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曹冲咄咄逼人的言语,两个卫士也尽无言,只好行礼让出位置。
曹冲这才满意的走出卧室。
司空府的规制是地基高六尺,正门三间,启门一。堂屋五重,各广五间。均用筒瓦,压脊为狮子。门柱红青油饰,梁栋贴金,彩画花草。
司空府的正门是屋宇式大门中仅次于宫廷大门,中门平时不开,只迎皇宫里出来的人或物时才开。左右两门走自家人与朋友同僚等,因以左为尊所以左门走的是家主夫妇及嫡子女与其好友,剩下的右门自然而然就是庶子及其友人。至于偏门走的是妾侍及婢仆。
除此之外,司空府内还有内院,其中假山流水,奇花异树,不可胜数,曹冲所在自然也是内院。
此刻他在凉亭上,看着一池荷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子!还望爱惜羽毛,别伤了身子。”
冬儿此刻与平时无异,娇艳冰冷的样子,让人望而却步,要不是曹冲记得之前的事情,还以为那只是个梦呢!
“冬儿,过来!”曹冲笑着向冬儿招手。
“公子,还请着好衣裳,再出来游玩赏花。”
看着冬儿低头不动的样子,曹冲估计不答应的话,可能要被冬儿拉回去。
十三岁的曹冲大概一米六左右,而冬儿已经快一米六五了,整整高了半个头,再看一下自己的身板,估计连冬儿都打不过。
好汉不吃眼前亏,好男不与女斗,曹冲很光棍的回到卧室,在冬儿的伺候下,穿好儒服,戴上小冠(也称束髻冠)。
这是一种束在头顶的小冠,小冠多为皮制,形如手状,正束在发髻上,用簪贯其髻上,用緌系在项上。
再配上短剑,一个栩栩如生的汉代学子便新鲜出锅了。曹冲本来就是个小正太样,此刻身穿衣冠,更显英武不凡,连冬儿的眼睛中,也放射着异彩。
“公子,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出去吧!”
不由曹冲拒绝,冬儿已经在食塌上放置了数盘甜点小吃。
汉代因为经济不是特别发达,尤其是现在的乱世,百姓能吃饱就是好事了,一般只有两顿,早餐与晚餐,但这明显有钱人不是这样的,像曹冲这样的公子哥,要吃多少餐,就可以吃多少餐。
吃饱喝足后,冬儿才给自己放行,遇到一个这么厉害的婢女,曹冲也只能认怂。
当然,冬儿的身份可不一般,本身为大臣之女,具体哪一个,曹冲也不清楚,只是在董卓之乱中,全家被杀,独留她一人存活,之后被卖到乐坊,被环夫人所赎。
虽说如此,但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平时曹冲对她也极为尊敬,但就如同冬儿之前说要身子一样,其实冬儿是被环夫人买来给曹冲暖床的。
但曹冲平时待她如姐,现在自己也不好马上改变。
“报,公子,周公子求见!”门口一名青衫小厮匍匐上前,小声说道。
周公子?
周不疑!
曹冲心中一凝,作为曹冲最好的哥们,两人相知甚深,曹冲知道,如果在周不疑面前无法装出曹冲的样子,那在奸雄曹操面前就更不能了。
“快请周兄至凉亭,我随后便到!”忽而转身,面向冬儿。“冬儿,去准备些茶水,我与周兄共度此夕!”
“喏!”
周不疑,字文直,零陵重安人(今湖南衡阳县),刘表别驾刘先的外甥,少有异才,聪明敏达,在十七岁时就著有文论四首。
才华横溢,与杨修一般,被曹操所忌,十七岁的少年,一非皇族,二没军权,曹操却害怕他夺了曹家的天下,在曹冲死后不久,就被曹操找个理由杀了,可谓英年早逝。
零陵先贤传曰:周不疑字文直,长安人。始婴孩时已有奇异,至年十三,曹公闻之欲拜识,既见,即以女妻之,不疑不受。可见其文采豪情。
当然,最后哪怕是曹丕求情,周不疑也难逃一死。曹操当时对曹丕大概说了这样的话。
此人非汝所能驾御也。也就是说,周不疑只有你弟弟曹冲玩得来,你玩不转他。
不过,这一世,曹冲没死,那周不疑自然也避免了被杀的厄运。
凉亭上,一个锦衣男子翘首以立,他手上握着一把羽扇,头上虽然没戴学士冠,但束发之下,倒也显得潇洒。
此时他紧握着黑色羽扇,面色冷峻,仿佛有郁结于心,眉头怎么也舒缓不下。
唉~
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知己差点丢了性命,哪怕司空府没人找他麻烦,他自己也惶恐终日,对曹冲更是内疚不已。
周不疑剑眉倒竖,有神双目仿佛看穿日月,哼!至于那个谋害仓舒的人,我早有猜疑
“文直,别来无恙!”曹冲带着冬儿以及一位小厮,慢步走到凉亭处。
“仓舒!”周不疑马上抬头,脸上露出狂喜神态,竟然直接从凉亭内跑下来,握住曹冲手腕。
“仓舒,你没事吧?”
