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唯有叹息。不管是扬州还是荆州,名门望族不喜欢郭翼的原因都很简单,挡住他们的官运了!他们在当地经营多年,早就是根深蒂固了。而郭翼到了之后,却要把他们连根拔起,另外种颗树。
一州之地就这么大,官位有限。这蛋糕他们已经分了上百年了,现在要他们分出去是万万不可的。
“我看可行。”蒯越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分析道:“郭翼志在天下,此番北上若是成功,说不定会建号帝王,另立新朝。我们到时候反倒是从龙之臣,会有大赏!”
黄承彦连连摇头,否定道:“非也!非也!虽然如今董卓乱政,但天下民心思汉。郭翼能有今日,与董卓其实并无二致,都是靠军功露头角,趁乱局捡便宜。不说别的,就是这扬州,他今时今日,坐稳了吗?”
“有理!”蔡瑁恍然大悟,郭翼压根得不到当地人的支持,虽然采取了不少措施弥补,但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成就。
蒯越道:“这是赌博。若是战败了,我们都可以踩一脚。若是成功了呢?依诸位看,郭太傅此战胜算几何?”
黄承彦微笑着说:“建号帝王是绝无可能。时机还未成熟,汉室犹可扶持。此战若胜,则是霍光、周公。若败,则为丧家之犬。郭太傅急于北上,并非没有这些顾虑。既然扬州坐不稳,那就去坐天下。”
黄祖听得不耐烦,质问道:“黄先生总是喜欢说一半。今天我等商议大事,先生何不直言?”
黄承彦笑着说:“两个字:绥靖。”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请小姐奏乐()
第二日,郭翼抵达江夏府,照例休整一夜,排查士兵的身体情况。原计划是要组建一支医疗部队的,但学医并非朝夕之间的功夫,培养出来的医生实在少了点,只能调配了一些板蓝根和清热去火的药粉。缺少基础的化学工业,连消炎药都调配不出来。
又赶了一天的路,大军抵达襄阳城外。蔡瑁带队,出城十里相迎。郭翼一边寒暄,一边吩咐就在城外一里地扎寨,在此休整。
“郭太傅军容齐整,威武不凡,果然治军有方。我等白活几十岁,自愧不如。”
蔡瑁一上来就把高帽子给他戴上,奉承的很起劲。
郭翼权当是玩笑话听了,笑着说:“路过宝地,还蒙大人不弃,允许我军在此驻扎。”
蔡瑁大笑道:“太傅这是哪里的话。太傅兴兵讨贼,乃是为了大汉江山,我等皆为大汉臣子,岂有不欢迎义军的道理?太傅快快入城,某已备齐酒菜,为太傅接风洗尘。”
“有劳了。”郭翼命龙二驻守,龙一、范新、王异,随他赴宴。
宴会设在蔡瑁府上,请郭翼上座。郭翼贵为太傅,自然是当仁不让。看席间,黄承彦、黄祖、蒯越、蒯良等人都在,可见对这一次的宴会十分重视。
酒过三巡,气氛也差不多了,蔡瑁开始试探,“董贼拥兵数万,都是西凉精锐。太傅此番北上匡君辅国,不知有何计策?”
“兵贵在精不在多,我七千人足以击溃董贼。”
“太傅好气魄。”蔡瑁笑着夸了一句,又问:“关中龙盘虎踞,关隘、险要极多。从荆州北上,有秦岭阻隔,太傅不从徐州北上,沿黄河西进直取关中。绕道荆州,应当是有奇策吧?”
王异附耳道:“可以说了。”
“非也非也。”郭翼连连摇头,笑着说:“我来荆州,不是为了奇袭关中,而是有求于蔡先生。”
蔡瑁别过头看着黄承彦等人,他们示意他好生应对。蔡瑁笑着问:“太傅有事,我等自当尽力。不知何事能为太傅所扰?”
郭翼道:“吾挂心之事有二,正巧,都和蔡先生有关。故此不惜耗费军粮,绕道荆州,特来拜会蔡先生,还望蔡先生一定相助。”
看来是势在必得了!蔡瑁心里盘算的飞快,如何才能用最小的代价把这尊瘟神送走。脸上笑容不改,“太傅请讲。”
郭翼环视一圈,见蒯越、蒯良二人脸色忧虑,似乎是惧怕他的武力。黄承彦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悲喜。黄祖心有不忿,始终握紧拳头,有强烈的攻击欲望。
龙一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防备着黄祖,特意选了他身侧的位子。只要黄祖有异动,就可以立即制服。
“这第一件事嘛,倒也简单,就是蔡先生一句话的事情。只不过,以蔡先生的家世门望,怕是看不上我这山野村夫。”
蔡瑁听的莫名其妙,看着其他人,黄承彦也没听懂,蒯良、蒯越更是一头雾水。
“太傅但说无妨。”
“我平生无所好,唯一爱女人。听闻蔡先生有一姐姐,有倾国之色,特来求之。”
蔡瑁心里一紧,打了个哈哈,笑着说:“太傅严重了。我的确有一个姐姐,不过今年已经二十六岁,寡居在家,如何能配太傅大人?何况太傅娶了蔡邕先生的独女为妻,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啊。”
郭翼笑道:“非是娶妻,乃是纳妾。”
蔡瑁脸色一变,拂袖而起,怒道:“我蔡家乃是荆襄名门,岂有为人妾室的道理?”
