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落别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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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别楚将-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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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还没有那种颗粒饱满的品种,更是完全没有种植的,能搜集到的全是野生的。虞周又开始担心起钟离眛来,他才想起来,绿豆那东西好像也是很久以后从岭南还是印度引来的,自己无形中又给他出了个难题,再这样下去,最近接二连三失职的钟离怕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小丫头的哭声透人心脾,端着入口即化的热粥,虞周进了屋。

    前世并没有成家的机会,所以一觉醒来多了个妹妹的时候,虞周是格外珍惜的,小小的身体里毕竟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悦悦对他而言,既是妹妹,也是女儿一般。

    现在虞周又发现,自己似乎对所有小孩子都没有免疫力,熟练的接过小丫头,轻轻的拍打着背部,所会不多的儿歌低柔的哼起来:“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一切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魏老头偷酒的手僵在原地,项夫人连怀中的孩子被抢了都没反应过来,俩人顿时目瞪口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哼着从没听过的怪异小调,脸上说不出的温柔,好笑又诡异!

    项夫人本来一脸焦急,此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小周是跟你哪个婶娘学的,居然还会哄孩子,倒像是我家大伯初为人父之时!”

    虞周尴尬的笑了笑,手上却不停歇。

    魏老头不满的说道:“常长于妇人之手,徒损其志!岂不闻孟母三迁择邻处!不行,此事一了,你就得随我学习,再这样下去,好好的苗子就要变成一介庸人了!”

    看着小项然慢慢的平静下来,项夫人脸色温和的说道:“我就是妇道人家,没你们那么多雄心壮志,我觉得啊,平平安安就是福,想我那苦命的大嫂,连项大伯和小然儿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老头本想说一句妇人之见,听项夫人提及亡嫂,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怀里的小人儿没多少份量,可也不是虞周能长久抱得动的,终于安静了下来,虞周把她放到榻上,摸了摸额头,好像没那么热了。

    小姑娘脸蛋通红,大大的眼睛仿佛恢复了些清明,一抬手就要去抓挠身上,被虞周一把拉住:“乖,不能挠的,挠破了好的更慢了,来喝点粥。”

    小人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陌生人,痒是感觉,挠是本能,又抬起了小手,一只手撑开虞周的脸,一只又要去挠。

    项夫人忙上前握着侄女的小手:“然然,婶婶在这里,这是你虞家哥哥,给你治病来的,听话,不能抓挠的。”

    小孩子哪会管那么多,拉着小脸又要哭,才一张嘴,一只木勺塞了进来,吧嗒吧嗒嘴,小脸蛋顿时瘪了:“苦的……”

    发烧的人吃什么都是苦的,虞周一勺一勺的吹凉了喂着小妹子喝粥,信口开始胡诌:“怎么会,我家也有妹子,她吃的可香了,你再尝尝,还苦?不能吧,你捏住鼻子再尝尝看,好多了吧,没滋味不要紧,明天让你哥哥去弄点蜂蜜来……”

    小孩子总是贪睡的,病了的孩子更是没有多少精力,一碗粥喝完,小人儿就挂着嘴角的口水睡着了。

    虞周蹑手蹑脚的把她放平,盖好被子摸了摸额头,好像又温度又降了些,顿时舒了口气,发烧的病症就是这样子,傍晚时刻总是来的凶一些,现在稳固下来了,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项夫人慈爱的看着虞周,帮他揉着发麻的腿:“你这孩子,比小籍瘦弱多了,不过他可没你这般细心。”

第四十五章 隐忧() 
一夜的劳碌,心力交瘁的项夫人很快就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就见到虞周正给项小妹讲着故事:“丑小鸭看到自己如此美丽,感到幸福极了,就这样,丑小鸭变成了一只洁白的天鹅……”

    小丫头今天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拿小手挡着头上的黄毛,软糯糯的问道:“虞哥哥,那我也会变漂亮吗……”

    “当然了,然然本来就是白天鹅,好好吃饭,好好养病,很快会重新漂亮起来的,乖,再吃一口。”

    一整夜的时间,虞周根本就没睡,隔一会就摸摸小丫头的额头,酒精的耗费反而不大,用他的话说,急冷急热都没好处,项夫人这会儿也想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多酒精了,只能暗笑着摇摇头:这个小气的小鬼头。

    项夫人是真心佩服虞周了,她甚至荒谬的想过,大哥大嫂是不是遗失在外一个孩子?不然怎么会这么尽心尽力,什么,你说他为了讨好项家,这还是个孩子啊,怎么会有那种龌龊的心思,项夫人更愿意理解为,这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最让她感慨的是,睡着的人总是无意识的去抓挠痒处,虞周不厌其烦的一次次拿开那只小手,就这样守了一夜,甚至一觉醒来,饭食他都做好了,作为一个成年人,项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居然吃小孩子做的饭食。

    坐下看了一圈,居然没见到魏老头,项夫人疑惑的问道:“怎么没见魏老前来用膳。”

    虞周眼皮也没抬:“不知道啊,也许是见项小妹病情稳固些,他就出去了吧,老人家性情跳脱,受不得这小院的束缚吧。”

    项夫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魏老确实不是个常理出牌的人,也就没细细追问。

    她哪儿知道,这会儿的魏老头正对着项梁大声斥骂:“不为人子!实在是不为人子!过河拆桥啊,小女娃病情刚一稳固,他就把我赶出来了,说我打鼾声音太大,还冤枉我偷酒!我是那种人么!”