看着热情洋溢,关心溢于言表的周不疑,曹冲也露出激动的样子,曹冲明白,从今日起,我不再是二十一世纪的曹冲了,而是建安十三年的曹冲!
“文直,我无恙,倒是让兄长担忧了!”周不疑今年十七岁,平时曹冲也是待他如兄的。
“没事就好,走,去凉亭畅谈天下,遨游环宇!”
曹冲只能被周不疑拉着走向凉亭,此时的凉亭,早有鹿皮披地,一张尺高的食塌陈列其上,上面有一个小鼎,正滚煮着茶水。
茶是汉代开始普及的,现在的许都,茶文化相当匮乏,冬儿也不明白曹冲备些茶水是什么意思,不过,主子要求,奴婢就是不懂,也得准备,所以就煮了一鼎茶水。
“仓舒,这是”绕是周不疑,也不知道曹冲是何意。
咳咳
我怎么知道汉代的茶是这样的,总的来说,还是知识差距啊,不过既然有这个安排,曹冲只能把话圆了。
“遥想当年,父亲青梅煮酒论英雄,今有文直凉亭炖茶品铅华!”
周不疑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在他看来,这又是自己这位朋友的随心之作,毕竟才十三岁,稚气未脱。
周不疑与曹冲作辑,行完宾主之礼后,便双双跪坐鹿皮席上,再行頓首。
顿首,九拜之一。即叩头。古人席地而坐,姿势和跪差不多,行頓首拜时,取跪姿,先拱手下至於地,然后引头至地,就立即举起。因为头触地的時间很短,只是略作停頓,所以叫頓首。
行完这一些之后,两人才可以开始说话,要不是曹冲有着这具身体的记忆,这些繁琐的礼节,怕是一点都不知道。
中国是礼仪之邦,这在二十一世纪大家体会不到,但在建安十三年的曹冲,却真正体会到了。
君主之间,有跪拜礼,宾客之间,有辑首之礼,周天子的九拜,到现在依然长存。
曹冲整理衣冠,笔直的跪坐在主位上,而周不疑就在他前面。
“冬儿,你们下去吧!”一般宾客会面是可以带侍从的,但曹冲看周不疑的脸色,知道他有要事相商,是故退了下人。
“文直,可是有要事相商?”
周不疑挺直腰板,以示对曹冲的尊敬,他七尺身高,换算成现代,也就是一米七五的样子,整整高了曹冲两个头。
“仓舒,可想知晓是谁害你,让你被五步毒蛇所伤?”
被人所害?
曹冲在之前便有思考过了,这个害自己的人,谁都有可能。
曹操杀人无数,说是人屠也不为过,光是徐州一地,就被屠城杀害几十万百姓,更别说昔日曹操的敌手了!
曹操手上沾满鲜血,自然,也满是仇敌,如果这是仇敌所做,曹冲还觉得没事。
但如果这起于萧墙之内的话。
那就有些意思了
第5章 救仆()
“文直以为其中有蹊跷?”曹冲决定不想这么多,周不疑是有名的才子,不如听听他的意见。
周不疑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的摆摆手,自己这位朋友那里都好,聪颖过人,体贴人心,但心却太善,而心善即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仓舒以为司空诸子之中,谁可为世子?”
曹冲一震,知道周不疑给自己抛出了一个题目,按照记忆中,曹操的确有立世子之意,当然基本上只有两个人选。
曹丕与曹植!
曹冲后世的记忆中,应该是曹丕最终取胜,若不是曹植的七步诗,加之卞夫人的压力,曹植也当不成悠闲王爷。
“文直以为我二哥如何?二哥是长子,又多年随父出征,他的天资和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周不疑羽扇轻摇,端起红色漆碗,微沾茶水。
“五官中郎将聪颖灵敏,但太重心机权术,难以容人,一统万方,司空要的是兼济天下之才。”
“那四哥呢?”
