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天下人见我等的出兵方向后,肯定会嘲笑我等这次伐楚,乃是为了扩张本国的领土,而不是真心想要复立越国,这就是我等为了一己私欲,而弃天下公义于不顾。
如此,天下人如何看待我等,寡人为之羞!”
齐王一听魏王的话,便知魏国还未被秦国拉拢,于是立即开口道:“魏王所言不错,我等出兵伐楚,乃是为了讨伐暴楚,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显示我等的心意,还是攻打淮北好。”
接着,一直在一旁插不上话的宋王,立即跟着道:“不错,魏王齐王言之有理。”
秦王荡闻言脸色虽然没有变化,但是心中却是极为不屑。
什么天下人的说法议论,全是胡扯,天下各国,除了燕国,其他各国全在这里了,哪还有天下人的看法。
难不成各国伐楚,还要在意楚国人的看法不成?
虽然心中不屑,但是秦王荡没有直接打魏王的脸,将这话宣之于口,而是问道:“魏王,若是攻打淮北,那么秦韩两国的粮道如何解决。”
说着,秦王荡郑重的向齐王魏王道:“千里运粮,十不存一,我秦韩两国的大军抵达淮北,那么谁为两国之军提供粮食。”
“这”
齐王魏王露出一脸的沉重。
此刻从楚国传来的消息,楚国已经明确暂时放弃淮北,要在淮水上阻击各国之军,如此一来,不仅是秦韩赵三国,连齐魏两国的粮道也会变的极长。
如果齐魏两国仅仅只是为本国的大军提供粮食,那么还可以撑上一年两年,但若是再加上秦韩两国,那么根本就撑不了几个月。
而秦王荡见齐王魏王久久没有给出答复,于是,又向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赵王问道:“不知赵王以为如何!”
赵王闻言笑了笑,见各国之君全都看了过来,沉吟一下,开口道:“寡人与楚国并不接壤,之所以再次与各国商议伐楚救越之事,乃是因为楚国残暴,是为了复立越国。
故而,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无论攻打楚国何出,寡人都没有异议。另外,即便最后能大胜楚国,逼迫楚王从江东撤军,寡人对楚国的土地,也会分毫不取,以明心意。”
各国之君闻言愣了愣,然后纷纷开口道:“赵王仁义!”
说完,众人全都沉默了,赵王的话说了等于没说,对秦齐两国的争执没有半点用处。
至于分兵而攻的问题,各国全都在脑海中仔细考虑过,但是都没有提。
不仅是因为分兵之后,有可能出现某个国家出工不出力坐享其成的问题。昔日各国合兵一处围攻秦国,都出现迟到、出工不出力的情况,更何况分兵两地呢!
此外,楚国的防线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如今近三十万楚军集中在淮水一线,仅凭齐国,乃至齐魏宋三国,想要突破淮水,攻击淮南,这实在是太难。
而陈城聚集了十五万大军,并且城高池深,在粮草充裕,守御之器充足的情况下,面对数十万大军强攻下,守住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
至于方城丹淅一带,方城山上有长城,易守难攻,秦韩两国想要攻破方城长城,很难,秦韩两国也不会拿自己的军队去死拼楚国长城,与其进攻长城,还不如进攻丹淅之间。
而丹淅之间,其他国家的军队难以抵达,也就只有秦韩两国能使上劲,这里虽然没有长城,但是有丹水以及淅水。而秦韩两国都是没有水师的国家,攻破丹水的难度,恐怕比齐魏宋三国攻破淮水还难。
所以,留给各国的攻击方向,可以选择的地方不多。
要么集中力量攻破淮水,要么集中力量以陈地或者方城为突破口。
此刻,赵王见秦韩两国与齐魏宋三国全都互不让步,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诸位,既然今日无法商议出结果,不如我等暂且休会,明日再会。”
各国之君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应道:“依赵王之言,明日再议。”
各国之君回到各自的宫殿后。
