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正德皇帝玩心正酣寻找刺激制造祸端阳明老兄悟道出关收拾残局授业在先朝中阁老手忙脚乱苦撑社稷力保江山奸佞小人趁机上位搅弄天下又是难安看他一个小小教谕如何玩转这个时代的波诡云谲震慑腐朽僵化的朝堂给大明王朝带来一番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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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校长?()
黄昏落下的时候,县城的东街上便少有人行走了,街边的店铺也会陆续的关门,这样的时日生意大都不好做,毕竟是城里的偏隅,周围住的多是一些平头百姓。
这边的住户平时睡得都早,夜幕一笼上来,坊里便静寂了许多,偶有几声狗吠飘在巷子里,回响有些沉闷,夏日的天气如这般燥热,也没有多少娱乐活动,若是有人实在热的睡不着的,可以在自家院子里乘凉,南方的宅院,没有几棵树不敢过夏天的。
闲的难受了,便会往门口转悠一番,若是碰见同道中人,也会闲聊,聊得多是些坊间的琐碎,来了兴致会讨论一番西街的茶楼酒肆,花边美食;亦或是说书卖唱,杂耍小曲。以往宵禁的时候,查的也不严,这个时代,大抵也就这样了。
这里叫做宣宜坊,算是县城里的大坊,近些年县城里住进来不少乡下人,多是些没有田地混不下去日子的贫苦人,来城里讨口饭吃,这些人便会在宣宜坊里安家,只不过偏僻了一些,好歹也是在城里。
住的人鱼龙混杂,坊里自然不会太平,环境也会差很多,前几年这边偷盗猖獗,甚至有人敢在白天堵住街巷打劫,以致怨声载道,县令不得已在这边加派了人手,夜里还有专门的巡逻队,这才安定下来。
毕竟这坊大得很,官府派来的差役,也只是做一些表面工作,所以这也是表面上的平静,平日里撞见欺男霸女的恶人,那些差役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做的太过分,也只是口头警告而已,不敢管,也没法管的。人多了,房屋就多,这里又偏,街巷也就错综复杂,真要是遇见盗贼还真不好抓,运气不好碰见那亡命的歹徒,自己丢了性命可就不值了,差役们心知肚明,平日里活的滋润,每逢在这边坊里当值便也骂娘泼街,是一万个不情愿。
这会儿月光银屑似的散在街巷里,晃得人眼晕,坊里巡逻的差役打了个哈欠也准备收队,找个僻静的角落睡上一觉,坐在门前侃大山的百姓也都收拾心情,回屋歇息去了。
而经验往往告诉我们,越是离奇的故事,越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样的平静里,此刻靠近宣宜坊南边的一家宅院内,确是发生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情。
宅院不算大,有三间房舍,一处篱笆围起来的圈栏,院子里长满了杂草,难以分辨出进屋的道路,院墙或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墙皮剥落的有些严重,墙角满是苔藓,近处还有一棵古槐,月光照进来,偶有风吹杂草便是银晃晃的一片,有些阴森,显然是荒废已久的,不过令人诧异的是,略显破败的正堂内,却是掌起了灯。
灯光有些弱,恍惚不定,哪怕风再大一点,都能浇灭屋里的光,若是在夜黑风高的深山老林里,这也算是鬼宅的豪华配置了。
月过树梢的时候,房舍里终于有了些声响,一个身躯佝偻的人影站在窗台前抹了一把满是窟窿的窗户纸,接着又从最大的窟窿探出头来往院子里望了望,胡须长了一些蹭到了窗纸上的灰尘,也没有理会,月光下隐约能看清是一位老人,能想象到他一脸的褶皱,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缩了进去。
不一会儿老头端着木盆从屋里走了出来,可能年纪大了,步履有些踉跄,形容憔悴许多,他把木盆放在墙角的石台上,整了整衣袖,走进东边的一间厢房里,应该是他的住处,进去许久却没有掌灯。
院子里静谧下来,剩下寥寥几声虫鸣在杂草中蹦窜,正堂里却是又传出声响,破旧的窗户被轻轻的推开,灰尘混在光线里飘散开来,烛光伴着凉风些许摇曳,此时,一个年轻的身影出现在窗前,此刻,正仰着头望向夜空。
月光下的面容有些俊秀,微翘的鼻梁,疏朗的眉目,清澈似水又如琥珀般晶莹的双眸,刚毅中又略显倦态的神色,如此清晰却又无法触及。就这样站了好一会儿,眉头忽的紧锁,目光开始深邃,又变得迷茫,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苍白总是能形容这样的月色,古往今来在文人墨客的眼中都是如此,大多时候的情绪表达需要场景来烘托,或是心生怜爱亦或是徒增悲哀,触动心弦,总能找到内心的契合,来感慨眼前不幸,倾诉一场故事。
接下来的事故,便是从苍白和不幸中开始的。
窗户前伫立良久的年轻人,怎么也不会相信只会出现在中的剧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穿越?是的,原本在前世里最不以为然的词汇却成为了事实,只要是正常人,短时间内很难适应这样天方夜谭。
