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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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农-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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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挣扎没有奏效,周殳见用长辈的身份威胁毫无效果,侄子真的要动手了,立刻解释道:“俺说了不少好话,卫兵不仅不听,还准备用枪戳我。他现在倒有理了!”

    周殳下意识的挑对自己有利的说,虽然嘴里面这么说,但是他心里面还是有些虚,而且对“打小报告”的人十分的不满。

    “那就是说,你对卫兵不让你进去很不满了?”周弋问。

    “他凭啥不让我进啊!我这不是来不及申请爰书了么?”

    “那就是说,卫兵没有说错。你辱骂人家了。”周弋对于关键问题毫不放松。

    “我随口说了两句。他就当真了!”周殳这会儿脑子还不够清楚,倒是说出了实话。

    “违抗将主之令,理该受罚。我全找的是自家人动手,就已经给叔叔留脸面了,再挣扯下去,恐知道的人不少。”

    周殳一听,顿时不敢再喊,但被侄子揍,还是憋屈。不过也没等他辩解,板子噼里啪啦的就落下了,打得倒不是很重,可也足够疼。

    五板子很快就过去,周殳被搀扶起来。他龇牙咧嘴地道:“好个竖子,你等着,我去找周武说你!”

    周弋却没有害怕,而是道:“将主已经有意建立军法司,便以吾为军法吏。日后叔叔还是小心一些,勿谓言之不预也。”

    ··················

    少府在县里面也盖了竹楼,距离码头不远。在临时办公的寺内,张鹏与司马欣分列左右并坐,下面则是少府吏员和军中的百将。

    竹楼共有三层,第三层为张鹏和司马欣的居所,两个人睡隔壁。第二层就是办公的地方,也用来开会;最下面一层则是空着的,地面还很泥泞,什么也做不了。

    就听张鹏侃侃而谈道:“吾等马上就要进行春耕抢种,吾在屠睢将军那里立下了军令状,若是不能在秋收时满足十万人的口粮,当皆以军法从事。”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顿时觉得脖颈发凉,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

    张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想要手下拼命干活,光许诺好处是不够的,在惰性面前,很多人宁愿放弃好处也不想干活。

    一旁的司马欣看着面带微笑的张鹏,心中也十分感慨。这一段时间鹏已经越来越有上吏的模样了,进步可以用神速来形容。按理说一个一辈子待在乡下靠饲牛搏出身的黔首,走到这一步应该就已经到极限了。

    但是鹏却恰恰相反,他仿佛是一个无底洞,在不断地吸收各种各样的知识,而且往往会提出很多特别新颖的观点。

    就比如说现在,鹏用的御下的小手段自然瞒不过他这种积年老吏的眼睛,若是只会威胁而不能给出可行的方案,手下们也不会信服的。

    果然,张鹏见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在听自己的话,就道:“单单凭吾等这些人,便是累死也种不出十万大军的口粮,所以要依靠闽中的黔首,让黔首站在吾等秦人这边。”

    “但越人并不信任秦人,这是众所周知的。想让山越之地的百姓帮吾等耕田,就需让他们来主动求咱们,而不能是咱们去求百姓。”

    “将主,如何让这些蛮子还求咱们?”立刻就有一个少府吏出身的百将问道。

    张鹏摆了摆手,批评道:“汝称人家是山蛮,还欲人家跟咱们一条心,这怎么可能呢?”

    听张鹏这么说百将的脸一红,但是也解释道:“麾下并没有恶意,就是习惯了······”

    张鹏道:“吾大秦向来被中国人称之为西戎,却能统一天下,靠的是什么?是黔首自实其田!!!”

    紧接着,张鹏干脆站起身,走到场中,挥手道:“吾等要让山越之地的黔首们晓得,秦人不是要和他们做敌人,而是要和他们做兄弟;不是来霸占他们为数不多的衣食,而是要将田地分给他们耕种!如此,还怕黔首不跟咱们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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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分田地() 
听了张鹏的论断,在场的人都赞同的点头。他们都是在大秦体系下获益的一批人,也亲眼见识过sd六国和蛮夷们是如何腐败、愚昧的,而这种腐败和愚昧让这些国家和部落迅速走向灭亡。

    相比之下,大秦的土地制度可以说是史上最好最有效的了,无论是在应对土地兼并这一核心矛盾上,还是在普通黔首的上升空间上,都是行之有效的国家战略。

    首先是土地国有,然后授予黔首土地,这样可以有效避免土地兼并,也不会使国家赋税的主要来源流失。同时,在土地国有的体制下,又配套了相应的军功爵、农耕爵这两个上升渠道,将土地和社会政治体系紧密结合在了一起。

    可以负责任的说,大秦制度的优越性,既是跨时代的,也是两千年内后无来者的。直到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的提出,才算是有了继承者。

    这时候,司马欣也补充道:“如今正是天灾肆虐的时候,闽中君长和各处的豪酋们根本不管普通山民的死活,这就是吾等推行秦法的好时机。平时山越人被豪酋奴役欺压而不反抗,是因为他们并不晓得咱们大秦是如何对待黔首的,只要咱们给山越人分田,山越人就一定会倒向大秦!”

