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趴在不远处的陈胜听到问候,顿时无语,心说你放下东西赶紧走就得了,说“早”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聊一会么?
鸠自然不晓得陈胜的急迫,他只是觉得自己既然送了东西,狐鬼就不能白拿,总得保佑自己吧?于是鸠小心道:“上仙,俺就是鸠,不知何处得罪了您,现特来赔罪······”
说着,他把褡裢里的肉干取了出来,在火堆前一字排开,又把陶罐拿过来打开了上面的封泥。
“这是俺孝敬您的,唯望上仙不计前嫌,饶恕则个,日后多多保佑······”
说罢,他竟举起陶罐,把酒直接倒在了地上!
“老匹夫,不当人子!”陈胜闻到酒香,见鸠竟然在倒酒,那些诱人的液体顺着突破缓缓流下,全都浪费了!
“娘的!”陈胜瞳孔放大,双目圆睁!
“必须想办法阻止鸠,不然乃翁一滴也尝不到了!”
陈胜急,里佐鸠的心里更不好受。这些酒可是他珍藏多年的陈酿,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舍得拿出一坛来,一次只喝一小碗。结果为了孝敬狐狸,他连夜让隶臣在后院挖出两坛来!
“簌簌······”
突然,前面不远处传来灌木抖动的声音,把鸠吓了一跳,差点手中不稳,将整坛酒扣在地上!好在自己及时抱在怀里护住,但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谁?”鸠低声喝道。
陈胜连忙趴下身子,屏住呼吸,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原来方才正是他急中生智,探手抓住身旁的一株灌木,猛地晃动了一下。
此举虽然惊动了鸠,但好在这厮也停下倒酒了。只是后者挺身寻声,望了过来,这可有些难办了。
鸠是壮着胆子喊了一声,见久久没有回音,也心生惧意。这里虽然离村子不远,但也难保有什么野兽趁着天色未亮出来寻找食物,鸠可不想沦为野兽的早餐。
可是转念一想,又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便试探着问道:“可是上仙否?”
“簌簌······”灌木又是一阵抖动。
鸠眼神瞬间一亮,心道:“狐鬼显灵了,自己的酒肉还真没有白费!”
他起身就要上前,却见灌木更加剧烈的都抖动,似乎是不想让自己靠近。
鸠又连忙趴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小心抬起眉头道:“上仙,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还望您不要惊扰,你收了俺的酒肉,可得保佑俺的牛羊犬彘,还有田地收成······对了,俺最近总是夜半盗汗,您也要保佑俺身体康健。”
陈胜趴在地上,心里面是五味杂陈,简直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这里佐鸠竟然吝啬到连狐鬼都不放过,祭祀了酒肉也要顺手取利,雁过拔毛,说的便是此人吧!
另一边,鸠还在絮絮叨叨地没完没了:“还有个士伍鹏,这厮专门和俺作对,您也要让他恶疾缠身······”
“匹夫!”陈胜听着听着,鸠竟然说到自己兄弟身上了,顿时心中不悦,猛地摇晃起灌木来,这次根本不停了。
鸠见状,还以为自己说的太多惹恼了狐怪,连忙道:“上仙莫怪,上仙莫怪,俺这就走······”
说罢,膝行倒退了不远,起身往坡下跑去,边跑边喊:“上仙,您可要记得保佑俺!”
互推一本书,对唐朝有兴趣的可以一观:作者——石肆《盛唐再临》。大唐,这颗曾经耀眼的太阳,如今也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天边的层云飘过来,似乎也正要将落日的余辉掩盖。不甘心啊。不甘心听着贞观长歌归于寂落,不甘心眼见盛世大唐百孔千疮。那就撕开遮蔽的云层,那就托起将落的太阳!——帝国的阴霾终将消散,盛世的大唐会再度降临!
第十八章 人吓人()
日头偏西,眼看着到了夕食的时辰。
三树里外的大路上,迎面走来了两个年轻的士伍。他们虽然衣衫破旧,但却十分洁净,似是仔细的梳洗过。
只见左边一人身高八尺有余,走路脊背挺得笔直,面黑无须;右边一人身形稍矮,但却如同铁塔一般,十分壮硕,他紧紧他跟在前者的后面,手里还拎着许多东西······
“且住!”三树里的里门监正懒洋洋地坐在里门口的树墩上,远远便见到有人来了,并没有在意。可等脚步声近了再睁眼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便立刻开口喝住。
不过,因来人身形高大,他不得不微微起身,仰着头问道:“姓甚名谁,来此何事?”
那八尺高的黑脸士伍恭敬地朝里门监施礼,道:“回上吏,吾二人乃是丰牛里士伍,因与贵里士伍涉有约,特来相寻······”
“哦······”里门监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暗赞:“好一个黑脸的士伍!”
