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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托人找来的工匠在第二天就开始改造仓库。有钱就是好办事,短短一周不到的时间,原本废弃的仓库和码头就已经修葺一新。
河边架起了一个大大的水车,沈平金决定用水力来进行棉花脱籽和混合的工序。
除此之外沈平金还见到了从松江府找来的工匠,凭着他对后世织布机的理解,与这些工匠细细商讨,又改进了一些工艺,增加了纱锭数量,将生产效率起码提高了一倍还多。
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沈平金盼望中的第一匹棉布织出来了。
“东家,你看这棉布,柔软细腻,品质上乘啊!”一个五旬左右的老者托着布匹走到沈平金面前,掩饰不住的兴奋。
“看见了,黄师傅这下你可放心了吧!”沈平金掩饰不住的笑着对老者说。
这个姓黄的老者是彭道长找来的织机师傅,据说不但是松江府人,还是黄道婆的本家,一身造织机的本事顶呱呱。
只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本地乡绅,被逼得没有活路,流落异乡到了苏州城弹棉花为生。
听说沈平金出高价请人,于是他携家带口的来到了周庄。
还别说他真是一点就通,沈平金把后世织机的原理与他探讨了一遍,他就想出了杠杆轴承的办法,将原本全木质的织机中一部分零件换成了铜制的,还扩大了机床,让织布效率提高不少。
“放心了,想不到东家天纵奇才,有这么多奇思妙想的点子……”原本老者还担心这么改造会出问题,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成功了。
沈平金汗颜,他只是提到了一些点子,还以为在没有电力和蒸汽机的时代无法实现,可这些明朝的能工巧匠却又一次给了他惊喜。
还是用人力,可现在沈平金的机器同样用一个人,却能织出比愿被多一倍以上的布匹。
沈平金满意的任命黄老者成为纺织厂的第一任厂长,捧着布匹就回了周庄。
他先去了趟沈家,把布匹交给了沈至,让他拿着这东西去当说客,筹集资金。
完事才回到白云观,准备休息。
这些天每天早出晚归,他凡事都亲力亲为,累的够呛。
刚准备走回竹林小院痛痛快快的洗个热水澡,半道上就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彭道长,没大事明天再说吧,我累坏了!”沈平金不断打着呵欠。
“当然是有事!”彭道长怜惜的看着沈平金。
这些天沈平金的忙碌他看在眼里,也心生佩服。
“什么事,快说吧!”
“你父亲明天应该就会到周庄了……”彭道长话音刚落,沈平金就傻眼了。
忙碌的他早就忘了这一茬事情,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呢!
(本章完)
第59章 传家宝再现()
在沈平金的心中,只有那两个在后世辛苦工作,养育自己长大,供自己读书的人才是自己的父母,如今从天而降跳出来一个人,沈平金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些日子忙碌,他好像刻意回避了这个早就知道的消息,只不过该来的始终都要到来……
“金哥儿,你是不是还在埋怨你父亲?”彭道长见沈平金忽然愣住不说话,还以为他只是因为和父亲不熟,有些心怯。
“没有,只是我……和他不熟!”
彭道长笑了,想不到沈平金竟然是这个理由。
“那是自然,你还在襁褓中时他就去了西南,你觉得不熟很正常。”
“他明天什么时候能到?”
“按行程,应该午后就能到了……”
沈平金无奈的嘘了一口气,谢过彭道长就回了竹林小院。
洗完澡躺在床上后,他辗转反侧失眠了,怎么都睡不着。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曾经生活的画面,渐渐的这些画面不知什么时候就和如今的生活融合到了一起。
曾经让他爱过恨过念念不忘的杨清曼、王君好像渐渐淡去,清风、芳草他们的身影反而越来越清晰……
沈平金有些害怕,他怕自己会越来越分不清身份,沉溺在这个时空,忘记曾经的自己……
“我一定要尽快的了却这些事,早日找到回去的方法……”迷迷糊糊,快天亮了沈平金才终于沉沉睡去。
……
第二天,沈平金从醒来就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朝通往竹林小院的门望去。
“小少爷,今天你怎么了?连纺织厂都不去了,一个劲朝着门口望。”芳草给沈平金端来一杯鲜果汁,奇怪的问沈平金。
往日他一起来就出门,今天却老老实实的呆在竹林小院,确实让芳草好奇。
“今天……父亲回来了!”沈平金张了张口,始终叫不出爸爸两个字。
“五爷今天回来了?”芳草一脸惊喜。
在她看来沈平金就算再有本事,也是一个孩子,如今有了父亲庇佑,岂不更好!
