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出来的时候,于心玉已经上楼房了。家里只有他们两人,于心玉生怕朱慕云说一些更加露骨的话,或者是一些肉麻的情话。她听到这些话,就会面红耳赤,也担心朱慕云会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于心玉时刻提醒自己,跟朱慕云谈恋爱,甚至住到他家里,都是为了工作,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任务。朱慕云这个汉奸特务,人人得而诛之。如果有一天,她必须与朱慕云同床共枕,她的心,也不会给朱慕云。
朱慕云没有再去纠缠,其实,他之所以经常调戏于心玉,也是想出现这样的局面。如果于心玉时刻粘着他,还怎么单独行动?晚上,他不但要去见一下胡梦北,还得跟邓湘涛见个面才行呢。在法租界找个人,也要惊动自己,他得问问,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军统在法租界的势力,还是很强的。而且,他找尉迟青巨,并没有什么难办的。如果军统愿意花钱,完全可以将人赎出来。以邓湘涛对自己的重视,没必要把这种任务,也交给自己吧?自己可是公鸡呢,军统在古星的王牌卧底。
朱慕云走到书房,给经济处的值班室打了个电话,让对方两分钟后,给家里打来一个电话。值班员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朱慕云的命令,他不敢不听啊。掐着时间,看着表的秒针转了两圈后,就给朱慕云家里打了个电话。
可是,对这个半夜出现的电话,朱慕云并没有马上接电话。他在卧室里,故意等客厅的电话,响了足足半分钟,才从卧室走出来。果然,楼上的于心玉,已经站到了楼梯旁,如果朱慕云再不接听电话,恐怕她就要下来接了。
这么晚了,家里还会有电话,不是玉梅,就是政保局。如果是前者,倒还不算什么。但如果是后者,说明又出了什么紧急的事。
“喂,我是朱慕云。”朱慕云沉吟着说,他在说完话后,就悄悄将电话挂断了,但手里的话筒,并没有放下。
接下来,就是他一个人的表演时间了,他突然神色一变,惊讶的说:“什么?好,我马上就来。”说完这句话,朱慕云才匆忙的将电话挂了。
“出什么事了?”于心玉见朱慕云要出去,连忙问。听朱慕云的语气,不可能是玉梅打来的电话。
“处里出了点事,我要出去一趟。你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朱慕云叮嘱着说,他白天与胡梦北约好了,晚上还要去见个面。
“晚上还回来么?”于心玉问,朱慕云遇到有事情,一般都会住在码头的办公室。如果朱慕云不在家的话,她也想出去一趟呢。
“晚上就不回来了。”朱慕云说,他去见胡梦北,不用一个小时。可是,如果一个小时就回来,于心玉必然会怀疑。毕竟,他从家里到码头,也得小二十分钟呢。
听到朱慕云晚上不回来了,于心玉没有再多问。但是,在朱慕云出去后不久,她也开着车子出去了。只是,她的车子,到了法租界的边界后,被拦了下来。这个时候了,进出法租界的关卡,早就关了。如果不是朱慕云的身份,晚上他们就出不来。
于心玉无奈,只能回来。她确实忘记了这一点,早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住在法租界呢。法租界就像国中之国,在晚上是与世隔绝的。
朱慕云无论是以政保局的身份,还是特务分室的身份,都能轻易进出法租界。见到胡梦北后,朱慕云问起了家里的事。他很关心,关于日军的最新动向,有没有及时传回家里。
“只要你见到了我,就说明情报传回去了。”胡梦北坚定的说,他的潜台词很明确,除非自己牺牲,否则情报一定会传递出去。
“按照日军的行进速度,今天晚上,他们就会到达雷公店一带。”朱慕云说,关系到新四军和根据地的安全,他显得异常的关注。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不管他们到了哪里,一定会遭到坚决还击。”胡梦北坚定的说,守护根据地的安全,同志们随时可以献出生命和热血。
“周明同志呢?有没有加强对他的保护?或者,让他撤出古星一段时间?”朱慕云问,他也很关心这件事。
“我向家里提了一句,但家里的意思,希望周明在撤离前,将一批物资带到根据地。”胡梦北说,根据的物资缺乏,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周明在古星的工作,一直以来,都干得很好。
