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落别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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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别楚将-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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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眛正杀得兴起,扭头一看轻喝一声“躲开!”,一道黑影顿时向着木门撞来,虞周侧身一让,门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搭眼一看,却是一名秦兵被钟离眛一脚踹来,发髻凌乱面目扭曲,大口的吐着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踹开只剩一口气的秦人,木门已经沿着刻痕裂成了几瓣,只是被铁条拢着才没散开,一剑一根砍断铁条,再插剑一撬,就出现了一个半人宽的缺口。

    门里边也有铁条,不过虞周可舍不得糟蹋手中短剑了,右手持剑左手搭弩飞快的往里射了两箭,这才把剑搭在露出的插销上一勾一带,木门顿时像个稻草人一样倒进洞中。

    就像逢林莫入一样,遇到这种不明境况的地牢,虞周心中也很是忐忑,不过他对自己的身手大有信心,而且从木门的质量和隐蔽来看,这也不是什么至关紧要的地方。

    地牢里的空气不是那么陈腐难闻,只是混杂了些许血腥气,看来别有通风的地方,虞周不再犹豫,要是让对方从别的出口跑了,那就麻烦了,他随手摘下一根火把,慢慢往里探去。

    刚走十几步,前路就有个拐角,虞周将火把往前一丢,顿时窜出一条人影,想都不想就是一剑劈下,一声惨叫之后,偷袭者就再也不会动了。

    又是一根火把丢出,这次没人出来,借着地上的火光一看,好像没有人形的倒影,虞周放心的转过弯,眼前一下子亮堂许多。

    啧啧,刑具不少啊,仿佛到了阎王殿一样,各类的刀、枷、链、铐一应俱全,血腥味也浓重了许多,正中央的木架上正吊着一个人,披头散发的看不清面目。

    要说是人,虞周都觉得有些勉强,根本就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人形烂肉,双臂被分绑两侧,全身看不到几块好皮,最狠的是,此人的琵琶骨被两根铁钩穿过。

    到底是个什么人啊,需要被这般对待。

第九章 司徒羿与景寥() 
如果只能用肉来形容这个人的话,他的旁边站着的就是一个屠夫,一个女屠夫模样的粗使婆子满脸凶悍,正将一柄短刀抵在那家伙的脖颈处,恶声恶气的说道:“再过来老婆子一刀捅了他!”

    那人听到动静慢慢抬起了头,虞周一看就放心不少,虽然只能认出大致的轮廓,可他肯定不是项梁,无论是脸型年纪,两人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

    那婆子见到虞周不理会自己,满脸横肉一拧,对着木架上的人就是一刀捅落,这下来的又急又狠,直直的插进那人的大腿上,再拔刀时,婆子脸上的杀气旺盛许多。

    “别以为我不敢,老婆子行刑二十余载,还没有治不服的人呢!”

    虞周指了指木架上的人,开口道:“这话作假了吧,你看看,他连疼都没喊一声。”

    可不是么,那人倒也坚忍,仿佛刚才挨了一刀不是自己,而是一段毫无知觉的木头,仅仅眉头轻皱,看那神情就像夏日里睡熟的孩子被苍蝇打扰了一样。

    虞周这才发现,那家伙的白眼仁要比黑眼珠大的多,看上去不似活人,再加上这地牢本就潮湿阴暗,如果把旁边的婆子换成个道士,说这是在炼尸都有人信。

    “楚人?杀了她!”

    一张嘴就是浓重的楚地口音,虽然有些沙哑,听上去年纪并不大,这家伙丝毫不理会满身伤痕,把虞周当作手下一般,不客气的直接下令。

    也许是到了叛逆期,也许是那人的口气实在让人不爽,虞周挑了挑眉毛,就要反唇相讥,想到外面苦捱的钟离眛,勉强压下火气,飞起一剑废掉那婆子,这才说道:“想杀你自己动手!”

    镣铐还好说一些,有钥匙的用钥匙,没钥匙的拿剑一挑一别也就开了,他肩头的两根铁钩虞周也就没什么好办法了,虽然没有歹毒的倒刺,可是粗重难断,真要是一剑挥上,不定是人先死还是钩子先断呢。

    “你尽管施为,我不怕疼。”

    兵戈交击的声音越来越近,虞周担心钟离眛,没再犹豫,下手斩断与钩子相连的细铁链,手中的短剑再也坚持不住,终于断了。

    就在他翻找有什么趁手兵刃的时候,那人终于从木架上翻身滚落,因为囚禁已久的四肢都用不上力气,挣扎着像个海狗一样往那婆子挪去。

    好容易找到一把看得过眼的短刀,一回头,虞周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家伙丝毫不顾自己,沾满泥土的伤口咧的跟婴儿小嘴一样,披头散发的脑袋正埋在粗使婆子脖颈,这就没法看了,食尸鬼也就这面目了吧?

    再抬头的时候,他的白眼仁都有些发红,看了看虞周,这才说道:“你要找人?”

