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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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农-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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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司马欣迟疑道:“您真的信得过这都田啬夫鹏吗?”

    章邯微微摇头道:“此子野心是有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坐到陈县都田啬夫的位置上。只是手段有些太嫩,官场经验不足。倘若假以时日,未必不能独当一面。”

    “如今少府看似风光,实则全赖陛下的信任。朝中素来不喜吾等,对吾等的意见很大。陛下圣明,虽然不会为其所动,但有时候为了安抚老臣,仍然会对吾等敲打一番。吾等想要圣眷不衰,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时刻替陛下着想。”

    “陛下用人不疑,但吾等却不能不疑。屠睢将军率领五十万大军在外,吾等就是要做好陛下的眼睛和耳朵,时刻注意大军的动向,稍有风吹草动,也要一清二楚!”

    “鹏此人善于耕嫁,江南亦多奇珍异果,做出成绩不难。只要其本分行事,汝不必干涉。倘若有所不轨······”说到这里,章邯看向司马欣,一字一句地道:“汝应知该如何处置。”

    司马欣郑重领命,鹏的任务主要是筹粮,而让自己去才是做少府的老本行。

    听得此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上吏放心,下吏绝不会让您失望!”

    ···················

    张鹏看腻了沿途风景,百无聊赖地瞅了一眼司马欣。

    就见后者瞪了自己一眼,没有半分好脸色。没办法,这次出差可以说是顶级的苦差事了,不但要小心提防六国余孽,还要时刻警惕百越山民。即便这些都能躲过,若是一个不小心得了病,不死也得扒层皮。

    可是张鹏也有自己的无奈,他这次被暗算后心里是谁也不敢轻易信任了。少府令章邯看似在帮自己,可素未谋面人家凭啥白白出力?单单一个“惜才”的理由并不足以让张鹏信服。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还不清楚吗?

    只是人家不说,自己也没法问。总归是躲过了一劫,儒家早就上了张鹏心中的黑名单——等老子发达了,弄死你丫的!

    好歹司马欣也是被自己点名要来的,张鹏不相关系太过于僵硬,便没话找话,凑过去问道:“司马兄,汝可知百越之事?”

    司马欣嫌弃地后退一步,本想转身离开,可大家在一艘船上要共度一两个月的时光,总不能一直不说话吧?便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从远古时代一直到秦,长江以南的沿海地带就是百越之地。这里居住的原住民部落被先秦的中原人称为越人(此“越”与“粤”通用,故而亦称粤人),因其支系部落众多,故称为“百越”。

    但百越本身并非是一个民族,而是众多部落的统称。它分为东越、闽越、南越、西瓯、雒越等几个部分,其中东越、闽越、南越其实属于后世的汉族先民,而西瓯、雒越则是后世的京族、黎族等民族的先民。

    东越居住在今浙江南部的瓯江流域,以温州一带为中心;闽越的势力范围以今福建的福州为中心;南越分布于今广东地区;西瓯分布于今广西一带;雒越分布于广西南部、越南北部一带。

    约在战国前后,在广西大部分地区,广东的部分地区出现了西瓯、骆越两大方国。这是岭南地区方国的鼎盛时期。

    岭南地区的社会发展是极不平衡的,特别是在广东地区。从古国时期开始,就是多种文化汇合并存的地方。古国时期,广东北部、西北部和西部,大致是苍梧古国统治地域,而广东的东部和东北部则是闽越部落和吴越部落所建古邦国。

    就某种意义而言,春秋战国时期,广东地区的社会经济和文化可能要高于广西地区,主要原因是那里是多族系、多文化汇集的地方。

    文化只有交流才有进步提高,生产技术的交流就必然促进经济发展,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

    但是,正因为是多族系、多文化汇合地带,就没有一个权威的、能号令各小方国的政治实体,整个社会是松散的方国林立格局。而不像广西地区,在战国前后出现了西瓯、骆越两大方国的相对统一格局。

    因而在秦始皇统一岭南战争中,第一阶段就很快打下广东地区,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阻力。而在广西则打了六年之久,并且是以“伏尸流血数十万”的代价才能统一广西及越南地区。

    当然,张鹏此时对百越的了解也就仅限于他和司马欣之间没话找话的谈资了。至于前路如何,是福是祸,则一概不知!

