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映照在姬钰的面容上,他语气幽幽,眸光幽幽,淡淡道:“老人家,你叫我少爷,是何意?”
老者长长叹息一声,一头白发显得很是脏乱,却是没有开口回答,只看了一眼凌熙,“这位是……”
凌熙知道对方是要自己避嫌的意思,她撇了撇嘴角,对脏兮兮的老人家并没有太多的兴趣,除了少数老者,多数的老人都啰啰嗦嗦,而且脾气很大不通情理,当然这是她的个人想法,人若上了岁数便如孩童一般,少女低声说道:“既然不方便,不若我先出去好了。”
姬钰一双幽深的眸子漆黑如潭,虽然他从来不曾与她一起进入某个长辈老者的屋子,而且此地的只是一个看似寻常的老者,此事仿佛可有可无,不过想起那三个字却是拉住了她的手臂,“稍待片刻。”
“何事?”
“如今,我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若你离开此处,我也一同离开。”
“你们……”老者迟疑地看了看凌熙,拉长了声音道:“白泽公子,这位真的可以相信?”
姬钰轻声笑了笑,“老人家,我与你也并不熟,难道不是?若非说出了三个让我有兴趣的字眼,我也不会轻易留下。”
老者则沉吟片刻道:“少爷,其实此事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很多都关于你的身世,我是希望少一个人知道,多一份安全。”
姬钰神情如往常,而且表现出一副非常镇定的模样,不过凌熙相信一个男子在知道身世之谜的时候,总不可能真的不在意,她当然知道对方对于那些事情有多在意。她低低道:“我出去便是,有些东西我不在意。”
姬钰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道:“既然此事关于我的身世,她就更不需要离开,我所有的事情都不会瞒她。”
老者微微一怔,没想到姬钰会说出这种话语,“白泽公子乃是帝师,不会犯错儿不是?”
姬钰不答反问,“你觉着呢?”
老者凝视了凌熙半晌,眼神似在斟酌,终于觉着无奈,抬手指着床榻上的一些银两,上面放置的正是秦时的银两,“白泽公子,你看看。”
凌熙的目光望去,她弯了弯嘴角,那些银子都是非常罕见的银子,但是与新郡守派人构陷凌熙的银子有些不同,看上去更为精致,而老者拿过一块银子对姬钰道:“少爷,这是你母亲家族中传下来的,已经过了将近三百年的时间。”
姬钰挑眉,薄唇抿了抿,“老人家,方才那三个字是我母亲的闺名,你居然认得我的母亲?”
老者欣然一笑道:“少爷何必明知故问?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你母亲的闺名只有你知道,还有她最熟悉的人知道。”
姬钰轻轻“嗯”了一声,“不错。”
老者接着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少爷既然如此小心翼翼,却不防备这位……想必他不是外人。”
姬钰点点头,对此不置可否,道:“不是外人,是内人。”
老者眸子睁了睁,他何等聪明,听了这话明白暗藏玄机,恍然大悟道:“内人?他……不,她居然是……原来如此,是我眼拙了。”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姬钰语气恭敬了一些,但他问的自然不是官职。
“我当年是一位管事,我的夫人是你母亲的奶娘,不过拙荆已经过世了,只剩下我这个老头子,而我们也算是幸免于难的一族之人。”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故人。”这时候姬钰起身,神色肃穆,对老者深深行了一礼。
老者脸色一红,咳了咳,“少爷,使不得,使不得,折煞我了。”
凌熙这时候拿起了秦时的银两,似笑非笑地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姬钰的身份,为何阁下现在才会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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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身世(万更)()
老者深深一叹,喘息道:“小姑娘很聪明……问题切中要害。”
凌熙目光淡漠,审视地看着他,对他夸赞丝毫不为所动,此人毕竟与姬钰是一次都没有见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有些怀疑对方的意图。
老者咳嗽几声,神情有些悲怆道:“此事说来话长,也是机缘巧合,当年我的身份很是尴尬,说起来我等来历也非常神秘,不宜暴露在人前,少爷的母亲如今已失踪,而我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有些事情如果没有发生的话,我就宁愿当作没有发生,也永远不会出现在少爷面前,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的事情不知道总比知道好一些。”
“那么,你为何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凌熙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小姑娘很谨慎,配得上我家少爷。”老者吃力地抬眸,目光略带欣赏地看着少女,语气虚弱道:“此地是一个特殊的地方,三方面的消息都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传过来,哪怕是东北一代的消息来的也比其他地方更快一些,所以我才会选择当此地的郡守,只为能得到诸多的消息,包括少爷母亲的消息……
可是外面传言江东等贵族有人去了圣地,而且与往年不同,居然寻到了三张神秘的羊皮,毕竟此物与我们家族有关,所以老朽觉着是该告诉少爷您了。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寻少爷你,我宁可把这个秘密带入到棺材中,让所有先祖的后人做一个寻寻常常的人物便是,至少可以活的平平安安,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福气。”
凌熙侧过眸子,深深看着老者道:“原来您也知道三张羊皮的事情?”
