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楫又再次跪倒在地,哭喊道:“老奴有一子,也是官奴隶,还请主人一并买下,老奴做牛做马,也不枉主人的大恩大德······”
张鹏疑惑地看向进,进摊了摊手,说:“上吏只说要一个隶臣······”
“好事成双!”张鹏看着隶臣“楫”道:“隶臣虽贱,却也是人,本吏岂能罔顾天伦?”
进立刻点头道:“上吏真是俺见过最良善之人,您放心,小的这就去办。”
等进走了,张鹏让楫起来,说道:“如此可看船否?”
第七十四章 始皇东巡()
秦始皇是一个不安好动的人。统一天下以后,在种种兴功做事之外,他开始大规模巡游天下。十二年间,五次出行,最后死在巡游的途中。
秦始皇第一次巡游,是在公元前220年,也就是统一天下之后的第二年。他这次巡游,走的是西北方向,目的是祭祖和告庙!他要追寻秦人先祖发迹的足迹,向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汇报统一四海八荒的大业已经在自己的手中完成了。
当嬴政奋六世之余烈,取得君临寰宇的帝位,他跪在祖宗牌位前的那一刻,究竟是何种心情呢?是自豪?是狂笑?还是默默无言的注视?
也许,迎接他的除了牌位上冰冷的祖宗名字,只剩下无尽的孤独与寂寞。别忘了,这一年,他才四十岁,正是男子年富力强,经历最旺盛的时候啊!可惜,天下再无敌手。
这一路,始皇帝由咸阳出发,顺着渭水一路向西抵达雍城(今陕西省宝鸡市)。雍城是秦国的旧都,有从静公到出公之22代秦公的陵墓和宗庙。秦始皇在雍城告祖祭祀以后,翻越陇山,南下进入陇西郡前往西县。
西县是秦国的第一座都城,也是秦襄公的陵墓和宗庙所在之地。秦襄公是第一代秦公,秦国的开国之祖。所以他的宗庙是秦国的祖庙,在秦国的历史上具有万世永存的特殊意义,是秦始皇必须亲自前往祭祀的圣地。
秦始皇在西县完成祭祖和告庙的盛大仪式后,继续巡行陇西郡和北地郡,祭祀沿途的山川神祇。回到咸阳后,开始着手包括宗庙祭祀在内的一系列政治改革。
古代中国,泰山是天下的圣山。登泰山封禅,是人世间伟业完成、告祭于天的大礼。秦始皇统一天下的伟业,告祭了西方的列祖列宗后,登泰山封禅就成了他第二次出行的目的。
所以,在西行巡游后的第二年,始皇帝再次由咸阳出发,出函谷关,经过洛阳、荥阳、大梁、定陶,抵达薛郡邹县的峄【yi】山(在今山东省邹县东南,亦称“邹山”),刻石颂功,着手封禅的准备。准备就绪,秦始皇冒雨登泰山,行了封禅告天的大祭。
由泰山下来,秦始皇兴致勃勃,走齐国旧都临淄,抵达胶东半岛的黄县,又沿海来到山东半岛之东角的成山,最终抵达琅邪。秦始皇在琅邪乐而忘返,迁徙三万户人家移居到这里,修筑离宫高台,停留长达三个月之久。
黄海的波涛,琅邪的奇幻,给秦始皇带来了难以忘怀的欢愉。遥远而不可及的海上仙山,仙山上居住有不死的仙人,仙人们采食着不老的仙草,过着天长地久的生活,无忧无虑,无病无苦。如此迷人的极乐世界,谁人能不心醉?
始皇帝信奉长生不死并执着寻仙,难道是因为他愚笨?非也,当一个人间的帝王取得了功过三皇德超五帝的功绩之后,试问天地宇宙之间,还有谁能做他的对手呢?始皇帝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断流失的时间······他是人,他会老!
唉······
回到咸阳不到一年,始皇帝便再次打算东去。原本的计划中,他是打算重温第二次巡游时的旧梦,携故人、走故道、温旧情,再见幻影。
然而,冷酷的现实无情地粉碎了秦始皇的心情和梦想——浩浩荡荡的车马行列经过阳武县博浪沙(今河南省中牟县)时,突然遭到了刺客的狙击······
不过,在当下的历史上,时间点被往后推移了几个月。原本是秦始皇二十九年的东巡,因为张鹏的出现,推迟了几个月,时间来到了秦始皇三十年的春天。
究其原因,不过是嬴政听到了东方传来秋耕冬种成功的消息,打算在原本的路线上拐个小弯,到淮阳郡见见那个神奇的青年士伍鹏!
·······················
三川郡东部,阳武县之南,博浪沙。
此处是张良多日来经过数次勘察才选择好的地点,他要在此做一件惊天大事!
