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叶扁舟波万顷中的背影,便如同她的琴音一般,有种莫名的凄凉。
周围的行人往来无数,旁侧的酒楼中坐着诸多的官员,怀中搂着美女,正在彼此对饮,酣畅淋漓,那阵阵的笑声与这琴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裴凌风静静的望着那小舟,那琴音不断落在他耳中,他垂下眸子,这一刻,他好似想起了江东时自己遇到了嘉利遇到了卫师师……
那是一段看似寻常的日子,卫师师的琴技也没有如此出色。
对于两女,裴凌风觉着自己对她们有一丝亏欠,当初他只是把二人当作了棋子,嘉利在活着的时候,裴凌风对她并没有很好,直到她离开后,裴凌风方才觉着有些孤单,不过,这并非是情……
人似乎总是在失去所有之后,才会知道当初的可贵。
人总是在年岁一次次增加之时,走过的路无法回头,才会想要再回首面对往事。
裴凌风深知自己在江东的一日日,他仿佛是靠着父亲的信念在活着,他要活的胜过父亲,要让旁人看一看自己的路胜过一切,当身旁的人一个个离去的岁月里,他一次次发现人生回首已是百年身,他本觉着自己的路走的是对的,但心中却一次次的感觉到孤独,因为身旁那些熟悉的人也一个个不再。
让裴凌风心中,最后还留着那凌氏阿熙的身影,虽然在阵法里很是虚幻,却是越来越浓,如同笔尖一丝丝一缕缕的勾描着,深深占据了他的内心。
他有些羡慕姬钰,不是羡慕他的才华,而是羡慕他的运气,日后只有看着她与他一起,徒有羡慕而已……
他记得自己为她做事的时候,少女在阵法中对他道:“裴凌风大人,有些事情我觉着你还是收敛一些,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么多。”他答:“无妨,我却甘之如饴。”
当他向她求婚的时候,她道:“裴凌风大人,求婚的事情说的太早,我对不了解的人没有兴趣。”
他道:“熙儿,时间不允,我只能早早向你求婚,否则这句话我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可惜他虽然有机会说出口,但是却没有机会等待她的同意。
此刻,在他的心中忽然一片沉暗,那少女慢慢的转过身,在她的眼中,那里没有自己的身影,只有姬钰,而自己的内心也是只有一片黑暗,没有丝毫的光亮,她接着转过身子,留给他一个迷人的倩影,慢慢站在另一个白衣男子的身侧,二人一同远去,那身影羡煞旁人。
凌氏阿熙,你与我,是没有缘分么?
时间不允,时不予我,上苍也待我不公。
裴凌风勾了勾嘴角,目光看向远方,那里有一处酒楼,旁侧是荷塘,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男子心中涌出一股酸涩,转身进入那侧的酒肆中。
他从来不饮酒,在阵法中也不曾饮酒,他甚至不希望那少女饮酒,想必姬钰一定是非常赞同的,大约还会送给她一个酒庄,看样子自己没有投其所好。
本以为自己与姬钰一样,都是有才华的男子,她必然会喜欢,但是他却弄错了。
人与人的缘分果然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小舟上,卫师师的唇边轻叹,纤细的玉手挑动琴弦……周围灯色迷蒙,周围的人都带着一丝喜气,但是落在女子的目光中,她的世界都是一片灰蒙蒙的颜色,心中早已经失去了色彩。
玉手拨弄琴弦,回眸看向岸边的方向,方才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凌风大人!
真的是你吗?
