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听闻环佩叮当,老鸨引了几个佳人入阁,屈膝对着西门庆几个,福了一福,在座的几个,除了西门庆,也都只打量一眼,林冲、縻胜、卞祥三人,谈论枪棒,正说的入巷,他们几个对女色,也无有特别的追求,尤其是縻胜这厮,只瞅了一眼,便撇了撇嘴,低下头去,女人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这碗酒吃起来痛快。
林冲祖居汴州城,这樊楼也来过几次,再当着西门庆几个面,自然要端着一些,至于卞祥,则是可有可无,有则最好,无有谈论枪棒他也尽兴。
西门庆见兄弟几个,都是兴致泱泱,当下也不好意思自己先叫佳人陪着,在仔细打量一眼,几个女子都是十**岁的年纪,姿色都算是中上,但比起家里的慧娘、金莲那就差了许多,一时间也没了兴致。
玳安见西门庆面色不愉,唤了老鸨道:“大娘可是怕我家主人出不起银子?”说着递出一锭大银。
老鸨见了,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娇声道:“这是我的不是,原来官人喜欢雅致些的。”
西门庆道:“罢了,不用叫人来陪酒,只安排个唱曲的便是。”
听了吩咐,老鸨告罪一声,唤了一个歌妓相貌三十左右,颇有些风韵犹存女子,西门庆见了也只当此人琵琶不错,不多理会。
女子给众人行了礼,也不多话,坐到一边的绣墩上,接过琵琶,信手一拨,曲声便充斥于厅中。唱的正是柳永的蝶恋花,曲乐轻快,叮叮咚咚,恰如珠落玉盘。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廉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只唱了半阕,小小阁子里清音缭绕,如黄莺初啼,乳燕迎春。
西门庆听了叫一声好:“好曲子,好唱腔!”当然他是不怎么懂得,但听起来悦耳舒服,也不吝啬夸赞,怪不得老鸨拿了银子还安排这么一个,原来是技艺甚佳。
听罢这一曲,西门庆随手叫玳安赏了些银,打赏时,却见这琵琶女的身后,还藏了一个人,小女孩怀里捧着琵琶,端坐在女娘身后,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年纪,却是明眸皓齿,桃笑李妍,十足一个美人胎子。
西门庆不曾注意,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多看了几眼,也就罢了,想来是随着这琵琶女学技的,毕竟再是美人胚子,也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
“曲令唱的不错,可惜此际男儿建功立业之时,听多了这些悲秋伤春,未免折损我辈气度,不知可会从军行?”西门庆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这个几个兄弟,都是不怎么知道诗词的,林冲虽然祖居在汴州城,可也是武官,对于文人酸腐,也不怎么喜欢,故此叫琵琶女换首曲子。
琵琶女奇看西门庆一眼,看他文人公子打扮,却怎么喜欢这征战一事,自来这樊楼,唱的都是柳永这类的诗词,类似从军行还真是唱的少。
微微颔首,清了清嗓子,一首从军行,清唱出来。
听罢西门庆不住摇头,这琵琶女唱腔委婉多情,若是那些如梦令一般的曲儿听是最好的,可类似从军行这一类的,就要差了许多,不过想想也是,世风如此,有几个人来樊楼听这种腔调的。
大宋鄙夷武夫,自诩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谁还来听这个,建功立业,杀贼破敌?现在的文人士子,满口的莺莺燕燕,无有一丝的豪放之气。
兴致泱泱,西门庆问了句:“今日可有才子写有好词?”
琵琶女说了几个,不出所料,内容不外离愁别绪,闺情绮怨,儿女情长,西门庆摇了摇头,期期艾艾,哪有金戈铁马来的痛快,痛定思痛,遂决定装个逼,“拿笔墨来。”
“西门哥哥又要写词?”