风沙漫卷,吹动挺拔英姿后的大氅,右手紧紧扣在腰间的宝剑上,张良沉默不语。
在他的身后,一名身高近丈的力士垂手肃立。
博浪沙正当由洛阳到大梁的东西大道上,战国时是韩国和魏国交界的地方。张良是韩国人,富于智慧、长于推算,自然对韩魏之间的交通要道、山川地形了如指掌。
为了完成大计,张良遍寻天下猛士,怎料武艺出众者要么远遁山林、要么早已为戎秦卖命,中原竟无一人可用。无奈之下,张良一路北上,终于抵达东夷,从濊【hui】人处的一个君长——沧海君的手里,重金购得一个力士,名之“沧海力士”。
此力士身高近丈,力大无穷,善使铁锥。最重要的是,他不会中原各国的语言,正适合行机密之事。张良又废了许多日学习濊人之语,才总算勉强可以与其简单交谈。
濊国,又作秽国,是古代朝鲜半岛东部的一个国家。秽国建立的具体时间不详,《逸周书·王会篇》中已经出现用作族称的“秽人”,《管子·小匡》:“北至于孤竹、山戎、秽貊”,说明春秋时期已将秽与貊连称,秽国的建立一定在春秋时期以前。参之貊人在西周末年即已自蒙古草原向东北迁徙,与秽人融合形成秽貊族系,则秽国的出现当不晚于西周初。
濊国的地理范围,西南至单单大岭今朝鲜北大峰山脉,《三国志·魏书·东夷传》称濊:“濊南与辰韩,北与高句丽、沃沮接,东穷大海,今朝鲜之东皆其地也”,“自单单大岭以西属乐浪,自岭以东七县,都尉主之,皆以濊为民”,大体上说,《三国志》、《后汉书》中所载后世夫余、沃沮、高句丽等族的居住地都是古秽国的势力范围,所以这一区域内的东夷人都被称为秽人。至迟在战国中期,秽国已经成为箕氏朝鲜的属国。
有此力士相助,张良无异于如虎添翼。破家灭国之仇,便要在嬴贼的这次东巡中做一个了断。张大侠遣吴叔送信,言说嬴贼已经启程,算算时日,就快到了。
至于消息的可靠性,张良并不怀疑。天下暗中反秦的力量遍布六国之地,就连咸阳也有许多暗中蛰伏的仁人志士。似这等皇帝出行,必有大批人马调动,瞒是瞒不住的。
博浪沙,嬴贼的必经之地!
张良握紧了拳头,看着西方落日下火红色的天空,暗道:“金乌终将坠地,即便天下大乱,也不过是短暂的黑夜罢了。明朝,必然有新的太阳升起,照亮世界!”
第七十五章 千古再无博浪沙(上)()
秦始皇的一生,遭遇四次行刺。第一次,是在他还没有做皇帝的时后,即秦王政二十年(前227年)发生的荆轲刺秦王事件。
荆轲刺秦王,由濒临灭亡的燕国太子姬丹主谋,以国家使节的名义送荆轲到秦王宫廷行刺,可以说是弱国对强国的一种“国家恐怖行动”。
荆轲刺秦王之详情细节,由于有当事者——御医夏无且的口述传承,《史记·刺客列传》叙述得惊心动魄,不仅成为历史叙事的经典,更成为永恒的艺术题材。
《史记·刺客列传》太史公曰:“世言荆轲,其称太子丹之命,‘天雨粟,马生角’也,太过。又言荆轲伤秦王,皆非也。始公孙季公、董生与夏无且游,具知其事,为余道之如是。”
御医夏无且是荆轲刺秦事件的当事人,就是它当场以药箱掷击荆轲。他讲述的故事,通过公孙季公和董生转述给太史公。不过,此处的太史公,并不是大家熟知的司马迁,而是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
秦始皇第二次遇刺,是荆轲刺秦王的续篇。这次事件发生在天下统一之后,刺客是荆轲的挚友高渐离。高渐离是击筑(筑:乐器)的名手,与荆轲是燕国蓟都时代的知音。
荆轲刺秦王,高渐离送荆轲至易水之上,那一首“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千古名曲,慷慨悲歌者是荆轲,抚筑伴奏者就是高渐离了。
荆轲死后,高渐离为了完成知音的未竟之业,以筑艺入秦宫,甘愿失去双目得以接近秦始皇。他以重铅灌入筑中投掷行刺,失败被杀。试问,一个看不见的刺客,难道真的是为了杀死嬴政么?其实,高渐离此举,不过是以美丽的死亡回应荆轲的亡魂罢了。
历史上的博浪沙狙击,是秦始皇所遇到的第三次刺杀。这次行刺,完全出于张良个人的苦心谋划,是六国贵族亡国之恨淤积不散的宣泄。非常遗憾的是,由于没有当事人的证词,司马迁对于此事只做了如下简单的叙述:
“始皇帝到东方巡游,张良与沧海力士狙击始皇帝于博浪,风沙中铁锥误中乘舆副车。始皇帝大怒,严令天下搜捕刺客,闹了十天,情势急迫而紧张,都是因为张良的缘故。”
古代历史的记录,往往是挂一漏万。过于简单的叙述,为后人留下了种种疑问和无穷的想象空间。博浪沙这个地方,笔者尚未去过,两千年来,不知故地遗迹尚存否?
