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得死多少人才能平息楚王的怒火。
一时间,吴城中人人自危,即便是跟楚王遇刺案没有牵连的普通百姓,也都惊疑不定。
万一楚人一怒之下,将整个吴城的百姓全都贬为奴隶,那该如何是好?
就算没有被贬为奴隶,万一被楚国迁到蛮荒之地垦荒,那也是大大的不妙啊。洞庭彭泽这些蛮荒之地,哪里比得上吴城这越国都城?
随着吴城十几家贵族被楚军抓走,随着吴城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整个吴城都在诅咒那个行刺楚王的人。
明明越国已经灭亡,明明楚王已经拜祭过太伯季子,明明楚王已经表达了对江东父老的亲善,明明江东已经平静下来了。
偏偏此时有人出来搅风搅雨,竟然胆敢刺杀楚王,打破了江东的平静。
就在吴城之中的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的度过两日后,昭常等人终于将行刺案查清楚了。
宫中。
“大王,臣奉命调查两日日前的行刺案,经臣接连调查两日,此案已经有了结果。”昭常站在楚王面前禀报着,与此同时,屈署与陈轸一左一右地站立在昭常两侧,而昭雎左成站在两旁旁听。
熊槐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阵杀意“好,不愧是左尹,这么快就将此案查清,那刺客是谁的人,谁是主谋。”
昭常闻言一滞,想起还在狱中的昭滑,立即应道“大王,经臣查探,这次谋刺大王的主谋乃是公子玉···”
“公子玉?”熊槐一怔,不等昭常说完,便立即开口打断,要知道公子玉已经自杀了,主谋怎么可能是他呢?
想着,熊槐立即迟疑的看向昭常。
昭常立即开口道“大王,不会错的。据章义交代,数日前,也就是大王来到吴城那一天,公子玉传出消息给他,说是要请他向大王求情,希望大王能宽宏大量,能他公子玉体面的度过余生。为此,公子玉将自己府上的诸多珍宝交给章义,让章义向大王求情。
故而才有几天前的章义献宝一事,因为章义献宝失败,是以那日章义没有开口向大王请求。而公子玉得知大王召见后,误以为行刺失败,这才自杀而亡。
经过臣确认,公子玉所给的珍宝中,其中最珍贵的一件正是之前章义所献的水晶杯,另一件正是那个刺客。”
“所以说,那个水晶杯还有刺客,全都是公子玉之物了?”熊槐一怔,随后勃然大怒。
他已经准备好屠刀,准备大开杀戒了,结果昭常却告诉他,行刺的主谋已经在行刺之前自杀了。
如此,寡人的屠刀向哪里砍,这一簪子岂不是白白被刺了?
想着,熊槐猛然喘了两口气,憋了两天的气现在却无处可使,这让他心中很难受。
昭常听出了楚王语气中的怒意,立即长拜道“大王息怒,虽然公子玉已死,但是刺史令那边还是查出另一个主谋,这次行刺案,还跟吴侯有关?”
。
第八百二十八章 吴水尽赤()
“等等,怎么会跟吴侯有关?”熊槐一怔,随后脸色一冷。
之前在延陵之时,他可是与吴侯之女在吴侯府内呆了三日,若是吴侯要行刺于他,只需献上那个刺客,然后他跟那个刺客共处一室之时···
他就死定了。
想着,熊槐不禁冷哼一声,他虽然打算趁机将越国遗留的贵族血洗一遍,但是却不是随意扩大规模,滥杀无辜,一网打尽,尤其还是吴侯这种声望极高,没有谋反之意的人,更不能动手。
昭常一听到楚王的冷哼声,顿时知道楚王还没有打算处置吴侯,于是立即解释道“大王,臣说的不是吴侯,乃是吴侯从子将军季遂。据负责看守公子玉的护卫说,大王到吴城后,季遂曾带越王臼之相吕瑕去见公子玉,其后公子玉便将刺客送给了章义。
尤其是上次章义献宝之后,大王一派人召见公子玉,公子玉就直接自杀而亡。故而,臣肯定,这次谋刺案一定跟公子玉的阴谋,而吕瑕则是为公子玉通风报信并出谋划策,至于季遂此人,一定是局中串联。”
此时,陈轸拱手道“大王,据臣打探所得,吕瑕来到吴城已有数月之久,这段时间里,吴侯三子季逢与吕瑕吕琅兄弟交往甚密,并时常为吕氏兄弟提供掩护,而且就在大王抵达吴城的当日,季逢还曾去见过吕氏兄弟。”
停顿了一下,见楚王面有愠色,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就在季逢离开吕氏兄弟的藏身之所后,吕瑕就找到了将军季遂,然后通过季遂行贿看守公子玉的守将,吕瑕这才能见道公子玉,紧接着不久,公子玉将刺客送给了章义。”
昭常紧跟着道“大王,据看守公子玉的守将交代,从季遂吕瑕离开,到章义进入公子玉府上,前后不足半个时辰,是以,臣以为这次大王遇刺,绝对与季逢季遂二人脱不了干系。而且,根据守将指认,章义从公子玉府上的舞姬,正是行刺大王那群舞姬。”