第八十七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船队一路顺风,航行在第十天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快船从后面的上游方向疾驶而来。

    在天色将晚的时候,总算追上了张鹏所在的船队。但是没等它靠近,就被秦军巡行在外的护卫船只发现了。有楼船士用钩锁将其牢牢抓住,然后搭上木板,十几个水军士卒就跳了过去。

    然后,便有一个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主动上前,连声解释,道:各位军吏,小的名“进”,乃淮阳郡阳城县商贾,是都田啬夫鹏的故交。此次前来,有要事相禀,还望军吏通融。“

    “可有验、传?”这时,一位屯长打扮的军吏走了过来,挥手让手下的军卒散去,开口问道。

    “有!”进连忙将怀中的验和传取了出来,老老实实地交给对方。

    屯长查看了一番,就问:“汝方才说找谁?”

    “都田啬夫鹏······”

    进还不知道张鹏已经升职进爵了,所以当他说出要找都田啬夫鹏的时候,前来盘问的屯长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就摇头道:“都田啬夫鹏却是没有,少府太官令鹏倒是有一位!”

    进追问:“可是淮阳郡陈县秋耕冬种的那一位?”

    这一下双方就对上了,职位不一样没关系,但是张鹏做的事情大家却都听说过。

    屯长纠正道:“汝可不要叫错,哪里是什么都田啬夫,鹏是少府太官令,专门伺候陛下的。”

    进听罢心中暗惊,关于张鹏这位都田啬夫突然消失的传闻,市面上流传了很多种说法,大部分都是鹏违背天时、触怒上苍,已经被秘密拘押。

    但身为消息灵通的商贾,进却比黔首们知道的更多。他也从郡守府打探到的消息,得知鹏竟然搭上了少府的关系。

    在一般人眼中,少府名为陛下的管家,实际上却是陛下的鹰犬。可在进眼中,少府统筹天下山川渔泽,为宫中筹买物资,是所有商贾都梦寐以求乘上的大船。

    所以他刚一晓得张鹏的行踪,就立刻借快船追了上来。

    只是没想到,鹏刚入少府就能被委以重任,升官进爵。

    稍等了片刻后,便有一艘小舟前来接他,在楼船士的引导下,进登上小船,然后才缓缓的驶向张鹏所在的民船。

    张鹏突然离开,许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安排。便面粉生意,更是没有任何交代。张鹏料想进肯定不会放下这么大的收益而置之不顾,必然会来寻自己,所以并不心急。可是当他被禀报说有一个叫“进”的商贾要求见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待到两人相见,张鹏还没有所表示,进却一下子抓住张鹏的手道:“小的听闻上吏突然南下,顿时心急如焚,立刻连夜赶来。如今见到上吏无恙,小的也总算安心了。”

    张鹏笑道:“你是关心面粉的生意,还是关心我呢?”

    进讪讪地松了手,赔笑道:“自然是人最重要,人最重要······”

    两人边走边说,来到船舱当中双双坐定。

    张鹏便开口问道:“不知这几日县中有何动静?”

    进道:“上吏就是不问,俺也要说,县中的确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微微探身向前,附在张鹏耳畔耳小声道:”就在五天前,有一个逆贼欲行刺陛下!“

    ”刺驾?!!!“

    张鹏闻言,心中就是一惊:“难道张良动手了?”

    只是他转瞬就反应过来,进的话中有些不对,追问道:“汝方才说只有一人?”

    进点头道:“是一个人没错,当时全城百姓都在夹道迎接圣驾,俺也在场,亲眼目睹。”

    “是何人?”

    张鹏追问了一句,心中一紧,暗道:“怕不是陈胜那个傻小子吧······”

    虽然这厮是个坑货,而且日后也会造反。但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就造反的话,成功率等于负数,绝对是送死的行为。好歹和陈胜共处了几个月的时间,感情还是有的。

    进却是摇了摇头,道:“何人俺倒是不知,只不过那厮身高近丈,十分高大威猛。对了,他手拿一柄铁椎!”

    “铁锥······”张鹏回想道见张良那天守在自己宅院后门的力士,也是身高近丈、手持铁锥的,这一下就对上了。

    “然也!”

    进绘声绘色道:“那贼人从临街的一个商肆中突然窜出来,两三步便越过了跪在前面的人群,直接用铁锥砸向陛下的车驾!“

    “只不过陛下的车驾众多,而且样式都一模一样。所以他并没有伤到陛下分毫,而是砸中了副车。”

    张鹏松了口气,不是陈胜就好,至于张良成不成功,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陛下在陈县遇险,而且还是在县城内,这就是十分巨大的政治危机了。估计从郡守、郡丞一直到县令、县丞都不会好过。

    于是他问:“后来呢?”