老者接着深深地看她一眼,喘息了半晌,方颔首道:“不错,我听说江东贵族间进行了一次比试,裴家人这次独占鳌头,得到了三张羊皮。”
姬钰这时候替他顺了顺气,轻笑一声,“守住一个秘密不容易,其实那三张羊皮就是她寻到的。”
闻言,老者大吃一惊,瞪圆眸子,“是她。”
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凌熙一番。
老人忽然情绪激动的垂下泪来,大笑道:“老天有眼,这是天意不成?那圣地何其神秘?机会千载难逢,居然让少奶奶寻到了三张羊皮,这自然就是天意安排的,否则我这一世也就浑浑噩噩的活着,就是死了之后我恐怕就是一个孤魂野鬼。”
凌熙暗暗摇头,“老人家,你先别急,可以把前因后果都慢慢说一遍?”
那老人伸手擦泪,咳嗽半晌道:“失态了,咳咳,失态了。”
姬钰面无表情,指尖拿起了拿起了一枚丹药送入到他口中,老者方才恢复了一些气力。
姬钰侧眸看向了银子,看着上面雕刻的花纹,想必当初家中并不缺银两。旁侧还有一个铁箱,里面放着些秦时的珠宝,端的是入手难舍,堪为传家之宝。
他又看向了其他的东西,低声道:“老人家,看样子我娘的家族生活环境不是很糟,应是大户人家,怎会成为如今这个样子?”
那老人听了姬钰的问话,只慢慢摇了摇头,叹道:“唉……人世间实在是很苦,人的无奈与苦难那些都是说不完的……”
姬钰听他文绉绉的,显然当年也是饱读诗书,便问道:“我听说母亲当年在江东停留过,怎么?你可识得江东一家寺院的主持?”
那老人面露微笑,目光却是带着哀伤,手颤巍巍地扶着床榻,点了点头,“那和尚有一手好医术,公子的病症就是他看的,而且您的医术也是他传授的,不过他对您的身世知道的不多。”
姬钰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已经确信这老人就是熟知自己身份的,缓缓道:“看这银子里面雕刻的尽是华丽之图,箱子里也是罕有的宝物,昔日我家先祖一定不是寻常人物吧?”
老人的目光流露出一些自信,精神也好了一些,“有些事情少爷您是不知道的,我们家族的身份也是非常显赫的,那要归宿到三百多年前。”
凌熙挑眉,这些大约都是她在圣地内猜测过的内容。
接下来老者娓娓道来,“先祖是个非常聪慧的人,精通机关术,诸子百家都有涉猎,乃是经天纬地之才,令得世间诸多的高人望尘莫及,渐渐的在六国内锋芒毕露,可谓明珠光芒无法遮掩,令得世人敬仰不已,世人都认为先祖一定是星宿下凡,他简直无所不能,七国语言,七国文字,似乎什么都精通,乃至于兵法更是烂熟于心,倘若他去打仗的话,一定会场场战争都会赢,他定是可以运筹帷幄的大军师。
他容颜非凡,就像是公子这样出色,但他也很专情,对诸多献上芳心的女子都不理不睬,只是喜欢一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而且他懂得农事,知道如何修建水库,引大水入运河,利益了天下无数的百姓。
可惜,天下间有这么出色的人,岂不是功高盖主?尤其是秦君暴政,焚书坑儒,甚至在史书上抹杀了他的一切功绩,让他的名字不会流传千秋万代,大秦绝对不需要他那样受人爱戴的人物,所以他绝对不会留在那种地方,索性去了一座岛屿……”
姬钰淡淡道:“暴君不仁,留在那里当然无用。先祖能离开是非之地也是聪明的选择。”
老者长吁短叹,“可惜秦帝咄咄逼人,他活着心胸狭隘,野心太大,想要长生不老,他甚至问先祖如何能去蓬莱仙岛寻到长生不老药?还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寻找仙迹,可惜未果,偏偏不死心,依然希望死后能拥有一个阴间的帝国,是以他又再次寻到了岛屿,把岛屿所有的人当作了人质,尤其是先祖的妻子与子嗣,都被他重新带回了大秦国土,最终逼着先祖去为他修建一个死人可一统天下的王国。”
“世世代代当帝王的野心,还真是痴人做梦。”凌熙觉着好笑。
“你是说那个地下的阿房宫?”姬钰问道。
“是。”那老人点了点头,忽地垂下泪来,“先祖看过诸多书籍,深知太过聪明的人老天爷都是容不下的,这一点早有预兆,先祖早就有了后续的想法,先祖深知此去凶多吉少,所以在布置的时候已经埋下伏笔,可谓一环套一环,在圣地内又安置了机关,本来圣地若是早些可以运转起来,大家也可以幸免于难,也是先祖气运到了衰竭的时候,那运作开启机关的天外来石在他去秦国咸阳之日才被发现,一切都晚了一步。”
“哦?”凌熙的指尖碰了碰下颔,她自然知道那是一块什么石头,放射源的东西若留在圣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姬钰听他语气哀痛甚哀,便问道:“先祖当时死了么?家里还剩哪些人?”
