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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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农-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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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然也!”司马欣抬了抬下巴,让张鹏顿时不爽。

    “你是想问左文为何会受重罚?”

    “是!”

    “汝可知郑伯克段于鄢?”

    张鹏茫然摇头:“不知!”

    司马欣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儒臣以白虹贯日害你,如今却反受其害,如此而已。”

    “此话怎讲?”

    “白虹贯日,聂政之刺韩傀、荆轲慕燕丹之义也!”司马欣道:“自古以来惟刺杀时方有此兆,儒臣却偏说是因为背反天时。结果现在真的有人刺驾,儒臣自然坐蜡!”

    张鹏恍然,自言自语道:“真是报应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第八十八章 何以为“江”。(纯学术,可以不看)() 
前文中,玉米曾说在古代,“江”字并不一定代指“长江”,初高中的语文课本有误。有读者提出希望玉米给出更有说服力的解释。因为这个问题不在小说情节内,所以没有赘述,现在单章发出来,一点拙见供大家点评。

    首先,论点就是先秦、秦汉文献中所说的“江”,并不是长江的专名。

    陆德明《经典释文》:“河亦江也,北人名水皆曰河。”

    《汉书》“罢池陂陁,下属江河”颜师古注:“南方无河也,冀州凡水大小皆曰河”。

    《禹贡》“九江孔殷”孔颖达注释:“江以南水无以大小,俗人皆呼为江。”

    可以作为佐证的,是中原先秦文献中的“江”,的确也并非长江专名———据石泉先生研究,古沂水、淮水、汉水,都曾被称为“江”。直至《晋书·桓玄传》、《宋书·王镇恶传》,还把汉水支流蛮河,流经黔东、湘西的沅水也称之为“江”。

    不过,对于南方之水何以称“江”,古书另有解释。《风俗通义》引《尚书大传》云:“江,贡也。珍物可贡献也。”《广雅·释水》:“江,贡也。”这一解释的方法,属于古代训诂学中的声训,因为古汉字往往“音近义通”,声训即是“因声求义”。江,从水、工声;贡,从贝、工声。两字声符相同,古音都是见母、东韵。而两书之所以能够这样解释,可知在“江”与“贡”之间,古人认为实际包含着某种意义上的联系。

    所谓“贡”,贡纳珍物也。西周对天下有“五服”的划分:“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夷蛮要服,戎狄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宾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王。”《国语·周语上》需要向周王行“贡物”义务的要服,正是南方和东方的夷蛮。

    蒙文通认为:“‘要’是‘要约’,是羁縻约束的意思。‘荒’是‘慌忽无常’,是居处无定的意思。据

    《周语》的说法,则东南只要要服而无荒服,西北只要荒服而无要服。这个说法就当时四裔民族来考察,是合适的;周秦以来西北是游牧之族是行国,故说他是慌忽不定,是荒服;而东南则是农耕之族,可以要约羁縻,是要服。”

    对照上古先秦文献中曾被称为“江”的古沂水、淮水和汉水,其流域都是远古“蛮夷”所在———沂水流域有“东夷”出没,淮水流域是淮夷的活动范围,汉水则由荆楚所据。将“五服”的这一说法与“江,贡也”的解释相联系,不难看出,“江”之所以称“江贡”,可能与其位于以中原为中心的三代王朝所控制的边缘地带有关。

    反之可以推断,先秦时期“江”名确实不为长江所专,而是中原统治中心之外东方、南方河流的泛称。既如此,要探究先秦秦汉时期文献中出现的“江南”地域,就不能简单以长江作为界限,应当结合相关文献,做更仔细的辨别和分析。

第八十九章 初至吴县() 
十二月的会稽郡吴县,天气阴冷中带着充足的水分。

    穿着麻布衣的雇工们推着装了货物的大车,即便已经是冬日,他们麻布上衣的衣袖依旧高高挽起。用尽了浑身气力,汉子们手臂上结实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吴县地区,商末属“勾吴”国。周时,境内先后成为吴、越、楚三诸侯国辖地。其西包五湖(太湖),东含阳澄湖,水陆交通便利,号称“水乡“。

    张鹏一行人先是乘船入海,然后沿着海岸南下,在十二月末才停靠在会稽郡。同行的楼船士则继续向南航行,目的地是闽中。

    在距离县城门不远的一处衡门下,半敞着的铁肆门口,挂着一面写着“刘”字的幡子,铺子斜对着贾市的入口。外面的简陋木板搭建的摊位上摆满了新锻的农具、刀具等各色铁器。通红的炭火使得周围的温度要热得多。

    一个三十来岁高大壮实的汉子正轮着铁锤挥汗如雨,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破短打,胸襟不仅敞着连袖子都撕没了。挥起的铁锤甩出风声,汗水随着肌肉的颤抖挥洒。

    这汉子人称“大刘”,乃是吴县数一数二的铁匠。此人性子豁达得很,往常逢人便笑。可这几日却不知为何,少言寡语了起来,眉头一直紧锁着。

    在铁肆旁边则是其他小贩,做买卖得靠吆喝。

    “鸡子!今儿个新下的鸡子!”