    进心有余悸的道:”陛下大怒,命令郡尉调遣淮阳郡驻军,封锁全城,只准进不准出。同时将县中上上下下大小官吏一并扣押,挨个过审。“说着,他庆幸的看着张鹏道:”上吏这次南下,倒也是因祸得福。“

    张鹏摆手道:”哪里有什么祸?本吏乃是奉命南下,升官进爵,如今专门为陛下搜集天下奇珍,这是喜事。“

    进当然知道江南不是什么好地方,一般当官的即使有再多好处都不会去那种地方。不过鹏如此说,他心中再如何不以为然,表面上却也连声附和,道:”是是,上吏所言极是,是喜事!“

    “不过······”进叹气道:“县令左文倒是一个善吏,这次却被罚为城旦了!”

    “罚为城旦?”张鹏不解,即便出现刺驾这种事左文有失职之罪,但一撸到底贬为庶民也就够了,难道是因为陛下拿他出气?

    张鹏也不想和他过多啰嗦,直接问道:“如此急着来追我,可是秘药不够了吗?”

    进摇了摇头,道:“秘药还有百来斤,足以支撑一段时间。只不过上吏此次过于遥远,日后总是麻烦。俺特地前来,就是希望上吏给出一个章程。”

    张鹏对此早有打算,其实发面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只是现在的人还不知道罢了。看似神秘的秘药,随时都有可能被有心人识破。所以他本来就打算赚一笔块钱,如今这种条件,不如将秘方直接卖给进,也算最后敲一笔。

    只不过面粉的利益十分巨大,即便自己不在了,那些已经参与进来的商贾也不可能就此放手,肯定是希望能够长久的做下去。但是光有面粉,没有秘药,面粉就不会好卖,所以关键还在自己的身上。

    于是张鹏便说道:“吾在江南恐怕会停驻很长一段时间。路途遥远,实有不便。汝若是真的想做面粉生意,吾遍把秘药的方子,直接卖给你罢。”

    进先是眼睛猛的一亮,但转瞬眉宇间就露出思索的神色,显然是一番挣扎后,做出了让张鹏十分意外的决定,只见其摇了摇头说道:“敢言上吏,秘药之方无需告诉小的,小的也不想知道。”

    “这是为何?”

    张鹏有些意外,按理说现在秘药的价格还很昂贵,如此值钱的生意没有道理拒绝才对啊。

    进解释道:“实不相瞒,自从上吏做米线以来,小的就十分关注您的所作所为。在小的看来,您是一个做大事的人,在生意上也十分成功。如果您现在告诉在下秘药的方法,那俺只不过能够靠此维持生意,不能继续做大。可如果俺一直跟定了上吏,才有更远大的前途可言啊。”

    其实进还有一句话没说——只有跟紧了你,才能顺势抱上少府的大腿!

    听了这话,张鹏倒是对进另眼相待起来。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能够不为所动,并且具有长远的眼光,说明自己之前还是小瞧了此人。

    于是便道:“善,待俺在江南安顿下来,便派人将地址给你,汝可每月遣人来取,价钱还按照之前的一样来算。”

    进点了点头:”小的正是此意。“

    进的做法其实就相当于变相的投靠了。自古以来,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张鹏此次南下,不管是知不知道内情的人,都能看得出这不是什么美差。按理说,现在正是张鹏走背运的时候。此时主动上门,说明进是把赌注押在了张鹏日后的发展上。

    张鹏的态度亲近了许多,拱了拱手,道:”既如此,本吏就信你。吾等走的匆忙,未对家中有所交代,还麻烦汝到县中的工肆同木工杨说一声,让他不要过于担心。“

    进诚惶诚恐,连道不敢,保证道:”上吏尽管放心,俺一定把话带到。不知上吏还有何吩咐?“

    张鹏想了一下,目前还不知江南是何情形,欲提前准备也是无处着手,索性摇了摇头。

    “那小的这就告退。县中许多粮肆的商贾听闻上吏南下,心中不安。俺要回去跟他们交代一声,稳住人心。”

    张鹏将进送出船舱,看他乘着小舟回到了自己的船,然后扬帆逆流而上,才转过身,回到自己的舱内。这时候,就见司马欣正站在门外,于是张鹏迎上去便问:“司马兄,吾有一事不知,还望解惑!”

    司马欣站定,道:“何事?”

    张鹏便将县令左文被罚为城旦的事情说了一遍,结果司马欣毫无意外之色。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然也!”司马欣抬了抬下巴,让张鹏顿时不爽。

    “你是想问左文为何会受重罚?”

    “是!”

    “汝可知郑伯克段于鄢?”

    张鹏茫然摇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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