“好好好!他还有脸指认。”熊槐冷冷一笑“寡人让他看守公子玉,他就是这么看守的,寡人虽然没有杀公子玉,虽然没有将公子玉抄家,不过是将他的所有财富全都寄存在公子玉哪里,然后等杀了公子玉,再收入宫中。
他倒好,不仅看管不严,让人随意与公子玉接触,而且还监守自盗,将寡人的珍宝全都卖了。”
说着,熊槐闻言脸色一沉“传诏,将看守公子玉的将领,以及吴侯季歆,吴侯太子季幌,吴侯三子季逢,从子季遂全都带来,寡人要当面对质。”
“唯。”
不多时,相关人等全都被带到熊槐面前,一翻对质之后,虽然季逢没有承认自己意图行刺楚王,但是私通吕氏兄弟的罪名,却是怎么也无法赖掉。
“咚”的一声,季歆直接无力的跪在熊槐面前,脸色苍白的哭道“大王,臣教子无方,以致逆子与逆贼勾连,臣无话可说,愿随大王处置。”
熊槐闻言,脸色有些冷淡道“寡人一向仁厚,从来不牵连他人,季逢季遂与逆贼牵连,为逆贼提供助力,这是死罪,该杀。但是吴侯与此事无关,寡人也不会将罪责牵连到吴侯。”
说着,熊槐目光从季歆身上转移到瑟瑟发抖的季逢季遂身上,语气冰冷的道“传诏,将季逢季遂二人抓捕入狱,择日定罪。”
“唯。”
“传诏,将所有牵制到谋刺案的人全部抓捕归案,等候审批。”
“唯。”
随着熊槐一声令下,吴城的楚军再次行动起来,这一次的抓捕,才是真正与刺杀案有牵连的贵族。
不过因为之前所抓的那批人大都是不愿亲近楚国的人,故而许多人都与吕氏兄弟有过牵连,已经被抓捕,这一次的抓捕仅仅只是再次抓捕了四家贵族。
当所有牵连此事的吴城贵族全族都被抓捕起来后,昭雎与昭常等人再次进入吴城王宫。
“大王,所有牵连此事的贵族已经全部抓捕,此案的种种隐秘已经查清楚,请大王示下。”
熊槐大略的将昭常递上来的卷宗全都看了一遍,发现昭滑并没有牵连其中后,心中微微一叹。
原本他已经打算将昭滑留在江东,但现在,经过此事,昭滑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江东了,而且连回到郢都也无法担任要职了。
想着,熊槐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道“传诏,将军昭滑,办事不力,行事疏忽,以致于给了刺客以可乘之机,是以,免去昭滑所有职位,并收回昭滑所有爵位,以儆效尤。诏令,立即让昭滑返回郢都,静思己过。”
昭常一听楚王的第一条诏令,顿时脸色大变,正欲为昭滑辩解,但一抬头,见楚王脸色冰冷,张了张口,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另一边,昭雎却是心中大喜的行礼道“大王仁厚,想来昭滑将军得知此事,一定会感恩戴德的。”
熊槐没有理会昭雎,接着道“公子玉谋刺寡人,罪大恶极,故,诏令,灭门。
另外,将军章义,献上刺客,以致寡人受创,其罪理应灭门。然,念及章义及时出手救援,故寡人决定赦免其家人。传诏,将章义父子赐死。
将军季遂,吴侯三子季逢,行为乖张,与越国叛逆私通,传诏,赐死。”
说到这,熊槐看向昭雎道“柱国,至于其他人牵连此事人,加以甄别,该杀得杀,该灭门的灭门,该流放的流放。还有,剩下那些跟此事没有牵连的人,全都放出宫吧!”
昭雎闻言,知道楚王说的是不久前给自己的名单上的人,于是,立即点头道“请大王放心。”
熊槐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如此,这事就交给柱国以及左尹了。”
“唯。”
当日,昭雎派出军队,将所有牵连谋刺案的人,全都押到城外松江斩首,一共灭族十六家,杀数千人,一时间,松江之水尽赤,三日不清。
与此同时,剩下那些被抓后却没有被处死的人,也全都被流放洞庭垦荒。
这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吴地,一片寂静,一时间人人自危,唯恐楚人的屠刀降临在自己头上。
。
第八百二十九章 吴侯之死()
吴城吴侯府。
“父侯,刚刚左尹昭常传来消息,大王将三弟还有族弟季遂全都赐死,二人业已自杀,左尹让我们去收尸。”吴侯太子季幌略有低沉的道。
“收尸,收什么尸?”吴侯季歆瞪圆了眼睛,气愤不已的道:“为父让他们兄弟二人在吴城为楚国效力,再三叮嘱他们不要多事,我季氏一脉地位非常,只需谨守道德家风,便可保住季氏一脉长盛不衰。”
说着,季歆大恨道:“结果他们倒好,竟然私通越王臼的相国吕瑕,私通也就算了,竟然还在楚王来到吴城后,还接受吕瑕的贿赂,带着吕瑕去见公子玉,以致有此之祸。
大王祭祀太伯、季子,这是对我季氏莫大的恩宠,而且还立你们的妹妹为美人,我季氏一脉可谓在楚国之内彻底立足矣。
但是,就是因为这两个逆子,顿时让我季氏一脉失去了大王的恩宠,而且还将波及你妹妹吴美人,让她失去大王的宠爱。如是种种,为父如何能去收尸!”
