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天子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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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天子门生-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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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城中有场文会,苗正新受邀前往,被一干士人们劝酒劝多了,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现在能够睡在床榻上,还得感谢县中的差役眼里有他这个知县,几个人抬着进来,伺候着脱了上衣和靴子。

    简双清乘快马来到县衙的时候,大门早已关闭。连连拍打之下,这才听到大门内有人抽开了门栓,随即冒出一个头来。黑灯瞎火的,这场景恁地怪异。也就是简双清,一路上连狼都被甩掉了,这时候胆子也大,匆忙说道:“县尊在何处,我有要事找他。“

    门子识得简双清,将他让进来之后,苦笑着摇头:“知县今日酗酒,早就睡将过去了。事情紧要,简知寨还是去找连县丞去吧。”说完之后,还冲着后衙指了指连县丞住所的方向。

    简双清闻言叹了口气,只能让门子关了门,打了灯笼带自己过去。

    县衙可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一到晚间,差役们都回家歇息去了,此时的后院里,也唯有连县丞的房间中还亮着灯。

    许是天气太过炎热,此时门窗都是打开的。隐隐绰绰,简双清看到一个人躺在一架躺椅上,摇着扇子纳凉。

    走到近处,才发现这位眼睛是闭着的,也难怪没有看到他们二人前来。凑近了,简双清躬身一拜:“卑职马岭镇知寨简双清,连县丞,了不得了,马岭镇和府城寨又因为争水发生了械斗。安化县知县沈耘正在械斗处等您过去商议呢。”

    连县丞是个带着几分富态的中年人。虽然闭着双目,但紧抿着的嘴唇,以及嘴唇上那两撇小胡子,以及稍微带点鹰钩的鼻子,说明这是个非常喜欢计较的人。

    听到简双清的禀告,他悠悠地战争眼睛。微眯着双眼看了简双清一眼,这才悠然地说道:“双方现在情况如何?”

    “各有死伤。”

    “也就是说,形势还在你们可以控制的范围咯?”连县丞摇着扇子,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什么触动,反倒是审问般地看着简双清。

    一时间,简双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起来吧,事情还真的就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来时有沈耘看着,两方肯定不可能再闹出什么动静。而且看沈耘那个架势,也不像是要继续寻衅的人。

    “这个,这个……”简双清犹豫了一下,没想到连县丞就替他做了决定:“看来,事情还是可控的。那不就行了,只要不再继续打下去,那就足够了。至于你说的这个沈耘,唔,你也知道,本县丞这段时日都在督促各镇寨缴纳赋税,哪里有时间跟他磨嘴皮子。”

    “水的这件事情,咱们马岭镇本来就占着上风。这一去,那就跟他沈耘对等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咱们。这样吧,你且到客房歇息,明日一早,带苗知县醒来,你请他过去主持吧。”

    分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连县丞才懒得做。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一个苗知县顶着,所以他也不着急,只是摆摆手,示意简双清自便。

    看着重新将眼睛闭上的连县丞,简双清心中一阵恼怒。看看人家安化县的知县,出事之后不过两个半时辰,便匆匆来到了事发的现场。而自己这边呢,现在前来,一个酒醉,一个推脱,真是枉为人子。

    简双清的身影消失在了连县丞面前。感觉人走了,连县丞再度睁开眼睛,嘴角扯出一个戏谑的笑容,随即重新合上了眼睛。

    等待是件漫长的事情。

    而沈耘,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

    闲着无聊,沈耘招来几个府城寨的百姓,与他们一起闲聊起来。

    当了几个月的知县,到现在为止,沈耘是第一次踏上府城寨的土地。先前向业乐镇许诺了很多事情,府城寨,自然也不能有所偏颇。

    “我的名字,你们想来也知道了。既然现在闲着没事,那咱们就聊聊,府城寨的百姓们需要什么,如何?”

    沈耘一句开场白,并没获得几个百姓的信任。相反,他们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沈耘。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从来没有哪个知县问过百姓们缺少什么,需要什么。而百姓们,自然就是得过且过,对当官的能避着就避着。实在避不过,也不能得罪。

    透过他们的目光,沈耘就猜到了他们在想什么。

    沈耘不由得失笑起来。左右取过身边的柴禾,凑到依旧旺盛的火堆里,而后又用树棍挑了挑,将坍塌的几根少这的柴挑起来。感觉温度又高了一些,这才舒了口气。

    “我知道你们感觉奇怪。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在半年之前,其实我也不过就是庆州一个百姓家的孩子。一年之前,我也在跟随我阿娘割麦子,打粮食。所以,你们不用因为我是官,就有什么隔阂。”