秦王荡前脚一踏入寝宫,立即对跟随自己的甘茂问道:“丞相,今日之议,卿如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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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六章 舍与得()
甘茂立即应道:“关于攻打方城陈城还是攻打淮水一事,不仅关乎各国在此战中的收获,而且还关乎伐楚之后,接下来谁将成为下一任霸主的问题。”
说着,甘茂拱手道:“大王,若是各国联合攻打淮水,不仅会让齐国获取大量的土地,而且还会让齐国取得伐楚主导地位。如此,现在还在秦齐两国之间保持中立的赵国,也会因此而倒向齐国。
齐魏赵宋在加上中山国,这五个国家联合在一起,那么齐国必然会成为接下来数年之内的霸主,而我秦国加韩国,则难以与以齐国为守的联盟对抗。即便再加上一个严重被削弱的楚国,恐怕也不是对手。
臣更担心的是,齐国接下来会接连削弱楚国,然后用赵魏两国拉拢韩国,如此,齐国的霸主地位,将十年乃至二十年内难以动摇,这对我秦国即位不利。”
秦王荡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丞相所言极是,寡人也由此忧虑,故而方才各国会盟之时,才对各国攻打淮水一事坚决反对。
此外,寡人还担心,齐国接下来可能会与魏国一同拉拢韩国,齐国割地给魏国,魏国割让一块土地给韩国,如此,那么已经与我秦国联合的韩国,恐怕也会倒向齐魏一边。”
甘茂闻言笑道:“大王,齐国可能会拉拢韩国,我们也可以拉拢魏国。魏国与楚国接壤的地方,是陈地。而不是其他地方。攻打淮北只会便宜了齐国,另外宋国也可以尝尝甜头,其他国家,将会一无所得。
而攻打方城陈城则不然,最起码,魏国肯定是愿意攻打陈地,夺取南面的土地。现在,别说鸿沟南部与颖水相接的陈城,就连大梁的南面重镇襄城,也已经落入楚国之手。
若是我秦国许诺,支持魏国占有陈城,再次全面占领鸿沟,臣想,魏国会答应的。
只要说服了魏国,三晋中的魏韩两国便是我秦国的盟友,如此,赵国也将倒向我秦国。”
秦王荡闻言眼前一亮,立即点了点头。
魏国昔日雄霸天下之时,不仅夺取了楚国的大梁襄陵等地,连陈蔡之地也曾一度被魏国占领,势力扩张到淮水流域。故而鸿沟向南延伸到颖水,沟通淮水河水。
其后魏国衰弱,楚国北上收复陈蔡之地,斩断了魏国伸向淮水的爪子。从此,魏国挖掘的鸿沟,便被楚国占据南部,同时魏国的势力范围便从淮水退回河水,再难南下。
对此,魏国一直耿耿于怀,就如同放不下河西一般,难以放下淮水。
若是给魏国重新放回淮水的机会···
秦王荡笑了笑,魏国一定会很乐意的!
想到这,秦王荡立即点头:“不错,陈蔡之地,对魏国的吸引力应该不小。若是楚国在这一战衰弱下去,那么魏国则将再次获得南下淮水的机会,寡人想,或许魏王对此也很期待才是!”
说着,秦王荡便对甘茂吩咐道:“丞相,这说服魏国的事情,寡人就托付于卿了!”
甘茂应道:“大王请放心,臣一定会说服魏国倒向我秦国,出兵攻打楚国江汉。”
······
另一边,齐王此时也在自己的宫殿中与储子相对而坐,侍者给齐王与储子满上酒杯后,齐王拿起酒杯对储子示意,然后一饮而尽,满脸红光的道:
“相国,不知依卿之见,现在各国在想什么?”
听到齐王的询问,储子笑了笑道:“大王,宋王此刻应该在想如何扩大宋国的领地,并同时讨好我齐魏两国!而魏国···”
储子摇了摇头道:“攻打淮北对魏国没有多少好处,方才魏王之所以站在我齐国这边,那是因为魏国担忧秦国与韩国联合,这才打算联合我齐国。故而,臣想,此刻魏王应该正在苦思如何说服我齐国,以齐魏两国之力,攻打陈蔡之地,以扩张魏国的地盘。
至于秦国,臣想秦国君臣现在正打算以陈蔡之地为饵,然后再加上其他条件,引诱魏国站在秦国那边罢了。”
齐王闻言笑了笑道:“看来齐国被楚国接连削弱后,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寡人这次还得遭受秦王那小辈的屈辱啊!”
储子笑道:“大王,这哪是齐国所辱,分明是大王体谅盟友,答应盟友的请求,愿意以齐国之力帮助盟友魏国。”
齐王哈哈笑道:“不错,秦国想要拉拢魏国,还得看寡人同不同意,难道秦国还能放弃魏国的土地,全力助魏国夺取陈蔡之地吗?寡人可不是被秦国所逼,而是受魏国所请,也不知道魏国这次如何才能满足寡人。须知,这次寡人可是放弃了轻取楚淮北的良机啊!”
说着,又笑了两声,然后脸上浮现出一丝迟疑之色,问道:“相国,现在赵王在想什么?”
