么呢,朱慕云成功的枪决了陈旺金,而自己不但没有遇到地下党,而且地下党的交通员,在送了情报后,容厚华才知道。
而且,容厚华再盯着施兴民,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根据地下党的习惯,没有重大行动,不会惊动施兴民。也就是说,从昨天晚上开始,施兴民又将进入休眠期。
从李邦藩的办公室离开后,孙明华去了曾山的办公室。自从担任情报处长以来,他在政保局很少主动去曾山的办公室。他希望能得到李邦藩的信任,不想给任何人留下:他还是曾山的人,这样的印象。
“怎么啦,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曾山看到孙明华,笑吟吟的说。
昨天的事情他听说了,地下党的营救行动没有进行,当然很遗憾。但是,这个责任,并不能由孙明华来承担。此事,由宪兵队一手策划,真要论责任的话,本清正雄的责任最大。
“局座,我是不是不适合搞情报?”孙明华沮丧的说。
“如果你不适合搞情报,怎么可能让你担任情报处长?只能说,你的对手不简单。”曾山缓缓的说,他在根据地一直有自己的线人。其中有些,被共产党发现,并且除掉了。但有些,一直还在跟他联络。
只是,根据地的情况特殊,平常传递情报,都是他派人深入根据地。以货郎等身份,将情报收集回来。只有特别重要的情报,才会通过电台。每隔两个月,他还得送去电池,要不然,电台也是没办法工作的。
“对手?你是指邓湘涛,还是陈旺金?”孙明华诧异的说。
“邓湘涛当然不简单,他在政保局安插了冯梓缘、杜华山、刘上书等人,这么多人替他卖命,军统当然能占据上风。别看这些人已经清除了,可谁能肯定,就没有军统卧底了呢?还有陈旺金,你真的认为他是地下党?”曾山缓缓的说。
“陈旺金不是地下党?”孙明华这下真的吃惊了。
“就算他是地下党,也不会是野草。或许,只是地下党借题发挥,将野草的代号,特意戴到他头上。”曾山说,这件事他也想了很久,一直没有头绪。但是,他总觉得,陈旺金的事情不太正常。说不定,那个真正的野草,就在自己身边呢。
“局座,你在那边有人,能不能让他们打听一下?”孙明华说,他知道曾山手里,一直掌握着几名卧底。那还是抗战之前,曾山打入共产党的。这些人隐藏得很好,经常为曾山提供一些重要情报。
“我早就让他们注意,但是,你的审查也不能放松。”曾山说,让孙明华对全局人员审查,说明李邦藩对他还是信任的。要不然,这样的机会,是轮不到孙明华的。
“可是,我一直对全局的人甄别,并没有发现异常。”孙明华叹息着说,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甚至还得罪了不少人,可是并没有发现卧底的线索。
“你没有发现异常,并不代表政保局就是干净的。”曾山说。孙明华的思维被固定了,很难发现政保局的人有问题。况且,他目前不被李邦藩重视,要不是朱慕云配合,他的所谓甄别,根本不可能进行。
“局座的意思,政保局还有抗日分子?”孙明华惊讶的说。
“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曾山没有证据不能随便发言,可是,他从来不相信政保局就没有抗日分子。甚至,宪兵队、军部,都有人为重庆或延安提供情报。
孙明华离开曾山办公室的时候,在楼梯遇到了朱慕云。昨天的行动,所有人都可能有责任,唯独朱慕云成了最大的赢家。毕竟,他顺利完成了任务。
“明哥,克勒满沙街新开了一家咖啡馆,要不要去喝一杯?”朱慕云热情的邀请,克勒满沙街上确实有新开的咖啡馆,但他还没去过。
之所以发出邀请,只是想让孙明华记得,克勒满沙街上的监视点。军统要除掉宋鹏,朱慕云觉得,应该让孙明华帮忙。别看宋鹏是孙明华的手下,但孙明华想杀宋鹏之心,绝对不亚于军统。
“我现在哪有心思喝咖啡?”孙明华苦笑着说,但是,朱慕云的话提醒了他,既然自己失败了,也不能让宋鹏成功。
孙明华的想法虽然很偏执,但对他来说,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自己失败了,被李邦藩训斥了一顿。如果宋鹏的行动成功,李邦藩会更加鄙视自己。但是,宋鹏如果也失败了,孙明华的日子就要好过多了。
孙明华回到办公室后,将容厚华叫来,他早上已经让容厚华撤了回来。地下党没有任务交给施兴民,再在那里盯着已经毫无意义。
“处座,我给你丢脸了。”容厚华惭愧的说,要不是他大意,也不会被地下党钻了空子。
施兴民在地下党的级别不高,只有上级联系他,一直以来,施兴民都不知道许值的住处。除了施兴民,政保局的其他人,也只听说过这个名字,并没有见过许值本人。可是,孙明华知道,凭一个名字是找不到人的。
搞情报工作的人都知道,每个人都有可能用化名。有些人,还不止一个化名。与其大海捞针,不如集中精力,从其他渠道想办法。
“既然已经丢脸,只有想办法把脸面挣回来。派你个任务,去克勒满沙街找人。”孙明华意味深长的说,克勒满沙街再长只有这么点大,想要找几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是不是找宋……”容厚华压低声音说。
“娄星凡和封存义是你一科的人,他们失踪好几天了,不应该去找找么?要不然,他们家属找到局里来要人,我们如何向人家交待?”孙明华轻轻一笑,说。
“我马上去办。”容厚华忙不迭的说。
朱慕云在经济处办公室的窗口,一直看着下面,当他看到容厚华急匆匆的离开后,知道孙明华已经想到了克勒满沙街的监视点。
朱慕云回到宪佐班后,把孙务本给叫了过来。他不知道容厚华要多久才能找到监视点,可是,他希望容厚华越早发现监视点越好。为此,他在后面推一把才行。
“情报处的兄弟在克勒满沙街上执行任务,你应该知道吧?”朱慕云问,孙务本是三科的人,也是情报处的人。虽然他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传递消息还是可以的。
“我不知道。队长,是不是让我去配合他们?”孙务本问。
“那倒不必,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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