虽然周明并不知道朱慕云的身份,可是在朱慕云的配合下,周明的货物,能畅通无阻的进出古星。周明或许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向朱慕云行贿的结果。其实,周明送的那点钱,一转眼,朱慕云又交给了胡梦北。转一圈后,最后还是得回到周明手里,转化为给湘鄂豫边区采购物资的经费。
“要带物资,交给我就可以了嘛。”朱慕云急道,他之所以推断周明的安全有问题,是基于武尚天的报复性。武尚天不但报复性极强,而且凶残无比。
“你的作用,是保护我们的物资通道,尽量不要参与具体的操作。”胡梦北摇了摇头,朱慕云的作用,是战略性的,而周明现在做的事,是战术性的。
“可是周明同志的安全呢?”朱慕云又问道。
“他的安全问题,地下党的同志肯定会负责。再说了,干革命工作,哪有真正的安全可言?特别是在古星搞地下工作,为根据地输送物资,战斗在敌人心脏,随时都面临着危险。难道因为敌人可能的报复,我们就要停止工作吗?”胡梦北说。
第六百五十七章 坪安伏击()
胡梦北说得很激动,但朱慕云此刻,更担心的是,周明的安危。他也知道,作为一名**人,从来就没有把危险当回事。为了革命事业,随时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又怎么会惧怕,这些所谓的危险呢。
“你说的我都懂,可现在是关键时刻。这个时候,周明的一切行为,都有可能被武尚天掌握。如果他的这批货中,夹带着违禁物资,是很容易出事的。”朱慕云提醒着说,跟着周明的,很可能是三处。这一点,尤其令他担心。
“我已经提醒家里,我想,地下党会妥善处理的。但是,让周明在独自撤出,与输送物质之间选择的话,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胡梦北坚定的说。
朱慕云其实也知道,想要让同志们为安全而停止工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他们之所以抛头颅,洒热血,并不是为了让自己更安全,而是为了解放劳苦大众。
“老胡,最近阳金曲显得很兴奋,看来催款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朱慕云又说道。阿二被关在特高课,已经基本定性为军统人员。如果阿大再成为地下党,武尚天想必会抓狂吧。
“我们的人,正在胜利街那边做工作。想必,不久之久,就会见到效果。”胡梦北说。
“对了,盐政局的李炎汉,最近恐怕会有麻烦。”朱慕云说,李炎汉实在太嚣张了。虽然有日本撑腰,但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了吧?如果连马兴标都能查出盐政局有问题,想必他的事情,也瞒不过日本人。
从接到马兴标的电话开始,朱慕云就在准备,如何掐断与李炎汉的联系。他相信,不用多长时间,李炎汉这个盐政局长,恐怕就得失势。未雨绸缪,朱慕云得把工作做到前头。
“他跟柴山及浅的关系很好,又是铁杆汉奸家庭,怎么会有麻烦?”胡梦北诧异的问,李炎汉贪财,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就能得到食盐。有这条渠道,朱慕云除非是扣下其他的私盐,否则根据地现在用的,都是盐政局的食盐。虽然贵,但安全省心。
“马兴标查到了,盐政局的销售执照重复使用,而且,这次还是军用食盐的执照。”朱慕云叹息着说。
“马兴标现在不是你的人么?你打个招呼,李炎汉不就没事了?”胡梦北说,马兴标以前,可是朱慕云的对头。而且,作为一名地下党员,竟然要保护一名铁杆汉奸,说出去很滑稽,可事实就是如此。这些贪婪的汉奸,能让根据地得到最紧缺的物资,这就够了。
“老胡,你怎么还没明白呢。我给马兴标打招呼容易,可是能给所有人打招呼吗?能给日本人打招呼吗?先不说日本人能否查到,就算日本人没查到。马兴标的二科,人不多,但嘴挺杂的。想必,消息早就透露出去了。”朱慕云看了胡梦北一眼,很是不满的说。
“我对这件事的敏感性不如你。”胡梦北不好意思的说,朱慕云现在已经是官场老油条,他依然是用根据地那一套,当然会不适应。
“既然李炎汉要倒,我的意思,是不是趁着他还没倒的时候,多备点货?”朱慕云说,食盐是专买专卖,而且又是不可缺少的生活用品,哪怕多出点钱,也要尽量多存点。心里有盐,心里不慌。有的时候,食盐比粮食,更加重要。
“我向家里反映。”胡梦北说。
“还有件事,法租界这段时间,将会频繁断水断电,你得作好准备。”朱慕云提醒着说,小野次郎的计划,马上就要启动。
“早就作好准备了。”胡梦北说,停电断水,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大不了,就是热一点嘛。但在地下室,还是蛮凉爽的。
跟上次一样,朱慕云随后,又去了邓湘涛那里。今天的事情,他得问个清楚才行。见到朱慕云,邓湘涛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小子这么晚了,还到自己这里来,想必没啥好事。
