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东犯事儿的,是关羽关长生,而这位,虽然也叫关羽,但却表字云长。两人同是关家血脉,自然长相相似。加之恰巧同名,故而容易混淆。可是此人生性忠厚,绝非无法无天之徒。”
在原本的历史上,关羽在犯事儿之后,就把表字改成了云长。苏宁正好借此变故,谎称他们实为两人。
梁鹄一时间拿不准虚实,于是沉吟起来。
苏宁见状,赶紧趁热打铁道:“梁刺史,羌族部落蠢蠢欲动,竟敢截杀我大汉护羌校尉,值此多事之秋。即便他真是关长生,你也得把他当作关云长!”
梁鹄闻言,先是惊悚的打了个寒颤,而后才缓缓稳定心神。
“那好吧。我再信你一次。”于是梁鹄挥手示意兵丁退下,而后对康宁说道,“你小子,这次又是来拜师的吗?”
苏宁答:“不然。我是送冷校尉回来治伤的。行刺他的白马羌已经被我击溃,还请梁刺史派人将那几十具尸体收拾了。”
苏宁说前半句的时候,梁鹄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而当后半句钻进这位父母官耳朵中的时候,梁鹄的下巴已经被惊掉。
“几十个人都是你杀的?”
对于这个傻帽问题,苏宁不屑于回答。就连刚才还被摁在地上的关羽,也轻轻地冷哼一声。
大书法家梁鹄这才知道露怯,赶紧弥补道:“以你的武艺,那倒是不难。说起来,老夫到是真得考虑一下收你为徒的事情了。”
说罢,他就吩咐下人去准备行礼。而苏宁和关羽则被安排到了东跨院中。
虽然住在一起,但两人的情绪显然有所不同。
关羽有些闷闷不乐。虽然苏宁让他有了个报国得会,但梁鹄貌似并不重视他。对方需要的似乎只有他的武力。像这样的主公,是不能交心的。
他关羽想找一个能够懂得他心意的人,可惜现在还不曾遇到。
愁闷的情绪怂恿他去要了一坛酒,就坐在院子里自斟自饮着。此时弗里德仆役们远远的看着,读不懂这个壮汉在月下的孤寂。
苏宁的心情则要乐观好多。他终于得偿所愿,要成为梁鹄的学生,从此踏上青云直上的道路。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名字还可以出现在皇帝面前。那时,权力和名望便随之而来。那时候,这个时代的名人们,恐怕会争先恐后的拜在自己门下。
向中转有着如此幸福的憧憬,脚步难免就失去了方向感。得意洋洋的乐章在脑海中回想,却冷不防听见一阵关于自己的对话。
对话发生在冷征的房间里,一方是他本人,而另一方是前来探望他的梁鹄。
“你要我举荐苏宁?”
“是啊刺史大人。”冷征的气力显然恢复了不少,说话的声音都洪亮了不少,“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有,当然有。”梁鹄说道,“他是个喜爱投机钻营的人。”
窗外的苏宁停下脚步,但他没有生气。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什么性质。历史投机本来就是穿越者的重要能力,更何况苏宁觉得这更像是投资,对历史人物未来的投资。
投资,在后世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有什么值得非议的吗?
不以为然的苏宁,继续听着房间里的对话。
冷征道:“我可没看出来他爱投机钻营。我只知道那些追杀我的人,基本都经死在他的手里。”
梁鹄轻笑一声,问道:“是你报出名号之后,他才……”
冷征一愣,这倒是真的,难不成这个苏宁,真是个喜爱投机钻营的人?
梁鹄见他不再作声,便继续说道:“像你这样真正辛勤王事的人,如今已经越来越少了。”
苏宁在窗外冷哼一声:哪有我们穿越者稀有。
可梁鹄显然不这么想,他继续对冷征说道:“如今这种喜爱钻营的人,如同过江之鲫。老夫深深的为大汉的将来捏一把汗啊。”
——过江之鲫?你什么意思?
窗外的苏宁有些愣怔,投机钻营的人,在现下比比皆是,而他这个穿越者,只不过是群魔乱舞中的一个,而且跳的还很丑。
堂堂穿越者,竟然在和土著做一样的事情!
开玩笑!
苏宁有些难以置信,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这时,梁鹄的声音继续传来:“冷校尉啊,老夫也是个惜才之人。但苏宁这件事情,你还是挺老夫的吧。我要收他为徒,便是要改造他的心性。让他从浮躁的钻营中解脱出来,脚踏实地的,像你一样为大汉做事!”