说罢,季歆恼怒道:“传令,立即将二人的尸首扔入松江喂鱼,如此不肖之子,不可为我季氏子孙,将其二人名字从我季氏族谱上勾去。”
季幌沉默了一下,然后应道:“诺。”
顿了顿,季歆失神落魄的道:“那两个逆子虽然死了,但是大王被刺一簪,还连累宋美人也被一簪被踢一脚,这事还不算完。为了平息大王心中的怒火,为了避免牵连季氏,为父决定以死谢罪,以换取大王的怜悯,让大王心中不至于看我季氏一脉不顺眼。”
“”季幌闻言,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
楚王祭祀太伯、季子,纳季婴为美人,可谓待季氏甚厚,但是,季氏的回报,却是私通越贼,让楚王被刺,险些丧命。
发生这种事,楚王没将季氏灭族,那也是季氏福泽深厚,并且对楚国依然有用。
当然,季幌心中更清楚,若不是大王刚刚才祭祀完太伯跟季子,为了防止打自己的脸,恐怕这次季氏真的是凶多吉少,就算没有被灭族,恐怕也将失去吴侯爵位。
想着,季幌便沉默了下去。
季歆见季幌没有回应,惨然一笑:“为父死后,为父的尸首不必停放五月,只需停放七日,便下葬吧。”
季幌闻言,脸上浮现出一股悲凉。
季歆乃是吴侯,这是诸侯的爵位,按照礼节,天子死棺椁停放七月,以接受各地诸侯前来祭奠,而诸侯死亡之后,尸体需要放在棺椁中五月,以供天子诏赐,以及其他贵族前来观礼,然后才能下葬。
七日而葬,这是庶人的礼节。
以吴侯之尊,享用庶人之礼,这是莫大的耻辱。
想着,季幌心中立即涌现出一股对季逢二人的怨恨,原本因为将他们尸首直接喂鱼还略有怜悯,但现在,一想到父侯如此,恨不得将他们分尸后再拿去喂鱼。
此时,季歆继续道:“为父死后,不要葬入延陵祖地,直接在城外挖一个坑埋了便是,也不要陪葬礼器,日后更不要来祭祀。
若是大王有赐,那就全部接受,并让你二弟以及你的长子去做大王的护卫。若是大王没有恩赐,那就作罢,从今以后,季氏之人不能轻易离开延陵。”
“诺。”季幌声音极为悲切的应道:“孩儿明白,日后除非有大王的诏令,否则定会深居延陵,侍奉祖先。”
“好!”季歆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还有,备上一份重礼,送给宋美人,请求她的谅解,并传讯给吴美人,让她以后以宋美人为尊。”
“诺。”
另一边。
宫中。
正在宫中等候消息的熊槐,见昭常走了进来,立即开口问道:“左尹,吴侯情况如何?吴侯对寡人赐死季逢季遂二人,是何态度?”
昭常拱手道:“回大王,左尹让吴侯去收尸后,吴侯直接派人将季逢二人的尸首扔进城外的松江之中,并扬言季逢二人已经不是季氏的子孙,季氏已经将他们二人除名。”
“嗯!”熊槐闻言点了点头,正想再问一下,却见陈轸快步走进来。
“大王,臣刚刚得到消息,吴侯季歆在府中自杀,吴侯府邸已经挂出白幡。”陈轸一走进来,不等楚王询问,立即拱手道。
“吴侯死了?”熊槐一怔,吴侯在楚军大开杀戒的时候自杀,这时机很微妙。
是心中不满,以死相抗,还是心中羞愤,以死谢罪。
想着,熊槐迟疑的看向陈轸,问道:“可曾知道吴侯是为何而死?”
陈轸拱手道:“臣未在吴侯府上听到有怨恨之言。”
熊槐点了点头。
此时,一个侍卫进殿禀报道:“大王,吴侯太子身穿素衣在宫外长拜不起,另,吴侯太子递上吴侯的上书。”
“嗯?”熊槐一听,立即应道:“请吴侯太子进来,另,将吴侯的上书呈上来。”
接着,熊槐拿到吴侯的最后一封上书,大略一观后,见昭常与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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