    “出去再说。”

    “我走不动,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找人背我。”

    无悲无喜,就是那样平缓的描述,好像虞周把他扔在这里也是一种理所应当的选择,得救的希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一样。

    虞周不再理他,转身出了地牢,跟钟离眛并肩厮杀起来。

    “怎么样?”

    钟离眛已经浑身浴血,看得出来,周围的秦人对他满怀敬畏,虽然有凭借地势使得秦兵不能结阵的原因,可是一个连伤数十人的家伙绝不是好相与的。

    “不是项叔父,看样子是个楚人,身不能动,要不要救?”

    钟离眛一咬牙:“少主说了,秦人要抓的,就是我们要救的,你来开路,我去背他!”

    两人一个错身,虞周已经杀入人群,这些家伙眼见换了个好欺负的,顿时围了上来,一杆杆兵戈有气无力的伸了过来,也不知是被杀的乏了还是看不起虞周,跟捅知了猴似的。

    有心先声夺人,不占优的个头反而成了可利用的地方,虞周就像滑不溜手的泥鳅,在人群中钻来探去,断剑与短刀齐齐挥舞,绽开一道道血花。

    他刻意挑选着下手部位控制轻重,只是重伤而不杀死,倒不是心慈手软,这样一来每一个倒地哀嚎的家伙都要耗费同伴心神去拖离照看。

    钟离眛干脆把地牢中的那人绑在了身上,紧随其后一起冲杀,没过多久,两人已经到了后院的院门处,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形,攻势稍微缓了一下。

    就在这时,已经退出院门的几个秦人忽然倒地,背上插着长长的羽箭,钟离跟虞周互相看了一眼,龙且不善用弓,项籍闹事更不可能用这种手段,这怎么回事?

    完蛋了,看来郡守李田已经恼火,说不定这会儿院外全是弓弩手,连自己人都不在乎了,这一出去就要万箭齐发啊,虞周打了个冷战,他可不想跟《英雄》里那无名似的被射到墙上。

    “不用担心,冲出去!是司徒羿,只有他的箭矢才会这么长。”

    两人正在犹豫,钟离眛背上那人开口了,这会儿又倒下几个秦人,看来应该没错,对方发箭虽快也能看出只有一人。

    咬了咬牙,虞周把刀剑舞的水泼不进,率先冲了出去,入目的情形真让人热血沸腾,不大的校场被数百人团团围住,项籍双手合抱一根粗木,正舞的虎虎生风,上前的秦军沾上即伤挨上就亡。

    小胖子很猥琐,一杆不知哪儿夺来的战戈专挑下三路招呼,一勾一带看的虞周都胯下一紧,出乎意料的是,跟龙且抵背相应的是一个陌生少年,看上去也就刚刚束发,一把长弓时刻处在蓄势待发状态,小胖子稍有疏漏,他就一箭补上。

    更远处,随着一名玄衣青绶中年人的指挥,秦军正源源不断的踏着步伐而来,几堵墙头全是冒出尖的枪戈之类兵刃。

    见到虞周他们,那陌生少年一声招呼:“景寥!”

    与此同时,他借机猛地将箭头调转,对着百步开外的中年人就是一箭射出,这下来的又急又忽然,眼见就要建功,谁知斜岔一下冒出几面早有准备的盾牌,把那玄衣人护的严严实实。

    一箭无功之后,少年人并不气馁,从背后抽出一把羽箭,蒲扇一样排在长弓之上,瞄着人群一拉一放,秦军接连中箭倒地,虞周仔细一看,许多人直接被命中咽喉,场上顿时空旷不少。

    “府君,贼人凶悍,是否告知郡尉公?!”

    这话一出,虞周明白了,那玄衣青绶之人只怕就是郡守李田了,通知郡尉?带个尉字的基本都是主管军事,这是要把几人当作叛逆直接出动大军啊。

    李田目光灼灼,过了片刻才说道:“不用,还嫌不够丢人么,箭矢力气都有用完之时,速速与我拿下!我要活剥了他们!”

第十章 霸王举鼎() 
院中人声鼎沸,墙外刀枪晃晃,任谁来都是有死无生的局面,李田早就清楚了,来的只有四五个人,只有一个家伙正值壮年,其余全是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

    为了这就告知郡尉调集大军?他疯了才那么干,真要是那样拿下这几个人,他的郡守也不用干了,无能!

    几人会和之后,虞周皱眉道:“羽哥,你怎么没涂面?闹这么大,万一四处缉拿总是多有不便啊。”

    项籍哈哈一笑:“我这模样到哪认不出,藏头露尾哪有光明磊落的厮杀一番痛快,再来!”

    说着话,项籍用力的将手中粗木抛出,顿时砸到一片。

    “我乃楚人项羽是也!快来与某一战!”

    杀得兴起之时,项籍直如恶鬼一般,诡异的重瞳一收一缩,白眼珠小了不少,可黑眼仁更是如同针尖,双瞳之间半是灰蒙蒙半是暗红,只让人望而生畏。

    尽管他已经手无寸铁,一众秦兵还是无人敢上前。

    “异人!此为异人!非凡人所能敌!”

