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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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行天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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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宁做势欲追,可一想到这里是京城,得自重身份,堂堂邵大公子哪有纡尊降贵、极没形象地去追一个小乞丐的道理?

    他清咳两声停下了脚步,又望向了萧靖。

    至于萧靖,他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找件更有意义的事做,比如,在家睡觉!

    他把手里的纸揉成了纸团,又无力地捂住了脸。

    我就不吐槽你们的销售渠道了,毕竟丐帮人多势众,找他们帮忙也勉强算是个好主意,可这不知是卖报还是要饭的唱词是什么鬼啊?

    另外,写这些东西的人是神经病么?

    昨天那张纸上的内容看着还稍微正常点,今天这张简直是Low到家了。虽然小报是报纸的雏形,虽然创立初期的小报就是以耸人听闻来搏出位的,但这上面写的东西,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了。

    “西巷张家女昨日产母狗”、“孙家公媳苟合珠胎暗结”、“王生偷香窃玉渐入佳境闺房夜会赵家小姐”……

    萧靖忽然想到了地铁上的经常能看到的那种小报。在那些报纸上,某天王都出车祸身亡十多次了!写这报纸的人,肯定很适合编这类东西吧?

    “走。”他招手示意邵宁跟上:“咱现在往回赶,未时前应该能到家。到时候叫上镇子里的孩子,继续上课。”

    “啊?”邵宁万分不舍地道:“来趟京城还什么都没干,居然这就要回了?”

    萧靖转身就走。还在这儿待着?那不是浪费时间么!

    骄傲的邵公子虽然很不乐意,但这些天来他早就养成了唯萧靖马首是瞻的习惯,毕竟他还有求于人。既然萧靖都走了,他也没办法,只能耷拉着脸跟在了后面。

    谁知刚走出了十余丈路,萧靖忽然停下了,紧跟着他的邵宁差点撞在他的背上。

    这不是那个小乞丐吗!

    萧靖和邵宁闪身躲了起来。偷眼望去,那乞儿的旁边站着个看起来挺斯文的年轻男子,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很快,男子塞给他几个像是铜板的东西,那小乞丐赶忙揣好,又千恩万谢地去了。

    邵宁还没反应过来,萧靖便快步走向了那人:“在下萧靖。这位兄台,不知尊姓大名,可否见教?”

    萧靖并不爱管闲事,上去找人攀谈只是出于好奇。对于立志创下大瑞朝第一份报纸的他来说,这种低俗小报根本就没法入眼。另外在他看来,自己只是很有情怀地作为一个穿越者来见证一下报纸在这个世界的起源,就好像回到白垩纪的穿越者一定要看看恐龙一样。

    那年轻男子一脸警惕地望着他,萧靖则报之以职业的微笑。

    这人畜无害的笑容给了年轻男子一些信心。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低声道:“在下潘飞宇。兄台有何事?”

    和这人聊个天怎么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萧靖暗自腹诽了一阵,又把一直攥在手中的纸团展开递给了潘飞宇:“这上面的东西,可是潘兄所写?”

    潘飞宇还没说话,转角处就冲来一群人。他们有的手持棍棒,有的虽然赤手空拳,却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的,估计那战力也比拿着家伙的人差不了多少。

    领头的是个彪形大汉。他那愤怒得快要喷火的眼睛立刻就扫到了潘飞宇,只见他一挥蒲扇大的手掌,高声叫到:“就是那几个人,给我打!”

第二十八章 奔跑吧,兄弟() 
人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有天然的感知力,而潘飞宇在这方面的能力似乎比其他人还要强些。那黑铁塔似的彪形大汉刚出现,他便飞也似的向反方向窜了出去,那灵猫般的身影很快就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可能是“刀光剑影”见得多了,原来经常参与街斗的邵公子见机也很快。要知道,双方殴斗时很可能会发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事;再说,留下来只会寡不敌众,完全打不过就只能跑,难道还要等着人家来揍?

    在这两大定律的共同作用下,他当然是要多快有多快地溜之大吉了。

    萧靖又比邵宁慢了半拍。与其说是反应慢,不如说是他的内心戏太多:这群人是因为啥事找过来的?

    看领头那人的眼神,八成是潘飞宇的小报惹的祸。那,我为什么要跑?那恶心小报才不是老子写的,就算人家家属要算账,也算不到我头上吧?我要跟着跑,那不就显得心虚了么?人正不怕影子歪,我……

    他心里有N多个理由,可不远处气势汹汹的人们让大脑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险。于是,他的身体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冲了出去,甚至还跟上了先走一步的邵宁。

    身后全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怒吼声,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些人追来了。人生地不熟的萧靖可不认识路,于是他一直跟着邵宁东跑西颠;有意思的是,邵宁也是一路跟着潘飞宇,看来两个轻车熟路的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条逃跑路线。

    左转右转地跑了很久,萧靖被绕得晕头转向。一路狂奔下来,三人的体力都到了极限,不过追兵们也被甩开了一段距离。

    上气不接下气的邵宁忽然大声喊道:“停!”

