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熙闻言挑了挑眉,苏无忌却是面无表情。
一路上道路不平,女子穿着绣花鞋走的歪歪斜斜,怒道:“苏府这个鬼地方,真是又破,又烂。”
侍婢也冷声道:“是啊!来这种地方,怎能配得上袁家人的身份?”
袁小姐也是不屑道:“母亲也是,居然骗我来这里,弄了半晌,居然是与苏家人配对成亲。”
她所说的母亲是袁夫人,却不是她的生母周氏。
不过主母说的话自然很有分量,比起周氏的话更有威慑力,她不得不听。
且说,这次为了让凌熙答应主动退婚,袁家已经是不惜血本了,送来绫罗绸缎,几箱金银,甚至让袁家庶子去娶苏元元与苏双双,让庶女嫁给苏无忌,父亲居然还要认凌熙为义女,还会把她看作亲生女儿一样,为凌熙选择最好的夫家,给最丰厚的嫁妆,甚至许给苏家更多长远的好处。
怎知道那个苏氏根本不领情,居然没有收下那些金银……
甚至推脱子女的婚事不做主,说他们自己会看着办。
最后还说凌氏阿熙命硬,不合适做袁家的义女,不需要让袁家操心。
很好,很好。
被人两头戏弄,袁悠悠不禁又气又恼!
她低着头横冲直撞,径直一头狠狠撞向凌熙身上,却是自己没有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凌熙只退后了半步,苏无忌又轻轻扶了她的腰肢一把。
当凌熙慢慢看向前方,方才瞧清楚撞向自己的是一个贵族女子,此女穿戴很是华贵,满身珠翠,打扮得也是风姿楚楚。
旁侧的侍婢立刻询问:“悠悠小姐,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那小姐揉了揉大腿,一脸怒意,开口抱怨道:“疼死了。”
旁侧侍婢这时直起身子,尖锐地骂起来,“你这女人究竟如何走路的?你的眼睛是瞎?还是走路的时候不长眼睛?你知道你撞的是谁吗?这可是袁府的小姐袁悠悠,你是苏府是什么人?我要告诉你们的管事让他好好管一管你……居然不知道规矩。”
当然,深夜那侍婢没有看清楚凌熙,只以为对方是一个侍婢,与自己一样的身份,那口水飞溅几乎喷到对方的脸上。
凌熙凝眸,这袁家下人的教养真是不敢恭维。
“算了,别骂了,反正这个苏家我是绝不会踏入一步,可恶,晦气。”
“听到了没有?是我家小姐仁慈,算你们运气好。”
“够了,我们快走,真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袁悠悠整理好衣衫,重重的一哼,一扭腰,朝着外面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侍婢连忙卑躬屈膝地蹲下身子,如畜生一般跪着,让袁悠悠踩着她的背,上了马车。
凌熙虽然懒得理会,还是撇了撇嘴道:“她这是没有脚凳么?”
苏无忌淡淡道:“想必是有些贵族,喜欢这种以人为凳的乐趣。”
只见凌熙眸光一凛,勾了勾唇,指尖一抬。
几根长针立刻出现在她指缝中,少女的手腕发力,长针一甩,诡异飞出,如电如梭。
她的动作干净俐落,夜色中,长发飞舞,如暗夜妖魅。
飞针在夜色中闪耀着诡异的光芒,径直刺中对方马匹的臀部。
那马匹一声嘶鸣,袁家小姐踩着丫鬟的脊梁,刚刚爬上马车,一只脚还在悬空,马车剧烈晃动,袁悠悠立刻无法保持平衡,狠狠踩在侍婢的脖子上,踩得对方吐出舌头,接着从马车上滚落下来,俏丽面容与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这次是真正毫无防备地狠狠摔了一次,可谓是摔得惨不忍睹。
小姐与丫鬟都摔得哭哭啼啼,梨花带雨。
偏偏某个恶趣味的女人笑眯眯的,就喜欢看这一幕。
“表妹,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苏无忌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表兄,我看这两个女人好像太得意了,所以给她们一些教训,做人应该莫要猖狂。”凌熙黛眉一挑,红唇轻启,“别忘了,方才她可是说要嫁给你这个苏府的庶子,似乎觉着自己很有脸面,瞧不上表兄,既然如此,我就毁了她们的脸面。”
苏无忌轻笑,“这么说,我该谢谢你?”
凌熙挑了挑眉,目光接着看向苏无忌,唇边轻讽,“难道不该谢?这可是你招来的!”
招来的烂桃花!