    “业乐镇的事情你们也听说了,黄杨村百姓不堪邝家的欺压,我便查察清楚,将为恶的邝家三兄弟斩了。还有个村子需要修渠,就在前日,我也将钱粮送过去,让他们自行修造。”

    “说起来,还是我对不起你们府城寨。若是我早些前来,或许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温和的话语,尤其是沈耘自述出身,居然瞬间获得了这几人的认同。华夏的百姓就是这么朴实。或许他会为了生存,做出许多道德亏欠的事情。可是当他遇到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喜欢寻找相互的共同点。

    只要有共同的地方,他就能够将你视为亲人。

    沈耘此时,便是他们的亲人。

    几个汉子流着泪水,苦涩地点头:“知县老爷,我府城寨,比起大顺城那些地方,自然是好了许多。但唯有一桩事情,那就是种庄稼缺水。多少年了,我们都是用这种方式,和马岭寨的人打生打死,拼着人命抢来马岭水,浇灌田地。”

    “我等也知道这件事情为难,但是咱们就想年年都能安安稳稳地种上地,安安稳稳地浇上水,安安稳稳地收庄稼。今个死的几个娃儿里头,有两个连婆娘都没娶,连个后都没有荫下,就这么死了。可怜啊。”

    说完之后,几个人纷纷哭泣起来。

    沈耘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今日我也将话放在这里。这马岭水,我定然给你等要来五分。当然,这些水肯定不够你们浇地,所以,我就问你们一句话,如果钱粮充足,你等愿不愿意供本县驱策,从延庆水,修一道水渠来到府城寨。”

    几人闻言,纷纷跪倒在地:“有知县老爷这句话,我等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心肝情愿呐。乡亲们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都愿意跟着知县老爷你。”

第一百四十六章 给我填了通远涧() 
日暖又是微醺,苗正新这一觉,只睡到阳光照进屋子,满室生辉,这才伸一个懒腰,晃晃刺痛的脑袋,一骨碌从榻上翻起来。

    看到自己仅仅被剥了外衫,身上臭汗味和酒味混杂在一起,苗正清不由得恼怒:“这群杀才,连这点侍奉人的小事情都做不好。来人呐,赶紧给我烧水,本县要好生沐浴一番。”

    打着官腔的苗正新迎来的并非县中差役,而是简双清。

    一大早天还没量,简双清就已经起来了。马岭镇的事情解决不掉,他的心中老是压着一块石头。

    只是任管他进去看了多少回,苗正新愣是没有醒过来。哪怕扯着衣袖呼叫,得到的也只是几声哼哼。束手无策的简双清只能等在院子里,这门前的土地,来来回回不知被他踩了多少遍。

    当他听到苗正新的叫喊声的时候,心头那股子激动,简直无以言表。

    苗正新看到简双清的身影,登时也愣住了。眨巴着还有些酸涩的双眼,强忍着身上的燥热,苗正新开口询问:“简知寨,你不在马岭镇好好呆着,来县里做什么?有什么事情直接去找连县丞,本县今日还有场宴会要赴约。”

    听到这话,简双清傻眼了:“县尊,这次可是大事,连县丞说了,要县尊你才能解决得了。”

    “哼,本县的大事,不外乎那些百姓抗税,或是西夏人入侵。这两样他哪一个不能办?”苗正新委实忍不住身上的燥热和臭味,扭了扭身子:“行了,有什么事情呆会儿再说,本县要先沐浴一番。”

    一把推开简双清,苗正新阔步踏出门外:“我教你等这些腌臜泼才,本县要沐浴,还不赶紧抬温水过来。还有你,给我出去候着。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咱们头上还有州衙顶着,用得着你一个知寨操心?”

    干涩的嗓子因为没有及时补水,吼喝了几句便有些嘶哑,声音如那老鸹一样,响彻了整个通化县后衙。

    苗正新虽然平常不管事,但那也仅仅是个表象。事实上,县中这些差役,还不敢违拗他的命令。不过两刻时间,便有五六个差役拎着或热或凉的水,匆匆来到苗正新的屋内,将洗澡水掺好了,这才恭敬地离开。

    唯有还站在院子里的简双清,不知所措。

    好在苗正新沐浴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穿了一身整洁的衣裳,走出来看着简双清,言辞中多有不耐地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要你这般慌慌张张地前来禀告。”

    总算有机会开口,简双清急忙回禀:“却是马岭镇与府城寨的百姓发生了械斗,安化知县沈耘邀请县尊过去商议如何分水的事情。”

    “分水?分什么水?”一连迷茫的苗正新直到得到解释之后,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着简双清脸上焦急的神色,苗正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去看看。真是的,这水么,流到哪里便算作哪里,何须分水。”