    不光是萧靖,连潘飞宇都站住了。大家早就不想跑了,要不是都怕自己停下就会落单,谁还傻里傻气地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往前冲啊?

    气喘吁吁的邵宁一指身边的院墙:“再跑……就上大街了,咱们……先进去……避一避!”

    墙不算矮,徒手很难翻过去。萧靖一咬牙,便蹲在了墙根下。

    拓展训练什么的,我最擅长了!

    邵宁面露赞色。他冲潘飞宇一努嘴,后者心领神会地踩着萧靖的肩翻上了墙头。

    待潘飞宇进了院子,邵公子也毫不客气地借着萧靖的帮助攀到了墙头上。

    “追兵们”的呐喊声越来越近了。邵宁总算还有点良心,只见他做了个精彩的转体动作,又把手往下一伸;萧靖退后两步,稍一助跑用力向上一跳,便抓住了他的双手。

    邵宁手上一使力,潘飞宇在墙内用力一拽,萧靖终于连滚带爬地翻进了院里。

    因为受到相同的威胁而一路逃亡,最后又凭借默契的配合一起逃出生天,算是个很难得的共同经历了。三人相视一笑,竟有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才过了片刻,回过味来的萧靖忽然敛起了笑容,又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对,我们明明是被这小子连累的啊!

    萧靖怒视着潘飞宇,一字一句地道:“潘飞宇,你写的那都是什么玩意啊?半句真话都没有,你这人还有点节操么?”

    本来想当个“时代的见证者”,没想到却差点成了棒下的冤魂,萧靖憋了一肚子火,说起话来自然也不怎么客气。

    潘飞宇的心情还不错,却突然没头没脑地被人喷了。羞怒之下,他一蹦三尺高,大喊道:“你这厮说的什么胡话?本人所写的东西,句句属实!你若不信,只管自己去查证便是!”

    萧靖哼道:“好一个‘句句属实’!我且问你,‘西巷张家女昨日产母狗’,这母狗是怎么从人肚子里生出来的,嗯?”

    潘飞宇表情一滞,讪笑道:“呃,此事说来话长,其实我是想写‘西巷张家女昨日产子,家中母狗亦产仔’的,不知怎地就写成这样了,嘿嘿。”

    萧靖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狗屁理由,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想写得耸人听闻么!

    他不依不饶地道:“好,这事不管了。那我再问你:‘孙家公媳苟合珠胎暗结’、‘王生偷香窃玉渐入佳境闺房夜会赵家小姐’这些东西,你是如何得知的?呵,足下写得那般绘声绘色,连市井艳情小说都得甘拜下风,萧某都怀疑你当时就在人家床底下呢!要不然,你怎么知道人家都说了哪些私房话,又恩爱了多久?”

    潘飞宇强辩道:“这不劳你操心,自有人为我打探消息。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若天下都是不透风的墙,哪里还有这许多乡野奇趣!”

    萧靖冷笑道:“打探消息?你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么?怕是捕风捉影地听了一些东西,就添油加醋地写在纸上了吧?”

    潘飞宇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的家境只能说一般,也没有多少亲朋故旧;写在纸上的故事确如萧靖所言,是从街头巷尾听来的。

    萧靖有点不忍地移开了目光,不过很快他又硬下心肠,无畏地与潘飞宇对视着。

    之前,萧靖在浦化镇做了不少调查,也发了很多报道。不过,除了后来写了写邵公子的义务劳动,他根本就没发过任何本地的消息。

    他所做的,不过是如实写下了来路上各处乡镇尽人皆知且早有定论的故事,或者官府判过的案子;为了保护当事人,他在人名上也都用了化名。

    任何报道,都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这是起码的节操,也是绝对不能违背的铁律!

    写了邵宁的好话,是因为他确实做了很多好事,萧靖每一天都亲眼见证了;历数邵宁“罪状”的那一篇报道,萧靖也是借着卖糖葫芦的机会到处走访当事人,经过反复核实与确认才写下的。

    而潘飞宇呢?

    在这个相对闭塞的时代,他能挖出这么多料来殊为不易,哪怕是道听途说的,至少也算是下了一番工夫;从字里行间看,虽然其内容不堪入目,但那幽默风趣的笔法,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

    只可惜……

    “行了,你们俩要吵到什么时候?可别影响人家休息。”邵宁分别搂住了两人的肩,神秘地笑道:“在这风雅的所在吵来吵去的,你们不觉得大煞风景么?”

