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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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行天下-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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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他们干脆站在了原地,直到钟员外等人超到了前面,他们才缓缓迈开了步子。

    阳光有些刺眼。在台上眯着眼睛的萧靖看到一半多的人都走向了最后一排,忽然诡异地笑了笑。

    起初,这些富商很克制,看到什么都不急着叫价,还要笑着和身边相熟的朋友一起品评一二。可是,随着几家大户打出了开门红,剩下的人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他们纷纷走到自己中意的商品前和销售小哥聊起了价格。不多时,抬价的声音就变得此起彼伏,原本很是安静的林子也变成了喧闹的自由市场。

    “你们都别争,这车皮货归我了,我出一百两!”

    “田兄,你未免有点不厚道了吧?这货的品相真是没得说,你出一百两,那不是让人觉得咱大瑞朝的商人不识货么?小哥,在下出一百五十两,走走,咱们签文书去……”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这场义卖,真的有利可图!

    大多数货物的成色都非常好。虽然每样东西的数量都不算多,但卖的价格却十分公道。最重要的是,这还都是别人白白送来的,自己可没花一文钱的运费!也因为这样,商品的利润空间很大,稍稍抬抬价实在没啥。

    一阵喧闹后,众人意犹未尽地回到了座位上。全部商品被一扫而空,买到东西的人面有得色,没抢到货的难免有些沮丧。不过,也不要紧,光看萧靖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没把话说尽,后面指不定还有什么福利呢。

    “感谢各位的支持,我代表临州的孤老和孤儿谢谢诸位!”萧靖深深鞠了个躬,又道:“其实,今天运来的货物只是临州剩余货物里极小的一部分。如果哪位有兴趣,尽可以派人到临州收购。哦对了,在座的一些前辈在临州还有商铺。萧某可以告诉你们,各位的货物只要没被毁掉的,都被妥善保管起来了,有专人看管。眼看着就要开春,此时不去重整旗鼓,那商机可要耽搁了。”

    看脸色,很多商人都有些意动。萧靖赶忙趁热打铁道:“即便毁于战火,临州仍然扼守着商路的咽喉。生意做大了,谁都免不了和它打交道。这种要紧的地方,你不去自然有别人去,赶早不赶晚!

    眼下的临州在重建,正是抢占先机的好机会。如报纸上说的,临州确已有了新气象,城市的建设也是如火如荼。劝各位一句,莫要等好位置都被占了,才追悔莫及呀!”

    说罢,他在台上踱了两圈,又故作神秘地道:“差点忘了,还有个消息要告诉大家!”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淡定了() 
就知道萧靖还没说完!

    和他打交道多了,大家都清楚这小子喜欢卖关子,更喜欢“憋大招”。不到招商会结束,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带来新的惊喜。

    萧靖凝重地道:“临州城里,有不少商人被北胡人灭了门。他们留下的货物没人继承,官府也只能把货充公了。”

    下面许多心不在焉的人陡然抬起了头。他们的双眼放出了精光,就连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萧靖接下来说的话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充公后,货物就要发卖。只是,北胡人的南侵让人心有余悸,再加上冬天道路难行,所以没什么买家。其实,货的品相很不错,量也不少,却只能干放着,实在可惜。当然,也有些货因为遭了兵火或者看管的人保管不善而有所损耗。这些货自是要折价发卖的,就像各位刚才看到的一样……”

    简单介绍了两句,萧靖就闭上了嘴巴。

    临州充公的货物不是什么巨贪之家的奇珍异宝,眼界极高的皇帝老儿自然看不上,也不会过问,更不会借花献佛地拿去赏别人,估计他都嫌寒碜。

    那么就剩下了三个去处:张晔献宝、发卖、入库。

    前天,临州的人星夜送了一封信到萧靖的手里。张晔在信上说他已获得许可,可以便宜处置充公货物,而发卖的钱要用于临州的重建。

    这倒不新奇,河东大旱后有些州府便是照此办理的,也算是一种惯例。

    只是,不知道张晔那个已经很不招人待见的家伙到底从无主的商货里拿了多少精华来喂饱各路神仙,才讨来了这么个救命的公文。

    萧靖还特意跟他暗示过,让他不要做得太过分了,以免有吸引力的货物都被败光。哎,只希望他记得那番话才好。

    其余的,适合入库的东西自然要入库,不适合的,就只能变卖。至于变卖的方法,就全看张晔了。

    招商会上的商人们之所以激动,是因为他们发现,所谓“损耗的货物”其实跟正常的差不多!