冷征长叹一口气:“刺史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哎——老夫除了写字,一无所长。只愿此举能够不辜负陛下对我的重用……”
后面梁鹄还叽叽歪歪说了很多话,但苏宁却已经走远。刚刚还在心中欢快舞动的情绪,此刻已经陷入死寂。
那一番对话改变了很多事情,唯一不变的,就是他还在漫无目的的游荡。
在他的身影之后的房梁上,忽然闪现出系统娇小玲珑的身躯。长剑依旧在手,脸上却没了曾经的担忧。
明眸皓睐的小姑娘伸了个懒腰,舒服的学了一声猫叫,瞬间惹来几十只“同类”的回应。她嫌弃的四处瞅了一眼,纵身跃下屋脊,消失在亮银色的月光中。
第5章 本姑娘姓系名统…下()
有人消失在月色中,也有人出现在酒杯中。
关羽正准备举杯邀明月,却没想到对影成三人。他虽然喝了不少,但向来酒量出众,还不至于出现幻觉。心想自己只有一人一影,多出了的那个又是谁?
多出了的那个是苏宁。他失魂落魄的走到石桌旁边,拿起一个杯子就给自己满上,也不管漂浮在里头的杂质,咕咚一口就灌了下去。
关羽还道他酒量很好,却不料随后就一口喷了出来。苏宁连忙用手扇着口中怪味,却看的关羽笑呵呵的看着他。
——自己这肠胃,终究不适应东汉末年的酒,想不到又在关二哥面前出糗了。话说,自己的人气值不会下降吧。
苏宁讪讪的笑了笑,以掩饰刚才的尴尬:“哥哥今夜怎么在此独饮?”
关羽面色一暗,回道:“承蒙兄弟赏识,将关某推荐给梁刺史,奈何关某实乃罪人,入不得刺史大人的法眼。”
“哥哥切勿这么说。”苏宁赶到了关羽的落寞,想来着也是自己的过失,若不是他没有魅力招揽此人,哪有梁鹄什么事儿,于是说道,“哥哥一代英雄,万万不可妄自菲薄。如若在刺史府上不开心,不如就跟兄弟同住。凭我二人的本领,在这凉州出人头地,断然不是难事!”
关羽听他如此热络,又想起之前的推荐和搭救,不由谢道:“兄弟真是个热心人。知道关某以往的荒唐事儿,却不向官府举报。看你整日在山间打猎为生,想必也是缺钱的。关某大好头颅,本也是能换些金银的。兄弟大义,不以此为进身之阶,反而推崇关某备至,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
“凉州将乱,汉室衰微。兄弟我只是看不惯百姓流离失所。若能安凉州,匡汉室,方才能让我安心。不知哥哥,可否愿意助我?”
关羽缓缓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兄弟这是在招揽我?”
苏宁心道,你在刺史府都呆不下去了,想必前往涿郡的想法又被你翻了出来,若再不孤注一掷挑明用意,那留住关羽的最后机会也就错过了。
苏宁当即说道:“我就是在招揽哥哥!怎么,哥哥不相信我这小小猎户的志向?”
关羽与他不熟,思忖片刻,假意试探道:“自然是有些狐疑的,汉室兴亡、黎民安慰,与你这个小小猎户,究竟有何相干?”
苏宁长身而起,慨然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岂能与我无关!”
“好!说得好!”关羽猛然站了起来,一把拉住苏宁的手,“走走走,今夜关某要与兄弟彻夜长谈!”
两人随后进屋,但院子里却没有就此回归空荡。有两个年轻人急吼吼的冲进来,揪住路过的仆人就问道:“刚才是何人在此豪言壮语。”
仆人只是路过,并不知这里的情况,一时间答不上来,气得年轻人一脚将其踹开,直接冲进院子,却只能看到几棵柳树在晚风拂动下摇曳。
见此情景,落在后面的年轻人苦笑一声,道:“韩兄,我们来晚了。”
那“韩兄”猛拍自己大腿:“若不是前些日子坠马摔伤,定然能够走得更快些。边兄啊,你可知道这里住了些什么人?”
