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痛,也要有人陪着你哭你痛,这样你所受的委屈才有价值!”
思无邪低声说道,那语气仿佛注定了周梦将来一定会有个悲惨的结局。
周梦听了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又听到思无邪说道“你也不用否认了,不仅我这样认为,两位师父也这样认为的。就算我不知道你,师父两位老人家还不知道你?”
“我的好师姐,我是想说他好像并不喜欢什么才子才女啊什么的。”周梦有些无语的说道。
“因为他没有才啊,他当然要表现的不在乎啊,内心不知道有多在乎呢。我看你每次碰到他,脑袋就像进了水。”
思无邪比周梦还无奈,平常多机灵的一个人啊。
二百五十八、读书人中的败类()
茶馆中,王质被思无邪的蠢书生骂得莫名其妙,想不通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骂起人来了。
“王兄忘了二皇子与那无邪姑娘可是有些姻缘的。”李啸炎苦笑着说道。
“隐约的听到一些传闻,以为只是扑风捉影,萧兄怎么知这事是真的?”王质问道,眼神中隐隐的有些警惕,又有一些期待。
思无邪与二皇子交往的事情,并非人人皆知,以思无邪的性格也不可能让人人皆知,因此王质只是听到一些模糊的传闻,并不确信。
但李啸炎刚刚说得很肯定,而且上次无邪馆的诗会,能去了除了有才气的,便是有来历的。李啸炎显然是没有才气的,那一定是有些来历的。
太子东宫的人曾经来请了王质几次,王质一是赌气,二是因为刚开始来请的人态度像是在施舍,所以他断然拒绝了。
虽然这几天,他卖字画时,听到街头传闻,二皇子后台倒了,三皇子也出事了,太子已安,有些后悔。
空有一身才华,而得不到展示,这对王质来说此生就无意义了。而能让王质发挥才华的舞台只有一个,那就是大瑞朝廷。
得罪了现任皇帝,拒绝了未来的皇帝,这等于说就断了自己的前途,说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我姓李,啸炎是我的名,是当今皇上的第四子。从金陵回京城后,听闻了先生的那八策,颇为仰幕王兄的才华,所以才隐名来寻王兄,没想到与王兄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后又怕王兄误会,才一直未敢与王兄说明。”
李啸炎见再隐瞒下去就要生芥蒂了,因此很是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语气也很是诚恳。
“原来您是四殿下!”王质恍然大悟,难怪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随后他又激动的说道:“您就是写出“她在丛中笑”的四皇子四殿下!”
当日无邪馆的诗会王质虽未参加,但是被瑞帝誉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咏梅诗却是在文人圈流传了一阵。
那首诗在文人圈里褒贬不一,很多人认为这首诗只是一般般,没办法让他们接受一个不怎么会诗文的人写出一首好诗,总是有些困难的,心中难免会有些酸涩。
王质却是特别喜欢这首诗,由此爱屋及乌,对李啸炎这个他本不怎么了解的皇子生出了许多好感。
现在见李啸炎与他交往,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自然亲民,与他以兄弟相称,他怎能不感动!
李啸炎见王质提到那首诗,又不禁想起了那个一直男装,煮得一手好茶的女子,他对她有的只是一些不真实的记忆。
他记得那个女子对他说,她看中他了,因为他曾经救过她的命,后来他觉得她还是死了的好,于是她就真的死了。
在短短的时间内,她用一首诗为他带来了他意想不到的好处,然后还给他留了童晓声这样一个忠心的人以及一笔很大的财富。
李啸炎现在想起那个叫夏天的女子,就觉得她是上天派来帮助她的,也有些想念她所煮的茶。
当然,只是想念而已,只有死了的夏天,才是值得怀念的。
李啸炎想到这里,竟然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些年他从来不相信运气,只相信实力,然而关于遇到夏天这件事,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运气好。
“殿下!殿下!”
王质见李啸炎在他激动的时刻竟然露出了一个他看不懂的笑容,有些忐忑了起来,在想是不是自己太热情了。
“王兄,不必拘谨,我是真的仰幕王兄的才华!”李啸炎回过神来,笑容变得温和。
“士为知己者死!王质能得殿下赏识实仍三生有幸,只是王质力薄,还望殿下不弃!”王质坚定的说到,声音有些小,很快就淹没在茶馆嘈杂的声音中。
王质的情商奇差,智商却是一等一的高,若不然也不写拿出让瑞帝都信服的八策出来。李啸炎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找他,还不是看中了他的才学。
然王质是一个顺毛驴,李啸炎“请”他的方式太让了感动了,而且他认为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以前的路他走不通,只有另辟蹊径了。
换不成“公司”,但“老板”还是可以换的。
李啸却是听得很清楚,他举起手中的茶碗说道:“前路艰难,与王兄共勉之!”