    “竹篓!新编的竹篓!”

    “哐!”这一锤的力量突然很大,火星飞溅,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铁匠大刘的生意从来不需吆喝,他的锤声就是最好的广告。

    ··························

    当下了码头的雇工们放慢脚步的时候,小贩们的吆喝就格外卖力起来,却没人敢挡了这些雇工的路。居高临下看向港口,航船几乎挤满了港口,直立的桅杆如同密林。

    船上挂了各家旗号,捕鱼的时候各路船只还会自行结成船队。不同的船队,不同的渔民,各色的旗帜在风中飘动,须得很好的眼力才能准确判断。

    大刘抬头扫了一眼,见没有自己要等的船,就继续低头打铁。这时,远处却响起了开道的铜锣声。这锣声明显是大吏出行的动静,那帮小贩们片刻间就安静许多。

    有占道经营或者占了贾市外面的地方的农贩,下意识的收拢起自己的农货来,哪怕是卖不出去,好歹还能自己吃了。若是被秦吏收了去,那可就是大损失。

    片刻之后,就见一队人马沿着大路走来,鸣锣开道的正是一队吏役。

    大刘也停止了挥锤,站在自家的摊子旁边眯着眼睛远观。已是下午时分,从贾市向县门口处望去,正好对着偏西的太阳,阳光刺得人不敢睁开双眼。

    就见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黑脸秦吏乘坐着被吏役牵着的马匹,慢悠悠地逛了过来。黑脸的秦吏身后,是一个独自驾马的官吏。这两人后面,有一步行的铁塔汉子,东张西望的似乎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也十分惹眼。

    阳光给这一行人镶嵌上了金边,再加上秦吏一向冷峻,所以黔首们敬畏的俯首下去不敢直视······

    但恰恰就是这样一个让黔首们惧怕的秦吏,路过贾市的时候,向大刘的铁肆扫了一眼。

    收回目光,张鹏费力地在马上腾挪了一下,改变了屁股的着力点。

    他前世的时候根本消费不起骑马这种高级运动,在老家的时候只坐过几次骡子拉的大车。一开始还充满了新鲜感,可不到半个时辰,就有点遭不住了。

    秦代没有马镫和高桥鞍,人在马背上只垫着一块被磨得发亮的毯子。这一路行来,从头发尖到脚指头,就没有一个地方不痛,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似的。

    看着司马欣一脸嘲弄地神情,张鹏又挺直了僵硬的腰杆,端坐在马背上目不斜视,派头十足。

    一路步行的硕崇拜地盯着自家大兄,既羡慕又自豪。张鹏自然不会对他隐瞒南下的内情,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但本以为大兄是遭了欺辱的,可不成想到了这蛮荒之地,竟然反倒比在陈县时还有面子。

    对于秦代的冶铁技术,张鹏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铁器已经逐渐普及,就连这次随行的楼船士们用的也不再是青铜兵器了。前世他对炼钢这部分从没有过接触,只是听老人讲过早些年大炼钢铁超英赶美的时候,村里起了很多高炉。

    有些高炉并没有拆掉,成了张鹏童年时经常和小伙伴玩捉迷藏的地方,所以他对高炉的构造还比较了解。

    秦代并没有开始盐铁官营,所以如果想要发展钢铁行业,技术过硬的铁匠就不可或缺,于是这才有了张鹏在人群中看了大刘的那一眼。

    “恭请上吏移步。”一个吏役在马前说,话音打断了张鹏的沉思。

    再一抬头,就见县寺正在眼前。他转头和司马欣对视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于是二人双双下马。不过司马欣一抬腿就落了地,张鹏却左右为难地无处借力,要不是有吏役上前扶住,恐怕还要闹出笑话。

    吴县是此次南下的中间站,到此就要走陆路了。毕竟楼船士是要直奔前线的,不可能总是护送他们。所以张鹏和司马欣一商量,干脆让张鹏的民船返回陈县,他们走陆路去闽地。

    这不,来会稽郡的治所吴县,就是借人护送来了。

    却说大刘与那黑脸的秦吏对视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只听旁边有人开始嘀咕,“看着面生,这是何处来的上吏,派头到不小,还让吏役开道!”