“区座,赵国强接到了吧?”朱慕云笑吟吟的问。
“安排好了。”邓湘涛心想,朱慕云果然是来问此事的。
“不就是第九战区的一个情报员,没必要动用我的关系吧?我跟你讲,这件事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你得补偿我。”朱慕云坐在邓湘涛对面,抱怨的说。
“你会有什么麻烦?”邓湘涛不满的说。
“我为了捞他出来,可是欠了尉迟青巨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到时候可是要还的。”朱慕云意味深长的说。
“你什么时候变得,接受任务也要讨价还价了?”邓湘涛说。
“区座,陈忠鹄的身份,是不是很特殊?”朱慕云笑嘻嘻的问。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邓湘涛冷声说。
“好吧。”朱慕云无奈的说,官大一级压死人,邓湘涛不说,他也不能强问。但是,从邓湘涛的语气,他推测出,这个陈忠鹄的身份,可能不一般。或许,他背负特殊使命,或许,拿到了重要情报。也有可能,是他知道第九战区的军事机密。
“胡瑞的作用,已经没有了。我已经决定,借机将他制裁。”邓湘涛突然说,对这种不听号令的手下,必须坚决除之。否则的话,就会成为可耻的叛徒。
“需要我配合么?”朱慕云问,他的意见,是留着胡瑞,发挥更大的作用。可是邓湘涛心意已定,再劝也没有任何效果。
当然,在目前来说,除掉胡瑞,也是有一定作用的。如果情报处没有了胡瑞这个内线,想必会很着急。而马兴标很快,就要打入军统。说不定,张百朋会将马兴标拉拢过去。只要张百朋有这个意思,就能推动军统的计划。
“他是我的人,除掉他要你配合干什么?”邓湘涛斜倪了朱慕云一眼,朱慕云的作用很大,不需要用来做这些具体工作。
“不要我配合,我还省事了。”朱慕云笑吟吟的说。
“你跟徐慧莹的关系,怎么样了?”邓湘涛问,他与徐士瀛通了电报,对方又问起了这个问题。徐士瀛还试探问,是否安排朱慕云,回重庆一趟。因为徐慧莹的父母,想见见他。
这个要求,让邓湘涛很为难。但更让他着急的是,朱慕云与徐慧莹的关系,还是发乎情止乎礼。朱慕云看着机智过人,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如果朱慕云再搞不定的话,他准备给徐慧莹下命令。可是,强扭的瓜不甜。他希望,徐慧莹能真心实意的喜欢朱慕云。
“还行吧,晚上,我们又去看了场电影,还陪她做了头发。”朱慕云说。
“光是这样还不够,应该再亲近一点嘛。”邓湘涛急道。
“区座,您听说过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句话么?”朱慕云笑嘻嘻的说。
“赶紧滚。”邓湘涛一扬手,作势要打朱慕云。
朱慕云晚上,还是去了码头睡觉。第二天一早,他依然先去了镇南五金厂。一见到李邦藩,朱慕云就觉得气氛不对,李邦藩一脸的阴沉,好像谁欠了他一百根金条,不打算还了似的。
“局座,出什么事了?”朱慕云轻声问。
“刚刚接到消息,皇军在坪坝以东的坪安公路,遭到了新四军的伏击。”李邦藩沉痛的说,战无不胜的皇军,虽然被新四军伏击,但也不应该落败啊。而且,奥津起三郎这个怕死鬼,竟然将皇军,又带回了安陆,这真是大日本帝国的耻辱。
“什么?新四军竟敢伏击皇军,那不是自寻死路么?”朱慕云惊诧的说,但心里,他却暗暗高兴。从李邦藩的表情,他很清楚,日本人这次,怕是吃了个大亏。
“那是自然,新四军出动了两个团,好几千人,又占据有利地形。可是,他们伤亡,是我们的数倍以上。”李邦藩冷哼着说,皇军在他心目中,那可是能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的。新四军只是一群流寇,他们装备低下,怎么可能给皇军造成伤亡呢。
“皇军天下无敌,所到之处,新四军必定闻风丧胆。局座,坪坝拿下了么?”朱慕云问。他现在,很想去见一下胡梦北,想亲耳听听,他介绍这次的伏击战。
同时,朱慕云也有些担忧。新四军的战斗力,确实不如日军,这是必须正视的问题。就算是打了伏击,我军的伤亡也较大。也不知道,根据地的药品够不够用,他们的绷带纱布,足不足够。
“新四军早有准备,突袭不成,皇军当机立断,撤回了安陆。”李邦藩说。
“只要皇军损失不大就好,坪坝就在那里,什么时候拿回来都可以,不用急于一时。”朱慕云安慰着说。
“这倒是。”李邦藩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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