“表妹,我从来不认识这个女子,也没有见过她。”苏无忌目光很纯洁的看着她,“瞧看到她的样子,如此不可一世,更是不懂得礼数,那袁家本来就不是一个书香门第,以为生出了龙子龙孙,更认为人人都要高攀他们,俨然是一群没有自知之明的蠢物,既然有人不长脸,那么毁去了面容也好。”
苏无忌一直很毒舌。
凌熙回眸道:“好了,表兄可否告诉我苏府眼下是怎么回事?”
苏无忌一只手负在身后,柔声道:“应该是袁家人今日又上门了吧,提出更多的要求,希望你答应他们退婚的条件。”
一念澄清,凌熙笑了笑,语气轻柔,声音有些讥讽地道:“袁家为了让我主动与袁世子退婚,还真是出尽了各种奇招,庶子庶女互相联姻,居然连如此奇葩的计策都想了出来。”
“确实是有些奇葩了。”苏无忌淡淡回答,走到快接近大门前时,他慢慢退后了半步道,“好了,既然把表妹送到了,那么我就该走了。”
“你要离开?”
“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表兄果然是神出鬼没。”
“彼此彼此。”
不远处,苏氏站在门口张望,一脸焦急的样子,“熙儿,你终于回来了。”
“娘。”凌熙对苏无忌微微颔首,接着向院内走去。苏无忌转身退入到黑暗之中,衣袂飘飘。
瞧见女儿归来,苏氏立刻絮絮叨叨,注视着她的眸子多了两分柔和,有些心疼地道:“熙儿,刚才门子说你回来了,结果又跑了出去,瞧瞧你这些日子忙忙碌碌的,还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凌熙双手一摊,眨了眨眼睛,在苏氏的面前不经意流露出俏皮的举动,“我这不是回来了?”
苏氏叹道:“对了,熙儿,袁家的人又来了。”
凌熙道:“嗯,我已知道了。”
“这些日子关于袁家的事情,我都拒绝了……”苏氏这次有了血性,也有了骨气。
“娘,你做的很好。”
“可是骨气归骨气,那袁家的势力不是我们惹得起的,我害怕对方会出手对付我们。”苏氏表情有些为难地说道。
“娘亲放心,除了联姻与义女之外,答应他的条件便是,而且我也会同意参加寿诞。”凌熙款款说道。
“真的?”苏氏眸子圆睁,有些诧异。
这一次女儿去参加寿诞,可是要退婚的,她真的可以忍受此事?难道她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自愿退婚的举动?
“娘在担忧什么?”凌熙轻轻上前挽住苏氏的手臂,慢慢向前走着,笑意盈盈地道:“对方既然没有打算撕破脸的样子,甚至势力也比我们强大太多,那么我们也不能做的太绝,有时候也可以以退为进,总之我同意主动退婚,不过娘亲放心便是,熙儿绝对不会丢了凌家的人,更不会做什么袁府的义女。”
苏氏抿了抿唇,目光看着凌熙,眸子里有一些湿润,心中觉着有些欣慰。
女儿还是长大了!
……
然而,当凌熙回去后,觉着苏府的气氛怪怪的。
众人得知凌熙要去退婚,并没有什么惋惜的意思,
杜娘子居然笑眯眯道:“熙儿果然是个有主见的,那袁家人欠了我们太多,送来的东西太少我们就绝对不收,送够本收下才好,既然袁老太太的寿诞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当然该准备参加,给那些袁家人瞧瞧我们的骨气,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一家人,出门在外不能把面子给落下了。”
凌熙挑了挑眉,这才明白杜娘子也想去参加什么宴席。
凌熙并不理解,她觉着看不上眼的寿宴,在很多人眼中却是求不来的机会。
见惯了平日里阴阳怪气的杜娘子,这段时日变了一副嘴脸后,苏氏也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杜娘子巧舌如簧,拉着苏氏说东说西。
人总是趋炎附势的,得知袁家要让凌氏阿熙退婚,杜娘子本来是鄙夷的,后来发现袁家许诺的好处越来越多,退婚比订婚的好处要强得更多,看来凌氏阿熙这是走了好运了,这次她想要把苏双双与苏元元一起带上去,让她们在贵族圈露个脸,感受一回贵族的宴席,说不定也可吊得金龟婿。
于是,美其名曰,她们都是本地人,而且上过了女学,懂得一些贵族女人该懂的规矩,而且还认识一些大家闺秀,陪着凌熙过去不会丢脸。
苏氏立刻颔首,觉着这是一个好主意。
苏老爷去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对杜娘子的做派很是鄙夷。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鄙夷地道。
“老爷说的是。”杜氏立刻讪笑了几声。
接下来她更加殷勤,一双眸子流光溢彩,甚至把家中所有的漂亮的衣物都拿出来,“时间紧,先前熙儿身子太单薄,人瘦,以前的衣物肯定都不适合她,不过双双与元元前面定制了一些女学学子的华丽衣物,是专门在外面参加诗会的衣服,可以让熙儿来选一套。”
凌熙冷淡一笑,“不用了,我从来不穿旁人的衣物。”
杜娘子立刻拍了拍脑袋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熙儿如今是什么身份,能和以前一样吗?索性舅娘多花一些银子,三五日时间应该可以赶工一些衣服出来。”
凌熙漠然道:“不必了,我的衣服我自己会选。”
杜娘子自讨无趣地转过身子,她脸皮极厚,依然道:“熙儿,需要舅母做什么,只管说。”
苏元元站在一旁,却忍不住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低低说道:“得意什么,现在虽然风光,谁知道以后又怎样呢?”
