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七公子文才不错,人也不笨,但他输在太年幼了,如今大臣皆有所依,还有七公子何事?”
曹植静静地听着杨修精彩的辩论,眼睛越来越亮了。
若真是按照杨修所说,那自己未尝没有机会,金戈铁马,醉枕江山,这也是曹植的理想。
他也是有政治抱负的,虽然这抱负,没有多清楚,他也没有多坚定,但,它确确实实存在着!
曹植一反平常的颓废,眼定定的看着杨修,说道:“德祖何以教我?”
杨修抬头,脸上也有着两行泪迹,刚才的言论,对他来说,也是感受颇多,在感动曹植的同时,顺带把他自己也给感动了。
杨修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眼睛熠熠生辉。
“中郎将此时远在邺城,此番公子,您之敌手,便是七公子!”
曹植脸上一阵挣扎,要说让他与曹丕对着来,他倒是没有什么心里负担,可若是曹冲,却有那么些许不适了
那可是吾之胞弟啊!
杨修何等的聪明,自然明白曹植眼中的挣扎,他一咬牙,向前再走了一步,跪地说道:“子建,形势逼人,切莫意气用事啊!”
曹植眼神一宁,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才狠狠地咬咬牙。
“罢了,便让我曹子建做一回恶人罢!”
看到此景的杨修,猛的一拍手,向着后堂一阵吆喝。
“君侯出来罢!”
里屋里,顿时冒出了一位黄须大汉,他一身便装,身材硕大,整个人看起来孔武有力,不是曹彰,又是何人?
“三哥,你怎地在里屋?”
杨修在一旁连忙解释道:“子建,是我邀三公子来的!”
曹彰一屁股坐在石桌上,看着曹植的眼神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子建,婆婆妈妈的,像什么男人?”
曹植连忙拱手,脸上也有些羞红,躬身说道:“三哥教训的是!”
杨修摆了摆手,将目光转向曹彰,问道:“君侯可明白修所做何事?”
曹彰勇猛自然勇猛,但他同样不傻杨修他要做的事情,涉及到了曹冲,这就不算是小事了。
“若是我举手便可为,我帮你又有何妨?”
举手之劳,最后就算是被问罪,也无关轻重,至于曹彰为什么要帮曹植,这其实很简单。
曹彰与曹植毕竟是同父同母(皆为卞夫人所生),根子是在一起的,而曹冲却是环夫人之子,帮曹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更何况,最近曹冲饱出风头,确实让曹彰有些吃味,这一吃味呢,曹彰就想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
杨修一笑,连忙再给曹彰一个拱手。
“确实是举手之劳!君侯只需劝丞相在近日举行一次游猎即可!”
曹彰眉头一皱,这的确是举手之劳啊!
“好!此事我便应下了!”
虽然曹彰感觉有这么一点点的异常,但他也没有细想,不过是劝慰父亲游猎嘛,有何不可?
父亲可是很喜欢游猎的!
杨修脸上一喜,连忙再一个拱手。
“罢了罢了,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罢,子建,这仓舒可以动一动,但可不要做得太狠了!”
曹彰这是隐约的提醒,你打压曹冲可以,但不要闹出人命来了,毕竟这可不好收场。
“三哥放心,七弟同为皆为父亲骨血,吾不会害他性命的!”
曹彰听到曹植的这句承诺,才慢慢的走出太尉府。
看着曹彰远去的背影,杨修脸上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靥。
这人命,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第115章 沽名钓誉之辈?(3/4)()
曹植虽然下定决心要与曹冲争一争的,却是不清楚杨修的计划,连忙上前问道:“德祖如何做,你倒是同我说道说道啊!”
杨修对曹植比了一个请坐的姿势,待曹植入座后,杨修才缓缓跪坐回去。
杨修没有直接告诉曹植此事要如何做,只是问了曹植一个问题。
“公子可信七公子写得出如此大作?”
曹植一愣,他是有怀疑过,但那也只是怀疑,为君子者,可不能因为怀疑就否定对方的文才。
“或许七弟真有此方面之才能,文学之事,向来就没有什么定数!”
杨修摇摇头,看着曹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七公子乃是一位孺子,必定写不出如此大作,而此大作,皆是抄袭子建您之大作之所为!”
曹植一楞,旋即目瞪口呆起来。
“德祖慎言,吾要是写的出如此佳作,哪里还用得着日日苦读经书诗卷?”