    “大概是老秦之吏吧?”旁边有人冷笑着说道。

    会稽作为偏远之地,不服王化者甚众。作为新民,也就是被征服地区的黔首,对老秦人的印象很不好。前些年还打生打死的结下血海深仇,怎么可能因为统一了就冰释前嫌?没有几代人的慢慢消化,矛盾是不可能消弭于无形的。

    听到这样的指控,一众小贩们纷纷点头称是。一位卖竹篓的游商用酸溜溜的语气怒道:“哼,那些老秦贼们连做乞儿都比别人多要三分,现在竟然让吏役开道,真是嚣张。”

第九十章 项氏之仇() 
大刘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和自己对视的那个黑脸的秦吏,似乎除了比自己这个常年打铁的还黑之外,真没什么特点可言。

    那秦吏并没有穿先楚贵族那般色彩艳丽、花纹繁复的服饰,而是只着了一套玄色冬装,朴素到了极点。头上的发髻也有不同,并不是楚地男子那种向右歪的,而是在正中间偏后扎成一个结,用高高的单板木冠扣住。

    说实话,这种和当地格格不入的穿着打扮,很难得到底层百姓的认同……你和我不一样,我就不搭理你!

    “尔等莫要胡言乱语!”有一酤翁放下舀酒的竹勺子,用充满了鄙视的语气嘲笑起来。

    周围的小贩听了之后先是一愣,接着就有人非常不爽,要卖酒的老翁说个明白。看他们撸胳膊挽袖子的意思,若是大叔说话不中听,他们大概还准备做出些更激烈的行动。

    江南民风之彪悍,可见一斑。

    酤翁傲然看了看周围,用刻意淡然的语气开口了:“莫看这位上吏面黑年幼,他可是爵在簪袅的贵族。乃是少府的太官令,专门为始皇陛下到会稽寻求奇珍异果的,尔等难道连告示都不看么?”

    经由这么一提醒,另外一位布肆的商贾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是识字的,也看过亭长贴出的告示,便急切的表态:“俺就说此等年轻的上吏怎么会是一般人,惟有少府内侍候陛下的才俊才有可能。既是为陛下到此寻奇珍,吾等会稽人也不能坠了物华天宝的名声,当竭尽为少府的上吏奔走才是!”

    小贩们听到“少府”二字,态度也跟着立刻有了转变。见到被人抢先站队,立刻态度激烈的表示自己早听说过此事。随即赞起这位少府的上吏是上帝垂青的人物,不然怎么可能在如此年纪就担当起替陛下奔走的差事来?

    “吾等是不是该请上吏尝尝吾等的手艺,让他评价几句?”一个食肆的贾人试探着问。

    经营食品类的商人遇到这种上吏出行的时候,经常会向上吏、贵人献上自己铺子引以为豪的食物,若是上吏、贵族能赞一句,立刻就是身价大增。

    其他小贩们虽然没有这个条件,却也想学学那些财力丰厚的商人。闻言也跟着跃跃欲试起来,只是众人都不敢贸然与素以冷峻著称的秦吏打交道,于是问话多是疑问。

    “唉······”酤酒的老翁长叹口气,“不知上吏为少府之司时,尔等尚厌秦人;可一说是少府中吏,便又趋之若鹜。俺活了这些年岁,今天才懂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道理啊。”

    酤酒的老翁说完,就挑起担子走到距离大路更远的去处,看其落寞的背影,恐怕又是哪国的王孙遗族吧。一众小贩们被他的这句话噎了个半死,脸上都有点挂不住。

    仇视秦人是普遍心态,但若是具体的个人私利,商贾当然都希望自家的货殖被少府看中,从此列为皇家御用。钱这东西又没名没姓,挣谁的不是挣?还有商贾跟钱过不去么?

    大刘听着他们议论纷纷,低着头没什么表情变化。直到张鹏一行人进入县寺后,大刘才匆匆收了铺子,直接出了贾市,奔着自己的住处赶回。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大刘到了处民宅,进了院门,就见院子里有几个人正在拎着石锁练武。见到大刘进来,箕坐在旁边石墩子上的中年人起身笑道:“查清了项家的船了么?”

    大刘把自己在港口见到的挂项家旗的船只数目和大小对中年人说了,说完之后又把遇见突然到来的少府上吏的事情说了。说完之后,大刘叹道:“大兄,这项氏越来越势大,现在又紧赶着巴结郡守。若是等他家出个秦吏,吾等只怕是再动不了他们。”

    中年人笑道:“项氏巴结郡守,不过是权宜之计。况且,他们绝不会做秦吏!”

    大刘并不知自己这位义兄如何如此断定项氏不会做秦吏,但也没有反驳,只是微微摇摇头,道:“便是项氏不做秦吏,那也非吾等如今能够对付得了的,那对叔侄皆不好相与,又广交郡中豪杰、游侠,俺是担心再等下去,更没机会。”

    没等中年人回答,一个正在挥拳的小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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