“没想到这西门庆,还有词才?”林冲看眼西门庆。
“今日与林教头和众兄弟相聚在此,心中欢喜,方才又闻老种相公得延安府经略使一职,更得爽利,献丑一首拙作,几位不要笑我。”
说着西门庆把笔在纸上刷刷写下,他虽然练过几日的毛笔字,但终究是功夫有限。
破阵子为老种经略相公赋壮词以寄之。
“写给种相公,破阵子?这倒是以前见得少。”少女虽然年幼,但是官宦人家出来的,颇有书香的底子,再加上任由聪慧,来了樊楼,不但学了一手好琵琶,诗词歌赋,见得也多。
“这字可不怎么好。”琵琶女是见惯风月的,她只一看西门庆的字,便有些轻视,字写的这么差,能写出什么好词来?不过学人家附庸风雅,罢了,在这里终究是身不由己的,待他写完,假意称赞几声,也便是了。
西门庆写的不算快,玳安在旁伺候着,等他落笔片刻后,念了头一句出来。
醉里挑灯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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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破阵子与梁红玉()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随着西门庆奋笔疾书,玳安清朗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众人仿佛到了残血斜阳的边疆沙场,战风猎猎作响,号角声不绝于耳,壮士手持金戈,校场肃立,只等将帅一声令下,便死战不归。
原本有些轻视西门庆的琵琶女变了脸色,本以为这厮是强赋新词,本以为只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哪知道他有这般的水准,单单凭这上半阙,便能将那些近日自诩为才子的文人都比了下去,林冲凝神肃容,心里多了几分震撼,胸中若无大将胸怀,怎么能写出这般的诗词?怎么能有这么豪迈的胸襟?西门庆到底是什么人,至于縻胜、卞祥,更不用说,早被西门庆震住了。
至于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诗词虽然读的多,可要是说真能欣赏多少,那是不见的,但看众人脸色,再凭借自己往日的见闻,也知道这是一首极好的词。
小眼巴巴的盯着西门庆,只等着他将下半阙也写了出来。
看众人脸色,有些肃然,西门庆笑道:“拿酒来!”
琵琶女慌忙捧上,西门庆接过,一饮而尽。
手中笔墨不停,飞快写出下半阙: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西门庆刚停了笔,林冲当先叫出一声‘好!好一个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我辈武夫,正当如此,正该如此。”
琵琶女眼中异彩涟涟,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她见多了,风流才俊她见的也不少,可却是第一回见这般豪迈之人,那股子壮烈的男儿本色,硬生生的杵在她的身前。
那些闺情绮怨,儿女情长,跟这好男儿建功立业,报效君王胸襟气度一比,顿时黯然失色,她不由自主的,给西门庆欠了欠身,初进房门时的行礼,不过为了生计财货,而此时,才是真真正正的一礼,为的是西门庆的诗词才情,为的是西门庆笔下的悲壮,为的是西门庆的满身豪迈。
看他相貌,不过是刚刚及冠,怎么能有这般的感触,是了,他曾说了,是写给老种经略相公的,他老人家的名号,纵使自己身在花楼也曾听过,大宋将门,满门忠烈,替这赵宋官家紧守西北门户,叫那西贼不得寸劲一步,辱我华夏江山。
这首词,也就是老种经略相公能当得起了,起起伏伏,边疆厮杀几十年,身经上百战,到头来,不就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么?
再看西门庆一眼,琵琶女颇多感触,而林冲几个,对诗词不甚懂,可这字里行间的军旅豪情,他们是都能感触到的,‘的卢马’飞奔,‘霹雳弦’巨响,好男儿上阵杀敌,贼人纷纷落马,残兵败将,狼狈溃退,我辈奋勇杀敌,凯旋而归。
他们这辈子所求的不就是这般么?边疆杀敌,报效君王,谋个封妻荫子,流芳百世,到后来,细数白发,爷们当年在边疆,那也是叫贼寇胆寒的英雄。
小女娘看着西门庆,有些发愣,似乎被他的英雄之气给镇住了。
半响,众人才有了些动静,琵琶女问道:“不知这位官人高姓大名?”
西门庆一愣,笑道:“却把自己忘了!”复又拿过笔,上书山东西门庆!
看了眼盯着仔自己小姑娘,西门庆笑了笑,将诗词拿在手里,端详一番,不由的撇撇嘴,辛老前辈的诗词是极好的,可就是自己的这手破字都给毁了。
把手一递,将手中书稿,放在小姑娘怀中道:“喏,送你了!”
小姑娘愣了一愣,脸色顿时变得红润,也不知是羞红了脸,还是心中兴奋所致,她哪里想到西门庆会将这等极好的诗词送给了她,慌忙下拜行礼:“红玉多谢官人。”
西门庆摆摆手,只当没什么,至于为什么把词送给这小姑娘,实在是因为他的字写的太烂了,反正诗词已经写出,凭借樊楼这个平台,传出去是迟早的事情。
其实西门庆是有些不情愿,抄词出来的,但这一次不仅仅是为了装逼,叫那些腐儒看看,什么叫大丈夫,同时也是方才听林冲说,种师道领了延安府经略相公一职,对于种师道西门庆是佩服的。
不说抵御西夏的功绩,单论两次抗金援救汴梁,尽心尽力,可谓是为了赵宋江山拼了最后一把气力,可惜英雄迟暮,奈何皇帝老儿不听金玉良言,最后积劳成疾、精神郁郁,最终在汴州城中,与世长辞,终年七十六岁,他去世不久之后,金人南下,京师陷落,皇帝被俘,北宋灭亡,史称‘靖康之难’。
此时听闻他老人家高升,特赋词一首,以为添礼,同时也留个人情去,老种算是整个西军的掌舵人,自己与他交好,总有能用得着的时候。
写了词,西门庆挥手叫琵琶女两个退下,是该叫她们帮自己宣传的时候了,等那小姑娘临走时,西门庆突然想起,刚才她说了自己的名字,叫什么红玉?