“四公子才学富绝,旷达豪放,有磊落之心,仁德之意,司空心向往之,只是四公子太过单纯,怕是难当世子大位。”
曹冲手指在食塌下来回拨动,表面上,虽然古井无波,但内心却早已是风起云涌。
周不疑不愧是周不疑,看人居然如此精准,的确,曹丕与曹植的优缺点尽在其中,曹植若不是太单纯,以及自身不自制,怕是早为世子了。
而曹丕若不是难以容人,也不会有同室操戈,七步之诗这种东西了。
“那三哥呢?他勇猛无比,兼有谋略,号为黄须儿,是不可多得的猛将。”
周不疑起身,对曹冲大礼作辑。
“三公子勇力卓绝,但却也只是一介武夫,当不起世子大位。公子不須妄自菲薄,司空诸子,唯有公子才能堪大任。”
曹冲自然不能回应周不疑的话,自古夺嫡之争,最是凶险,手足之情不分,养育之恩不顾,只为那一个冰冷的位置。
“我才十三岁,又是庶子,哪敢于诸位哥哥争位!”
“仓舒你”周不疑明显着急了,这家伙怎么能对准至尊之位如此不上心。
“文直别说了,事情皆有定局,父亲皆有安排,何须你是操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曹冲的眼睛仔细的盯着周不疑。
他想要试一下周不疑。
争夺世子之位,需要辅助,但是这个辅助必须心志坚定,而且对自己绝对忠诚。
“唉~”周不疑用力甩了一下长袖,重重的跪坐回去。此次会友,周不疑早预料到有这种结局,但还是忍不住生气,你以为你现在不争就不争吗?
司空,二公子,四公子,又有哪个会饶过你?
“仓舒,上次西郊苑,害得仓舒被毒蛇所伤,我之过矣,你我挚友,日后有事,不才愿衔草环相报。”
“不怪文直,要怪就怪那五步蛇,来来来,良辰美景,应当尽兴,别因为愚弟而坏了兴致。冬儿,去备些酒菜过来!”
“喏!”
不一会儿,酒菜全到,二人端起酒樽,仿佛是忘了之前的一番话,但曹冲心里明白,周不疑一定会说话的。
而曹冲很是期待周不疑接下来要说的话。
三国时期的酒大多为黍米所酿,味甘而微辣,度数远不到后世的酒,曹冲之前本就会喝酒,在此喝酒,倒也没醉。
而周不疑已经是头晕目眩,嘴里嘟囔着“仓舒,你若信我,世子大位,我为你取来”
曹冲深深地看了周不疑一眼,最后还是摇摇头。
虽然周不疑看起来像是自己人,但曹冲还是不敢完全相信。
对于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就告知所有,倾吐心扉,说明志向。万一他与曹丕那些人有关系,那我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还是观察几天再说吧!
“来人,把周公子送到客房,好生安置。”
“喏!”马上,两个青衣小厮就把周不疑抬到客房之中,而冬儿端来一个玉碗,走到曹冲身边。
“公子,把解酒汤喝了吧!”
虽然黍米酒度数不高,但曹冲也喝了不少,的确有些头晕目眩,接过玉碗,一口就饮下一碗解酒汤。
冬儿接过玉碗,交之后面的小厮,连忙用手绢擦拭曹冲嘴边的汤迹酒渍。
不料曹冲一手抓来,紧紧握住冬儿握娟之手。
“冬儿,你可真俊俏啊!”
冬儿脸一红,想抽回手又做不到,脸上马上变成一个煮熟的龙虾一般,白里透红。
“公子,放手,莫要轻薄奴婢!”美女水光莹莹自有一番滋味,曹冲不禁把嘴印上冬儿嘤口,品尝其中芬芳。
“呜呜”冬儿挣扎,却又怕伤了曹冲,只能束手就擒。
被亲了的冬儿心跳加快,心中有喜意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夫人若是见到我与公子做如此之事,那他会不会不高兴?
冬儿用力抽回被曹操紧握的手,心有些乱,她撞过两个小厮,直接奔向环夫人的居室。
我靠这是要告状的节奏啊!
难道自冒牌的身份被发现了?
曹冲心中突然有些担忧起来了。
不过,在周不疑面前,他都不怀疑,想来冬儿应该是没有发现什么的。
曹冲悄悄给自己一些安慰。
“饶命啊!饶命啊管事,我等冤枉啊!”
“何事?居然如此吵闹?”曹冲挣开小厮搀扶,整理衣冠,望向一处院落。
“那是什么地方?”曹冲指着那个院落问道。
“公子,那是关押不听话下人的地方,您身份尊贵,不要去那等地方?”
“哦!”曹冲稍一沉吟,接着问道:“这里面正在处置何人?”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说,我不会计较什么的!”
看到曹冲即将发怒,左边的小厮瞄了曹冲一眼,颤颤巍巍的跪下磕头。
“这里面是公子的侍卫,因为护卫公子不利,所以,被带到这下人小院。”
嗯?自己的侍卫?
曹冲搜索这具身体的记忆,的确有几个人的面孔浮现于脑中。
“那他们会是何下场?”曹冲盯着跪下的小厮,问道。
“保保保护主人不利,按律,当杀!”
当杀?
护卫主人不利就要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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