就这样,瑞帝准备留给下一任的人才就这样在一个不知名的小茶馆里,被四皇子李啸炎收服,太子终究是晚了一步。
第二天,太子李啸平在杜洛伟的强烈建议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瑞帝的暗示,终于做出了礼贤下士的态度,备好了礼,乘车拜访王质。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王质卖字画的街道,马上便停住了,李啸平以为倒了,撩开车帘,给当前的情景惊住了。
李啸平看到了黑压压的人群,哪里有王质的身影,那些人群都是书生装扮,都纷纷的向里挤,一边挤一边嚷嚷着左右相互说着什么。
这热闹的情景,只有发榜的时候可以比了。
太子李啸平站在马车上,看着无处下脚的街道,有些心烦,心想出门办事还能遇上这么多人。
“去打听下,发生什么事了!”李啸平吩咐随行的护卫道。
“殿下,那个王质出事了,您看这个!”那个护卫钻到人群,不一会就拿了一张揉得不成样子的纸递到李啸平手上。
太子李啸平接过那张因为激动而被抓得破烂不堪的纸,越看脸色越阴沉。
“咱们回府吧!”李啸平看完后将那纸随手扔了出去。
“王质啊,王质,非本宫不用你,而是你这人运气太差,什么奇怪的事都能被你遇上。”李啸平心中想到。
“我说,王质,这上面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真的,昨日很多人都见着他端着茶碗向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谄媚了。”
“嗨!真没想到,你竟堕落之此,为了美色,把全天下读书人的脸都丢光了!”
此时的王质正在被一群书中讨伐,他也觉得自己的运气差极了,昨日不过是与两个女子喝了了一碗茶,今日就成了读书人的败类,将读书人的脸都丢光了。
看来以后得远离女人,遇着了就要倒霉!
只是王质不明白,怎么会一夜之间满大街的飞满了诋毁他的传单。
二百五十九、大字报意想不到的成果()
无邪馆中,思无邪拿着王质口中的传单看得津津有味。传单的标题很醒目“琅琊才子王质与无名女子论学盏茶败北,坦言天下才子皆徒有虚名。”
“啧啧,这话还只有王质敢说啊!”思无邪边看边点评。
周梦看着一向冷淡的思无邪现在故作轻松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于是也很配合的说道:“是啊,就他那耿直无双的样子,这话也只有他说得出了!”
“昨日琅琊才子王质,在吉庆街一杯茶馆中,与疑似无邪馆中的女子论学,盏茶功夫后败,对这名女子的才学很是信服,端茶认输。并言今科状元齐修平全靠攀附权贵,才学不及这女子一二,这天下才子皆徒有虚名。”
思无邪喝了一口茶,又继续念到。
“疑似无邪馆中的女子,这该不会在说咱们吧。”周梦扶了扶脑袋说到。
“应该是吧,可是他没这样说呀,这样说有人信?”思无邪说道。
“怎么不信,这个王质本来就对齐修平羡慕、嫉妒、恨,在他看来才疏学浅的书生竟然都上榜了,他心中服气,一时意气说几句牢骚话不是很正常!”周梦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说那些文人们真的会信!这王质向来高傲,怎么会对一个女子示弱,那些文人们个个都饱读诗书,就会信?”思无邪仍然表示怀疑。
“说不定这王质一时色迷心窍了呢,见色忘义。这些事情,世间常有!不管真假,那些文人自觉得受到了侮辱是真实的吧。”夏天摊手说道。
“那么这样说,王质一定会被这张纸给害惨?真是造孽!”思无邪很嫌恶的将那传单丢到了一旁。
“那也不一定,反正他现在够倒霉的了,再倒霉也倒霉不到哪里去了。这张纸只会帮他快速触底,让他尽快进入下一个轮回,多好。再说了,他那脾气,现在不吃亏,将来也会吃亏的。”
周梦有些心虚的说道,她在前世时最是讨厌那些无良的记者,为了吸引眼球没了良心的捏造事实,如今她自己却学起那些人来了。
她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还好良心还在!
为了当一个“才女”,她容易吗?