心中震了震,“小娘子你姓甚么?”
“奴家爹爹姓梁,奴家也只姓梁,与别的姐姐不同。”
“梁红玉?”我的天,这个逼装的有些厉害了。
写了新词下酒,西门庆几个不多时几碗琼浆下肚。
縻胜有些按捺不住,赔罪道:“教头勿怪。”
林冲奇了:“兄弟这是何故。”
“我多在西门哥哥口中,听闻教头名号,知道你惯使丈八蛇矛,一身好本领,今日缠着哥哥来,就是想一睹风采,不知教头能否赐教。”
此话一出,林冲还未如何,西门庆先道:“縻大哥怎这般无礼。”
林冲摆摆手笑道:“正巧我也闲来无事,无聊的紧,这縻胜大哥若想耍些枪棒,林冲愿意奉陪,只是先说好了,咱们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和气才是。”
现在的林冲颇有些意气风发,不似落魄时谨小慎微,唯恐得罪了人,不敢使出真实本领,经柴进再三颠簸催促,才了一棒败了那洪教头,他本是好武艺的,刚才谈笑时,对縻胜、卞祥二人见识甚是欢喜,恨不得拿出枪棒比试一番,刚才又听了西门庆的词,再加上就近一冲,就有切磋武艺的心思,心中只是碍于颜面,不好提出,现在縻胜先说出口,正中他意,怎能不欢喜。
西门庆看林冲不恼,卞祥、縻胜两个也都有意,便道:“既然几位大哥都有此兴,咱们还吃什么酒水,不如换个地方畅谈。”来了樊楼一遭,虽然没有见识那李师师的风采,但能偶遇梁红玉,也算不枉此遭。
林冲沉吟一下,“不妨去我家中?正好也有兵刃。”
縻胜、卞祥笑道:“只是有些叨扰。”
西门庆突然道:“我听闻大相国寺那里多有宽敞空地,咱们不如拿了兵刃去那里,这般也少搅扰林教头家眷,还能耍的痛快。”
林冲点头道:“如此也好。”
结了酒钱,众人转奔大相国寺去。
他们几个走未多时?西门庆写的词,便在樊楼传开,半个时辰之后,这首破阵子砸入京师各处!
第一百九十四章 縻胜斗林冲(求订阅)()
马上林冲,马下武松,水浒传当中,他们二人的武艺纵然不派在第一,可也是当世有名的虎将。
而卞祥、縻胜二人,在水浒传一书当中,也都是万夫不当之人,此三个聚在一起,比试刀枪棍棒,当真叫人眼花缭乱,热血沸腾,西门庆知道自己的武艺,跟他们相差甚远,但也不妨碍他观摩学习的心思,毕竟都是当世一流武将。
縻胜性急鲁莽,扯了条哨棒,跟卞祥告了声歉,意思是拔个先,要和林冲比试,西门庆仔细叮嘱二人,定要点到即止,万万不可伤了和气。
他二人都点头应了。
当时,一股冷风吹起,卷着飞尘,带着枯叶,扰打着旋,在几人面前飘过,此时院子里只西门庆三个人坐着,都默不作声,身边的美酒也忘了吃,只紧盯着场中,唯恐惊动二人,也只怕错过这场大战。
林冲、縻胜手中各持了一条哨棒,縻胜知道林冲厉害,若不然也不能领了京师禁军教头一职,他虽然性子莽撞,但打斗时却不会粗心大意,把棒捧在胸口使个旗鼓,吐个门户,唤做把‘火烧天势’。
林冲是家传的枪棒,经过几代人的不断揣摩改良,厮杀验证,早已经到了化境,他少时便从父学练,后来又拜高师,此时一身武艺,不可等闲视之,以往在京师,他多与人比试,胜多负少,虽然不曾生死搏杀,但经验值却是满的。
林冲知道此人不凡,看着他魁梧之姿,狰狞之貌,就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在蔓延,但看縻胜门户架势,知道他不是科班出身,门户并不严谨,从对方的细微动作能看出来,他也并不是故布疑阵,基于此,他知道此次自己颇有胜算当在七分,心里有了底,就不再犹疑,横着棒,也使个门户,吐个势,唤做‘拨草寻蛇势’。
看他门户不严,当该自己抢先出手,但这又不是生死搏杀,只是比试一番,自己又添为东道主,便道:“縻大哥先请。”
縻胜道了一声得罪,持着棒,掂了掂脚步,似乎在试探什么,忽然又一股风打起,林冲微微眯眼,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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