“那我得好好准备准备……”芳草心里算计着,奔回厨房去准备吃食去了。
沈平金苦笑着摇了摇头,芳草的心思一直都那么单纯,是亲友来了就知道奉上自己精心准备的吃食,好像那样才能展现她的心意!
沈平金就这么等着,一直过了中午,才听到彭道长的声音远远传来:“小五,这边走……”
很快,彭道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竹林小院,他身后跟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正是沈平金在这个时空的生父:沈春保。
“金哥儿……”沈平金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人的长相,他就冲上前抱住了沈平金。
这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沈平金好像听到了他激动的心跳,这个心跳带来一阵悸动,让本来手足无措沈平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终于,沈春保放开了沈平金,蹲在他面前。
沈平金这才来得及细细端详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相貌堂堂,一身清朗的豪爽之气,眉眼间的确和如今的面貌有几分相似。
“金哥儿,我听说你的痴病好了?”沈春保满眼怜爱的目光,他离开时沈平金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那时候就发现他与一般孩子不一样,后来陆陆续续得到家中来信说他仿佛听不见也不说话,满目黑瞳是个痴儿,他更是心中痛惜。
赶回周庄的路上得到消息,说金哥儿仿佛一夜开窍变得聪慧无比,他还将信将疑,直到亲眼见到眼前眉目清明的小模样,沈春保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当众失态了。
“你,就是我父亲?”沈平金说不清心中的怪异感觉,虽然从没见过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可一看见他胸口就仿佛蕴着一股让人难受的气,直到问出这句话,不知怎么掉下两行泪来,心中的这股气才突然散发出来,好像心里的一块无形的石头被搬开,瞬间轻松起来。
“金哥儿不哭,爹爹来了以后不让你受苦!”沈春保手忙脚乱的准备用手去帮沈平金擦掉眼泪,沈平金却有些不好意思,轻轻避了一下。
沈春保眼神一暗,心中酸楚不已,他以为这些年没陪在沈平金身边,所以沈平金跟他不亲。
“小五,出去这么多年,怎么越来越儿女情长了!”彭道长生怕这父子俩一直这么抱下去,出声劝慰。
“生叔见笑了!”沈春保尴尬的起了身,在彭道长面前乖巧得像个孩子。
“生叔?”沈平金知道彭道长叫彭衍生,可他没想到沈春保和彭道长竟这么相熟,直接唤他做叔叔。
“我看见金哥儿,就想到了玉娘,一时情不自禁……”沈春保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你们父子俩都在,正好我要跟你们说说这事……”彭道长听沈春保提到玉娘,脸色一肃。
沈春保点点头,带着沈平金和彭道长一起走到了屋里。
芳草端上茶双手奉给沈春保,沈春保轻轻喝了一口,不由得双眼一眯,望向芳草:“不错,清冽闲雅,水温也刚刚好入口,茶香馥郁醇厚,甘而滑爽,上好的龙井啊……”
彭道长也喝了一口,不住点头:“今年的雨前龙井!”
“小丫头,你烹茶的手法不错,谁教你的?”沈春保看出了芳草的身份,有心夸奖她两句。
“都是小少爷教的……”芳草不卑不亢的回答着沈春保的话。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芳草就从一个自卑怯懦的小姑娘变成了做事稳稳当当,妥妥帖帖的小管家。
而且可能是生活没有了需要提心吊胆的糟心事,饮食也跟了上去,她整个人开始长开来,不再是又瘦又小的模样,看上去已经是个生机勃勃的秀丽女孩了。
沈春保听芳草一说,不由得吃惊,他没想到芳草的一身本事都是自己儿子调教出来的。
沈平金看见沈春保惊讶的神色,心中不免得意。
“小五,这次你回来能呆多久?”彭道长心中有事,率先开了口。
“生叔,父亲刚到云南,虽有平西候照料,可一切都很艰难……”沈春保收拾好心情,迅速的进入了与彭道长对谈的状态:“本来我是走不开的,可王妈妈忽然和四哥来到云南,找到了我,带来了噩耗……”
沈春保说着说着,声音开始有些哽咽。
“我知道你和玉娘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深,所以我在得到消息后立马就开始了调查……我确定玉娘是在归来的路上被人暗算的!”彭道长眉头一皱,少有的严肃起来。
“生叔,你是看着我和玉娘长大的,你一定要给玉娘做主啊!”沈春保听彭道长这么一说,一下跪到在彭道长面前,又一次清泪长流。
“小五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彭道长不忍看到沈春保如此伤心,连忙把他扶了起来:“你不用担心,根据我的调查,玉娘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
“真的?”沈春保一脸惊喜。
彭道长坚定的点了点头。
沈平金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沈春保对彭道长这么信服。
“听到玉娘出事,我到出事的地点细细查看过,说是下雨导致的泥石流,可那天雨量并不大,我在出事溪流的上游发现了溪流曾经被人堵塞过……”
沈春保听罢怒目圆瞪,仿佛恨不得喷出火来。
“到底是谁,要这么处心积虑害我妻儿!”