“边兄”先是摇摇头,随后开解道:“其实你也不必着急。左右就在这里,时候唱了早晚都能见到。”
然而第二天,他们却没见到。虽然辗转打听到了关羽和苏宁的名字,但两人却已经出外喝酒去了。
“为什么要出去喝酒?”韩边二人有些疑惑不解。要知道梁鹄虽然不管事儿,但对手下一向不错。家中门客喝酒,那是向来管够。只要你不怕撑破尿泡,且不要搅了他练习书法的兴致,便不打紧。
如此,应是不需出去喝酒才对。
他们带着这样的疑问,找到了酒库的管事,得到了一个瞠目结舌的答案。
苏宁关羽两人实在是太能喝了,酒库都快被他们搬光了。
据管事的说,他二人是彻夜长谈,关说觉得没意思,于是佐之以酒。管事的多次被他们从被窝里拽出来取酒。直到今天佛晓,酒库告罄,管事的便拼命也不愿再给他们酒了。他们俩无法,便只好出去寻处酒楼继续谈天说地。
听到这样的奇人事迹,两人更是忍不住想要见到这两位。于是他们索性丢下公务,跑出去寻人。
不过他们的运气不太好,前往的第一家酒楼里,不光没有苏宁和关羽的人影,还出现了两个足够黏住他们的家伙。
这两位都是望族公子,其中一人正是姜冏,而另一位则是来自枹罕的宋建。
枹罕只不过是一个小地方,但是宋家的势力却已经渗透到了临近的郡县,就连姜家也不敢轻易得罪。
韩边二人见到他们立刻就转身要走,但还是被姜冏喊住,叫了过去一起喝酒。
在此地为官,自然不好得罪本地豪强,既然被发现了,那也就只能硬着脸皮凑过去了。
还没等酒过三巡,姜冏就一脸焦急地对他们说道:“两位从事,今天我与宋兄有一事争执不下,还望两位主持公道。”
两人暗暗叫苦。他们只看一眼就转身欲走,便是不想卷进两大豪族的争执之中。想不到最终还是逃不出这是非漩涡。早知如此,还不如装作没听见溜之大吉,大不了下次见面,摆出一副无辜的脸庞,而后再道个歉拉倒。
然而现在,他们也只有耐心倾听的分了,至于如何应对才能不得罪人,那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只听姜冏率先大吐苦水道:“我奉家父之命,与宋世兄商讨一桩田地的买卖。这事儿两家长辈已经说好,价格定为300钱一亩,我俩只不过是走个形式签署文契而已。然而宋兄到了冀县之后,却非要把价格定在100钱每亩。那十亩地可就少了两千钱。我初次料理家中事务,当然是不敢答应。于是我俩就争执起来。幸好两位路过,我这才斗胆请两位过来评评理。”
韩边两人听罢,心道这有什么理好评说的。且不说这件事儿的问题在于如何应对,而不是谁家有理,就说这位宋公子的用心,明摆着就是欺负你年轻,想要趁机占你们降价的便宜。
若是坏了这位宋公子的好事儿,恐怕这位心机男是不会放过他们两人的。
韩边二人打哈哈道:“价格既然是两家长辈定下的,自然还是要问他们的意见才好更改。”
然而他们话一出口,就被宋建堵了回来:“区区两千钱而已,还需要劳动伯父大驾,这未免有失孝道。”
其实姜冏也不想把父亲搬出来。他第一次出来料理家族事务,不想给父亲一个无能的印象。但他又没什么好办法,所以只好向这两位凉州从事请教。
可是这两位官僚气息太重,不愿意掺乎这件事儿。若是羌族各部之间的争端,他们或许更有兴趣。但地方豪族的争端,往往牵涉到朝廷重臣的角力,他们两个小小从事,又岂敢掺乎。
宋建这一开口,两人便瞬间成了哑巴,不再对此事发表意见。他们宁可得罪实力稍逊的姜家,也不敢得罪势力覆盖两郡之地的宋家。
姜冏还在眼巴巴的瞅着他们,目光中的希冀不断拷打着他们的良知。然而,精神上的拷打似乎对这两位官僚已经没有作用。左右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就差劝说姜冏放弃抵抗了。
宋建笑呵呵的看向姜冏:“贤弟,两位从事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还是按照哥哥的意思做吧。”
他这话惹得韩边两人涨红了脸。这是在嘲笑他们胆小吗?
不过就在他们拍桌而起之前,邻座的小姑娘突然丢出一句话,瞬间点燃了紧张的气氛。
“欺负人还没个数了。”那姑娘旁若无人的吃着肉,手中还端着一本书,表情中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剩下这两千钱,你父亲知道吗?”
她这话说的姜冏眼前一亮。
“宋兄,你瞒着伯父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
宋建显然被说中了心事,他愤然起身,恼羞成怒道:“我可不是为了私吞两千钱。只是你家那块地,的确不值三千钱。”
姜冏大怒:“那块地伯父也去看过,而你却没有。价值几何,又岂能按你说的算。”
“没错!”小姑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继续道,“姜公子只需修书一封到宋家,这件事儿便不是你的责任了。”
韩边二人心中窃笑,这小姑娘倒是看得通透。
宋建却因为她的话而恼羞成怒,不由呵斥道:“你是哪里的野丫头,也配在这里聒噪!”
“野丫头?”小姑娘慢悠悠的放下手中书本,转瞬间就拔出佩剑,宋建以及随从们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剑尖锁定了喉咙,“本姑娘可是家养的!”
“你放肆!”
周围的家丁们纷纷拔出兵刃,一股脑的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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