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落别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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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别楚将-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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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周跟项籍对视一眼,不确定道:“难道是龙且来了?”

    “不可能,那家伙根本不会水,哪次见了湖泽不是要死要活的!”

    两人立刻跟着老愚头而去,只见地上一个胖子五花大绑,肚子上的肥肉被勒的一节一节,跟个大青虫一样不住扭动,嘴里还直咧咧:“司徒羿有种放开我,看你够不够我一顿吃的……”

    可不正是龙且吗!两人不紧不慢的上前松绑,这才笑嘻嘻问道:“你怎么来了,这是作的什么戏啊?”

    龙且肥脸一抹作出惨兮兮的样子,只是还未开口话头就被司徒羿接了过去:“这家伙是被卫叔父送来的,事到临头不敢近水,让我干脆捆回来了!”

    听得项虞二人哑然失笑,项籍干脆又问:“你原来也没怕成这样啊,这是又怎么了!”

    龙且恨恨道:“还不是子期干的好事!上次被他踹了一脚,这回又弄回个狗屠!

    樊哙泡过温泉大呼过瘾,非要拉着我一起,这也倒罢了,他又对水车大为好奇,前几日更是爬上爬下从不消停,我劝他之时,差点掉下瀑布……简直是个灾星!”

    虞周听完不禁哑然失笑,可能真的有八字一说,樊哙这家伙跟龙且项籍他们很多地方都不合,甚至有时候好心也会弄得哭笑不得,就像这次一样。

    “项伯父的伤病好些没有?”

    说到这个话题,龙且收起恼怒神情,正儿八经的回道:“魏老暂时不在山中,只有公乘神医每日照看,虽然尚无见效,不过项伯父的气色好了很多……”

    项籍长吁一口气,还是散不尽担忧之色:“这次就你自己前来?”

    “还有卫涵、景寥、季大哥都来了,钟离昧也在这里。”

    “如此便好,山上的坞堡季布更熟,钟离军阵之道也有涉猎,这样我二人就可放心离开。”

    话音刚落,就见季布神情有些憔悴的走了过来,久别重逢之后,他招呼也不打,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神怪怪的看着虞周不说话。

    虞周还没怎么滴,可把项籍吓得不轻,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父亲身上,季布一来就这副模样,这是遇到什么糟心事了?跟自己的家人有没有关系?

    “季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唉!山上的日子没法过了,我出来避一避……”

    “到底发生何事?”

    季布立马双目赤红状若疯癫:“整整一年时间啊!

    刚当爹我还挺高兴,现在见到孩子就头疼,一会儿饿一次一会儿尿一次,我这一年就没睡过好觉!

    这还有更狠的,项羽、子期,你俩的妹子怎么养的?现在魏老不在完全撒开欢了,龙且落水就有她俩的功劳!

    现在!子期你又送上山数百孩子!一刀砍死我吧!!!”

第七十四章 终于回家了() 
刚刚重聚的小兄弟要分开,龙且显得有些不舍又有些不安,周围全是水,熟悉人又少了两个,他给自己找了一种最适合的减压方式——吃!结果没半天就被季布拎到军卒中操练去了。

    每个少年都有尚武崇军的情结,只是或多或少而已,难得有此良机,季布就像逃离牢笼的豹子一样畅快,同行的卫涵龙且通通被拉过来一起操练,至于景寥,据龙且说,那家伙伤好之后孤傲之气更甚,到了夏日连蚊子都不招……

    项籍他们上路的时候带走几名老军,人都是有壮衰喜恶的,这几人连伤带老已经不愿继续从军,就想找个地方过安生日子。

    他们本是鼓足了勇气才找到项籍,没想到竟被一口答应了,虞周更是进一步提出,以后但凡伤老者一律可以申请退役,这个年龄以五十为限,这让二人威望大增。

    要知道,按秦律算一个男子从十六七傅籍之后就需要一直服役,兵役、徭役、更役、城旦……除非获得极高的爵位,否则得一直干到六十岁为止,而秦朝的平均寿命……

    现在项籍虞周把这个条件大大降低,这些军汉就更有了盼头,谁不想早十年过上含茹弄孙的日子?!

    而且那虞小哥还说了,到了年纪惦记养家不想退也没关系,有些轻便的活计优先考虑大伙,还给工钱!

    老天爷!不是做梦吧,哪个普通人家用过钱了,不都是打只猎物换粮食、种点粮食交税赋么,钱财都是官商才用的好不好,现在好了,修修寨子开垦荒地这种事都有钱拿,简直不要太幸福!

