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太子横看了一眼前方,见自己的父王此刻正亲自将一顶头冠戴在襄疾头上,并亲手为他插上发簪。而后,便开口述说着勉励与祝福。
楚王在说什么,太子横一个词都没有听进去。
此时,太子横所想的是,以父王对襄疾的喜爱,现在襄疾正式成年,开始入朝用事,父王一定会重用襄疾的。
可是,以自己与襄疾的仇恨,襄疾获得权力后,一定会跟自作对的,就算不明着来,暗中的手段也一定很多。
但···如果自己出手对付襄疾。
以父王对襄疾的喜爱,若是自己刻意对付襄疾,一定会引起父王的不满。
而且,子青从小就与襄疾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若是自己打压襄疾,子青得知后,会不会对他不满,继而更加疏远他这个兄长。
虽然襄疾与子青对他的态度他并不在乎,但是,若是因此让父王以为他没有容人之量。甚至子青还没有行冠礼,就已经兄弟失和···
这事就很严重。
想到这,太子横不禁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不久后,冠礼仪式结束,众人纷纷上前向襄成君表达祝福。
太子与昭雎等人,说了一句勉励的话便径自离去。
而其他一些地位较低的大臣,见楚王如此喜爱襄成君,亲自为他主持冠礼。这一刻,他们仿佛看到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虽然襄成君与太子有些过节,但是这也是小事,毕竟前任襄成君因何而死,这么多年过去,早已不是秘密。
谁让襄成君长得漂亮呢。
一时间,许多人纷纷上前,将襄成君团团围住,赞美之词不绝于口。
襄成君对众人的赞美,仅仅只是矜持的表达谢意,然后开口邀请众人参加自己的成人宴会。
众人见襄成君相邀,能获得一个更加亲近襄成君的机会,纷纷答应下来。
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常。
次日,襄成君返回上庸房县宗庙祭拜父兄,一大群人前来送行。
渡口上,襄成君正与好友惜别,此时,一艘大船自北方而来,缓缓驶入渡口。
待大船靠岸,庄辛从船上走了出来,见一大群人正围着渡口。
起初,庄辛还以为这些人是来迎接他的,正为自己的影响力感到迟疑时,又发现自他出现在船头后,那群人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关注他。
见此,庄辛便知道这群人跟他没关系。
而后,庄辛从人群中发现一个弱冠青年,见容貌秀美,穿着一身翠绿华服,腰间带着一柄镶玉带金的宝剑,一副高贵异常的样子。
庄辛看着那人的样貌,觉得他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这人是谁。
而后,心中默默思索一番,猛然一惊。
难道是他?
想着,庄辛立即对自己的仆从吩咐道:“去,快去打探一下那边是怎么回事。”
“诺。”
很快,去打探的仆从便回到庄辛身边:“主君,据说是今日襄成君返回房县拜祭父兄,所以襄成君的好友以及一些朝臣前来为襄成君送行。”
“果然是他。”说着,庄辛想起那件十几年前的往事。
当年襄成君府上遭到屠戮,虽然太子才是真凶,但是当年动手的确是廷理府的人,而时任廷理正是庄氏的人。甚至,此事的最后,还连累廷理庄严自杀。
虽然屠戮襄成君一府的命令不是庄严下的,但是,谁知道襄成君是不是恼怒庄严,甚至迁怒庄氏呢?
要知道,襄成君可是被楚王带大的,深的楚王喜爱。
若是这襄成君恃宠而骄···
这一刻,庄辛想到了许多,甚至还有更多,而后认真思考了一番,这才下定决心,向襄成君那边走去。
另一边,襄成君正与人说话间,此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久闻襄成君大名,今日得见,欣喜异常。在下仰慕襄成君风采久矣,不知在下是否可以跟襄成君你握一握手呢?”
第九百零五章 巧舌如簧()
襄成君一听有人出言调戏,一张秀美的笑脸顿时扭曲,接着后退两步,“锃”的一声拔出腰间宝剑,然后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要看看,是谁如此羞辱他,难道他襄成君就杀不得人。
此时,襄成君身边的人见襄成君羞怒的拔出剑来,顿时退后数步,然后纷纷向出口不逊的怒骂道:
“是谁如此无礼?”
“混蛋,竟然出言无状,难道就不怕襄成君的怒火吗?”
“···”
就在众人咒骂间,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道声音:“我认得他,他是庄氏庄辛,不过他不是在叶郡担任郡守吗?怎么突然回到郢都了?”