    也不知哪个倒霉家伙被吓破了胆,颤着音喊出这话,秦人居然慢慢往后退,李田面如黑铁,手起刀落,亲手斩杀一名后退的军士,大吼道:“后退者斩!全伍罚两甲!”

    这倒是镇住了手下军士,可还是没人敢上前。

    项籍久学兵法,最善用的就是一个势,见这情形也不犹豫,等秦人缓过气来大伙就麻烦了,只见他三两步走到院中一尊石鼎前,屈膝蹲步,双手紧紧盘住,虞周看的直肝儿颤。

    娘的,不会玩大了吧?虽说早就有过霸王举鼎的传闻,可他现在还不到巅峰啊,而且这石鼎虽然看上去比铜鼎轻些,可是越大的物件越难保持平衡,这要是磕一下碰一下,骨断筋折都算走运的。

    四人紧紧的围着项籍,生怕秦人来打扰,钟离眛背上还有一人,不便相拦,只是急促的大喊:“少主,不可!此物沉重难抬,若有闪失后果难料!”

    项籍是谁?越不让他干的,他非要试试再说!

    周围的秦人一时间静了下来,纷纷交头接耳,不知道这个体型有点超标的半大小子打算干什么,至于挪动石鼎?开什么玩笑,那玩意少说也有五六百斤,搬运来的时候都是八人共抬,根本就不是一人之力所能扛的东西!

    再者说了,就算他小子能把这玩意挪动了,又有什么意义?掀倒了吓唬人?一时的威势确实骇人,可这下他也得脱力了吧?擒拿起来岂不是更方便?

    抱着同样的想法,郡守李田也挥手安抚手下军士,哼,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要是你方才独自离去,也许还要费一番手脚,在这白费力气之后,看你一会如何反抗!

    仿佛印证了他们心中所想,少年项籍只是稍微一试就松开了双手,只见他将腰间束带重新紧了紧,再搭手石鼎的时候,瞬间就满面通红,额头的青筋就像一条条蚯蚓,汗水顺着两鬓点点滴落。

    “呀哈——起——!”

    李田好整以暇,嘿嘿,只是一块破石头就消耗了贼人困兽之力,起?那玩意是那么好起的?不要说一个少年,就是……卧槽!真特么起来了?!!?!

    这会儿的李田眼珠子瞪得比方才的项籍还大,冷汗顺着脖颈不住的流淌,幸亏自己从未近前,这小子手上居然有如此力气,这要是挨一下那还了得?看来自己那堆手下滚的满地都是,并不因为装腔作势啊!

    石头与石头的摩擦声就像打雷一样轰隆作响,众军士眼睁睁看着石鼎被抬得越来越高,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齐齐退了一步,连斩杀连坐令的威严都忘记了。

    更让李田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沉重的石鼎越来越高,那小子只在抬到胸口时换了一口气,紧接着双手一扽,从未有人移动过的石鼎,就这么……就这么被他举过了头顶!

    李田噔噔噔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里不住的喃喃道:“异人,果然是天生神力的异人……”

    定醒了好一会,他才如梦方醒,声嘶力竭的喊道:“快!快传郡都尉士史赵丁、尉史严安!一定要将此人拿下!!!”

    这么肃杀的场景,虞周很诡异的想要笑,因为想到了那个大喊“快请如来佛祖”的玉帝,项羽不是猴子,但是其凶悍直逼人猿。

    李田还只是远远观望,身在其中的虞周只觉得心头都被大石所压,娘的,谁身后站着一个扛起几百斤重物的家伙都得肝儿颤,这要是一个失手,不用秦人捉拿,几人就得丧命当场,而且恐怕收尸的时候都看不清面目。

    项籍气喘如牛,虎目所视尽皆俯首,只见他尚不满足,摇摇晃晃的踏出一步,这下可炸了锅了,本来秦人都安静的近乎诡异,只是瞧着不敢上前,现在顿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抱头乱转。

    能举还能走,这就吓人了,鬼知道他看谁不顺眼就丢过来了,死无全尸啊!到了地底下先祖都不认识了啊!

    项籍又是深吸一口气,双臂一甩,虞周等人下意识的就是一躲,沉重的石鼎轰隆轰隆的直向人群滚去,那情那景,任何见到的人都不忍描述,但凡有躲闪不及的倒霉蛋,就变成地上长长的血痕……

    石鼎去势不减,轰隆隆的滚动声如同源自地府深处的咆哮,碾压一切试图挡路的障碍,真真正正的一条血路,断戈残兵碎纸片般散落一地,墙外的人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越来越近的异样声响让他们本能的产生恐惧。

    一个家伙刚在墙上冒出头打算看看,怪叫一声跌落下去,紧接着兵戈一阵慌乱,能看到时就已经迟了,六七百斤,攻城槌没有这样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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