苏双双却斥道:“行了,别乱说话。”
翌日清晨,凌熙睡得正香,却被苏氏用一双冰冷的手从床上拽了起来。
“走了,我知道一些地方衣服做的漂亮,我们去看看好了。”
苏氏非要带她去选一些好看的衣物,或者是买一些最好的布料,亲自缝制一些衣物,看样子是要强行把她打扮的如她心目中的女神一样。
凌熙没有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打了一个哈欠,对于这个时代的淑女服饰她可不敢苟同,宽宽大大的,又厚又重,实在显露不出自己完美的身材。
怎知,苏氏却面色认真道:“熙儿,这次虽然是退婚,不过你也要穿戴得体面,我们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比过那些贵族女子,要给我们凌家人长点面子。”
凌熙慢慢瞧了她一眼,就知道这是被杜娘子怂恿的。
……
------题外话------
凌熙不会去开酒楼,太没有创意,她会做别的,同时让白泽无语抓狂。
第六十四章 准备()
清晨,洛阳城的街道静谧而优雅,人比平日少了很多,谁能想到这里昨晚发生了一场激战。
街道上,两个年轻华衣男子正一同慢慢走着。
一个儒生打扮,另一个则是华衣武者的装扮,二人正是司徒雅与白玉京。
当二人径直来到林家铁铺前,司徒雅足下一顿,“就是这里。”
白玉京挑眉,“这就是你说的,手艺很特别的那家?”
司徒雅点头,“是,也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可惜这里的生意很差,洛阳很多人都不懂行。”
然而,二人进入院内,却发现里面热火朝天,如火如荼,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白玉京轻笑,“这就是你说的生意很差?”
司徒雅一怔,“看来我也有弄错的时候。”
一路上,二人进入院内,里面的人居然无人理会他们。
林铁匠手中拿着几张纸,一边指挥着众人,一边仔细看着图稿,渐渐地又沉溺在了其中,大脑中又出现诸多的构想,自己应该如何打造的更好。
司徒雅这时候走过去,手中捧着一个盒子,笑道:“老师傅,我知道你是此地最有手艺的匠人……我想用这个紫檀铁木打出一个精美的镇纸,你可以做出一个寿星公样子的饰物否?”
一个小学徒上前道:“客官抱歉,师傅有事,这些日子什么东西都不做。”
司徒雅道:“眼下我很急,我愿意多出三倍的银子。”
然而林铁匠的目光一直盯着手中的图纸,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心中已想着如何做出个模子,似乎完全入迷。
“司徒雅,你这是准备袁家的寿礼吗?”白玉京抬眸问司徒雅。
“是啊,这紫檀铁木,可是罕见的。”司徒雅优雅的说道。
“如此罕见,怕是司徒丞相要送的吧?”
怎知道司徒雅并没有说话,而是蓦然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那林家铺子老师傅手中的图纸,诧异道:“啊……老师傅,这几张图是谁画的?这画技实在是了得!”
白玉京双手抱怀,语气揶揄地问道:“怎么,难道有比诸大名师,或者比卫师师画得更出色的么?”
司徒雅目光落在那画上,眼睛直了又直,他并不知道那正是凌熙绘出的铠甲,不过这笔法实在是罕见。
忽然,门口街道传来一声大喝,“白玉京,你这个臭小子,这些日子不在书院,居然在这里。”
白玉京不用回眸,脸色已经变了一变。
司徒雅也转过身子,先是呆了呆,随后恭敬一礼,“白伯父好。”
那中年男子面黑无须,虽然穿戴华贵,却是饱经风霜的模样,皮肤黝黑,却很俊朗,若是年轻十岁也是一个充满阳刚气息的美男子。谁能想到这样子一个中年男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大雍朝名将白千风。
若小林子还站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个男人是常常路过苏家训练场的中年男子,当时甚至还对苏家的训练方式赞不绝口。
当然,他也是昨晚客栈中的那个男子,也是白玉京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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