“哎呀!”郭翼一脸愧色,自嘲的笑笑,“你看我,平常滴酒不沾,今天居然醉了。一时说了胡话,请蔡先生勿怪。先生坐,先生坐,何至于此嘛。”
“坐,坐。”蒯越等人也赶紧劝住,那边龙一已经把手放在剑柄上了!郭翼可是笑面虎,杀人不眨眼的,何必当面惹他不痛快。
蔡瑁也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幡然醒悟,顿时吓得满头大汗。他距离郭翼不过三尺远,以传闻中郭翼的武功,只怕是一招就能置他于死地。虽然郭翼的兵在城外,但纵观在座诸位,与郭翼、龙一的武功相比,都是土鸡瓦狗。
“下官失言,请太傅恕罪。”大丈夫能屈能伸,事关身家性命,低头认错不算丢脸。蔡瑁跪伏道歉。
郭翼赶紧起身把他扶起来,也给他道歉,“酒色害人啊!以后真要戒酒了。方才一时失言,多有得罪,蔡先生别往心里去。”
“是。是。”蔡瑁连连点头,这才回到位子上坐下。
蒯越见他吓得脸色惨白,满头大汗,便开口道:“太傅所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郭翼一拍大腿,大笑道:“哎呀!今日蔡先生脸色不好,只怕是受了风寒。此事以后再议,以后再议。先告辞。”
“无妨,无妨。”蔡瑁哪敢让他走了啊,赶紧拉着他的衣袖,谄媚道:“太傅但说无妨。”
郭翼反问,“那我说了?”
“请讲。”
郭翼道:“我所忧心者,荆州也。荆南四郡宗贼横行,郡守无能,不能成事。如今听闻董贼派了刘景升来当荆州牧,刘景升此人,我素有知。此人出身宗室,却心怀鬼胎,数有不敬。他若是入主荆州,则荆州之事难为。我扬州与荆州乃是唇亡齿寒之邻,我如今率军北上,若是荆州有变,我救援有迟,则扬州危矣。”
蒯越急忙道:“有庞德、龙三两位将军在,扬州无忧。”
“此二子固然将帅之才。然惟楚有才,刘景升虽为末流,但得荆州龙虎之士相助。庞德、龙三亦难抵挡。我夙兴夜寐,所忧心者正是此事。故此绕道荆州,请蔡先生献计,为我解忧。”
黄承彦道:“太傅在扬州治理有方,百姓爱戴,荆州宗贼岂敢冒犯?何况太傅兴兵讨贼,天下义士皆应响应,谁人敢当太傅锋芒?”
郭翼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俗话说得好:说一套、做一套,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自我散家财,起义军,伐黄巾以来,也算是见多识广,事情不成,则不可轻言。”
黄祖质问道:“太傅这是吓唬我等?”
“呃……”郭翼微微一笑,道:“这是哪里话?我历来讲究以理服人,怎么会吓唬诸位?”
黄祖问道:“太傅所言,‘理’在哪里?”
郭翼傲然道:“这世间唯一的真理,就在我的长矛尖子上!君,可愿取之?”
满堂肃然。对这群古代人而言,这简直就是石破天惊的宣言。他们早已习惯了圣人之言,凡事都有固有的标准,哪里有郭翼这种说法?
这话说出来,就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今天他们不给一个交代,郭翼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郭翼大手一挥,朗声道:“今日我等饮酒作乐,岂能没有丝竹管弦?素闻蔡小姐精通乐理,何不请小姐出来弹奏一曲助兴?”
“是!”这次蔡瑁没有敢反驳,赶紧吩咐丫鬟,“去请小姐出来会客。”
第一百六十二章 黄忠来投()
蔡氏来的很急,但妆容完美,白皙的鹅蛋脸上抹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如初开的荷花瓣一般。嘴唇不知是否抹了蜜糖,红艳艳、亮晶晶的如星辰闪耀。完美的嘴角勾起细长的弧线,圆润的下巴却连着刀削般的下颚。服装也甚为华丽,内衬一件白素绫罗,中夹一件鲜红绸缎,外罩一件暗红色绣花长袍,高耸的双峰前是一块薄如蝉翼的鹅毛色肚兜,可见她平日里就是一个讲究的人。
丫鬟急匆匆的摆好筝,正欲放下帘子,郭翼却抢先一步,帘子正好落在他头上。
“小的罪该万死!请太傅恕罪!”