    这些以往都是城旦们的差事,标准待遇是饿不死,上好待遇是吃得饱,最佳待遇是不挨鞭子,一下提升好几个档次,即使苦干半天只能拿到很少的钱粮,这些家伙还是爆发出极大热情……

    “羽哥,大楚以前都是怎么对待军民的?”

    看着身边精神极度亢奋的老军,虞周有些不安,只是给极少的钱粮变成这模样,这要再安抚一下,直接扯旗开干恐怕都没难度。

    项籍挠了挠头皮,也有点不习惯:“凤次之典已经遗失,楚国尚存时我还年幼,这些还真不清楚。”

    问错人了,项氏也属于贵族,这些民间小道项籍肯定不关心,倒是记得他家待遇最差的食客也仅管吃住。

    “说这些作甚,以后你自去问叔父便知,子期,这次回去我就能束发了,兵刃铠甲你何时才能打造!”

    “咱们一直都在一起,你见我何时有空暇了?这次回去还是以项伯父的伤为主,兵甲只是小事尔……”

    虞周一边敷衍着一边匆匆前行,开玩笑,这家伙的命运不知已经改变多少,要按记载他应该跟着项梁四处逃亡呢,哪像现在有家有口悠哉度日,连军兵都拉到一批,再这么下去,项籍非提前起事不可!

    蒙恬还没北伐,重兵到处屯聚;始皇依然强健,二世还没作死,天下苦秦之心没到积压难耐之时呢,这要是……

    算了,不能想了,虞周可不想自己辛苦的积累变成反作用,还是拖一拖比较好,项超就是个很好的借口嘛!

    海盐距离黟县只有半月距离,自从鄣郡分离出来,听上去是远了些,其实还是那么回事,只是头顶的地方官换了一批。

    一出门就是半年,越接近黄山,虞周越是想念,游子归家总是有所收获,哪像自己一样净惹麻烦,只多出数百张嘴就够义父头疼的吧?

    “咦?子期回来了?!”

    真是凑巧,虞周刚想提醒一个老军注意脚下,结果被人打断了,老苍头立马拖着一串长音飞上半空,一只脚上套着绳索,其余三肢不断的挣扎。

    “大江哥的陷阱愈发精进了,这可是多年从军之人。”

    曹大江撇了撇嘴,他是故意的,这段时间最烦的就是这些出身行伍的家伙,项籍他们找陈县尉晦气时只带走两百人,其余的全都随项梁回来了,一个个仗着身强力壮目中无人,可把山上的少年气坏了。

    “以后叫我江哥或者曹哥,我和我爹已经傅籍了,他说了,反正秦人不会难为俩瘸子,有个在外行走的身份也方便。”

    虞周疑惑道:“你们现在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么,走起来一阵风跑起来能撵狼,怎么还自称瘸子?”

    “你知道我知道,秦人不知道啊,反正伤口又不是假的,我爹还说了,三字都是贱民取名,现在这日子咱也算贵族了,所以傅籍时我叫曹江。”

    虞周哭笑不得的看着大江,曹皮匠现在经常往返山林城邑,也算见过些世面的人了,用他的话说,外面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官商士人吃几口肉就敢说是贵族了?一个个蓬头垢面不说,到了夜里一点娱乐都没有!哪像他们山上丰富多彩!

    曹皮匠这么说是有缘由的,早在两个女娃儿还小的时候,被讲故事逼得焦头烂额的虞周脑筋一转,老曹就中奖了,因为他琢磨出一个更好玩的——皮影戏。

    广阔的夜空下篝火连连,五彩缤纷的薄皮映在石壁上,威武的将军、睿智的文士、愚蠢的农夫**诈的商人,一个个被活灵活现的搬到幕上,疑邻盗斧、将相和、守株待兔…一个个故事重新演绎出来。

    一来二去之后,老曹就成为山上最受孩子欢迎的人,尤其最近多了数百个观众,老家伙更是气势暴涨不可一世,瞧不起山下的“肉食者”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对了子期,我爹还说了,这次你回来多讲几个故事,最好把《西游》那个完整说一遍,他正好拿来哄孩童……”

    “呃……我尽量吧,山上最近无事吧?!”

    “没什么,你们再往前走躲着点栾布,那家伙最近疯了,只因为栾成被辱骂几句,天天找那些军卒的晦气,项叔父带回的军卒几乎被修理了一遍,这才老实许多。”

    刚上山虞周就发觉曹江的态度了,没想到闹得这么大,两波人肯定是要磨合一下的,现在看来带他们上山不是好事,一群半兵痞可不是孩子,没那么好打发。

    “他们的人很过分?!项叔父怎么说,小妹他们没受委屈吧?”

