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气凝神的等着姜天明。
“最近你发财了嘛。”姜天明等了好一会,这才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抬起头说。
“局座,我只是为了还清公款,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马兴标叫苦不迭的说,他当时实在是找不到钱,才找迟瑞琪借钱了。为了还钱,只能与迟瑞琪合作。现在看来,他们的合作还算愉快。只不过,这么快就被姜天明知道了。
“你知道现在的行为是什么吗?如果你抓来的人当中,有一个是真正的抗日分子,你就是通敌,那是要杀头的!”姜天明咆哮如雷的说。
“所有的人,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他们或许同情抗日分子,但绝对不可能是真正的抗日分子。”马兴标摇了摇头,名单和价格,是他先提供给朱慕云的。朱慕云按照名单上的价格,收了钱后,再通知迟瑞琪放人。所有的人员,其实还是控制在他手里。
“你们是怎么操作的?”姜天明深深地看了马兴标一眼,缓缓的说。他对马兴标还是信任的,马兴标为了钱可以做这样的事,但要说通敌,绝对不可能。
马兴标不像其他人,他手里沾满了地下党和军统的血。政保局所有人,都有可能通敌,唯独马兴标不会。
“我抓人,朱慕云收钱,迟瑞琪放人。”马兴标随口说。
“你最近与朱朱慕云的关系,怎么样了?”姜天明问,要不是他给马兴标派任务,让他接近并且拉拢朱慕云的话,马兴标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还算可以吧,朱慕云这小子,最大的爱好不是女人,而是钱。只要有赚钱的门路,他就两眼放光。”马兴标叹息着说。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姜天明嗤之以鼻的说。
“局座,我多次试探过他,朱慕云虽然愿意与我合作赚钱,但如果要让他背叛李邦藩,暂时还不行。”马兴标摇了摇头,朱慕云甚至明确跟他说过,李邦藩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可以背叛任何人,但绝对不会背叛李邦藩。
“那是你还没有找到办法。我跟你讲,如果有人当场揭发朱慕云收黑钱,你觉得李邦藩还能保得住他吗?”姜天明冷笑着说,朱慕云做其他事情,他可能难以察觉。但跟马兴标合伙,那就怪不得自己呢。
“这样不太好吧?”马兴标迟疑着说,给朱慕云下套,岂不是让自己也完蛋?这种生意,他现在已经做上了瘾,只要把人一抓,就等着分钱,这种生意,找遍天下也难得找到第二种。
“怎么,跟朱慕云走近后,要讲兄弟之情了?”姜天明冷笑着说。
“那倒不敢,只是可惜了这桩好生意。”马兴标可惜的说。
“你小子,朱慕云出事后,你不会换个人?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一个。”姜天明说,这种生意,他当然也感兴趣。而且,他不参与则罢,一旦参与,必然要占大头。
“那就听局座安排。”马兴标暗暗叫苦,这样的生意,如果让姜天明参与进来,自己只能喝汤了。但他这么久,也没有给姜天明分钱,已经是大大的得罪了姜天明。如果现在,他不允许姜天明进来的话,恐怕被踢出局的,将会是自己。
既然是给朱慕云做套,自然就得做全套。马兴标安排行动队的人,抓了几名可疑分子,送到了六水洲。迟瑞琪一接到人,马上就与朱慕云联系。
“老迟,先别着急,马队长那边还没来信呢。”朱慕云微笑着说,迟瑞琪干这种事,已经是轻车熟路。每次行动队送过去的人,他都会单独关押。甚至像张光照当初一样,对这种人,并不登记,免得放出去时,又得销档。
很快,马兴标那边也打来电话,告诉了他那些人的情况,以及每个人的价格。朱慕云下午,特意待在码头。很快,马兴标抓来的人,都开始来跟他接触。得知价格后,有钱的回去筹钱,没钱的就只能回去借钱。
朱慕云并不知道,今天这次交易,是马兴标和姜天明,联手给他下套。这次来赎人的,其中有一人是他们特意找来的。只要朱慕云与他达到交易,并且写下字据,那么朱慕云的把柄,就算握在他们手中。
姜天明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他现在要考虑的是,拿到朱慕云的把柄后,该如何要挟他。是让朱慕云替自己打探情报?还是直接从李邦藩的阵营出来。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只要朱慕云暗中投靠自己就行。等一切准备就绪,最后给李邦藩致命的一击。
“局座,钱付了。”马兴标很快走了进来,但他脸上,并没有那种获胜的兴奋感。
“怎么,还于心不忍?”姜天明对马兴标的表情很不满意,马兴标只是跟朱慕云相处了这么点时间,就有了所谓的感情,如果再处下去,是不是要被朱慕云拉拢过去了?