又问:“可有携‘验’?”
“有的···有的”黑脸士伍连忙埋头在胸前的褡裢里掏了掏,将一块巴掌大的竹板取了出来。
另一边,壮硕的士伍也放下手中的东西,同样将竹板取出。
两人一并递到里门监面前,后者取过来仔细查验了一番,问黑脸士伍:“你就是士伍鹏?”
黑脸士伍“鹏”点头道:“回上吏,正是小子!”
“哈!”里门监突然一改之前严肃的模样,竟笑着说道:“听闻你极善于饲牛,前日还在咱们乡的赛牛上得了‘最’,真是好样的!”
被称作鹏的黑脸士伍顿时有些错愕,明明是我截了你们三树里的胡,自己已经做好不受欢迎的准备了,可这里门监怎么比丰牛里的人还高兴?
没错,来三树里寻士伍涉的这两人,正是张鹏和硕。他们如约前来,心中却有些忐忑,生怕被丰牛里的人一顿棍棒给打出来。但是现在看这里门监的样子,似乎没那么危险啊。
张鹏与硕换上笑脸,将自己的“验”收回后,才问:“上吏,吾等可否入内?”
“进来···进来···”里门监也站起身,很是热情。
“诺······”张鹏与硕面面相觑,总觉得古怪。
“大兄···季弟!!!”
正疑惑间,就听前面有人高呼,原来是早就等待在不远处的陈胜发现了两人,跑了过来。
三人见礼后,由陈胜带路,张鹏与硕拜别了里门监,总算是平安进入了三树里内。陈胜边在前面引路,边问张鹏:“大兄方才可是受到里门监的盘查?”
“然也!”张鹏答道:“幸好吾二人带了“验”,否则还进不来哩!”
所谓“验”,其作用和后世的身份证类似,可以把它看作是秦代的身份证明。
这种物件由手掌大小的杨木板、竹板等材料制成,上面刻写着持有者的籍贯、身份、相貌、身高、体型以及家庭情况。例如张鹏的这一块“验”,上面就写着:“士伍鹏,淮阳郡,阳城县,翠花乡,三树里人;高八尺二寸,面黑无须;独居。”
张鹏还发现,验的用途和后世类似,远行、开房住店都要用到。若是没有随身携带,立刻就会被扭送到当地的官府中严查。
硕抱怨道:“俺们丰牛里和三树里就隔着一座山罢了,放个屁互相都能听见响,还查得这么严,把俺当贼人一般······”
“哈!”陈胜解释道:“季弟勿恼,那里门监看似严苛,心肠却好,是个好吏员。”
张鹏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对硕道:“里门监负责全里的门禁安全,自然不能轻忽,汝休要抱怨!”
“诺!”硕听张鹏发话,立刻闭上了嘴巴。
但张鹏一想到里门监认出自己的时的表情,还是满腹疑惑,就问陈胜道:“仲弟,那里门监晓得俺是谁,怎地一点也不动怒,反倒还兴高采烈地?”
“哈哈哈哈······”
陈胜闻言,开怀大笑,说:“大兄有所不知,这里门监和那里佐鸠素来不和。”说到这里,他凑到张鹏的耳边小声道:“三树里的里典之位空缺,里佐鸠和里门监都是候选人,他俩较着劲,互相不知使了多少绊子······”
张鹏闻言,了然地点点头道:“那我岂不是帮了里门监一把?”
“然也!”陈胜笑道:“大兄在赛牛上赢得干脆,那里佐鸠没了拿得出手的政绩,必然升迁无望;里门监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这都是拜大兄所赐,因而他见了大兄难免会热情许多!”
三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一所大宅子门前。只见此宅墙高门厚,虽然没有雕梁画栋,但也显示出主人财力不凡。
“这就是里佐鸠的住处?”张鹏问道。
“然······”陈胜点了点头。
“娘嘞······”硕很没出息地张大了嘴巴,惊叹道:“大兄,咱丰牛里可没有这等高门大院!”
张鹏点了点头,这里佐鸠人品虽然不好,但敛财却很有手段。再加上他与其子一门两爵,真是想不富贵都难啊!
“咦?”
就在这时,硕指着地面上颜色发黑的血迹,问陈胜道:“仲兄,此处怎地有血?”
张鹏也意识到不对,低头一看,就见乌黑色的血迹歪歪扭扭趴在地上,有些地方已经被黄土覆盖,有些则依旧露在外面,显得触目惊心。
陈胜脸色不变,一脸八卦地道:“大兄、季弟,汝二位有所不知······”说到这,他像是在议论什么大秘密似的,特意压低了声音道:“就在昨夜,俺们三树里有狐鬼作祟,闹了一夜······”
张鹏与硕听陈胜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前者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神色,硕却是直呼有趣,追问道:“那里佐鸠后来如何了?”
