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落别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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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别楚将-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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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一队队的汉子被鞭打脚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项籍怒气勃发就要上前,虞周赶紧拉住。

    “别惹事,你救得了一个,也救不下全部,咱们先寻找项叔父,如果真有心,等临走之时再动也不迟。”

    项籍恨恨的瞪了几个差役一眼,打马走了,许是迫于他的威势,几个家伙都没敢上前,只是等四人走后才呸了口唾沫,挥舞皮鞭更加不留情。

    “子期你看,秦人果然凶恶,若是我有数百精兵,吴县顷刻就能到手……”

    自从得到虞周回应,项籍仿佛跟他亲近许多,一转身就絮叨起来,抛开下山时两个老头教给他的三板斧,这家伙直率的可爱,想要用事实来进行忆苦思甜,以期同仇敌忾。

    如果说山野之间秦人的管理有着力有不及之处,那进入城池的盘查就要严格许多,一般进出城池的都是些附近的乡民,两年下来,兵丁也都熟悉许多。

    四个生人面孔一到城门边就引起了警觉,好在到了近前,发觉还有两个孩子,门卒总算稍微松懈一些。

    “呔!干什么的,见着面生,可有编籍简牍!”

    到了这时就轮到喜庆的小胖子出场了,龙且笑容可掬的递上一道简牍,开口说道:“这位将军,我们本是同村好友,出来寻亲的,因为不在一户,所以编籍简牍没有带,不过有符致为凭。”

    那个兵卒也没纠正龙且称呼的错误,毕竟嘛,谁都喜欢高帽子,再听到满耳童音,顿时放松许多,拿过木牍查看起来。

    “更戍卒沛县城里产,长七尺八寸,黑色年廿五岁。”

    那家伙一边念叨一边打量钟离眛,确认无误了才继续:“甘八年六月戊申朔乙辰甲移吴县寻亲令。”

    把简牍递回之后,门卒的脸色缓和许多:“到了城里不要乱跑,夜间静街不许逗留,还有,你们要找的亲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钟离小心的收起简牍,这才抱拳道:“多谢军士告知,我家亲眷住在何处并不知晓,只是听闻他迁居此处,姓刘名季。”

    门卒撇了撇嘴,他也就是顺口一问,既然钟离眛应对的从容有度,应该没什么差池了,打了个哈欠,继续守门去了。

    等进了城,龙且眼里的雀跃再也掩饰不住:“子期啊,你这手艺真行嘿,就是字丑了点,还有,我们为什么要说来寻那什么刘季啊?”

    “闭嘴,这还没走多远呢,书写简牍的都是些粗通文墨之人,我要是写的笔走龙蛇,那才是破绽呢,项叔父如今是何情形我们不得而知,不能实名相告给他添麻烦!至于刘季是谁,管他呢,坑死他才好!”

    秦人的户籍制度在虞周眼中简直破漏百出,一个木片描述下身高肤色实在不要太简单!既然上了西楚的船,对于刘邦他也是毫无愧疚了。

    项籍皱了皱眉头,也许是不齿无端害人的行径,想了一下没说什么,他跟虞周几乎是一起长大,这小子连沛县都没去过,怎么能知道那里有谁叫什么?也许是瞎编的呢。

第七章 夜探郡守府() 
整整半月过去了,四个人分头行事,遍寻吴县仍然没有项梁的任何消息,这让项籍大为恼火,这次出门已经让师父颇有微词,要是无功而返,恐怕下次再也没那么容易下山了。

    范增的碎碎念他倒不怕,翻来覆去就那些手段,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锻炼,什么挑水砍柴的项籍反而乐在其中,就怕家中的叔母再次失望的目光。

    这四年来,项夫人总躲着兄妹二人以泪洗面,每一次带回项梁的消息她都翘首以盼,却总落得唉声叹气的结果。

    项籍实在看不过了,再加上在山上憋了许久,又马上到束发的年纪,这才亲自来一尽孝心,难道又要失望而回么?

    “胖子,怎么样?让你跟城里乞丐打探,有没有什么消息?”

    “别提了,很多都是逃难过来的,我吃的没少给,真说起来全是一问三不知。”

    不待虞周相问,钟离眛主动道:“我这边也没有任何消息,子期啊,你这主意行不行?干嘛非要让我流连于娼馆,你看看,我这鸡皮疙瘩到现在都没下去。”

    虞周憋着笑,不厚道的说:“钟离大哥辛苦了,我们几个都没束发,去那种地方也不合适啊,这不是找些人来人往的地方才好打探么。”

    项籍一拍桌案:“我这边也没任何收获,城中酒肆客馆都已经跑遍了,丝毫不见叔父踪迹。”

    “嗯,我以探亲的名义查遍牢房,没有,你们可以放心了。”

    “子期,这都快半个月了,我们把这城都翻了一遍,就算找不到,项叔父也该听说我们来了啊,是不是他压根就不在这?”