    此话说的斩钉截铁,还很在理,当下再没有人疑虑,少府的吏员和百将们都出声符合,表示赞同。

    确定了分田地的方针,新的问题就浮出水面……闽中君长和豪酋是必然不会答应的。

    此时的中国和闽中还属于两个世界,中央王朝在这里的统治就只有表面上的稳定而已,实际上掌控地方的还是闽中的部落首领。先不要说制度层面的区别,就连说话、穿衣、饮食、祭祀等等日常生活习俗,越人与秦人就已经好像是两个星球的人了。

    换句话说,只要开始分地,不管分的是荒地还是熟地,都会触动闽君的统治根基。即便闽中仍然以刀耕火种为农作方式,但收益仍然在土地上,他们只要不傻,就相当于撕破脸了。那结果大家都可以想象,只能用手里的家伙说话。

    可这也正是大家所担心的,新军不过五百人,还是草创新建,战斗力十分不靠谱。尽管闽君的部落兵也不靠谱,但相比之下还真是新军更不靠谱一些。如果一旦事有不谐,打不打得过还两说······

    “敢言上吏······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不如先让豪酋缴粮,只要不逼迫过甚,总能凑出一些。”有人吞吞吐吐地说了自己的看法。

    一个人开口,其他人也跟着说:“不若先在闽中征税,现在大军在侧,不怕闽君不低头!”

    这两种观点看似是筹粮的方法,但所表达的意思都差不多……不要和闽君起冲突,至少不起暴力冲突。

    “分田这种事情急不得,毕竟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少豪酋对山民也有些恩情。把这些豪酋全部干掉的话,势必杀得血流成河,那时山民怎么看?再者说,这些豪酋都是宗族的族长,与咱们新军的军卒还沾着血亲,若是大肆杀戮,恐怕新卒也未必愿意吧。”

    “啪!”

    张鹏拍案而起,指着说话的这个少府吏员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每一寸土地,都是陛下的,都是大秦的。黔首自实其田,既是陛下圣命,也是我大秦国策。合理合法,没有丝毫不妥。赳赳老秦,死不旋踵,吾等何惧战事?”

    如此正气凛然的话,顿时让几个“反对派”没了争辩的勇气。张鹏道:“吾只问诸君,这闽中是黔首多还是豪酋多?”

    这么简单的问题根本不需要思考,立刻就有人回答:“黔首多!”

    “然也!”张鹏一拍巴掌,道:“分田,黔首必然心向大秦,区区闽君,又何足挂齿?”

    “敢言上吏,非是下吏不同意分田,只是操之过急,无异于直接向闽君宣战。擅起边衅,此等罪责吾等怕是承担不起!”

    “五十万大军南下,边衅早就起了,这是你该担心的问题?”司马欣出言呵斥道。

    反对者道:“就算如此,豪酋们的寨子都修在易守难攻的高山上,他们有人有兵甲,根本不怕咱们。有军卒曾偷偷告诉俺,附近已经有人在煽动当地山民,他们已经准备串连来,劫富济贫了。”

    这话一说出来,可以说是举座皆惊。屋里面的空气立刻就凝重起来,除了张鹏和司马欣之外,吏员们面面相觑,大家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就成了“肥羊”。

    在座的硕本来一言不发,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正听大兄的命令就是了。但一听居然有豪酋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这怒气顿时就按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来,几步到了那人面前怒吼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对乃翁动手?”