“后来?”陈胜朝宅子努了努嘴,道:“喏,鸠那老儿闭门不出,怕是被吓尿了裤子吧。”
“哈哈哈哈!”硕大笑:“俺倒是想晓得,鸠湿了胯下的情形是何模样!哈哈哈!”
张鹏也露出笑容,只是他心中有些奇怪,翠花乡虽然一直有山鬼狐怪的传说,却从没有听到过哪个里真的有见到。这鸠前脚输了赛牛,后脚就被狐怪找上门,运气也太背了吧?
再者,受过高中教育的张鹏明白,世上哪有什么鬼怪,都是人自己吓自己罢了。
“等等······”张鹏看着陈胜,心中想:“都是人在吓自己?”
第十九章 称兄道弟()
张鹏与陈胜和硕在里佐鸠的府门外放肆地高声谈笑,鸠自然不会听不到。他顿时气得七窍生烟,须发乱颤,也顾不上用饭,带着几个仆役就来到前院。
三人正说得兴起,就听背后“吱呀”一声,鸠家的大门洞开,正是里佐带着仆役冲了出来。这几个隶臣人人操着扫帚、扁担等物件在手,一脸的凶相。
主辱臣死,他们的一切都来自于鸠,自然把里佐的事情看得比命还“重要”。
“尔等意欲何为?”陈胜后退一步,大喝道。
“娘的,人多又怎地,乃翁一个人就可收拾尔等!”硕立刻挽起袖子,瞪圆了眼睛吼道。看他的样子,状若随时都可能扑上去的熊罴一般,震慑力极强。
果然,鸠的仆役被硕所慑,纷纷倒退,举着手里的家伙迟疑起来。
这时,张鹏上前一步,将硕挡在身后,高声道:“且让汝家主人出来搭话!”
“哼!”一声冷笑响起,鸠从院中闪出身影,一双阴厉的眼睛紧盯着张鹏三人,说道:“低贱之人,竟敢在乃翁门外聒噪,二三子,且将这三个浪荡子擒了,交付亭长问罪!”
他话音方落,仆役们就要上前。正所谓官字两张口,不管你有错没错,先以游荡的罪名抓住再说,到时候进了官衙,鸠再活动一番,那还不是任他摆弄?
“哟···哟···哟······真是好大的威风!”
突然一声嘲讽响起,正准备和鸠家仆役动手厮打的张鹏三人回头看去,竟是里门监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他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挥手让眼前这三个年轻的士伍退到一旁后,对鸠家的仆役瞪道:“怎地,举着这些破烂,吓唬谁呢?”
仆役们面面相觑,纷纷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主人。鸠紧皱起眉头,一摆手,仆役如蒙大赦,纷纷站到一旁。让他们对付雇农没问题,可若是敢向吏员动手,那可是大罪,谁也担待不起!
还是命更重要啊!
鸠看着这个一直和自己作对的里门监,不阴不阳地问道:“达,你是要和老夫为难吗?”
原来此人叫“达”,张鹏侧首看去,就见里门监达摇了摇头,道:“里佐此言差矣,里中不宁,俺本来就有查问之责,怎么算是为难呢?”
“哼!”鸠语气一顿,指着张鹏三人道:“此三子,在我家门外聒噪不已,本吏欲以将阳罪问之,里门监怕是手伸得太长了吧!”
里门监达微微一笑:“此时乃是白日,在里佐家门外说几句话便有罪,岂有此等道理?”说着,不等里佐鸠反驳,达接着道:“县中爰书不日将到,本吏当为里典。里佐身为辅吏,还是做好本分才是······”
“你······!!!”里佐鸠气的指尖抖动,再看看那三个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雇农,真是有火发不出,憋也要憋死了。
赛牛失利,鸠在与里门监达争夺里典之位的角逐中棋差一招。县中已经有了风声,说县丞在县令面前力荐达接任三树里里典,这样一来,对手便成了顶头上司。
眼看这“达”还没上任呢,小鞋就一双接着一双,日后可怎生是好?
“好···好···好···!!”鸠连说三声,一甩袍袖转身离开。仆役们见自家主人走了,也跟着撤下,紧紧关上了大门!
“哈哈!”陈胜大笑:“里门监好手段!”
“该称呼里典才对!”张鹏也笑道。
“对对对!”陈胜连忙改口:“里典莫怪,俺一时口误······今日还要谢谢您为俺们兄弟三人解围。”
里门监达摆了摆手,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说罢,他看向张鹏,欣赏道:“士伍鹏,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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