“失败了。”马兴标并不是担心朱慕云,而是他的人,并没有拿到朱慕云的证据。因为他拿回来的,只是一张写着古玩交易的凭条。上面的价格,除了自己规定的之外,还多了几十元,那几十元,不用猜也知道,是真正古玩的价格。
“今有乾青花梅花瓶一件,计价三百二十元整,钱货两清,立字为据。这是怎么回事?”姜天明惊讶的说。
“朱慕云拿了些古玩字画,所有去赎人的,都必须买一件事。三百是我定的价格,二十是古玩的钱。”马兴标一直不知道,朱慕云竟然会这样做。不管他派谁去调查,最后只会查到,朱慕云在做古玩交易。
但这样的交易,哪怕特高课去调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黄金有价,古董无价。毕竟古董的真伪,一直很难鉴定。谁也不敢确定,自己就是打了眼。你或许打了眼,但或许人家就是捡漏了呢?毕竟捡漏考究的是眼力,谁也不敢说,自己的眼力就是最准确的。
“你跟他合作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到今天才发现?”姜天明恨不能给马兴标一巴掌,虽然朱慕云负责收钱,但人家却多转了道弯。虽然要多费的时间,但却将事情撇清。现在,他拿着这样的字据,屁都没用。
而且,除了今天的人之外,谁还会向他要字据呢?以朱慕云的敏感,今天这个特别要字据的人,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我以前又不关心这些。”马兴标说,他现在才发现,朱慕云的成功,不是偶然的。想在政保局站稳脚跟,时刻都得警惕。
“你找的人,没有问题吧?”姜天明扬了扬手中的字据,提醒着说。
“有些人也会要字据,这不算什么。”马兴标说。
“你看看,这份字据,是不是朱慕云写的?”姜天明突然问。
“不太像。”马兴标看了一眼,不太确定的说。
这份字据,并不是朱慕云写的。谁想要字据,谁就自己字,朱慕云最多在上面签个字。这是他的规矩,谁要是不遵守这个规矩,那生意可以不做。反正着急的,又不是他。今天来赎人的,只有一个要字据。
朱慕云当时没有在意,毕竟也经常会有人,想拿份字据回去。但他依然是让对方立字据,自己只需要签字就可以。但今天,此人却引起了朱慕云的怀疑。因为那人,自从到码头后,一直关心的不是嫌犯,而是自己怎么收钱。
第三百一十五章 规矩()
朱慕云到缉查科后,几乎每天都要收别人的钱。对送钱者的心态,他已经摸透。既然到了自己这个地方,关心的,绝对不会是钱。要么是货,要么是人,怎么可能会惦记着,让自己立字据呢。
当时他就留了个心眼,一个电话打给二处的冯梓缘,让他借个人给自己。冯梓缘当时就把诸峰给派了过来,朱慕云让诸峰跟着那人。结果,诸峰回来汇报,那人进了镇南五金厂。
朱慕云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让诸峰回去,顺便给了他一条烟,并且让他给冯梓缘带了两瓶茅台酒。
“朱副处长,借个人嘛,怎么还这么客气。”冯梓缘收到诸峰带回的酒后,给朱慕云来了个电话。他也问了诸峰,朱慕云只是让他跟个人,结果那人到了局里,诸峰就回来汇报了。
“这不是客气不客气的事,而是规矩。”朱慕云说,他请人帮忙,当然要感谢。
朱慕云知道,冯梓缘打电话来,肯定是找诸峰了解过情况。自己要跟的人,竟然到了镇南五金厂,自然会引起冯梓缘的浮想联翩。朱慕云知道,自己的交易方式,恐怕又得有所变化才行。
朱慕云的规矩很多,一旦设立了规矩,自然就得遵守。要不然的话,很容易被别人利用。这次的事情,要不是他早就定好了规矩,恐怕就会着了别人的道。
“老弟,你可得注意,这是有人要整你。”冯梓缘提醒着说。
“多谢冯科长提醒。”朱慕云淡淡的说,他判断,这件事不是阳金曲搞的鬼,就是出自马兴标之手。而他们的背后,肯定是姜天明指使。
“以后还有这样的事,随时可以找我。”冯梓缘微笑着说,只要朱慕云讲“规矩”,他给派个人,肯定没问题。朱慕云出手大方,只要帮他做了事,必定会有回报。
“这可是你说的,这样吧,还有个人,你再派两个人跟一下,只要知道住在哪里就可以了。”朱慕云说,他相信,这次马兴标抓来的人,都是身家清白之人。只要知道他们的住址,很容易打探到身份。
“没问题。”冯梓缘说,他手底下的人,如果跟踪那些老练的情报员,或许还差点火候。但要是跟踪普通老百姓,还是没问题的。
赎人的虽然走了,但是抓到的人,还没有放出来。朱慕云如果不给迟瑞琪打电话的话,六水洲上,是不会放人出来的。朱慕云查了一下,今天那人来赎的,叫赵凡。其他人,朱慕云都可以放,但这个赵凡,暂时还得留一留。