“这我知道,不久前大王让将军昭滑担任叶郡守,调庄辛回朝任上大夫了。”
“原来如此。”
“···”
渐渐的,周围的议论声便低了下去,直到最后周围变得鸦雀无声。
襄成君极得楚王喜爱,他们得罪不起。
同样,庄辛多年在地方担任要职,而且还出任一郡之守,现在又是朝中重臣,也不是他们这些边缘人物可以得罪的。
此时,周围的人全都注视着襄成君与庄辛,想看看接下来会怎样。
毕竟,虽然襄成君与庄辛没有多少关系,但如果真要算算,那襄成君与庄氏之间也是有仇怨的。虽然他们这些外人也说不清究竟是襄成君连累了庄氏,还是庄氏祸害了襄成君,总之,双方是有过节的。
那么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此时,襄成君一听刚刚口出不逊的人是庄氏的庄辛,顿时一愣。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十几年,直到现在,他依旧不时地半夜惊醒,常常梦到兄长的惨死与族人的悲嚎。
虽然他心中充满着对太子横的怨恨,但是他却只能将仇恨压在心底,丝毫不敢显露出来。
因为他知道,楚王虽然喜爱他,对他视如己出,虽然他与公子子青情同手足,但太子终究还是楚王的嫡长子,不是他可比的。
所以,他这些年一直都避着太子,不想与太子相见。就算实在避不开太子,也只是装出一副麻木的样子,不敢露出半分仇恨。
只是,太子终究是太子,甚至还是未来的楚王。
找太子报仇,希望渺茫。
于是,他就将报仇的目标放在了当初向太子进谗言的潘君与安陵君身上,欲除之而后快。
虽然当年这两家连主君同世子全都死了,可是,这两家依然存在,甚至,继任的潘君与安陵君,再次投靠了太子,甚得太子信任。
至于庄氏···他知道这是被牵连的,还导致庄氏的顶梁柱廷理庄严自杀,所以,他不会主动找庄氏寻仇。
但如果有机会,他也不介意落井下石,狠狠的推一把。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还没想着对付庄氏,现在庄氏主动找上门了。
难道庄氏因为廷理庄严之死,而迁怒于他。
想到这,襄成君先是将宝剑收回,然后一脸戒备的看着数步外的庄辛。
另一边,庄辛见襄成君将宝剑收回,顿时送了一口气。
刚刚襄成君拔剑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莽撞了,襄成君才刚刚行冠礼,正是血气方刚之时,若是襄成君突然暴起,往他身上捅上击剑。以楚王与襄成君的关系,说不定他就白死了。
好在襄成君现在将宝剑收回剑鞘,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襄成君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暴起砍人的疯子。
虽然冲动了一些,但也是通情理的。
如此,也就好办了。
想着,庄辛笑了笑,再次后退两步,然后用河水洗了洗手,再次走到襄成君身侧,笑着向他问道:“襄成君,在下可以与你握手吗?”
襄成君闻言,顿时勃然大怒。
当年他哥哥就是因为在太子府上,遭到了太子的非分要求,为保全家族荣誉,羞愤之下,自刎而死。
现在,面前的这个家伙,竟然接连两次向他提出非分要求。
一想到这,襄成君顿时有种要砍死庄辛的冲动。
只是,在右手再次放到剑柄上时,他一想起要自己还没有子嗣,自己还没有向潘君安陵君报仇,便强行按捺住冲动。
庄辛不是他的仇人,至少目前不是。
“上大夫,疾虽年幼,但也不是任人欺辱的。还请大夫为刚刚的言行道歉,否则,疾将视此事为大夫对疾的挑衅,是庄氏对我襄成君一脉的挑衅。”
庄辛见襄成君死死的盯着他,并将手再次放到剑柄上,一时间,心脏都快调到嗓子眼了。
不过,又见襄成君的手离开剑柄,这才放下心。
接着,又听到襄成君的话,笑了笑道:“襄成君,在下想和你握手,不过是想与襄成君你交好罢了,这怎会是羞辱呢。
当年,鄂君子皙前去鄂地就封,在江水之上遇到一个越人渔夫。当时那渔夫见到鄂君子皙后,想与他交好,便抱着船桨高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结果,鄂君子皙听到这歌后,深受感动,便上前去抱住渔夫,并且还将自己华美的锦被···”
说到这,庄辛见襄成君的脸色越来越来看,顿时话风一转,脸色一正,道:“鄂君子皙乃是楚王的同母胞弟,面对一个地位低下的渔夫,也能与之交好。