杨修却不以为然,这个抄袭的帽子,他和吴质有着相同的观点,都是要将这个屎盆子狠狠地扣在曹冲头上。
“子建,这便是你所书!”
曹植看着杨修的眼神,终于明白杨修的意思了,这算是污蔑?
曹植一直自诩为正人君子,事实上他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现在听到杨修说出这样的话,曹植明显不高兴了。
“德祖,此乃污蔑之举,做此事者,皆小人也,吾是万万做不来!”
杨修先是站起来,后又是跪在曹植面前,高声说道:“公子,自古成大事者,皆不拘小节,公子又何必在意这些细节?”
曹植摇摇头,俊美的脸上刻满挣扎。
“此事吾绝不为之,德祖就别逼迫了,此事我万万做不来!”
哪怕杨修有过心理准备,但此刻听到曹植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还是有一股深深地失望。
子建,汝此番作为,可非是成大事者之所为啊!
“唉~”
杨修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即目光重新充满精神。
“也罢,公子赤子之心,也是丞相喜爱之缘由,此事却是修强人所难了!”
曹植看着杨修叹气,心里有些愧疚,他也知道这事是自己做的不对,但,为争一个世子位,就把自己的底线丢弃,曹植自认为自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德祖,可还有其他办法!”
杨修看着曹植,眼神越发坚定起来,即是子建你要做圣人,那这恶人,便由我来做罢!
“却是还有一个主意,不过比起上一个,确实要逊色许多!”
曹植一听,脸上全是喜色。
“德祖快快道来!”
杨修一脸无奈,最后还是缓缓说道:“那便说七公子之文赋,乃盗用陈琳文赋所为!”
“陈琳?”曹植一脸迷惑。“可陈琳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杨修诡异一笑,说道:“正是因为他死了,才好下手,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便是极好的事了!”
曹植明白杨修的意思,但他很快就皱起眉头来了。
“德祖,父亲可没有你想得如此不堪,此事一出,父亲心中自然会有定数!”
你说曹冲抄袭陈琳,证据呢?就算你证据确凿,那曹操会相信你的话?
杨修不以为然,起身出了这小院,走到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下,背靠过去。
“丞相英明神武,自然不会轻易相信!”
曹植心中一急,连忙说道:“那此计不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杨修摇摇头,手上扯下一片梧桐叶,放在手心仔细的打量着。
“公子以为丞相不信,此事就算完了吗?”
曹植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便是这样一句话。
“岂非不是?”
不管荀彧,荀攸,程昱,张辽乃至于所有的文臣武将相信,但只要是一个曹操不信,此事便休矣!
杨修把手上的梧桐叶一掐,顿时手上挤出些许绿色的汁液,而剩下的残叶,也被杨修随手甩在地上。
“自然不是,丞相若是真信七公子,也无益,公子可明白修为何要去请鄢陵侯,让其劝慰丞相田猎?”
曹植在当时并没有多想,此番杨修重新说了一遍,却是发现其中的特意之处!
对啊,为什么要让父亲田猎呢?
杨修不等曹植出言,便继续说道:“猎,放猎逐禽也!田猎之际,文臣武将皆在,到时你我再命其他人将此事一提,那便由不得丞相相信不相信了!”
曹植听出了杨修的话外之意。
“德祖是想在诸位叔伯面前言明仓舒文赋乃是抄袭所成?”
杨修赞许的点了点头。
“可,即便是我们说了,其他人也不一定会相信,岂非无用?”
杨修摇摇头,走到曹植身前。
“此言一出,也不是让其他人相信的,吾只是要搞出一个名头来而已。”
“名头?”曹植一惊,连忙问道:“是何名头?”
杨修仔细的看着曹植,一字一字的说出来:“文斗!”
文斗?
“德祖的意思是要我与仓舒比试才学?”
杨修点了点头!
“不行,此事万万不行!”曹植面色一白,若是在十几天前,杨修说出这一句话,曹植绝对会说他不愿欺负弱小,但最近几天来,曹植已经有些畏惧,甚至是敬仰曹冲。
尤其是熟读过曹冲的文赋后,这种距离感,是越来越强了,甚至曹植心中生出一辈子都超越不过曹冲的念头。
“文才之比,吾自认为不如仓舒,此文斗,岂不是自取其辱?”
杨修摇摇头,从袖口拿出一个竹简,递给曹植。
曹植接过竹简,仔细的看了起来,许久,他抬头望着杨修,眼中已经有些许平静了!
“此卷竹简所说可真?”