他当然是个正常人,前世里他是兢兢业业的公司职员,过着按部就班平淡安稳的小日子,却不曾想过会遇上过这样的变故。前世的记忆停留在那场突如其来的火灾里,他清楚的记得浓烟滚滚中刹那的绝望,他确定没有生还的可能,当他再次醒过来时,来不及庆幸便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直到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最开始的几天中他始终无法接受穿越这个事实,他曾试图寻找解释这一切的途径,甚至发起疯来在这所宅院内放火,然后跳进火坑企图穿越回去,然而只是靠近火堆眉毛被烤焦那一刻,他便放弃了,那种被烈火燃烧的感觉再次从记忆中袭来,真心疼的要命。
一切挣扎无果后,不得不被动的接受,直到潜意识默认周围的环境不再那么违和,他才逐渐收拢浮躁学会慢慢的适应,然而现实总比想象中有所差距,作为一个现代人生活在古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衣食住行上的不习惯还是小事,没有手机和网络已经足够把一个年轻人憋疯了。
他只能想办法来调节,现在晚上都会读一些书籍,习惯这个世界的方式,他利用这半个月的时间做了大量的功课,确实也有了成效,对这个穿越而来的世界有了基本的认识。
现在所居住的地方是扬州清邑县宣宜坊,时间是明正德十二年,大明朝正由传奇皇帝朱厚照同学统治,对于这位用一生和封建礼制作斗争的圣斗士皇帝,他自然不会陌生,对于整个时代还算了解,此时的朝野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所关心的,眼下的重点,便是关于自己的身份。
他现在叫沈卓,字书桓,二十二岁,祖籍云南,早些年的沈家在云南还有些名望,但后来家道中落,沈卓父亲这一脉不知什么因由也脱离了家族。沈卓少时父母便早亡,日子过得相当贫苦,而且从小性格软弱,常被族人欺凌,不过这人倒还争气,十八岁那年考中了举人,只是命途多舛,后来得了风寒大病了一场,伤了神志,这几年好不容易才修养过来。
因为这场病的缘故,沈卓也无力继续考试,只能等朝廷的委派,在明代,举人跟进士有着完全不一样的仕途,中了进士才能保证有官做,其中的佼佼者还可以进翰林院,留在皇帝身边,真正靠近权力的中心。而举人这一阶层远没有“范进中举”那般夸张,社会地位也有限,若是考不中进士,很难有官做的。
举人的仕途有限,要想做官只能等朝廷的调令,大多是一些县城的县尉,主簿之类的职位,运气好一点的能做上知县,运气差的等个三五十年都排不上号,若是得罪了朝中的权贵,这辈子都熬不出头来。而且明代官场好讲究出身,不同品级的拜访还要递名帖,逢有宴会,几个不熟悉的官员聚在一起大多是先论出身,哪年哪科的进士,谁任的主考等等,举人的出身若是和众进士坐在一起,一定是尴尬的,进士自觉比人高了一等,在他们看来和举人是不会有共同语言的。当然按照明朝的规矩,缙绅级别的公宴,举人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沈卓等了四五年的时间,直到今年三月,朝廷才来了调令,让他任扬州清邑县做县学的教谕。
这些信息很大一部分是从沈家的老仆人口中得知的,他还从老仆那里解到沈卓来清邑县的路上又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加之上次的病因,一时间烧的七荤八素不省人事,好不容易到了清邑县,却是眼看就要不行了,谁成想,如此重的病说好一下子就好了,只是在那老仆看来,自家主人烧坏了脑子,完全丧失了记忆。
这次沈卓的风寒便是他穿越而来的线索,想来也是,两边都是烧嘛,一个烧成植物人,一个烧的不是人,也算是缘分,当然因为“失忆”藉由,他确实省去了不少麻烦,才会如此快的了解的自己身份。
这些日子他一直称那位老仆为陈伯,陈伯在沈家为奴多年,沈卓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沈家落魄的时候他却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照顾多病的沈卓,这份情谊,是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扮演沈卓的身份,家里有这么一位老人倒也幸运,只不过这日子过得也太清苦了一些。这些天除了吃麻饼就是喝稀粥,大病初愈的身体根本挺不住,脸都绿了,看看自己的宅院就知道能有地住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来县里做个穷教谕,以沈卓的身份来说也是无可奈何,若是推辞不来,吏部肯定列入黑名单,想有下次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只是这教谕不是那么好做的,况且这清邑县在扬州实在排不上名号,又偏又穷,县令都没什么油水,更别提小小的教谕了。
放在前世,这样的教渝职位如同县里中学校长,啧啧,校长多火,权力多大啊,什么潜规则硬上弓的什么都敢做,那是响当当的数今朝风流人物,这是完全不具有可比性的。
“别人穿越不是世家公子哥,就是商贾富二代,更有甚者直接穿越当皇帝,而今轮到自己穿越。。。”端着一碗稀粥,蹲坐在门口的“沈卓”趁着月光看了一眼碗里仅有的几片菜叶子叹气道。
“这tm找谁说理去!”