而现在,襄成君你的地位职位全都远远比不上鄂君,而我庄辛的地位远远超过越人渔夫,乃是楚国的堂堂大夫。
当年鄂君不以渔夫为耻,现在襄成君却以我庄辛为耻。
是襄成君以为自己比鄂君高贵呢,还是认为鄂君自轻,不该结交越人。
这究竟是你襄成君看不起我庄辛,以同我庄辛交好为耻,还是我庄辛羞辱于你。
亦或者,襄成君以为我庄氏地位低下,以同庄氏之人交好为耻,庄氏之人不配与你交好。”
襄成君一听,顿时一滞,接着在心中大骂庄辛无耻。那鄂君子皙好男风,他对此可是深恶痛绝,鄂君子皙跟他有什么关系。
而且,庄氏与他襄成君一脉本来就有过节,若是仅仅只是庄氏,即便庄氏有庄辛这个上大夫,还有庄蹻这个军中重将,但他也不会怕了。
但是,这庄辛竟然还将鄂君给扯了进来。
鄂君一脉可是楚国极其富有的家族,而且甚得楚王信任,他怎么敢轻易得罪鄂君。
本来潘君安陵君这两家就够他头疼,如果再加上庄氏,甚至鄂君一脉,那他襄成君还怎么报仇,未来襄成君一脉还怎么在楚国混下去。
一时间,襄成君看着庄辛久久不语。
第九百零六章 招祸避祸()
“哐当”一声巨响,熊槐将一尊铜壶狠狠砸在地上。
接着,熊槐依旧不解气的破口大骂道:“庄辛这个混蛋,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
刚刚熊槐得知庄辛在码头上,众目睽睽之下,强词夺理,用一套歪理邪说逼着襄疾跟他握手,顿时气坏了。
因为太子的缘故,熊槐本来就担心襄疾脱离他的庇护,可能会狠狠的遭到打击。
为此,熊槐昨日刻意为襄疾造势,希望太子以及太子身边那些人能有有所顾忌,不会立即对襄疾展开强大的攻势,以致襄疾来不及适应。
结果倒好,昨日他刚刚造势警告了那些人,这才过了一天,今天上午,襄疾就遭遇到人生的第一个重大挫折与羞辱。
而且这羞辱还是跟他兄长之死,家族被屠戮密切相关。
这哪里是在打击襄疾,这分明是在打他这个楚王的脸啊!
而且打脸还打得这么快,这么狠,这么猝不及防。
不过,熊槐更担心是,襄疾是否能从这个打击中恢复过来,若是他迈不过这道坎,襄疾可能就这么废了。
只是,襄疾跟庄辛握手之后,就立即坐船前往房县了。
现在,熊槐就算想要看看襄疾,或者开解安慰一下都不行了。
一想到这,熊槐顿时对庄辛恨得咬牙切齿。
顿了顿,理了理气,待气理顺,熊槐这才冷冷的道:“不想,变局还没有开始,这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使者战战兢兢的走进殿中,小心翼翼的禀报道:“大王,上大夫庄辛回到郢都,因之前大王吩咐,让他回来后直接来见大王。故,上大夫已经在宫外等候大王召见。”
“庄辛,呵呵!”熊槐冷冷一笑。
之前熊槐让庄辛来找他,目的是想了解一下叶郡的状况,以便进行决定何时进行下一步动作。
但是,现在,熊槐一想起庄辛,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过,庄辛既然来了,也不能不见。
想着,熊槐迅速收拢心思,应道:“传!”
“唯。”
不久后,庄辛走了进来。
礼毕。
熊槐坐在王位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庄辛,良久不语。
而庄辛一脸平静的坐在下方,静静的等待着楚王的垂询。
良久,熊槐见庄辛始终面不改色,然后开口问道:“贤卿,这次与将军交接是否顺利?”
“回大王,一切顺利。”庄辛立即拱手应道。
“好,如此就好。”熊槐点了点头,然后风平浪静的道:“既然如此,那贤卿就退下吧,回去好好休息。”
“这···”庄辛顿时惊疑地看着楚王。
楚王让他回到郢都后第一时间入宫,不久是有要事垂询吗?
结果,他来到宫中,见到楚王,楚王就这么轻飘飘的问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让他回去休息。
叙旧没有,关于叶郡的情况也没问,对他接下来的任命也没有···
看来楚王比他想象的更加生气。
想着,庄辛停顿了一下,深呼吸了两口气,这才拱手应道:“唯。”
当天夜里,庄辛府上,庄辛坐在一个亭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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