杨修点头,同时说道:“此卷为打扫七公子学堂之人口述,断断不可能有虚假之处!”
曹植把竹简放在桌子上,心里的想法活泛了许多。
“七公子连毛笔字都写不好,连字都认不全,焉能写出如此文学大赋?”
曹植打住杨修,说道:“此事言之过早了,一切,且到那时候再说。”
“那公子的意思是”杨修仔细的盯着曹植的眼睛。
“自然是同意了,仓舒有大才,吾必为其欣喜若狂,但若他真的抄袭他人作品,污了我曹氏门楣,也不怪我当众揭发了!”
曹植在心里自语道:若七弟真的是抄写别人的作品,不如,把这名气,给予我罢!
第116章 有意世子大位否?(4/4)()
中午,天空像一口银亮的白热化的铁锅,倒扣下来笼罩着大地。锅里热气腾腾,人们被蒸得只有出气的份儿,每吸一口气,都仿佛是吞下一个热馒头。
哪怕是重远堂如此庇荫之所在,曹冲还是感觉到了万恶的酷暑。
妈的,老子的空调啊
但三国虽然没有空调,在屋内的四角,却有着木桶装着的一块块寒冰,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白气。
这便是剥削阶级的好处了。
所谓之冰,乃是地窖所得,北方夏日暑热,冬日结冰,故有于冬季藏纳冰块于冰窖以供来夏使用的风习。
而魏志有云:建安十九年,魏王曹操造此台以藏冰,为凌室,故号冰井。
此时冰井虽然还没有出来,但丞相府地窖的藏冰,可是有不少,起码够曹冲挥霍了。
曹冲桌塌上,有一碗是混着冰的酸梅水,一口下去,简直了!
酸中带冷,简直人间美味,仅仅是几口,曹冲就爱上了这种美食饮料。
“铁柱,可要喝上一口?”
曹冲示意面前扫地的男人,他面目清秀,看起来不到二十岁,却是已经卖身丞相府好几年了!
“主人,小人不敢!”
曹冲一笑,同时也有些怀念那个为自己死的人,李二,若是他还活着,必定是我可以倚重之人。
“有何不敢,我允了!”
铁柱唯唯诺诺,最终还是馋的不行,拿过酸梅汤一口喝了下去。
美食入肚,铁柱却哭了出来。
“你这厮,不就是一碗酸梅汤吗?哭个什么劲?”
铁柱只是低头哭泣,忽然快步跑出了重远堂。
曹冲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我给你喝一碗酸梅汤,至于如此大的反应吗?
曹冲甩了甩小脑袋,把注意力转到手上的诗经上去了。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
河水清且涟猗。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
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兀猓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诗经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精华,在三国,它就不仅仅是一本书那么简单了!
从这个诗经里面,可以折射出无尽的思想,以及文学作品。
比如说曹操的短歌行里面,就有很多引用诗经的话,类似于嗷嗷鹿鸣,食野之苹,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皆出自于诗经。
而且读诗经不会像读春秋一般让人头晕目眩,读诗经,会让你觉得你是在享受,而不是在被迫学习。
所以不消片刻,重远堂就传出了青雉的读书声,悦耳之至!
“公子!”
曹冲刚把伐檀读完,曹八就一脸谀笑的走了进来。
“公子,文学缘司马懿求见!”
司马懿?
他来作甚?
曹冲把竹简放在面前的桌塌上,眼神闪烁不定,这司马懿,可是曹丕的人啊,此番来见自己,绝非好事!
“曹八管事,就说我有事,不见客!”
曹八好像是预料到曹冲会说出这句话一样,接着说道:“公子,文学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说说完这句话,公子必定会见他!”
曹冲最烦的就是这个套路,刚想拒绝,但眼珠一转,忽而点头。
“那便说罢,看他嘴里,能蹦出什么花来!”
曹八擦拭了一下额头的细汗,他之所以尽心尽力为司马懿说话,自然是收了好处,此番差点惹到曹冲生气,不由得心里一跳。
“文学缘说他仰慕公子之文才,特来拜访,还有就是”
看着曹八扭扭捏捏的样子,曹冲没来由的一阵心烦。
“还有什么,快说罢!”
“喏!”曹八初时接过司马懿的好处,没有想到这句话有些难说,而说出来,就好像对公子有些不敬,此时,他真是后悔不迭!
“文学缘说,说,说公子将有血光之灾!”
曹冲不怒反笑,说道:“这司马懿倒不像是朝廷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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