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看出了薛贵的瞻前顾后,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害怕本王怪罪于你,就当作是谈论一场生意,有什么说什么,尽可畅所欲言,本王可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朱由榔都这样说了,薛贵放松了不少,小心谨慎道:“殿下送给小人的肥皂、香皂的确是稀罕之物,加上效果强于胰子,定会受富人追捧,假以时日取代市面上的胰子不成问题。”
说完看了眼朱由榔,见他神色平静,古波不惊,薛贵也不知朱由榔听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至于皂角,虽然用起来效果不佳,但胜在便宜,普通人家能够用得起,就算胰子再好,但他们根本买不起,再好也没用!”
薛贵说完便闭上嘴,安静坐在小板凳上。他说得已经很明显了,相信朱由榔能听懂他的意思。
朱由榔听完,却哈哈大笑,道:“怎么?你以为本王送你的肥皂、香皂比胰子价钱还高?”
薛贵诧异道:“殿下,难道不是吗?小人没少用过各种上等胰子,但比起香皂还是多有不如。”
朱由榔神秘一笑道:“如果说,本王只打算将肥皂定价三十文一块,香皂定价八十文至一百文之间呢?”
薛贵被朱由榔的话惊得瞠目结舌,语无伦次道:“殿下,小人没听错吧?怎么可能?如此的话那还不得亏死?”
朱由榔平静道:“你认为本王在拿你开涮吗?还是怀疑本王会欺骗于你?”
薛贵一时震惊之下,竟忘了眼前人的身份,连忙下跪道:“殿下恕罪,草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太过于出乎意料,才有此失态!”
薛贵的震惊不是没有道理的,朱由榔敢如此定价,必定有利润可图。由此可知肥皂、香皂的制作成本必定远远低于胰子。
而且朱由榔送他的肥皂大小顶的上市面上一个半胰子,要知道肥皂洗衣服的效果比胰子还好。这么低廉的价格,就能买到远超上百文的胰子,哪怕普通百姓人家都能用得上肥皂,精打细算的百姓定会蜂拥而至的。
薛贵仿佛能够看到皂角被人们弃之如敝履,胰子退出历史的舞台。
朱由榔今天约薛贵是来谈生意的,不想薛贵畏手畏脚,安慰道:“起来吧!不用动不动就下跪!”
“是,谢殿下!”薛贵慢慢坐到板凳上。
朱由榔对他反应见怪不怪,重新问道:“现在你觉得肥皂、香皂取代胰子、皂角还有问题吗?”
“没问题!只要操作得当完全可以!”薛贵小鸡啄米般点头道。
朱由榔不动声色道:“本王听说你们薛家的添香阁在湖广、广东等地都有分号是吗?”
“殿下说的没错!”
话音一落,薛贵双眼放光,恍然大悟,他就是反应再迟钝,此刻也知道了朱由榔的目的。
朱由榔先是赠送他肥皂、香皂,接着又询问他能不能取代胰子和皂角,再到他的添香阁分号,明显是想借添香阁来出售香皂、肥皂。
虽然他的添香阁只卖胭脂水粉,但谁会嫌多一个赚钱的渠道,况且肥皂、香皂都是人们必需品。
薛贵轻声试探道:“殿下您的意思是在添香阁出售肥皂、香皂?”
朱由榔摆出一副你猜得不错的模样,肯定道:“不错!想不想和本王合作?”
“能为殿下您办事,是草民天大的荣幸,草民怎敢奢谈合作?”薛贵知道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一旦和桂王府有了生意上的牵扯。他薛府就坐上了桂王的大船,以后这座靠山才更加牢固,牺牲眼前的一定利益也在所不惜。
朱由榔明白薛贵想要找个大腿抱的心理,但是给予他一定利益还是应该的,总不能又想马儿跑,却不肯喂马,再有薛贵也很识时务,大方道:“本王不会白白借用你的添香阁,会从利润中给你一成,不要嫌少!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薛贵怎会拒绝,一成的利润也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当即保证道:“不敢,殿下能看得起草民,是对草民天大的恩典,定会为殿下竭心尽力办成此事!”
这次也算是对薛贵的一个考验,如果他连这点儿利害关系都看不透,朱由榔最后会毫不犹豫舍弃。
第101章 深恶痛绝(求推荐!求收藏!)()
薛贵心里还有些疑问,而且干系到肥皂、香皂能不能取代胰子,在一旁犹豫不决,不过想到事关重大,还是问清楚比较好,迟疑片刻,道:“殿下,草民能斗胆问您个问题吗?”
“但说无妨!”朱由榔搞定销售渠道,心情大好。
薛贵大胆道:“不知殿下能提供多少肥皂、香皂?”