    比如说东西受了潮,上面长了绿毛,就叫“损耗”;再比如,一大块皮革上有一条小小的划痕,或者被火燎了一个角,也叫做“损耗”。

    这些东西只要稍稍处理一下,就跟新的差不多。而它们的价格往往比完好无损的货低出两到三成,甚至更多。

    这里面的暧昧,就说不清道不明了。损耗……怎么着叫损耗?还不是张晔一句话的事!

    到时,张晔的工作就是按照事先的约定做好利益分配,确保每一位豪商的嘴里都有甜头。如果他连这事都做不好,那也别再当官了,直接找块冻豆腐撞死得了。

    如此这般,商人背后的权贵就不会有什么不满;临州呢,既筹集到了振兴的资金,又引回了金凤凰。大家皆大欢喜,自然不会有人傻到去计较那些细节。

    估摸着众人已经消化了自己的意思,萧靖笑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广告位拍卖吧。”

    其实,他还憋着一些话没说。不过,眼下所说的部分应该也足够帮助商人们恢复信心。

    要知道,市场上最重要的不是金钱,是信心。

    临州是块宝地。它的地理位置实在太好,就算荒废一时,也不可能荒废一世,早晚还会是北方的商贸集散地。只要基础设施有所恢复、接待能力有所提高,过些日子,来自西、北、东三面的货物还会像往年一样涌进城里,来自南方的商人还怕没事做?

    这样一座城市,随便换个不算傻的官员来,有个两、三年就能把它变回原来的模样,哪里用得了五年十年?

    只要商人们愿意回去,他们就能看到临州日新月异的面貌,就能对全新的临州生出无限的信心。有了对未来的美好预期,他们才会把钱投在临州及与它相关的商路上,继而亲手为这座商业城市写下崭新的明天!

    拍卖进行得很顺利。

    结束后,萧靖当场宣布:今天的广告收入,镜报只取一半。剩下的一半,以报社和瑞都商人的名义捐给临州,用于重建!

    台下的众人一片赞叹。当然,也有人十分不理解。

    萧靖才下台喝了口水,邵宁就气势汹汹地找了过来:“你是钱烧的么?有义卖的捐款还不够,报社还要出钱?咱们挣点钱容易吗!”

    邵宁一脸的气急败坏,萧靖却是不急不恼。邵大公子如此急切是好事,说明他真的把报社的工作当成了自己的事业。

    萧靖微微一笑,道:“第一,临州人是同胞,我们尽一份力是应该的;第二,镜报是家正规媒体,自然也有媒体责任。媒体有多大的影响力,就要有多大的担当,所以这也是我们分内的事。”

    喝了一口水,他又无奈地笑了笑,道:“第三,那些自以为占着道理的‘仁人义士’整天摇头晃脑地说我们‘鸡鸣狗盗’,我倒要叫天下人看看,光说不练的他们还有为了素不相识的百姓拼尽全力的我们,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好人?”

    说罢,他拍了拍邵宁的肩,安静地走开了。

    招商会已进入了自助餐的环节。萧靖和熟人闲聊了几句,便走到场地中央,笑道:“打扰各位,萧某再多句嘴:临州的事,还请大家多多照应,毕竟这是凸显我大瑞朝商人仁爱情怀的绝佳机会。将来,哪家在临州出了大力,镜报会奉上一份特殊的礼物,聊表谢意。”

    众人一阵哄笑。也有人动起了小心思:萧大社长说特殊,那一定非同寻常。要不,找时间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好抢个先机?

    就在这时,董小雅忽然快步走到萧靖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刚刚拿起一双筷子的萧靖脸色一变,他飞快地向上前客套的商人告了罪,转身跑向了树林。

    林子里,莲儿姑娘正翘首张望着。她本打算直接找萧靖,可空地上人太多,其中有些人弄不好还认识她,她也只能先找董小雅帮着传话了。

    “莲儿姑娘。”一路狂奔过来的萧靖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她的身前:“子芊到底怎么了?”

    莲儿匆匆福了一福便开口了,话音中带着哭腔:“表小姐病得很厉害,是小姐让婢子过来找公子的……”

    萧靖的手一松,陪着他一路跑来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 探病() 
“走。”

    萧靖深吸了口气,从嘴里挤出了这么一个字。

    莲儿快步走在前面,他紧紧跟在后面,两个人很快就走远了。董小雅本想跟过去,但她回头看了眼热闹的林间空地,还是咬着牙跑了回去。

    马车疾驰在大道上。

    天气没那么冷了,空气中隐约有了些春天的气息。可是,萧靖却有些发抖,就好像他现在不是坐在车里,而是待在一个寒冷的冰窖中。

    “子芊的病情真的那么严重?到底怎么回事?”他死死地盯着莲儿的眼睛,急切地想寻找一个答案。

    或许,他要的是一个能让人安心的答案。

    莲儿泫然欲泣地道:“表小姐回来那天,身子就有些不舒服。老爷当时正在气头上,就动用家法责打了她……”

    萧靖眉头一皱,怒道:“怎么,连女孩子都打?还有没有点人性了,子芊可是他亲侄女!”

