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说道,虽然他还是有些不信,一个不曾读书的胥吏,能有这般的本事,可一切有利于蔡京一党的事物,都应该被趁早抹杀。
王启年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腹中有几句话没有说出口“若是这个叫西门庆的有这般的手段,岂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自己这般灰头土脸的走了,总要找几个撒气的才是,他就不怕被刺配充军?就算是有秦知县照应,可自己若是一力要处置他,只一封信写给州里就是。”
罢了,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急忙赶了几天的路,昨夜又不曾歇息,闹出这般大的事端,他真有些困了,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沈章,此事也不能全怪他,知错能改,经过此事教训,他也能长些教训,不在那般目中无人,也算是有点收获,至于惩治,再压他几年不得差遣就是,至于刚才说道什么构陷朝廷命宫,他自然会帮沈章摁住此事。
“罢了,你起来吧,你是有官身的人,暂时他还不能把你怎样,这件事回京之后,再做处理。”
揉了揉太阳穴,方才他真是被气的头疼,出了这般的闹剧,自己哪里还有脸再查下去,哪里还有脸还留在这阳谷县,再过几个时辰,等的天光亮一些,收拾走人就是,自己来时何等的威风煞气,待了不过一个晚上,就好似丧家之犬一般,灰溜溜的逃遁,此事传到京城,怕不叫蔡京余党笑掉大牙?下次自己在想借巡视地方之机,打压蔡党,可就难上加难了。
王启年虽然有赫赫威名,但在朝中并无有深厚的根基,若不然也不至于在蔡京被罢黜相位之后,才得了这御史一职,勾当寻视地方的差遣。
第一把五十八章 西门庆的反击()
‘嗒嗒嗒’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王启年的思绪,脚步声从前院沉沉的奔过来,无有停顿,现在满院子的人都知道王相公心情极差,还敢有这般大动作,难不成又出了什么急事?
“相公,外面有人求见。”
“不见,今日本相公谁也不见。”王启年挥手打发道。
“王御史好大的威风,怪不得本承受听说,你在阳谷县做了好大的事。我受官家指派,在这山东东路勾当走马承受,不知可能拜见王大御史?”
王启年听见声音之后,脸色好似蜡黄一般,他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西门庆的救兵加靠山,他花了不下几千贯,外加自己老爹的交情,才换来的这么一位。
“原来是花承受,恕本官不曾远迎了。”王启年脸上硬生生的挤出半丝笑意,表示欢迎。
“王御史这般大的官位,咱家一个区区的走马承受,怎么敢当您的大驾,不过看你的脸色,想来是遇到什么糟心的是,可是昨夜不曾休息好?”
这就是**裸的调侃了,昨夜王启年那般大的阵仗,谁不知道,花太监此时一问,王启年面色铁青。“不知花承受来找本官何事?”
“咱家身兼走马承受勾当,有风闻通奏之权,昨夜听说,王御史好大威风,无有半点的人证物证,便将阳谷县步兵都头拿下大狱,今日特来问问,王御史什么时候放人。”
在宋朝的规矩就是这样,管你有罪无罪,在定罪之前,定是要在狱中走一遭,所以西门庆被下大狱时,半点也不反抗,秦知县也不曾说什么,但现在可就不同了,西门庆明明白白是被人栽赃陷害,若是还被关在狱中着,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王启年心中冷笑,原来是来要人来了,这个叫西门庆,果然是个厉害的人,若是昨日,他几句话就能将花太监挡了回去,恶心恶心西门庆,可现在不同,他在阳谷县惹了一屁股的骚,自己还擦不干净,哪里还有心再招惹这直通圣上官家的花太监。
“那个叫西门庆的都头,本御史已经查明案情,择日就可放其归家,恢复原职,花承受以为如何?”
“择日?”花太监眯着眼睛。
老咬虫你逼人太甚,王启年吞了口恶气:“今日便放其归家,不过还是要问过秦相公才是,毕竟他才是这一县之主。”
“这地方刑狱一事,不该由本承受多嘴,你和秦相公决定就好,跟咱家没有多少的关系。”花太监得了满意的答复,但嘴上是半点话风都不留,要抓的人是你,要放人的也是你,咱家不过是过问一番罢了,日后出了什么差错,跟本承受无关。
若是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犯得着亲自来找本御史一趟?还夹带着问罪之意,前时沈章在信中提及,这话太监与西门庆有交情,自己还不以为意,现在看来他们这是交情匪浅呐。能叫花太监开口威胁人,也不知那叫西门庆的花了多少银子。
王启年‘哼’了一声“除此事外,不知花承受还有什么只叫?”