她整个人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神采,如一朵美丽的莲花,在船上静静绽放,半点不染风尘……不过可惜她却在夜色中独自绽放,这份美丽无人会懂,那美丽中带着一丝疲倦之意。
孤独无缘,形单影只……
一壶美酒放在裴凌风的桌前,裴凌风第一次刻意品尝茶以外的东西,喝酒在男人之间并不是很特别的事情,不过今日他却可以借酒消愁,裴凌风端起酒盏看着外面的小舟,看到那月色里的萧瑟,银色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而男子身影也融于淡淡清雅的月光之中,美轮美奂……
“我裴凌风出身高贵,自幼学道,到了今日可以俯视苍生,却是唯独不喜这人生,不喜这岁月,不喜命运……”裴凌风轻轻抿了一口,抬眸瞧看星空,星辰般的眸子里露出一丝不甘的寞色。
“凡是我得不到的,我都会努力去得到,我的心太高,而高高在上者,逆天而行,势必是孤家寡人,也必然注定一生孤独……”
外面依然热闹,无人能听到裴凌风的话语,就是那琴声也渐渐无法入耳,裴凌风接着抿了一口酒水,喃喃地说道:“既然我命中注定要孤独,那么我只有去追求更高的人生,而且这种天下第一人孤独的滋味,世间能有几人有资格去品一品?就是姬钰也无法去品,越是向上攀登的人,越是孤独,却可以纵览天下……”
星光里,男子去旁侧的首饰阁楼买下了一个漂亮的饰物,价值三百两,对于富人不算最好,但是对于穷人却可以吃穿一生。
“你把这匣子送给那船上的女人。”裴凌风慢慢说道。
“可是那船太远。”小厮想索要小费,此地有船,当然可以去前方。
“给你。”裴凌风已经把钱财看的不重,他和卫师师之间的情谊,早已经超过了利益。
现在在他们两人之间,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那也是一种奇异的联系。他在阵法中送给凌氏阿熙无数的东西,但是在现实中却没有给任何女人送过礼物。
当卫师师看到这首饰盒的时候目光闪烁,接着默默地接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那盒子里的珠花上。
那是一朵贵气的莲花,花蕊镶嵌着细小的珍珠,每颗珍珠毫无瑕疵。
那漂亮的美玉,精致的铸工,在月光下更显得清丽与不凡。
她虽然有诸多的首饰,可是这件首饰很不一样,她的眸子里微微发出了光。她虽然贵为皇后,但是也毕竟还是个女人。
女人喜欢珠宝,但是也要看是谁送来的,裴凌风很有眼光,送的东西是她非常可心的。
更何况这是裴凌风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他也从来没有给任何女人送过首饰。
也许他并不需要这么做,可是得到这礼物后,她的心情居然如在黑夜中点燃了一盏灯烛,多一点欢愉,多了一点欣喜。
男子已经迈开步子,朝着黑暗之处走去,没有回头。
至于那首饰,是他对她的亏欠,无关风月……
……
这世上有些人总是脸皮很厚的,譬如姬钰,也譬如裴子楚。
当裴子楚知道凌少就是凌氏阿熙之后,他居然留了下来,没有愤慨地一走了之。
他留下作甚?大约是想做后世那样的电灯泡。
裴子楚已经感觉出了裴凌风的异样,这个男人对某些事情骨子里带着一种执着。
于是,自己不想回江东,不想成为对方手中的一颗棋子。
“姬钰,我们回去吧!”凌熙此刻已经有些困倦。
“这处院子有些诡异,今晚命人把此地烧了,杜绝后患。”姬钰目光清冷,对裴凌风的院子很是不喜。
“我那里人手很多,随意去派人,一个时辰就可以烧的一棵树都不剩。”凌熙对此地也很不喜。
“不错,晦气的地方就应该烧掉,日后若发现裴凌风的宅院,一定要烧之。”姬钰凝眸。
“好,我们走吧!”
“我们走。”姬钰拉住了少女的指尖。
“等待,凌氏阿熙,这次你骗了我这么久,你去哪里,我也要跟着去哪里?”裴子楚居然跟在凌熙与姬钰的身后。
姬钰回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如今我才算是了解你们江东裴家人是如何的禀性。”
裴子楚挑眉道:“什么禀性?”
“熙儿,过来。”姬钰伸出手,径直拉着凌熙去夜照白那里,有那匹宝马在,裴子楚自然是跟不上的。
“你们真是不够意思。”裴子楚紧追不舍,已看到姬钰与凌熙坐在一匹马上。
“驾——”姬钰一甩缰绳,裴凌风的脸色有些阴沉。
“裴子楚,你回去便是,襄侯的宅子可以随意进出,我还是信得过你。”凌熙淡淡说道。
“女人,说话算话。”裴子楚大声说道,心中却也不是滋味,自己居然就这么被人给甩了,虽然没有天塌地陷的感觉,不过他的心情真的不佳。
白马快速奔腾,马上二人的衣衫随风而起,凌熙冷笑,“现在你去哪里?”
姬钰道:“当然是去我买的宅子。”
凌熙喃喃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有钱人,那宅子是在何处的?”
姬钰道:“就在襄城内,是一处小院子,无阵法。”
言语间,顷刻就到了一处宅院,凌熙没想到此地居然也是姬钰的田产。
敲了敲门,里面走出了一个老头,对姬钰自然是毕恭毕敬。
凌熙揶揄,“没想到你居然在院子里都安置了闲人,每个月都要给他们发不少银子吧?”