说完又担心朱由榔怀疑他,补充道:“草民绝对没有打听殿下货源的念头,只是草民必须根据货量才能更好进行分配到给地出售。”
“这点是本王忘了告诉你,”朱由榔一拍脑门,道:“既然本王决定和你合作,自不会瞒你。本王在梧州城建了个作坊,占地约百亩,专门来生产肥皂、香皂,已经开始招工,不日就会开始生产。至于每日产量,过些时日,本王会派人通知你。”
薛贵惊讶道:“殿下是说那座招收流民当帮工的作坊?”
“对,你知道?”
“草民早有耳闻,”薛贵钦佩道:“而且草民在那片地方也有座作坊,多次路过,都听帮工谈论作坊主人心地善良、宅心仁厚。不仅提供的伙食好,还施粥给老弱妇孺,没想到作坊主人是您,他们全部都对您感恩戴德!”
朱由榔听得薛贵的话,并未露出多少喜色,磨牙道:“百姓所求不过是一顿温饱而已,多么简单的要求,可是我大明商人何其多,作坊更是多如牛毛,稍微给他们一条活路,便能多活何止万人?”
“江南多少富商巨贾,夜夜笙歌,过着纸醉酒迷的奢侈生活,又有多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卖儿卖女,甚至于炊人骨以为薪,煮人肉以为食。
大明每遇灾年,商贾地主必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富者愈富,穷者愈穷,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外如是。
人的性命竟被他们轻贱至此,这样冷血、心黑之辈,就不该留于世间!”
薛贵听得是冷汗淋漓,身子直打哆嗦。他不知道朱由榔为何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可怕,身上仿佛散发出一股阴森的肃杀之气,弥漫在书房中。
他只知道此刻的朱由榔对为富不仁的商贾、地主厌恶之极,薛贵被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作声。
薛贵也不知跪了多久,也许片刻,也许一个时辰,他才听到朱由榔慢慢开口说话。
朱由榔刚才无意中想到明末的惨景,越加痛恨大明那群唯利是图,心完全黑了的商人。商人逐利没有错,他们错就错在分不清先有国,才有家,为了一己之私,至国家安危不顾,尤其是明末八大晋商私通鞑子,更是叛国之罪,不杀尽这帮人,如何对得起死在鞑子手中的万千无辜百姓。
半晌,朱由榔才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身上的杀意。他现在还没实力对付他们这群人,但当那天来临时,他会毫不犹豫挥动屠刀,为大明除恶。
朱由榔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薛贵,想必是被他吓坏了,安慰他道:“你先起来吧!你在梧州的名声还不错,不然本王也不会找你合作。”
“是、是,草民今后一定以殿下为楷模,多为百姓做善事!”薛贵只觉得这位永明王真是不好相与,看他如此仇视商贾,也不知与他合作究竟是对还是错。
朱由榔道:“你有此想法很好,做善事量力而行即可,不必多做勉强,你先下去吧!”
“是,草民告退!”薛贵躬着身子慢慢退出书房,才长长吁了口气。
一阵冷风吹来,他顿时打了个激灵,发觉后背早已湿透,回头望了眼书房,赶紧离开了。今天的事他回去必须得和他儿子好好商量商量才行,不然他心里实在没底。
书房内,薛贵走后,朱由榔背靠太师椅,想休息一下,可是只觉得心里烦躁不安。
朱由榔大步迈出了房间,来到桂王府后花园。
他找来一柄长枪,耍起赵子杰交给他的枪法,长枪抖动开来,在阳光照射下,舞出许多耀眼的枪花。他一个人在花园尽情发泄压抑在心中的怒火,直至筋疲力尽方歇。
再说薛贵出了桂王府,急匆匆回到家里,便找来他儿子薛泽宇。
薛贵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了薛泽宇,让他帮忙参详参详。
当听到朱由榔对平民百姓如此关心,痛恨为富不仁的商人时,大呼“痛快!”。惹得薛贵恼怒不已,不得不开口提醒他,他老爸也是商人。
薛泽宇却道:“商人和商人也不相同,父亲常年做善事,也无压迫工人之举,怎能和那群无良黑商相提并论。永明王正是清楚父亲为人,所以才和您合作。”
话虽这样说,但是薛贵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心里好像压了一块石头,儿子也认同永明王的话,他有些不快。
薛泽宇见状,想了想还是将前些天与朱由榔相识的事告诉他,郑重道:“父亲,您还记得梧州城关于咱们添香阁与钱大贵对簿公堂的传言吗?”
薛贵不知自己儿子这时候提起这茬儿做什么,不耐烦道:“我还没老到把这么大的事忘了!”