    眼见虞周开始咬牙、项籍开始瞪眼,曹江吓了一跳:“你放心吧,军卒们知道两个小妹跟你俩的关系,天天捧着那俩小祖宗呢……”

第七十五章 师父也回来了?() 
再往回走,坞堡已经近在眼前,可是虞周发现了另一个让他胆战心惊的情形,独音如野马般悠闲到处闲逛吃草,而它背上驮着的,正是两个许久不见的小妹!

    此情此景,项籍见了心怀大畅,因为他是知道独音有多么难驯,自家妹子能骑着它说明还是有几分本事得到认可的。

    虞周可不这么想,再通人性那也是一匹马,有它动物的本能,两个小姑娘没轻重的抓着鬃毛吆喝快跑,这要是惊了马,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还不敢放声呵斥,那感觉就像看着自己孩子在拆弹……

    与此同时,独音一抬头也发现了大伙,只是微微一愣就嘶鸣着慢奔过来,那样子好像它才是受委屈的一个,两个小姑娘更是哈哈直笑:“快看,大王回山了!孩儿们,快来迎啊……”

    虞周听的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在独音脸上轻轻拍过安抚之后,他一把抓住闹得最欢的虞悦,假嗔道:“胡闹,都多大的人了,师父留下的课业完成了吗?”

    “完了完了,早就完了,就那点剑术没什么难的……”

    这就是作业太少惹的祸,虞周脸色一沉:“师父可不仅留下剑术,诗书经集都读过了?”

    那边的项然也被大哥抱下战马,悠悠的施了个礼,脆生生回道:“子期哥哥,你怎么才回来,诗书小然可以背给你听啊。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虞周扶额而叹:“以后少看诗经那些情情爱爱的,你们还小,不懂的,就不能看点楚国自己的么。”

    “子期哥哥,楚辞小然也会的。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么多忧国忧民的辞赋项然非要背这一篇,虞周严重怀疑两个小姑娘串通好的了,他再次把脸一沉,轻斥道:“少玩小花样,现在小然你说说自己剑术如何,悦悦你也是,背几篇经集来听听!”

    话刚落地,两个小姑娘同时苦下脸去,一个往她项大哥身后躲,另一个潸然欲泣的看着虞周,眼眶里的小水珠马上就要滴下了。

    偏科啊,两个小妹都是这样,抱成团时好的如同一个人,就连学点东西也是互补而成,虞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你俩说说,为什么骑在独音身上?战马发狂又不是没见过,万一伤着可怎么办?”

    项然凝结了半天的泪珠立马消失不见,眼睛弯的月牙儿一般:“子期哥哥,魏国老回来了,正在给爹爹诊治呢,还是他亲自把我俩抱上马的,说要练练骑术……”

    魏辙虽然也教她俩本事,可是从未同意收做弟子,所以她们一直对魏辙奉若恩师称作国老。

    诊治时把俩妹子赶得远远的,看来项超的伤情已经粗有定论,还是不乐观啊。

    就在他心思转念的时候,项籍大喜过望,一把扛起两个小女孩:“快带路,父亲住在何处……”

    “羽哥且慢!师父他们正在诊治,咱们此时前去只会扰乱他们心绪,不如稍安勿躁。”

    项籍抿嘴点头,拿眼神示意两个小妹带路,七拐八转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一处安静的小屋,门外的木桩上,汉塞仰头而望,不知在想些什么,感知到众人前来,也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等待是最难熬的,与数年未见以为早就故去的至亲一墙之隔,项籍心中被人抓过一般,就在他忍不住想探头一观时,房门终于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头大汗的公乘阳庆,在他身后,向来没正形的魏辙双眼疲惫,让人生不起一丝笑意。

    “徒儿见过恩师,虞周见过范老、公乘神医。”

    他们师徒间从不用客套,只是轻轻招呼一声,魏辙侧身而出,让开房门供项籍过去。

    项籍心急如焚,见礼的工夫都没就挤了进去,只一愣神的时间,一声饱含委屈、不置信、惊讶、欣喜的“父亲”冲天而起,剩下的全是压抑的低泣。

    虞周扭过两个妹子的小脑袋,推着她们往远处走去,久别重逢的父子肯定有好多话说,他也正好借机询问师父。

    魏辙三人拿柳枝净完手,这才施施然回到住处,心安理得的享用徒儿准备的膳食之后,一声长叹终于打破寂静。

    “唉,他这伤情我早已照料多日,可惜全无起色,甚至因为赶路还加重了几分,若非项壮士体格强韧心有挂念,只怕也撑不过来。”

    听完公乘的话,范增看看虞周,又看了看外面,两只眼睛鬼火一样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魏辙放下手中清酒,这才叹道:“难!难呐!”

    “师父,您的金针出神入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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