    “还有一个可能!”

    “是什么?!快说,别卖关子了,这都急死了。”

    “项叔父隐姓埋名,躲藏于公卿门下当食客!”

    项籍一听本想发怒,项梁何等英雄岂能屈居人下!又想到自己的处境也好不了多少,这才悻悻说道:“也有道理,不过公卿府院不是我们轻易可以探查的了,这该如何是好?!”

    虞周笑眯眯的问道:“羽哥,如果你落到项叔父的境地,会投靠这城中的哪家公卿?”

    “哼,城中公卿何其多,我哪里知道。”

    “项叔父必定心怀大楚,自然要结交各路豪杰,要这么想,哪家的门客最多呢?”

    “郡守府!”

    “我这便去郡守府打探!”

    “回来!你这样只会打草惊蛇的,万一项叔父隐姓埋名,你这一去岂不是害了他性命?这样,趁着现在天还没黑,你跟龙且去打探一个叫殷通的家伙,我去看看郡守府的地势如何,到了夜间,钟离跟我再夜探郡守府!”

    项籍大急,这么刺激的事情怎么能没有他的份?

    “这怎么能行!我也要去!那殷通又是何人?”

    “你管他是谁呢,让你打听就有用处,你要去也行,只要能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摸走这枚铜钱,我就同意!”

    若论蛮力,郡守府的大门也不够他拆的,可要是这种轻身的灵巧功夫,项籍就不够看了,他知道虞周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拎着龙且去探听殷通了。

    来的时候就打探好了,此时的会稽郡守还是李田,至于殷通,直到被杀死的时候还是代郡守,让项籍打探也只是聊胜于无,看看瞎猫会不会撞个死耗子,万一项梁现在就结交那家伙了呢?

    与后世相比,此时的夜空更加的明亮,即使在月牙高悬的时候,漫布的星辰都像是颗颗碎钻,难怪高人们总喜欢夜观星象,只是这番美景就值得细细品味。

    一样不同的是,太阳一落山,街上就已经没了行人,只有各家各户的袅袅炊烟随风飘散,等到只剩鼠叫虫鸣之时,两个身影悄悄的摸出了酒肆。

    虞周跟钟离眛一身夜行打扮,贴着墙根的阴影疾步而行,轻巧的软皮靴子踏地无声,项籍他们无功而返了,意料之中的事情,十几年后的郡守不见得现在就在这里。

    虞周没告诉他们那是个什么人,只是对此行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夜间的郡守府大门如同张嘴择人而噬的猛兽,黑洞洞的望之可怖,两人绕到一处偏僻的墙下,钟离眛抱拳屈膝,虞周踏步而上,踩着他的肩膀悄悄往里面看了下,这才跳回地上。

    “亥时三刻了,差不多了吧?”

    “再等等,我白天注意到卫戍半个时辰一换,夜间巡逻不得而知,就按半时辰来算吧,等子时咱们就摸进去!”

    更响三遍之后,墙内果然传来一队脚步声,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再度摸上墙头,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顿时一跃而入。

    “分头行事,我去书房看看有没有食客名录,你去四处查探一下,注意卫戍巡逻时间,帮我盯着点。”

    这本就是大海捞针一样的行动,很笨的法子,可是大伙再也等不起了,半个月已经很久,前番杀死秦人即便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可是作为游徼,去找他们的时候说不定报备过的,忽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傻子都怀疑这四个人。

    月黑风高夜,最适合干点见不得光的事情,可是虞周见到满屋子的竹简顿时就头大了,还好,李田各类公文摆放的颇为整齐,每卷竹简都挂着个布条分别标注。

    找了个背门的角落,吹亮火折子之后,他开始仔细的寻找起来,终于找到名录一类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悄悄听了下门外,似乎又有脚步声,嗯,看来夜间巡视一个时辰一次。

    双眼几乎成了检索工具,瞪得又干又涩,每一个带项的跟七尺七寸的条目他都不放过,只是看了一圈,没发现有跟项梁年纪相近的人名。

    差不多就这些了,看了看天色,来不及再过一遍了,轻手轻脚的把简牍放归原处,虞周吹熄了火折子,他打算等眼睛适应一些再出去。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屏气凝神之下,虞周浑身的毛孔都要张开了,手弩已经蓄势待发,轻轻的,门板上传来两短一长的敲击声。

    熟悉的身影悄悄摸了进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没有,跟项叔父年纪身长肤貌全部相同的,一个都没有。”

    “我倒是有了点收获。”

    “哦?说说看。”

    “后院假山之处,有一处暗牢,里面隐约传来用刑的声音,你说家主会不会……”

    “此地不宜久留,回去再说!”