    再度携一壶酒,苗正新乘着马车,摇摇晃晃来到械斗的地方。

    和许多守在这里的百姓一样,沈耘熬到后半夜,也实在有些忍不住,便在马车中扯了一块毯子睡着。大清早起来,睡得当真有些不舒服。匆匆到马岭河畔撩了水洗漱之后,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重新回到两方人中间。

    百姓们自发地送了食物过来,粗糙的麦饼吃了一块,再喝上几口清凉的河水,残留的疲惫总算被驱离。

    此时沈耘心中多少是有些火气的。

    因为距离简双清离开已经足足八个时辰,到现在这通化知县居然还不见身影。沈耘不相信简双清没有说明白自己在场的事情,显然,自己这身份,似乎在人家心里分量不够。

    更不要说这几条人命了。

    原本还想着客客气气将这件事情说和了的,沈耘这个时候改了主意。看着炎热的气温将远处的景物晒的影影绰绰,沈耘摇了摇头,长舒一口气,便要走向府城寨的百姓这边。

    “沈知县且留步,我家县尊已经前来。”

    远处简双清的声音响起,沈耘还是忍不住回了头。在简双清的身前,是一个年逾四十的男子,一身便服在身,带着几分疲态,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让沈耘心里登时就来了火。

    走到近前,简双清便介绍道:“沈知县,这位便是我家县尊。”

    来人很是随意地拱手:“沈知县,有礼了。听闻你说要与本县商议分水的事情,不知究竟是怎样的分法?”

    之前还不觉得,对面这中年一开口,沈耘顿时嗅到一股子酒气。皱了皱眉头,表面上还是一副严肃的神色:“苗知县有礼了。这马岭镇与府城寨争水械斗也有好些年了,双方死的人都不少。”

    “我等代天狩牧,这种事情不能坐视不理。依我之见,不若双方商定,此后双方不论旱涝,皆各分五分水用来灌溉田亩。苗知县以为如何?”

    平白被分去五分水,马岭镇的百姓瞬间不乐意了。登时便要围上来理论,简双清急忙示意厢兵们拦住,这才将目光转向苗正新。这件事情,到底还是要他来做主,只要苗正新不同意,这事儿就绝对不可能。

    苗正新自然是不负马岭镇百姓期待的,听到沈耘的话,连连摇头:“不好,不好。”

    “据我所知,整个通化县七千余户共两万多人口,都是依靠这马岭水及其支流进行灌溉。这没有错吧,苗知县。”沈耘盯着苗正新,面上的严肃没有减少半分,眼神中略带几分审视。

    见苗正新不答话,沈耘便继续说道:“到了马岭镇这里,好像仅有七百余户,相较而言,我府城寨同样要靠这马岭水灌溉,可人口却足足有一千一百余户。五分水,已经不多了。”

    如果能够通过讲道理解决这件事情,沈耘自然是十分期待的。

    可遇到苗正新这样一个尸位素餐的人,注定了沈耘的打算要落空。只听得其人说道:“我马岭镇本来就处在马岭水上游,取用多少,都应当由马岭镇来决定。这般分水,我马岭镇的土地何时能够浇完。不行,这绝对不行。”

    沈耘还是不愿放弃,耐着性子询问:”那不知苗知县,该如何分才好?“

    “分?这怎么分?等马岭镇的百姓浇完水,自然就轮到府城寨了。何须如此打闹个不停。”

    苗正新这会儿表现出了相当的不耐烦,这种破事情,当然要这么弄了。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这个沈耘也当真可笑,还想五五分,你当这是什么别的东西,大家雨露均沾。

    “沈知县,我看,就这样吧。本县还有些事情要处置,你且带着你治下的百姓回去,往后也莫要如此闹腾了。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马岭水也是如此,处在下游,就多等几天,这有何妨?”

    听着这番话,沈耘心里满满当当都是恼怒。这是多等几天的事情么?那些土沟土渠,浇灌一亩地少说也得两三刻时间,等马岭镇的土地全都灌溉完了,那府城寨今年的冬麦就等着撂荒吧。压根没戏。

    人口和田亩对于流水的需求,五分马岭水已经够少了,沈耘当时考虑到这个数目的时候,就已经照顾到了马岭镇百姓的好处。谁知道,这会儿人家居然不领情。

    “苗知县,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沈耘问了一句,并没有想要这苗正新的答案。转身看着眼巴巴想要分到水的府城寨百姓,沈耘沉声说道:“本县拿出三千贯钱,要你等自己组织,从延庆水掘出一条河流来灌溉土地,你等可愿意?”

    没人会说不愿意。然而沈耘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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