朱慕云不管是阳金曲指使的,还是马兴标指使的,他都要调查清楚。至少,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察觉。他给迟瑞琪去了个电话:“老迟,那个叫赵凡的,可以放了。”
虽然他知道,赵凡背后有猫腻,但他并不会为难此人。依然按照正常程序,打电话给迟瑞琪,让他放人。自己收了钱,就得放人,不管此人是什么身份,马兴标安排的也好,阳金曲故意放进来的也罢,他都得按规矩办事。
朱慕云并没有见赵凡,他以为,能帮着政保局的人,进入六水洲,必定与政保局有某种联系。但冯梓缘的人,很快就告诉他,赵凡只是个烟鬼。为了二两鸦片,就能把自己的亲爹都卖掉的主。
朱慕云给了三两鸦片,赵凡马上将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行动队的人给了他一两鸦片,让他进看守所待半天。抓的时候,行动队的人就讲的很清楚。
虽然找到了赵凡,但对朱慕云来说,并没有实质性的收获。相反,他还欠下冯梓缘一个人情。办事的人,朱慕云每人给了两块大洋。冯梓缘那边,不好直接给钱,只好送了一斤顶级的明前龙井茶。
晚上,朱慕云回到家后,躺在地下室的床上,一直睡不着。他在不断的思索,如果自己没有用买卖古玩的方式来收钱,那现在会怎么样?马兴标给赵凡,定的价格是三百元。但以朱慕云对赵凡的了解,三元都是多余的。这样的烟鬼,已经是社会的毒瘤,关在看守所,反而是造福社会。
还有出钱的那个人,朱慕云从来不问对方的姓名,但他把对方的相貌,牢牢的记在心里。朱慕云在想,如果自己按照一般的方式,收了对方的钱,并且给出一个放人的条子。现在,恐怕已经有人找上门来了吧。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找上来,朱慕云都很被动。如果是特高课的人,他只能找李邦藩出面。要是政保局的人,自己只能受制于人。朱慕云想到赵凡,他认为,最大的可能,还是政保局的人。毕竟,交赎金的人,最终回到了政保局。
如果姜天明的人,找上自己,他唯一的办法,只能妥协。虽说不至于被一棍子打死,但是,他的把柄被别人抓住,以后再想过安稳日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通之后,朱慕云终于能睡着了。有些问题就是这样,看着复杂,但只要想通某一个节点,一切豁然开朗。或许,这就是马兴标一直接近自己的目的。
第二天一早,朱慕云去了镇南五金厂,向李邦藩汇报此事。马兴标既然给自己下套,这个生意,自然也就难以为继。他是与李邦藩分成的,当然得禀报自己的合伙人。
“你的意思,是马兴标给你下套?”李邦藩沉吟着说,姜天明亡他之心不死,在自己这里找不到机会,借机向朱慕云下手,完全是有可能的。
“这只是我的推测,幸好我有了防范,否则会给处座带来麻烦。”朱慕云一脸懊悔的说。
“就算真出了事,我也不会有麻烦。”李邦藩说,想用朱慕云来威胁他,这只是姜天明的一厢情愿。
“当然,这件事是我负责的,绝对不会牵连到处座。”朱郑重其事的说。
“贾晓天的财产,今天要拍卖,他那套房子不错,你有没有意向买下来?”李邦藩问,现在古星有头有脸的人,都住在白石路。他与张百朋,也都住在那里。住在白石路,不但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安全的保证。
“我才新晋副处长,就住到白石路,恐怕不妥吧?”朱慕云说,白石路上住的,非富即贵。在政保局,至少也要处长级别的,才有资格住进去。副处级别的,除了以前的贾晓天外,目前只有陈旺金在那里买了房子。
“经济处的副处长,绝对有资格住在白石路。我想,买下那套房子的钱,你应该还出得吧?”李邦藩说,白石路上的房屋,比其他地方要贵一些,甚至比法租界的别墅,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古星,现在两三百元,就能买一套一般的房子。如果六七百元,就能买下带院子的。上千元的话,可以买栋两层带可停车的院子。但在白石路上,房子的起步价,都在两千以上。除了法租界外,其他地方的房屋价格,都在跌,只有白石路的房产价格,不停的在涨。
因为白石路上的房屋,是有限的。而想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