第八章 劫牢() 
“什么?你们怎么就这么回来了!万一是叔父呢!岂不是又要多受一天苦!不行,我这就要去救他!”

    “别闹,我们回来就是想个万全之策的,仅凭钟离和我二人力有不及,所以才来找你帮忙,不过先说好,万一不是项叔父,你可别太失望了。”

    “哼,秦国想要关的人,就是我要救得人,有什么失望!说说看,你又有什么点子了。”

    虞周一边清洗脸上的黑泥,一边问道:“羽哥,就咱们经常在街面看到的戍卒,你能打几个?”

    “休要看不起我,这种散兵游勇来再多我也不惧。”

    “那就好,听你这么说我的良心就不用不安了。

    说白了也就是个声东击西,我是这么想的,还是我跟钟离潜进郡守府,你呢,就跟龙且闹腾点动静出来,等府衙空虚一些,我们伺机救人。

    至于脱身,我们救了人就往城北会和,到时候见机行事,如果能夺门而出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分头行事,然后城北十里聚集,如何?”

    项籍摩拳擦掌道:“这有何难,你想要多大的动静?可是我没有兵器啊。”

    “我给你的匕首呢?”

    “被我吃肉用了,那玩意能杀人?”

    “……”

    “你自己想办法吧,哪怕从秦兵手里夺呢!”

    大伙商定之后,就开始分头做准备,如果别的任务虞周还会多叮嘱两句,闹事?项籍巴不得呢,他只担心这家伙搞的太惊天动地。

    结果还是出乎了虞周的意料,就在他跟钟离眛坐在郡守府对过的酒肆吃喝之时,刺耳的梆鼓声忽然传了过来,本来他还没当回事,青天白日的嘛,项籍不会那么离谱,说好两人进了郡守府他们才动手的。

    直到家家闭户拿起农具吆喝打贼的时候,他才察觉不对劲,赶紧拉过一个老农,虞周沉声问道:“这位老丈,出了什么事?”

    “咦?这个娃娃面生啊,不是这周围的住户吧?快躲远些。”

    虞周一把铜钱拍出:“老丈说清楚些,我们也好知道往哪躲。”

    老头四下一看,麻利的把钱收到囊中,这才说道:“从城西忽然来了个凶人,听说身高九尺腰围九尺,这不是贼来需打么,否则连坐咧!你们只管往东去就好。”

    说完之后,老家伙出声不出力的继续吆喝去了。

    “这个羽哥,真让人头疼!”

    钟离眛似乎早就习惯了,只是轻轻一笑:“少主自有考量,也许遇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状况吧,没办法,咱也动手吧。”

    一个大鹏展翅,两人再度进了郡守府,这次可没那么清净了,刚一落地,就听几声呵斥:“什么人?抓刺客!”

    咄咄两声,两个高大的秦兵仰面就倒,咽喉处各插着一支弩箭,虞周收弩入袖,拔剑冲入了人群,钟离眛不甘落后,两人边杀边往后院的假山之处进逼。

    不得不说,秦人的法制虽然残酷,但是出奇的有效,连坐之法告诉他们哪样不该做,丰厚的军功又鼓励了斩杀首级,如同大禹治水一般,一堵一疏之下,把民间的军中的力道集中到一起,握紧的拳头才是有杀伤的。

    就像现在两人已经杀得满面赤红,秦人依旧只进不退。

    “先抓住那个小的!毛都没长齐的娃子,你们羞不羞?这都不算军功咧!”

    眼看卫戍兵卒两眼通红的逼近过来,虞周飞身上了院墙,躲过几杆兵戈,他招呼钟离眛:“从这走,躲开他们!”

    这下子可是落实了,公鸭一样的嗓子顿时引得秦人来攻,他才不继续周旋呢,剑术虽有小成了,可这体力实打实的吃亏,一边在墙上飞快的跑动,一边拿脚往下踢尘土,总算到了后院之时,钟离眛一抬下巴。

    “就是那座假山,我挡住来人,你去找找有什么机关。”

    虞周也不客气,细心寻找起来,能关人的地方势必有人来回走动,再不济都要送饭吧,顺着踩出的小道一路前行,很快就见到了一扇嵌着铁条的木门。

    似乎是往里开的,门框深藏在石洞之中,也不知道牢里有多少人在,不太好办啊,他有点后悔没带长军剑来了。

    不管了,随手一剑捅在门板上,木屑纷飞,看来还挺厚实,又劈几剑之后,仍然不见穿透,不过虞周也有他的办法,只要是木材,都是有纹理的,顺着纹理深深的刻划几道,大喊一声:“钟离大哥助我!”

    钟离眛正杀得兴起,扭头一看轻喝一声“躲开!”,一道黑影顿时向着木门撞来,虞周侧身一让,门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搭眼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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