“呵呵,王御史这可不是你读书人的待客之道啊,罢了,本承受知道你舟车劳顿,昨夜还没得了好,便不跟你计较,不过呢,还是有一件事要提醒王相公。不要怪本承受多嘴,有些人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还是早早打发了的好,留在身边,省的连累自己,王御史以为呢?”最后的六个字,花太监的语气可是变了。
他这一变,不仅王启年眉头一皱。
站在一侧的沈章,脸色白得如石灰粉过一般,仔细去看,其中还泛着些许的青色,一天之前,自己何等的意气风发,好似整个阳谷县都在自己的鼓掌之中,什么秦知县,什么西门庆,都是自己手中人物而已,随意把玩,几个时辰之前,他还嘲讽西门庆为阶下囚,要被自己玩弄致死,可哪里想到,不过几个时辰之后,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玩弄的。
这花太监是什么意思,还不就是叫王启年舍了自己,叫自己自生自灭?若没有王启年的关照,自己伪造证据,构陷朝廷命官,判一个刺配远恶军州,几乎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这还是官场中秉公处理,不掺杂半点蔡党意见。
沈章哀求的望向王启年,期望着他哪怕帮自己说一句话,日后当牛做马也要回报他,毕竟自己还是有些用处的。
王启年也明白花太监的意思,就是舍了沈章一个,花太监便不追究此事,若不然通报朝廷,直达天听,叫官家论断,他花太监有这个本事。
若是秦知县说出此话来,王启年定然是断然拒绝,他绝不能跟蔡京党羽低头,这是政治底线,哪怕是将官司打在天子那里,他也有一帮党羽帮衬,到最后就算是官司输了,他也得了人望,而且于自身无损。
可现在面对的是花太监,王启年就需要斟酌一二,若是因为一个沈章就交恶花太监,是否值得,花太监乃是梁世成的亲信,朝中号称隐相,虽然自己一派对梁世成并无好感,可现在正值对付蔡京党羽的关键时期,若是因为此事,叫官家厌恶自己,梁世成在宫中再给蔡京说些好话,或者言说蔡京一党不可轻动,以官家的念旧的性子,怕这绝对不能允许发生,自己这一党派,花费了多少的功夫,才借助天生异象,将蔡京赶出京师,怎能叫他轻易回来。
犹豫片刻,最终摇了摇头,做大事者,要懂得取舍,长叹了一口气:“多谢花承受指点。”
‘噗通’一声,沈章软到在地,脸色呆滞,自己就这般被抛弃了?
待花太监走后,王启年收敛了脸上伪饰的笑容,脸色阴沉的可怕,缓缓转过身,不理会摊在地上的沈章,透过半开的窗户,直直望着朦胧的天色,此时没能能看清楚他的面色,只是半天后才听见他从牙缝中迸出的两个字:“阉贼!”。半响口中又吐出三个字‘西门庆!’不过西门庆这三个字,只他一人听见,他绝不想承认,自己居然在西门庆的手下屈服了。
他哪里能想到,这件事当中,叫他变得如此难堪的不是秦知县,不是花太监,不是别的什么朝廷大员,而是一个小小的步兵都头。他以为此事当中最无关紧要,随手都能碾死的蚂蚁,却狠狠的打了他一个巴掌,不!是狠狠的戳了他一刀,血淋淋的一刀。
挥了挥手,叫人将沈章抬了出去,至于下场么,不言而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小人得志()
暖冬,太阳刚刚洒出自己的热量,茶楼里除了西门庆并无一人。
昔为做上客,今为阶下囚。
这句话来形容沈章与马德荣来说,最为贴切不过,西门庆看他二人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摇头。
招了招手,押解沈章的几个衙役,便将他带了进来,也不多说什么,只唱了个喏,便转身去了门外,西门庆现在在县中的威名,谁敢说个不字。
或许是仇人见了分外眼红,刚才眼神中还没有半点神采的沈章,见了西门庆目光认真而有些凶狠,脸上古怪的抽动了几下。有些东西从心底涌上来,“果然是你么?”
沈章挣扎着,咬牙切齿着,用尽浑身的力气,恨不得扑上去撕咬西门庆一口。
西门庆淡然一笑,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沈官人,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不吃一杯茶么?”