男子带着她进入屋内,“下次,看来我也应该给自己住的地方设置阵法,比派人看着此地要节省多了。”
凌熙摆手,“罢了,你这里的人都是老人,没有自己的宅子,有人为他们养老不是很好,你这是大功德一件。”
“只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问题。”姬钰换了木屐,坐在屋中。
“你居然如此听话,就像是……”凌熙忽然止语。
“就像是什么?”姬钰长眸挑起。
就像是裴凌风一样,不过凌熙不会去说。
“可否给我说说那个阵法?”姬钰开始烧水沏茶,手法如行云流水一般优雅。
再次品尝到姬钰亲手沏的茶,凌熙有种相隔很久的感觉,“那阵法真的很神奇,从我来到此地,感觉世界大千,万物如梦,直到在初次见到你的时候,裴凌风出现了。”
姬钰抬了抬眼皮,“这种阵法果然寻常人碰也碰不得,若是一个不慎,就会彻底在里面迷失自我。不过方才听你说已经在阵法中感觉出了一些幻境。”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这世上的人都以为做梦的时候是真的,但是如果稍微留意一些的话,就会发现很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哦?譬如呢?”
“他对我,与你对我当然不一样,你可不是言听计从的人。”
“哦?”姬钰的眸子色泽更深。
话落,姬钰出声道:“那男人对你言听计从,你就对他心软了,你的骨气呢?”
这时凌熙故意方下茶盏,哼道:“是啊!的确是心软了,而且骨头也软了,没有骨气了。”
“骨头软了?那牙齿软不软?”
“牙齿?”凌熙怔了怔,“姬钰……唔……”
姬钰已经伸手把她揽入在了怀中,眸光深深看着她,俯下身,吻住她的嘴唇,那充满了霸道的亲吻,唇齿纠缠,完全堵住了她的唇舌。一吻竟似天荒地老,地久天长,却是让少女有些喘不过气来,凌熙不禁伸手轻轻捶他的胸膛,他却并没有放开的意思,缠缠绵绵的亲吻过分火热,唇枪舌剑纠缠着凌熙,令她头脑昏沉,脑海中景是一片空白。
半响,凌熙面容呈现绯红色,双眼迷离,气喘吁吁,浑身上下都没有半分力气,严重的缺氧,最终咬了对方嘴唇一下,姬钰方才放开她,“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东西。”
凌熙眼帘微垂,眉宇间因为一场暴风骤雨般的亲吻显得有些媚色。
片刻凌熙很快恢复如初,面色红润,眼如秋水,“原来是吃醋了!看到你这么吃醋的模样,真是少见。”
姬钰眸中含着笑意,风华万千的低低道:“不错,我是吃醋了,女人,你得意了?”
凌熙不由一怔,接着道:“当初我们在江东圣地的时候,你说过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拦着我,居然是口是心非。”
姬钰失笑,俊美的容颜似乎让天地失色,他接着轻柔的抱着她躺在床上,身子轻轻地躺在旁侧,神态慵懒,目光定定地盯在她的面容上,低声道:“裴凌风与那些人不同,要知道那阵法多么险恶,若是失去你,我岂不是凄凄惨惨,还要那些颜面做什么?”
“以前你是为了颜面?”
“嗯,为了我的颜面,也为了你的颜面,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姬钰温柔的说道。
“这次遇到了强大的对手,你才会说真话?”凌熙媚眼如丝。
“嗯,不错。”姬钰颔首。
凌熙拿起手边的东西砸他,“虚伪!”
姬钰侧过头,柔声道:“我这次已经承认了,我吃醋了,难道你还不开心?”
凌熙起身推他,“不说这些,我要回去了。”
“回去作甚?我知道很长时间你若是不让我按摩一番,心情会很不好,而且上次我们已经行过敦伦之理,你也是食髓知味,不如我们……”姬钰的指尖已经抚摩过她的脖颈,轻轻的撩拨着她。
“不行。”凌熙立刻怒目而视。
“真的不行?”姬钰问道。
“不行……”但是少女刚刚说出两个字,已经被男子俯身压在身上,那手轻轻地揉搓着她的肩膀,就像是抓住了她的软肋。
“是真不行还是假真不行?”姬钰的头轻轻靠在她的胸膛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皮肤上。
凌熙美丽迷人的面容顿时染了一层燕霞般的色泽,屋中红烛闪耀,很快传来羞人的声音,床榻上也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一双玉足高高翘起,被摆放成各种美丽的姿态,就像是姬钰雕琢出的美玉一般。
半个时辰后,凌熙不禁红着脸道:“白泽公子,你的礼义廉耻都被狗吃掉了,究竟有完没完?”
姬钰轻轻一笑,“小别胜新婚,自然是没完的!”
凌熙立刻没有好气地瞪了瞪男子,恼道:“我累着呢!成婚后我们还是要节制一些。”
“我也很累,所以方才浅尝辄止。”姬钰浅笑一声。
“好吧!”凌熙翻了个白眼。
“因为我平日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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