薛泽宇又道:“那父亲可清楚公堂上的神秘人是谁吗?”
薛贵不悦道:“为父不是追问过你好几次吗?可你偏偏不说,说什么要保密,难道我还会泄密吗?”
薛泽宇讪讪道:“不是儿子不想说,实在是永明王吩咐了,不让我透露出去。”
“等等!”薛贵突然道:“你刚才说永明王吩咐的?”
薛泽宇点点头,道:“现在父亲应该知道是谁帮了咱们添香阁一把吧!要是没有永明王拆穿钱大贵的阴谋,并在公堂上主持公道,添香阁真可能毁于一旦!”
薛贵不可思议道:“这么说,你早就和永明王相识了?”
“是,儿臣在天香楼无意间和永明王结识。”薛泽宇回道,“永明王的远见卓识,孩儿深深佩服,永明王如此帮助我薛家,孩儿相信和永明王合作有益无害!”
薛贵也开始慢慢转变想法,夸道:“不错!不错!我儿能与永明王结交真是再好不过!”
。。。。。。。。。。。。。。。。。。。。
今天,作坊终于完工了,帮工们迎来了最为丰盛的一顿晚饭,朱由榔命人给他们备足了米饭、馒头、肉。
帮工们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饭饱后,一个个眼神中冒着精光,互相望着身边的人,明天彼此可就是对手了。
第102章 规矩()
清晨,天空阴蒙蒙的,厚重的铅云压在头顶,呼啸的冷风肆无忌惮在梧州城打转儿,怎么也不愿离去。
大街上还很冷清,几乎没有行人,一辆马车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马的脖铃儿发出清脆的响声。
马车内,朱由榔披着一件红色大氅,双手烤着暖炉。
陈进忠小声劝道:“殿下,不过是选一群帮工而已,交给吴统领他们就行了。您又何必亲自前去呢?这么冷的天,您要是冻着,奴婢该怎么和王爷交待?”
朱由榔摆摆手道:“行了,本王身子哪有这么弱不禁风!”
“哎!”陈进忠无奈叹了一口气。
马车离作坊还有一段距离,朱由榔便听到作坊内传来的阵阵欢呼声。
待马车进入作坊,朱由榔才从马车下来。作坊内还有一半的土地空着,正好充当比试场所。
偌大的空地上,上百人还在进行着比试,如火如荼,凛冽的寒风从他们衣服的破洞中钻入,也无法阻挡众人的热情。
此次招募工人,仍旧是赵子杰主持,见到朱由榔来了,赵子杰放下笔,迎道:“公子!”
朱由榔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道:“选的如何了?”
赵子杰回禀道:“已经差不多了,现在通过测试的人有二百七十六人,马上就可以招募完毕。”
朱由榔向人群望去,果然此时帮工们已经分成两群,一边的人喜气洋洋,美滋滋看着还在测试的人;另一边很明显是失败者,一个个低头丧气,无精打采,茫然不知所措。
朱由榔待了大约一刻钟,赵子杰过来报告,三百人已筛选完毕。
通过测试的帮工被聚集在一起,等待朱由榔训示。
朱由榔走到众人面前,高声道:“很高兴告诉你们,现在开始你们能留在这座作坊!”
帮工们闻言,黑黝黝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咧着嘴开心的笑着。他们能不高兴吗,从今往后生活有了着落。
朱由榔道:“比试结果最好的五十人站出来!”
话音一落,人群中走出五十个高矮不一,但却精神奕奕的帮工,站到最前列。
朱由榔又道:“很好,今后你们可以加入治安队!”
“谢公子!”五十人齐齐高声道。
“不用谢我,这是你们自己争取来的。”朱由榔摆摆手道:“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有人受不了治安队的苦,我会毫不犹豫把他剔除出去,这里还有大把的人等着加入治安队!”
五十人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眼神中的决心,道:“绝不令公子失望!”
其余人闻言也是眼前一亮,虎视眈眈盯着五十人,期盼着有人受不了苦,那么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朱由榔看着众人眼神中光芒,满意点点头,然后大手一挥,穿着一身深蓝色棉服的治安队人员,陆陆续续将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放到了众人面前,堆了有一人高。
一套衣服包括上身棉袄和下身棉裤,五十件深蓝色治安队服,其余则是灰色棉服,这都是朱由榔特地找作坊定制出来的。
朱由榔指着眼前的一堆衣服,道:“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以后的工作服。凡是在作坊内必须统一穿这身衣服!”
“真的吗?”他们目不转睛盯着崭新的棉服,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叹,低头看看身穿的破烂衣服,恨不得马上换上。
而远处落选的帮工,只能干看着,这一切和他们无关,只有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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