    他小时候没少挨打,也曾被打得屁股开花,在他的概念里,被家长打的绝大多数都是调皮捣蛋的男孩子。小女孩虽然也会挨打,但家长基本上都会手下留情,无非是来两下重的,再声色俱厉地教训一番,也就完事了。

    可惜,这都是上一世的经验了。在封建家长制的大家庭里,这事实在太过稀松平常,也就他这种现代人听了会怒发冲冠。

    再说,秦子芊莫名失踪三个月的事过于惊世骇俗,就算别人不知道她是和男人一起出去的,这也是挑战了家庭秩序的重大过错。

    幸好夏鸿瀚只是姑父,要是换个手重又死要面子的爹,弄不好得把闺女活活打死!

    见萧靖动了怒,莲儿忙道:“老爷狠下心要打,可没打几下夫人就到了,所以表小姐并未受太多皮肉之苦,还请公子放心。”

    萧靖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夏鸿瀚的夫人就是秦子芊的姑姑,姑父可以不心疼侄女,姑姑却决计不会。

    莲儿顿了顿,叹道:“本来事情算是去过去了,可表小姐气不过,和老爷吵了起来。两个人越吵越厉害,谁都劝不住。到了晚上,表小姐就病倒了。名医请了,药也吃了,可就是不见好。到了今天,病势还愈发沉重了……”

    她擦了擦眼角,又道:“所以,小姐才让婢子请公子过来看看。”

    萧靖默默点了点头。秦子芊的性子刚烈,但她不是不知变通的人。

    出差的路上,萧靖曾听她说起姑父生气时自己是怎么虚与委蛇的,一边讲,她还一边咯咯笑,看上去心情大好。这次,应该是夏鸿瀚说了什么让她不爱听的话,才把性如烈火的秦姑娘点着了。

    没过多久,马车停在了巷子里。

    萧靖原以为目的地是夏府,心里还有些忐忑。毕竟,他跟夏家没什么关系,实在不方便进人家的门。再说,他是去看秦子芊的,大户人家人多眼杂,他一个陌生男人若是毫不顾忌地闯到表小姐的香闺里,只怕用不了半天就能把夏府闹得满城风雨。到时,他未来的岳丈夏鸿瀚还不劈了他?

    虽然有点危险,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来了。对他来说,秦子芊是亲密的战友和同僚,更是曾经同生死共患难的伙伴。若是再说得远一些,秦姑娘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抱过的第一个女孩子。

    尽管当时是为了救人,但萧靖知道,那个雪夜还是在两个人的心中烙下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就算要直面夏家的人,他也不怕。答应莲儿的那一瞬间,他就做好了被抬出夏府的思想准备。

    下了车,萧靖马上认出了这个地方。此处是离东门最近的一个镇子,他以前曾多次经过。

    莲儿低声道:“这宅子是夏家的别院。夫人怕表小姐和老爷再见面又吵起来影响她的病情,就把她送到这里了。”

    说着,她走到一扇角门前轻巧地叩击了几下。几乎在同一时间,门开了;开门的婢女屈身行了一礼便快步走开,没有多看萧靖一眼。

    萧靖点了点头。夏晗雪办事非常稳妥,想来不会做那种把彼此置于险境的事,刚才那些思绪都是他多心了。

    这座宅院不算很大,却极是清幽雅致,确实是养病的好地方。莲儿带着他七扭八拐地走了一小会,就有一道熟悉的倩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萧靖眼睛一亮,可惜那特别的神采很快就消失了。他苦涩地笑了笑,笑容里竟还写着几分心酸。

    真没想到,会这样与你重逢。

    “夏小姐。”

    “萧公子。”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了嘴巴。

    沉默片刻,萧靖问道:“子芊怎么样了?”

    红着眼睛的夏晗雪道:“不太好。郎中说,虽然表姐是急怒攻心之下生了这场病,可她受了寒气却没有好好将养,还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一味操劳不知爱惜身体,才是病源的所在。眼下倒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可若是再不见起色,谁都说不准……”

    她用手掩住了嘴,眼里有泪光闪烁。

    萧靖用力吸了吸鼻子。他昏迷不醒时,是秦子芊不顾自己也是个病人,跑来尽心竭力地照顾他;到了临州,是秦子芊不知疲倦的到处跑,为他分担了极大的压力;回来的路上,还是秦子芊以精益求精的态度不断修改稿件,萧靖数次起夜,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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