    项梁苦笑连连的给黄石公斟着酒,出声道:“前辈出手相助,那是小女得天之幸,老前辈彻夜辛苦,还是歇会儿吧。”

    魏老头酒足饭饱,衣服一卷倒头就睡,没一会就鼾声如雷。就在他睡得香甜的时候,虞周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忘了一件大事!

    出手救助项然本就是形势所迫,自己也是有妹子的人,怎么舍得见个小丫头死在大巫师的愚昧之下!更何况此次事了,他与项家之间可以说互不相欠了,从此是走是留自己都能挺直了腰板。

    可是昨天蒸煮小丫头的衣物时,虞周才想起,自己的穿越莫名其妙,连他都说不清这副身体的来源,说是附身可样貌是自己的,说是身体一起穿越和没了前世的胎记,这就有了一个极大的隐患——自己对于水痘免不免疫?

    虞周不是舍己为人的圣人,可是穿越而来的又是和这个时代的见闻让他有了高人一等的错觉,大意之下,水痘这种后世常见的可自愈小冰,被他忽略了对自身的威胁。

    这才在项府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啊,想不到竟让自己大意至此,后世养成的警觉和周密的心防悄然大降,虞周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行事,当以此为戒。

    不过他也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来都来了,要染早染上了,迷迷糊糊的想着,虞周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晌午,屋子里只有了睡得香甜的小丫头,摸了摸额头,还好,并没有再反复。扩着胸走到院子,项夫人一脸疲倦,正狼狈的生着火,大族出身的她并不擅长这些活计,被呛得直咳嗽。

    即便在生活维艰的战国,贵族也有四体不勤的啊,一边感叹着,虞周一边上前从火堆里往外捡湿柴,浓烟很快变小,火苗很快蹿起,项夫人擦着眼泪说道:“此时府上人心不稳,倒让你看笑话了。”

    虞周摇头道:“夫人长居后府,难免不擅这些活计。”

    “籍儿和你一般年纪,却总感觉不如你懂得多。”

    “夫人未免抬举我了,些许小道,如何劳项哥哥挂心,再者说了,夫人如何得知,项哥哥现在就不懂这些呢?”

    “籍儿也会生火?”

    “嘿嘿,不怕项夫人笑话,我会这些全是因为要拉扯幼妹,实际上我很懒的,我们出城狩猎之时,总想偷懒,就跟项哥哥说,他将来必定为统兵将军,行军开伙如何能不懂,然后……最近我就没怎么生过火了。”

    听虞周说起他们在城外的见闻,项夫人和颜悦色:“你呀,小鬼头,也不知你这些小心思都怎么来的,就像此次,谁敢相信一个孩童敢治疾病呢。”

    “可能我年纪尚幼,对巫蛊并未存有敬畏之心吧,初生牛犊不怕虎嘛。”

    “那你这般治病手段又是从何而来呢。”这始终是项夫人萦绕心头的一个疑惑。

    “这倒记不得了,也许是我以前得过这病症,当时就是这么被照顾的吧,总感觉有些记忆就像是梦里一般,刻意想反而想不起来,遇到了也就会处置了。”

    项夫人对此倒没有再疑虑什么,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只是说道:“闻你所言真不像是孩童一般。”

    虞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牵扯,一边拨拉着项府新送来的食材,一边随口道:“穷人孩子早当家罢了,哈哈,这条鲫鱼可真鲜活,加上竹笋,正对项小妹病症。”

    项夫人宠溺的看着虞周,只当这个和项籍般大的孩子很少吃这些肉食,随即说道:“回头让府中给你家中小妹也送些去,只是听龙且说,府中庖丁的手艺尚不及你……”

    正说着,就见院墙之上猛地窜出一个脑袋:“哈哈,小虞娃,一天不见,想我了吧……”

    项夫人顿时错愕,虞周转身就走。

    魏老头一窜骑到院墙上:“哎哎哎,别走啊,小女娃今日又发热没有啊,嗯,依我看来,今日再有些低热,明日起就无大碍了,只好好将养就好……”