储子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大王,伐楚之事,与赵国而言,并没有多少好处。故而,赵王对此事不甚积极,也在情理之中。
但臣更担心的是,赵王忠厚仁义的外表之下,包藏极大的祸心。若是赵国推动各国伐楚之后,在各国大战的紧要关头,联合燕国出兵伐齐,或者攻打中山国,那么以我齐国之力,不仅难以自保,恐怕连救援中山国的力量也没有。”
说着,储子拱手行礼道:“大王,臣建议,以燕国态度不明为由,留下主力防守齐国北部,并联合各国对燕国施压,逼燕国北伐胡人。如此,不仅解决了我齐国的后患,同时也可斩断赵国的一臂。
以赵国之力,要想独自攻打中山国,必然旷日持久。若是赵国真的有所异动,那么等各国伐楚成功,再回师收拾赵国也不迟,但是我齐国必须在北部留下军队,以备不测。”
齐王闻言点了点头。
郢都。
一直都在密切关注洛邑局势的熊槐,得到传来的情报后,愣了愣,迟疑看着前来禀报的陈轸道:“这么说来,六国之君在一起商议了三天,结果没有达成任何协议?”
第五百九十七章 请辞()
陈轸点了点头:“大王,正是如此。秦韩两国主张从魏韩两国南下攻楚,而齐宋两国主张顺泗水南下,渡淮水攻打淮南以解救越国。而赵魏两国语焉不详,正在摇摆,迟迟不能下定决心。故,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各国要想达成一致意见,还需一段时间。”
“······”熊槐愣了愣,然后嘲笑道:“寡人早就知道这群一盘散沙混在一起,迟早就会闹矛盾,但寡人万万没想到,各国还未出兵之时,就先在内部闹成一团。”
接着,熊槐又感叹道:“之前我们各国围攻秦国,那是没得选,故而各国全都齐聚函谷关外。现在攻打我楚国的地方这么,各国却迟迟选不出进攻的地点。所以说,有些时候,选择的于地多了,就会迟疑不决,耽误战机。”
陈轸闻言哑然,沉吟了一下,然后斟酌的道:“大王,各国意见不一,我们是否插入其中,趁机离间各国。”
熊槐摇了摇头道:“不必如此,如今天下大势还是联合伐楚,这种趋势不变,即便各国争执不下,但也不是我楚国可以离间的。此时寡人冒出头来,可能还会起反作用,促使各国加快来袭的时间。
所以,既然各国要闹,那就让他们去闹吧!”
陈轸点了点头,应道:“大王英明!”
接着,顿了顿,熊槐又问道:“陈卿,不知鄂君可传来消息。”
陈轸摇头道:“回大王,算算时间,此时鄂君应该才到燕国不久,要想说服燕王,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熊槐闻言叹了一声:“看了还是寡人急躁了!”
说话间,令尹景鲤匆匆而来,然后递上一份木简,行礼道:“大王,将军昭鼠上书大王!”
熊槐一怔,将军昭鼠此时上书,莫非汉中有变?
想着,熊槐立即接过木简,然后打开一看,顿时脸色一沉,双眉紧紧的挤到一起。
陈轸见此,立即担忧问道:“大王,可是汉中有事?”
熊槐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汉中无事,将军昭鼠上书乃是为了向寡人请辞,以年老体衰为由,想要解甲归田!”
“什么?”陈轸发出一声惊呼,顿时大惊失色。
此时,熊槐猛地将昭鼠的上书合上,然后迟疑向景鲤问道:“令尹,将军昭鼠之前没有任何征兆,为何突然上书请辞?”
说着,熊槐眉目间的皱纹变得更加深了。
此时正处国难当头,朝中已然无人可用,连久未上阵的叶公也被熊槐拉出来镇场子,主持丹淅之地的战事。
现在这个紧要关头,身为朝中重将,昭鼠竟然想要辞职。
这不是再扯楚国的后腿么!
想着,熊槐心中露出一阵迟疑。
莫非之前分封一事,昭鼠对只封了一座镇城给他有所不满。
的确,昭鼠本是楚国宿将,乃是昭鱼族弟,只是年轻十余岁而已。
之前秦国灭亡巴蜀,楚国本有意攻略南郑,切断秦国与巴蜀的联系,而昭鼠便是攻略南郑的主将,手握十万重兵。
如今,快十年过去了,将军昭鼠变成了汉中守,手中十万重兵也被熊槐陆续抽调一空,只剩下万余士卒在汉中屯田。而原本地位在他之下昭雎唐昧等人,现在都已经后来居上,并且得到一县封地,这一对比,差距明显。
想到这,熊槐徒然长叹一声,心中对昭鼠的恼怒已经消散大半。
此时,景鲤见楚王眼中的怒意褪去,这才应道:“大王,将军昭鼠年岁已高,并且已经在汉中驻守十年,或许此番请辞,真的是身体不适!”
熊槐听到景鲤为昭鼠辩解,点了点头,没有驳斥,想了想,这才开口道:“令尹,昭鼠将军的处境寡人也十分理解。
可是,如今国难当头,虽然昭鼠将军年老体弱,久镇边境,但,寡人希望昭鼠将军依然能以国事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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