“是我说的又怎么样!瞧你们现在这样子,大吼大叫的,比在这街上卖烧饼的大叔都不如。就你们这脑子,我还真觉得那无邪姑娘的师妹比你们有才学多了,也难怪她昨日不将你们这些人不放在眼里!”
王质被这一群认识的、面熟的、不熟的书生围攻急了,又气又恼!
这群书生本来就是闲得没事,然后又自以为正义无限,在心中本来就已经认定了王质自己运气不好,艳羡嫉恨他们,竟将他们贬低到连女子也不如。
如今见王质亲口说出来,更加激愤,也有人记恨王质以前的嚣张,也不讲斯文,挽起袖子提着拳头就向王质身上招呼了去。
王质看到落到自己身上的拳头,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欺辱还绝望,他觉得他的人生陷入了一个黑洞。
王质有些茫然的看向那一张张脸,有的张狂,有的高傲,都显得那样狰狞可恶。
王质看到那些人张狂的脸,却在陡然间像是看到了一丝光亮。王质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想起了从前的自己,自己曾几何时,也是这样张狂,转眼间,自己就成了被张狂的对象。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恨明白的太晚太晚啊,否则又何至于此!”王质捂着头大声的说道,然后就哈哈大笑,把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拳头也当成了享受。
不过王质并没有享受很久,京兆府的官差很快就赶到了,以扰乱市场为由将那些闹事的,看热闹的驱散开。
王质在众人散开后,则是一直躺在地上傻笑。
“王公子,你没事吧!”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关切的问道,他有些怀疑王质被打傻了。
“没事,没事,我好得狠!”王质用衣袖抹了一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愉悦的说道。
王质这反应,还真把那个小厮吓住了,对自己刚刚的怀疑又加重了几份。
小厮认认真真的打量了王质一翻,在确定王质除了傻笑外,并没有别的过激的举动,才稍稍落了下心,对王质说道:“我是四皇子晋王府上的,殿下在那个边茶馆里等您。”
“知道了!”王质笑着答道,这笑容在小厮眼中看得略带神经质。
很快四皇子李啸炎就见到了有些神经质的王质,李啸炎与刚才那小厮一样,觉得王质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了。
“王兄,我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那些文人只不过是嫉妒你的才华,你不要放在心上!”李啸炎看着王质说道。
昨日王质虽然决定了以后忠于李啸炎,然而并没有答应到李啸炎的府上去。因为他的强大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现在到晋王府中去“混饭”吃。
王质明白自己的优势是治理而非谋划,现在李啸炎并没有天下让他治理,他不如留在民间,说不定对李啸炎还有些用处。
毕竟王质虽然很落魄,但总归是闻名天下的琅琊才子,总可为李啸炎造些势。
李啸炎见勉强王质不得,也只得随王质了,结果刚一早就被告之满大街的都贴满了诋毁王质的传单。
李啸炎与王质相交几日,确实对王质的才气很欣赏,也对他的脾性有所了解,心想以王质的性格,怕是要出大事。
于是,连忙先让人到京兆府把差役搬过去,解了王质的围。
“没事,我高兴,我真的是太高兴了!”王质哈哈大笑着说道。
李啸炎面色开始沉重起来,他仔细的看着王质,希望发现一点端倪。
“殿下,你还记不记得昨日那位姑娘说了什么?”王质很兴奋,并没有觉察到李啸炎的不对。
“什么?”李啸炎见王质说话正常,也就放了心,心道文人向来行为古怪。
“君子求诸人,小人求诸已。昨日,我心中还不服,自以为论语我可比她懂多了!今则不以为然,今日我定要好好的去谢她,若不是她,我现在哪有这般自在!”
王质说道,有种顿悟的感觉。
李啸炎则是有些迷惑不解了,他向来不喜欢别人说话引经据典,觉得那是炫耀。
“我以前,总觉得我是才子,自以为了不起,认为别人应该对我怎么样怎么样,别人不怎么样,我就觉得委屈难受!落榜之后,我恨往日的那些朋友趋炎附势,没有道义,没有情义,我觉得这全天下的人都不是好人,都背叛了我。”
“可是今日,我突然明白了,这所有的痛苦都是我自找的,别人并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却妄想别人要怎么着,你说可不可笑。”
“我能控制的只有我自己,今天我看到那些人就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样让人讨厌的人,竟然还希望别人如何,如何!难怪孔夫子感叹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
“我今日算是得到解脱了,那位姑娘可真是我的贵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