他的语气越淡然,沈章心里的怒气就越盛“你真的是好算计”他虽然已经猜到是西门庆做的,可现实真的摆在眼前时,他还是难以接受,他是东京游街唱名的读书人,大好的前程,西门庆是什么东西,小小阳谷县的蝼蚁都头,怎么就能败在他的手里。
“是很奇怪,还是不能接受。”
西门庆举着茶杯,轻轻的咂了一口,茶楼里的茶水,没经过自己的改进,又不是小丫头沏的,还真有些难以下口,不过,现在心情好,无所谓了,自己又不是真的来吃茶的。
沈章紧咬着牙关,手上的青筋捏的暴起,看着西门庆一副理所当然的面孔,他真恨不得砸上几拳,自从自己遇见他,就发生过好事。
“其实你应该后悔才是。”
“后悔?呵!”沈章嗤之以鼻孔,他陡然笑了出来”扭头看看周围,随后靠回了后方的椅背,“你也配?”
西门庆耸耸肩膀:“其实你我本没什么仇恨的,就算是因为慧娘,大家做不成朋友,你我也不该如此,我听说你很欣赏我,同样我也很欣赏你,可惜了,当然你后悔也没用,我还是会搞死你的,不为什么,只为了慧娘,他们都说我大方,其实我是个很小气的人,你知道么?有时候讨好老丈人,真的需要花费心思。”
这句话有些荒谬,斗的你死我活的两个人,居然相互欣赏,而西门庆后面的几句话更荒谬,为了老丈人,为了慧娘?
沈章我信你才怪的表情。
“不说别的,单说你我,不是么?”西门庆给他添了杯茶水。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已经我把的计划都猜的**不离十了。”
沈章露出得然的表情,似乎对西门庆不屑一顾。
“看来我说的不错,你是个聪明人,我很欣赏聪明人,可惜都不为我所用。”
沈章被西门庆几句乱七八糟的话,说的有些烦躁,“你到底想说什么?是来展示你胜利者的姿态?以为我会屈服于你?”
“不会,我都说了,我很欣赏你,能搞死一个我很欣赏的人,其实还是很爽的。”
“直你娘”沈章被西门庆撩的火气。
“你是读书人,动手动脚的真不适合,将茶杯放下,有个词怎么说来着,有辱斯文。你忘了我昨夜被抓入牢狱之中时,你的姿态了?”
“小人得志。”
“随便你,反正我笑到了最后。”西门庆把手一探,模样要多贱有多贱。
似乎被西门庆的这句话激怒了,沈章藏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开始发泄,很难想象一个读书人,能说出那么多的肮脏字眼。可惜他骂的再怎么厉害,还是不敢动手,颇有几分后世键盘侠的模样,只敢躲在暗处伤人。
不论沈章骂的再怎么难听,西门庆一概不理,只是含笑看着,原本躲在楼外的的焦挺几人冲将进来,有心给他几分眼色看看,都被西门庆拦下了,有什么比看敌人死亡前的歇斯底里更加来的赏心悦目呢?这般说或许有些小人得志之嫌,但自己辛苦筹谋这几日,花了好些财货,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就容我放肆片刻又如何?
对于那些污言秽语,西门庆只是静静的听着,不置一词,过了半响,沈章许是骂的累了,只死死的盯着西门庆,不再张口,西门庆在他耳边说道:“下月初我与慧娘结亲,想必沈官人是来不了,当是可惜,不过放心,我会叫人在你的坟上烧纸祝贺,还有这件事之后,秦知县得朝廷升任,东平府通判,而小人不才,得知县相公举荐,受‘三班奉职’虽然是武职的最低阶,但好赖有了官身,日后若升任州中,怕是兼职牢狱勾当。我能有此番机遇,全赖沈官人一力帮衬,便就在此谢过了,放心我西门庆不是那等知恩不报之人,牢狱之内,会有人好好款待二位,对了,你还记得昨日那个叫魏亮的么?”
“呵呵,你果然是记得的,昨夜不巧,他觉得无颜面对这个世道,居然上吊自杀了,又可惜了一个读书人。”西门庆表现出一副很同情的模样。
“西门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可是圣人子弟,我虽然不多读书,可也知道多读诗书,胸中自有天地浩然之气,纵有些魑魅魍魉扰人清净,也不过片刻化为灰灰,沈章你的书都读进了狗肚子里么?”
“告诉你,你就尽管耍嘴皮子好了,你虽然暗害与我,可我还是有些同窗好友的,到时候他们听了这个消息,知道我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会置之不理么?”
“你看,气急败坏不是,你的老师王启年都不曾护住你,你还指望谁呢?同窗好友?呵!你自己信了也就是了。何必拿出来骗我呢?你的同窗,多半和王启年相公是一党的,我呢用你们的话来说,属于贼党,你看我在你的帮助下,也有了党派,你的同窗来找我的晦气,难不成我的银子,就不能抵挡一二?当然,你别想多了。其实也花不了几个银子。”
西门庆的声音平平淡淡,在茶楼里响起又落,不惊起半点的灰尘,可在沈章的耳朵里,却似重锤敲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