以上来自一位名叫沈卓的明朝贫困山区校长的怒吼。
第二章 生计()
夜色又深了些,却是不见清凉,沈卓把已经舔干净的碗放回屋内后,将蜡烛吹灭,便又坐回堂前的石阶上,月色还好,又不想睡下,慢慢长夜,就只好思考人生了。
宅院确实过于荒凉,应该很久没人住过,院子里的杂草疯长的厉害,陈伯只是先清理出一条进屋的路来,这几间房舍好在还算完整,只是听陈伯说,他住的那间厢房,前几天下雨的时候房顶竟是漏了雨。
陈伯大概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但从面相上看,却是老上许多,这些年在沈家任劳任怨,也是吃尽了苦头,从“沈卓”父亲这一脉开始,便和家族有了间隙,“沈卓”的父亲去世之后,留下来的家业田地多半被族人占去,直到“沈卓”考中了举人,情况才稍微好转,只是好景不长,便又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大病。等到朝廷调令来的时候,“沈卓”变卖了仅存的家产,和陈伯赶赴扬州来。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沈卓能看出陈伯这人对沈家真的是忠心耿耿,陈伯还时常责备自己没用,没能看住沈家老爷留下来的家业,这几天每次给“失忆”的沈卓讲起沈家的旧事,竟是心存愧疚的。沈卓当然也清楚,他一个老头怎么可能斗得过家族的那帮势力。
穿越而来被这小老头感动了一把,沈卓已经从心底里认可了这位以后相依为命的家人,这些天身体一直在慢慢恢复,沈卓也已经完全的适应了过来,只是这身子弱的紧,以后得加强锻炼才行。
他的前身“沈卓”得的是风寒,现在来看不是什么大病,但在古代感冒可不是闹着玩的,死了人也不稀奇,好在“沈卓”几次重病都是烧的脑子,身体还是能恢复过来的。
从陈伯口中得知,这宅院竟是县令给安置的,按照朝廷的规定,是应该住到学宫里去的,但不知什么原因,被安排在了这里,又加上“沈卓”来县里时还神志不清,随时死翘翘的架势,县令也只是派了郎中过来,也并没有帮顾多少。
沈卓听闻这些时,不免有些气愤,这教谕好歹也是八品,不拿村长当干部也就算了,作为下属,生了重病县令怎么说都应该过来慰问一下,最起码,找一个像样的住处暂且居住总能办到吧!想到这里,沈卓也是无奈,怎一个惨字了得。。。。。。
对于教谕这一职位,沈卓在前世知道一些,在明代,科举制度是进阶仕途的必要途径,为了服务于科举,官学也就应运而生,地方的官学分为府州县学,府学设教谕一名作为管理者,大致相当于现在的省教育厅长,这样的职位一般是由进士出身的人才够资格,州学亦是如此,而县学的教谕则是由举人出身充任,甚至是贡生监生都有资格。
县学的教谕和以上两个阶层根本不具有可比性,撇开出身不说,最关键的还是生源,大城市的生员多来自世家名门,教谕作为名校校长地位自然很高,油水大的很,而相反,县里的教谕就比较清苦,生员多出自乡里,多是些贫苦百姓,谈不上油水的,混口饭吃就不错了,而这样的教谕所谓的地位,也只能是相对于寻常百姓。
所以沈卓对教谕一职并不抱什么期望,历史上有名的海瑞也是教谕出身,后来直接做了县令,但那是人家海大人名声大,耿直的地球人都知道,才被人用了当枪使,但凡没点名头,很难混出名堂来的。而举人这个身份的影响力,也限于乡村和偏远的城镇,大地方不好使,更重要的是地位要与家族挂钩,沈卓这个外来户,想要在这小县城混下去,也不怎么容易的。
好在月奉能拿个四五两银子,在云南变卖的那点田地,来县城的时候大都花在看病上,不过正德年间的物价水平不高,这几两奉银,应该能补贴家用混个温饱,但是眼下家里是没钱的,刚穿越来的那几天,也就是大病初愈的档口,身子很虚,又要吃些很贵的中药,还要补身体,把那点家财耗了个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