    硕铁塔般的身材居高临下的喝问,那人已经面有土色。

    “退下!”张鹏立刻喊道。

    “大兄,还啰嗦个甚!”硕此时已经怒火万丈,“这帮忘恩负义的东西,咱们辛辛苦苦运来的粮食救他们,这帮蛮子居然要来打我们。”

    “如果那些得了咱们好处的人是忘恩负义的,那我们又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张鹏反问了一句。

    “这······”硕哑口无言,只得愤愤地蹬了那人一眼,这才气哼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张鹏看向有些惴惴不安的众人,道:“诸君勿忧,水还没有退完,豪酋就算有心,现在也绝打不过来。吾等要考量的,是豪酋要怎么样才能够煽动起山民来打我们。”

    “豪酋的部落兵都是乌合之众,单打独斗虽然悍勇,但那打猎还可以,但若是堂堂正正的对阵,咱们也不惧。”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都缓和了一些。新军的训练虽然缓慢,但也算有条不紊了,若是列好了阵势对打,说不定能赢。

    司马欣皱着眉头道:“只怕山民被豪酋蛊惑裹挟与吾等作战,若结下血仇,便是分田,山民也不会归附了。”

    “哈!”张鹏笑了一声:“这些豪酋能有什么计略,无非是对山民说我们有粮,但吾等是秦人,根本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这种判断倒是很符合山蛮的智谋水平,在场的人有的笑了出来,有的摇了摇头,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既然如此,吾等便不能将粮食藏着掖着,而是要让山民知道,我们的粮食根本不够所有人吃到明年。所以,为了让大家活下去,这豪酋得拿出粮食来大家分了,好渡过灾年才行。只不过,豪酋肯分粮么?”

    司马欣向前探了探身子,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哈哈哈哈!”听了他的话,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豪酋是个什么尿性他们都再清楚不过,肯定是不会分粮的。只要他们不分,那山民自然就知道谁才是救他们的人了。

    张鹏点头道:“所以我们得知道豪酋是如何挟裹山民的。只要吾等将山民和豪酋分化,就万事无忧!”

第一百一十五章 泥沼() 
水灾泛指洪水泛滥、暴雨积水和土壤水分过多对人类社会造成的灾害而言。

    大秦始皇帝三十年初春的水灾,就对整个闽中地区造成了极为巨大的影响。

    长达月余的暴雨终于停歇之后,原本坚实的地面已经彻底酥软了,再加上河流中泛起的大量泥沙,又给大地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土浆,天地之间彻底变成了屎黄色的世界。

    地面上到处都是死去的山珍野味,全都被水泡得肿了起来,山鸡也比平时大了几倍,但却并没有人敢打它们的主意。古人虽然不明白细菌和病毒的存在,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总结经验。

    当然,古人的经验都是无数人的生命换来的,即便是最简单的蔬菜,也是毒死了很多人后,才从数以万计的草中选拔出来。

    空气中饱含着湿气,混合着各种腐败物所散发的浓厚腥味。

    这时候,顺着渐渐西落的太阳看向地平线,有一小队人乘坐着一条轻便船只,跋涉在大水留下的泥沼中。

    周弋与麾下的军卒乘坐了两条装了木撬的船,正艰难地穿行在这泥沼之中······

    大水之后,原本的土路早就不见踪影了。有些地方还能行船,更多的地方只能靠人来拖动改装成泥撬的小船。一步步忽高忽低、深深浅浅的,完全不知道下一步会遇到什么。

    每一个军卒的腰上都系了一根结实的麻绳,绳子的另一头系在船上。真的遇到危险,靠着绳子好歹也能保住条小命。可就是这样,仍然有一个军卒丢了性命,被泥塘吞噬了。

    就算拴着绳子,但泥浆的巨大吸力根本不是船上的几个袍泽能够对抗的,等到好不容易把人拽到船上,陷入泥塘的军卒早就被烂泥堵住了口鼻,生生窒息而死。

    到闽中君长所在的山寨有两条路,一条是顺着闽水溯流而上,然后在码头登岸后再攀登高山;另一条就是从侯县县城一路向西,不但要翻山越岭,还要通过已经化为沼泽地的灾区才能抵达目的地。

    张鹏派遣了硕麾下的百人乘船走水路,周弋麾下的五人则是走陆路。

    之所以要分两条线路出发,是因为水路好走,闽君必定小心提防;而陆路几乎不存,闽君必然松懈。张鹏此举的目的,就是要在陆路上找到一条切实可行的行军路线,如果走水路的硕和闽君谈不拢,那就依靠陆路出其不意的发兵。

    小船上放了不少竹竿,供军卒在比较坚实的地方插上这种标志物,目的就是为了给以后的陆地行军提供指引。被泡死的不仅仅是那些淹没在水面下的矮小植物,就连树木经过两个月的浸泡,也都无法幸免。

    水退之后,失去浮力支撑后,树根扎的不深的树木已经在这烂泥塘中倒下了。那些勉强能够维持不倒的也歪歪斜斜。周弋用力推了面前的大树一把,这株榆树立得还算直,但是他刚一碰就让它歪了过去,树根从泥浆中露了出来。

    周弋和军卒们眼睁睁看着树轰然倒在泥水中,翻露出来的树根并没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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