好在,秦史专家马非百先生曾于20世纪30年代亲临博浪沙考察。后来,马先生著《博浪沙考察记》说:
“博浪沙在今河南省阳武县城东南隅。有邑令谢包京立古博浪沙碑尚存。1934年12月,予至阳武,曾特往游观。
当未至其地时,每疑所谓博浪沙者,必为深山大泽,茂林曲涧之地,可以薮匿逋逃;否则,发笱门,却笠居,凭力斗于穴,可幸免耳。不然,则张良何以必于此地狙击始皇帝?又何以狙击不中后,竟能大索十日而不可得?
及亲莅兹土,始知除荒沙一大堆之外,殆全为无草木、无山涧溪谷之一大平原,牛羊散其间,可数而知也。
······盖博浪乃当日一地名,其地必多风沙。······大概探知始皇东游,必经由此道,故与仓海力士预伏于此。又至天幸,始皇车马过此时适风沙大起,故遂乘此于风沙中狙击之。
此种风沙起时,往往弥漫空中,白昼如夜,对面不辨景物。不仅阳武如此,予在开封,即已遇有三四次之多。正惟其狙击系在风沙之中,故观察不确,致有误中副车之事。亦惟其系在风沙之中,故虽狙击未中,亦无法能从万人载道之内,将主犯明白认出。及至大索十日之时,则张良等已去之远矣。”
上述此种说法,已成定论,众所周知。
然而……
《史记》上载:“良东见沧海君,得力士,以铁椎重百二十斤。秦皇帝东游,良与客狙击秦皇帝博浪沙中,误中副车。”
这叙述漏了几个关键点,一是客有几人?二是如何狙击?三是为何误中副车?
张良是汉初三杰之一,距离司马迁成书的年代并不久远。狙击始皇帝是大事,也是反秦号角的强音,不存在对此遮遮掩掩。秦始皇反正也被刺惯了,之前被荆柯、高渐离行刺,后来又兰池遇刺,记录都要比这回详尽得多。
司马迁应该容易得到行刺详情,为什么没有大书特书?只一个可能,这举动虽然意义重大,过程却并不惊心动魄,而且很难造成严重后果,同之前秦始皇死里逃生不可同日而语。
事实上,在《秦始皇本纪》中,对此事只寥寥数语带过:“二十九年,始皇东游。至阳武博浪沙中,为盗所惊。”也就是说,嬴政只是被骚扰了一下,兴许心跳加速了几分、吃饭没了胃口,可说到底,还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结合上下文以及古文叙事的简洁习惯,笔者判断客只有一人,即沧海力士。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是要掉脑袋的,反秦者很多,但能付诸实践的却很少,大部分人除了心中骂两句外,生活上还得乖乖做顺民。
再者说,乱哄哄一堆人很容易泄密,不要忘了遍布四海的少府鹰犬。
猜测是否使用了投石车,也可以基本排除。因为目标太大,太容易被发现,只有两个人也不好操纵。
但是一腔复仇热血的张良怀着满腹悲愤,豁出性命不要,仅仅就只为骚扰一下吗?朝皇帝吐一口水只怕都会诛九族,何况你发射一枚土制的“飞毛腿”导弹!他一定是经过了详细的计划和演练,觉得有成功的可能。
笔者一直想知道,那铁椎击中了副车的侧面还是顶部?两千多年前的博浪沙,难道也是一马平川吗?
博浪沙,顾名思义,意味着大风沙。若说刺客混杂在欢迎的人群中,平地飞起一椎,然后借风沙而遁,可能性有多大呢?
第七十六章 千古再无博浪沙(下)()
始皇帝出行,先派人勘察道路,排除险情。在行进中,“导引传呼,使行者止,坐者起。四人执角弓,违者射之,乘高窥瞰者亦射之。”
也就是说,秦始皇车驾的前后左右,都被属车(副车)环卫;周围布满了车、步、骑等武装警卫。平地飞起一椎,绕过车警、骑警、步警,可以利用空隙而发。但要绕过副车,就不那么容易了。
铁椎也即铁锤,《史记》中录有魏公子信陵君窃符救赵,令朱亥用40斤铁椎击杀晋鄙,夺取军权的故事。
但沧海力士所用铁椎非比非常,重达一百二十斤。
秦汉时一斤基本上为250克,也就是现在的半斤。一百二十斤,相当于现在的30公斤,也就是60斤。60斤重的大铁椎,应该是非常可信的。轻点杀伤力有限,再重点的话未必就抡得动了。
一罐充满的液化气钢瓶也就五、六十斤,大家不妨抡抡看。笔者曾经抗过煤气罐,感觉顶多也就能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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