郭翼不去理会,笑眯眯的看着蔡氏,称赞道:“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得见蔡小姐,方知何为人间国色!”
蔡氏被他吓了一跳,但见一个俊美刚毅的男子站在眼前,离她不过一尺远,他的呼吸都打在了她的脸上。如此失礼的行为,蔡氏却没有半点怒意,反倒是羞涩的别过头去,抬起手用袖子遮住半边脸,谦虚道:“不过半老徐娘,哪里担得起太傅厚爱。”
“这是哪里话。”郭翼捉住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手背,夸赞道:“世人皆言秀色可餐,今日可知矣。”
“太傅大人……”蔡氏语气酥软,就往他怀里靠,郭翼也老实不客气,顺势就将她抱在怀中,问道:“小姐可愿与我同行?”
“太傅才貌双绝,世间少有,能得太傅厚爱,妾身三生有幸。”
“那就好。”郭翼放下她的手,转身走到蔡瑁面前,却见其脸色慌张,汗流浃背。便笑着说:“蔡先生不必担心,我不会亏待小姐的。”
蔡瑁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唯唯诺诺的点头,“是。是。”
“范新,请夫人上车。”郭翼向众人拱手致歉,道:“抱歉了诸位。我这人心眼小,我的东西不能让别人碰,所以诸位是听不到贱内的曲艺了。”
众人皆不敢言语,目送范新带着蔡氏离开。一直到两人走过屏风不见了,蒯良才开口道:“恭喜太傅又获佳人,可喜可贺。”
“这些福气话还是说给蔡先生听吧。”郭翼握着蔡瑁的手腕,满脸笑容,“蔡先生,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凡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不要胳膊肘往外拐啊。”
“那是当然的。”蔡瑁无可奈何,家世、名望,在明晃晃的刀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黄承彦起身问道:“太傅,如今你我有连襟之谊,自家人说话就可以放心了。我想问一句,不知小女在建康过得如何?”
“哦。月英啊。”郭翼开怀大笑,夸赞道:“她是个天才,极具科学头脑。钟山学院的工科有不少教学内容都是她研究、整理出来的,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条件,全力培养她。想必假以时日,她会成为最顶级的工程师。”
黄承彦听到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放心了不少。又问:“工程师是何物?”
郭翼道:“就是最顶级的工匠。”
“唉。一个女儿家,应当以相夫教子为荣,哪能去当工匠呢?我黄家以诗书传家,这不是折了脸面吗?”黄承彦对此事一万个不满意,堂堂名门千金,哪能去当工匠?急忙道:“请太傅准我将小女接回,不能让她再胡闹了。”
郭翼道:“我看月英乐在其中,黄先生不如顺了她的意吧。”
“呃……”黄承彦倒也不跟他争,他不同意,就不再说这事。“那就听太傅安排。”
目的达成,郭翼随意的寒暄了几句,便扬长而去。
“欺人太甚!!!”蔡瑁气的直接把桌子掀了,对着碗碟一顿乱踩。
蒯越长叹道:“形势所迫,不得不从。”
蔡瑁咬牙切齿的说:“若有机会,我定要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蒯良劝解道:“其实这也未尝不可。昔年许劭、司马徽有言:郭太傅为‘潜龙’。如今得了扬州英雄之地,又有建康龙气所在,正是龙飞九天之时。我等今日之事如何,还要看后头。”
蔡瑁发泄了一通,火气也消了不少。一个姐姐被人强取,他当然会感觉屈辱,可若是能换来巨额回报,倒也未尝不可。
“祥瑞无数,凤凰河图,把式倒是做足了,我就看他郭翼是不是真龙!”
这边郭翼得了蔡氏,当晚两人便尽享鱼水之欢,一夜无梦。翌日启程北上,蔡瑁等人也来城外送行,一路送到十里亭,算是做足了面子功夫。
行军至南阳郡守宛城郡内,却见一队人马挡在大路上。龙一大怒,差一班长前去问话。班长很快就回来,高兴道:“将军,是来投效主公的!”
龙一眉头紧锁,问道:“姓甚名谁?哪里人?”
班长道:“此人姓黄,名忠,字汉升,南阳人。今年三十有二,精通骑射,听闻主公北上讨贼,便在此等候,特来投效主公。”
“黄忠?!”龙一大惊!要知道,这可是郭翼可是心心念念挂在嘴边的人。他们几个“龙姓”都是心腹死忠,郭翼经常会跟他们讲起天下英雄。有的人已经崭露头角,有的人还埋没于山野。其中黄忠的名字听到过数次,每次郭翼都是大加赞赏。
“主公!黄忠来投!”
“啥?你说啥?!”
黄忠带着不到五十人,自己牵着一匹驽马,身上的武器、铠甲也比较老旧了,显然他在这里不受重用。得到郭翼要从荆州北上,宛城是必经之路,便在此等候。但郭翼是否接纳他心里也相当没底,毕竟比起堂堂太傅,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