第二十九章 被抓了() 
煞风景?

    萧靖四下张望了一圈,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邵宁的脸色,心中忽然生出了一阵不详的预感。

    潘飞宇明显比他“见多识广”。随便扫了几眼,他便一脸艳羡地望向了邵宁,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知道这位公子哥有在这里消费的能力,所以产生了抱大腿的想法。

    萧靖把脸一沉就要发作。谁知他还没说话,邵宁就一反常态地瞪了潘飞宇一眼,抢白道:“我等是来此避祸的,又不是来找姑娘玩耍的,你这人怎么如此不堪!”

    萧靖用力点了点头。这小子跟自己混久了确实有所长进,至少还知道什么事重要。

    他还没高兴几秒,邵宁又道:“你看,连正午都不到呢,你就想着白昼宣淫,成什么样子?再说,哪家青楼这么早就开门?到了晚上,那才是好时光呢。俗话说,温柔乡便是英雄冢。可是,我倒宁可在这冢里当一具枯骨,天天和一群红粉女鬼抵死缠绵,那是多么逍遥快活哇……”

    萧靖眼前一黑,仰头就往后倒。邵宁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关切地道:“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刚才又使劲跑,所以身体不舒服?这样吧,一会你自己回去休息,可千万别落下毛病。本公子且在城里盘桓,晚上再带这位潘小哥见识一下人间风月,明日一早便回,如何?”

    萧靖的身体微微颤动着。在邵宁的注视下,他缓缓抬起头又深吸了一口气,继而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喝道:“邵宁,你这个混蛋!”

    这发自心灵的怒喝不仅声振屋瓦,还带着浓浓的杀气,邵宁和潘飞宇都被吓得逃开了几步。

    很快,就有两个膀大腰圆的护院跑到了近前。他们警惕地盯着萧靖,冷声道:“阁下何人,为何擅自闯明月楼,又在此高声叫嚷?”

    邵宁轻咳一声上前两步道:“刘三,王四,你俩不认识我了?”

    两个护院看到邵宁,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抱拳道:“邵公子。请问这位是?”

    邵宁随便一挥手:“他俩都是我朋友。你们忙自己的事吧,我们随便逛一逛,这就走。”

    他是这里的熟客,面子还是挺大的。那两人二话不说便告退离开,只剩下无聊的三人组在原地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还是萧靖先开腔道:“走吧,那些人都过去好久了,总不能在这儿躲到晚上。”

    邵宁跟上了他的脚步,又低声嘀咕道:“以后,我还是自己来京城吧!”

    院子很小,没多久就走到了门口。

    萧靖默默地看了潘飞宇一眼,嘴唇也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两人草草地相对行了个礼,算是就此别过;倒是邵宁乐呵呵地跑到潘飞宇身边耳语了几句,说得他面露喜色又连连点头。

    突然,有个清亮的声音在不算太远的地方响起:“毁谤邻里的人,就在那儿!”

    萧靖今天受的惊吓实在太多了。一走出明月楼的大门,他就开启了防御模式,五感对于周边事物的警惕性也被提高到了极致。所以,这人刚一说话,他便有所反应,做好了逃走的一切准备。

    只是,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萧靖毁就毁在了内心戏太多。潘飞宇又是第一个脚底抹油的,人家邵宁也是拔腿就跑,他这一愣就慢了不止一拍。

    转瞬间,刚才说话的那人又道:“恶贼,哪里跑!”

    邵宁正往前狼奔豕突地想杀出一条血路,就见一个身影冲向了跑在最前面的潘飞宇。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他的心里有点庆幸,也动了“要不就换个方向跑掉”的小心思。

    谁知,潘飞宇只是像泥鳅一样微微侧了下身,那人就扑了个空,之后却不偏不倚地向邵宁撞了过来。

    脚下太利索结果早已刹不住车的邵宁脸色一变。他冒着撞墙的危险拼命地向左边一扭身体,才堪堪地避过了想要擒贼却不幸失手的热心市民。

    好险!

    逃过一劫的邵宁又跑出了几步,他的身后便传来了一声惨叫。

    这次,萧靖成了最倒霉的那个人。因为他和来人是面对面撞上的,所以这下撞得很重,刚才那声惨叫就是他发出来的。

    不过,他也是最幸运的那个人。在相撞之前的最后关头,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在撞上以后,身体的触觉又帮他确定了另一件事。

    嗯,“秦公子”确实是个女人。

    萧靖揉了揉脑门用力坐了起来。他刚想跟同样在龇牙咧嘴的“秦公子”说上两句话,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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