那老人情绪有些激动道:“在布置好机关后,先祖只得与秦帝去了大秦,他带着最大的子嗣一同去修建那地下墓穴,同时把机密传出给家人,最终那孩子从一个小密道逃走了,从他身上带走了三张羊皮,回到圣地把羊皮按照机关留在那里,布了一个局,把秦朝的人骗去圣地,却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先祖也殉葬在墓地里,据说他死的很惨,被砍去了头颅,身体也被砍断了,每个肢体都放在一处祭坛上。
家族中的其余人既然当了人质,还能全部都活着么?幸而他的夫人与贴身侍婢换了衣衫逃得升天,管事也与几个子嗣都逃了出去……”
凌熙蹙了蹙眉,对这些帝王的残忍表示不满,“还有呢?”
“夫人有一笔财宝可以生活,也从最大子嗣那里知道三张羊皮的事情,但是大子嗣因为接触过那天外飞石死去的很快,也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此事重大,所有人都敢轻易回去,那岛屿的机关已经启动……但是活着的人都伤了元气,只有留在大秦重新养精蓄锐。”
“所以他们就留在秦国?”姬钰问道。
那老人低声轻叹道:“不瞒您吧,三百多年前,这栋屋子正是夫人她们留下来的地方。”
姬钰道:“居然是此处?”
“对了,那三张羊皮为何没有直接留给子嗣?”凌熙好奇问道。
“您问的好。”老人的脸色带着一些病态的嫣红,颔首道:“那是先祖安排的意思,那三张羊皮所指示的地方已经被他动过手脚了,气运再次开启的时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所以说这都是命啊!秦朝灭亡,大雍朝兴起,后来先祖的秘密便一代接着一代的传下来,后人们当然很想要去江东看看,可惜那岛屿已被江东的贵族们给控制了起来,先祖的家族也大起大落,子嗣们也良莠不齐,无法担当重任,虽然期间有人当过江东的大官员,但是运势并不好,那人便是你的外祖,而你母亲当年在江东也是很有名气的美人。”
凌熙听的微微出神,这段过往听上去真的很跌宕起伏。
思索着,她的目光看向姬钰,此人肌肤如雪,容颜如画,便猜测此人的优点都是遗传于母亲一方。
姬钰道:“你与母亲是什么关系?”
老者苦笑接着道:“当年是我看着她长大的,看着她成为才华横溢的女子,看着她成为诸多少年追捧的人,若非老爷获罪,她一定是江东的贵妇,想必她嫁入的家族则是裴家,可惜事情已经过了将近四十年,老朽已经六十多岁,看着家族覆灭,老朽一直护送着她,诸多家族的男子都会她虎视眈眈,直到她被带入到了姬家,被高墙围了起来,后来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姬钰眸子低垂,俊颜没有丝毫的表情。
“我一直很担忧,但是想起老爷临终的时候说,让我一直守下去,我们家族的身上有着特别的使命,如果上苍真的决定让这个家族全部覆灭,那么我就接受这个事实好了,哪怕三张羊皮不会出现于世也无关紧要,但是只要小姐活着我就要一直等,我于是便来到这个地方,娶了妻,生了子,在此处花费了一番心思,终于当了一个郡守,将此地打理的井井有条,百姓民生都很好,而我一直等着小姐的消息。
他咬住了牙,忽然啜泣:“直到有一日,我才知道小姐居然在姬家诞下了子嗣,而且她过的很不好,甚至最后她居然失踪了……我家小姐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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