    虞周拿着个竹笋,已经考虑把这老不修砸下院墙了。

    “别别别,听我说啊,我真不是惦记你做的饭食才来的,只是听闻你能去除鱼腥味,对了,你都要的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啊,其他的都好说,听说那绿豆都快让钟离累吐血了……”

第四十六章 鲁人公羊虽() 
公羊氏本是鲁国的公卿之家,在齐鲁之地向来享有盛名,祖上更是出过大儒名士,即便在稷下学宫也曾享有一席之地,可三十年前,鲁国被楚考烈王熊完所灭,当地的公羊氏便遭到了毁灭式的打击,多数子弟流离失所。

    公羊虽就是那时候流落楚国的,年幼的时候还不懂这些是是非非,可谓是受尽苦楚,即便被屈氏收留之后,也是备受冷眼,屈氏不会养废人,他至今仍记得在寒风中为主家洗衣劈柴的辛酸,即便是现在,他手背上仍然留着那时候冻裂的伤口。

    见多了屈氏的门客之后,他将心中的不满统统发泄于手中的木剑之中,历经了一个又一个的酷夏寒冬,当他终于击败时任的屈氏家主之时,所有的期望却被一句“鲁人”击的粉碎,虽然当时的公羊虽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可家主眼里的蔑视狠狠的刺痛了他。

    再后来,跟随着屈旬淡出屈氏主家视线之外,公羊虽就再也没抬起那柄木剑。好在屈旬待他不薄,他以木剑为笔,河沙为简,阅尽了屈旬的藏书,先祖的聪慧血脉加上自身的勤奋,终于不负所望,现在的他即使说是学富五车也不为过。

    人生烦恼识字始,当初学剑就是因为他性格木讷不善言辞,做不得说客就只能做剑客,现在他懂了,老家主的那句鲁人,既是对他的不信任,也是说他是鲁钝之人,是啊,不鲁钝如何与家主争锋夺名。

    屈氏的说客中尚有大字不识胡搅蛮缠之辈,一个通晓诗书的剑客怎能不受重视,可公羊虽再也没有回到屈氏主家,他宁愿听从屈旬调遣像现在这样在丛林中吃着蛇肉,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备受屈辱的地方。

    “启禀公羊先生,属下已经竭尽全力,主公交代之事还是尚无丝毫眉目。”

    公羊虽很喜欢现在的感觉,府中大小门客,即便是少主活着之时,也多是称呼他一声公羊先生,细细的剥着蛇皮,公羊虽随口问道:“都拷问过了?”

    黑衣门人默默咽了口唾沫:“回先生,当时少主共集结附近五寨十三村的熟越人,他们之间彼此并无呼应,属下已经悉数拷问过,其中并无任何发现,无人看清毒箭是何人所射。”

    公羊虽眼皮不抬:“既然谋刺贵族,便是犯上的叛逆!”

    那门客头更低了:“先生说的是,逆贼都是临时征募,并没有提前准备的时机,况且属下搜遍逆贼住处,也无任何发现,谋刺少主的,只怕另有其人隐身其中。”

    公羊虽随手一指,那人战战兢兢的施了一礼,坐了下来。

    思索片刻,公羊又问:“逆贼之中可有走脱?”

    就见那门客添柴的手一僵:“回先生,只有少数青壮逃入山中不知所踪,不过属下已对逃脱之人的家眷严刑逼问,也未有任何发现,具体如何处置,还请先生示下。”

    听到回禀之后,公羊虽面色缓和许多:“商鞅给全天下想了一个好办法啊,已经十余日了,我们无暇多顾,潜逃之人必定罪孽深重,家眷一概处决。”

    “是,属下知道了,先生,依属下之见,不妨让全体叛逆观刑之后,再逐一审问,或许能有所得。”

    公羊虽诧异的看了这个属下一眼,递给他一串蛇肉:“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回先生,我叫汉塞,乃是鲁人。”

    公羊虽欣喜之余稍有不悦:“只可惜文华之地尽毁于征战,看你年岁不大,以后若有机会,可随我读些书简,如何能自称鲁人,那叫鲁地人士。”

    听到向来冷面的公羊这番承诺,汉塞大喜过望:“多谢先生提点,属下必定全力听从先生差遣。”

    公羊虽挥挥手:“以后私下称呼名姓即可,不需自称属下,去吧。”

    “是,先生安心,属……汉塞这便去重审叛逆。”

    挥退了汉塞,公羊虽倚着树思索起来,十几天的时间了,居然毫无进展,看来行凶之人已经远遁了,他不觉得汉塞还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屈旬那里必须有个交代,哪怕用这些人命稍稍平息他的怒火,早在他出来的时候,屈旬就已经通过屈氏请了王令,这些人早就被定成了叛逆,如此一来自然可以放开手脚,可公羊虽知道,这只是屈旬为了显示他的决绝之意,真正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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