“我在想,会不会那那位……”彭道长很冷静,却没有把话说透。
“不,应该不是!”沈春保仿佛知道彭道长说的是谁,脸色大变,可想了想又轻轻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我们沈家已经放弃了许多,他也答应不再追究了!”
彭道长深叹了一口气:“可他始终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他是天子……”沈春保情难自禁,忍不住脱口而出,可瞬间他就察觉不对,连忙住了口。
听到这里,沈平金如何不明白沈春保和彭道长都在怀疑的人就是当今的大明天子,开过皇帝朱元璋!
君子?
沈平金心里摇了摇头,朱元璋可算不上君子,只是他和沈家到底有过怎样的纠葛,让沈春保和彭道长至今都不敢畅所欲言?
不过不管怎样,沈平金心里同意彭道长的推测,自己没有穿越到这个时空之前,这个叫沈平金的五岁孩童和他的母亲遭遇的肯定不是一场天灾……
(本章完)
第60章 水榭之宴()
不是天灾,那就只能是人祸,只是那个下手之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沈家的妇孺下手?
沈平金想起之前自己踏青时遭遇的种种,心中有一种直觉:这两次遇袭背后应该是同一个人……
真的会是朱元璋吗?
沈平金觉得很有可能,只不过朱元璋和沈家之间到底有什么深藏已久的矛盾,以至于要这么穷追不舍?
想到这沈平金有些头疼,本来这些事和自己根本没什么关系,可如果想要找回公道,就有可能要去面对这个世上最大的BOSS。
自己虽然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和见识,可毕竟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难道要自己去挑战这个世界最大的权威?
沈平金摇了摇头,自诩做不到。
“现在还有一些事情没调查清楚,不过也有了线索,这事宝月楼脱不了关系!”彭道长眼神中不时闪过精光。
“你是说苏州城中的宝月楼?”沈春保陷入听过这个名字,一脸疑惑。
彭道长点了点头。
“可宝月楼不就是个风月之地吗?”沈春保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宝月楼可不简单,风月之地不假,可它更是一些人的耳目之地,我甚至怀疑它和黑蛇有关……”彭道长脸色一沉,皱起了眉头。
“黑蛇……怪不得!”沈春保倒吸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两个面色如冰的人,沈平金知道这个黑蛇肯定不简单,只是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黑蛇是什么?”
沈春保回过神来,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说:“金哥儿你还小,这些事你不必知道……”
话音未落彭道长却打断了沈春保的话:“这事应该告诉金哥儿,不用瞒着他,他后来又被暗算过一次……”
沈春保脸色大变,这事他可不知道,连忙追问。
彭道长让沈平金把踏春那日的遭遇细细的说了出来,言语虽平淡,可处处都有隐藏不住的凶险。
听完叙述,沈春保满脸激动的站了起来:“这次无论如何我要把金哥儿带走,不能让他再身处险境!”
“后来我去查了,那对金哥儿下手的女杀手,很有可能就是黑蛇中的人!”
沈平金这下醒悟过来,黑蛇应该是一个杀手组织的名字!
“能请黑蛇下手,那可不是简单人……”沈春保望了彭道长一眼。
只见彭道长点了点头,给沈平金解释起来。
原来黑蛇是个非常隐秘的杀手组织,一般老百姓根本不会知道他们的存在,只有富户官绅才略知一二。
他们主要是给这个社会中的上层人物服务,不是光有钱就行的,要是没有一定身份连黑蛇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给……
沈平金听得如此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