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天子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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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天子门生-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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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沈耘友好的几人,正要作势讥讽,却被沈耘摇头暗示给拦住。今天沈耘是铁了心要让这个家伙吃点苦头。

    他韩扬读过的书诚然是多,可是记住的又有多少?无非跟着名师学习了许多年,这脑子好用一些,对于经籍的理解比别人高深一些。可是在沈耘这里,正好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此时沈耘的学识,就像是已经搭建好的高楼。

    主体的框架已经修建好,剩下的便是通过不断的读书来充实。

    论起诗文来,精雕细琢之下,凭借自己的本事也有可能打败韩扬。只是为了保险,沈耘不得不将脑海中记着的不少后世诗句拿出来。

    一时间一大群人只顾着饮宴,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冷清。

    韩扬是铁了心要将沈耘给比下去,此时竟然像是完全没了人情世故,指着金明池畔的一位士子便说道:“郎兄,你来随便出道题目,让这厮看看,没有准备不做手脚,他根本就不配这个一甲第四。”

    “韩兄你却是为难我了,方才吃酒有些上头,这会儿郎某正晕的慌。哪里还能够出什么好题目。不若韩兄另请高明。”比起韩扬在上官均这一伙中可有可无,沈耘在他们那个小圈子可是中心人物。而且沈耘交好的,一甲有两个,二甲有一个,三甲还有两个。

    虽然沈耘的朋友不多,可是韩扬又有什么朋友?不过都是点头之交罢了。

    只是韩扬并不打算这般放过,追问中这位姓郎的进士只能苦笑一声,冲沈耘轻轻点头,看了一眼池水,饶有趣味地说道:“此时池中有青蛙出没,诸位不妨便以此为题好了。”

    古往今来,诗句中以蛙为意象的,诚然不少。但是专门写蛙的,却非常罕见。说完这个题目,郎姓进士看着韩扬:“韩兄,某生在潭州,今年也是初次进京,与沈兄也并无交情。这道题目,我想应该还符合你的要求吧。”

    韩扬的逼迫让他心中有些不快,此时说出这番话来,纯粹就是让韩扬输了之后无话可说。

    韩扬还未回答,沈耘便拱手致意:“我与郎兄,相见不过三次。殿试为首次,传胪为二次,今日相见为三次。若是韩兄还觉得这题目于我有利的话,那我只能说,这场比试,我输了。”

    沈耘的话让韩扬脸色一阵烧灼,他心里也清楚,这是沈耘不想跟自己继续纠缠下去的说辞。登时眼睛一瞪:“我韩扬岂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郎兄的题目,我自然是同意的。半炷香之内,你我作出诗来,请在场诸位仁兄评判。”

    韩扬自认在半炷香内绝对可以做出好诗来,然而沈耘却并未如他所愿。

    “半炷香?不用了。我现在便可以作的出来,你且听好了。”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在韩扬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沈耘将这一首颇有气势的诗念出来,随即笑着看向韩扬:“不知韩兄,觉得如何?”

    这块芳草地上的士子已经坐不住了,纷纷咀嚼着沈耘的诗句。有些博闻强识的士子已经念出了这首诗的原型。

    “独坐井边如虎形,柳烟树下养心精。

    春来唯君先开口,却无鱼鳖敢作声。”

    这是唐太宗李世民所作。

    虽然这位皇帝政治上颇有建树,但是说起诗来,篇目不少,文采确实有待商榷。便如这一首,两下相较,反倒是沈耘的更加出彩一些。

    况且沈耘将不合身份的词藻换掉,不仅气势浑厚,形象逼真,言辞中隐隐还有一种对韩扬的蔑视。

第九十三章 官家有邀升平楼() 
韩扬一瞬间变得脸色苍白。

    别人还没有感觉,他可是感受的清楚。沈耘那一句“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正是冲着他来的。

    自己一向自视甚高,如今却被人暗骂是虫儿,内心的羞恼是一阵高过一阵。偏生还不好宣之于口。这真要嚷出来,原本不明白的进士们立马就能会意,可是沈耘却可以淡然否认。到最后被羞辱的还是自己。

    丢脸是相对的。

    比起输了丢脸,被人羞辱再加上输了更为丢脸。

    韩扬阴沉着脸,冲沈耘拱拱手,二话不说,直接离开了宴席,往琼林苑外走去。

    激烈的交锋不过两个回合,便宣告结束。众人对沈耘的印象,却又深刻了一层。一甲之下的那些进士,此时纷纷将沈耘当作不可轻易招惹的人。至少,没有绝对的实力和靠山之前,这种人是不能轻易招惹的。

    而赵文清这个三个与沈耘相处更久的人,看到沈耘走回来,依旧止不住内心的震撼。

    待沈耘坐下,赵文清带着几分好奇问道:“沈兄怎的今日这般强势,往常看你对那韩扬都是一般爱理不理的态度,可是今日为何……”

    话说到一般便停下了,但意思沈耘却明白。对于这些好友,沈耘也不隐瞒:“如果他只是说我,那么我倒是真的可以忍受。可是今日他说话太过了,甚至将今科的考官都牵涉在内。你们想想,若是传出去,以如今势力错综复杂的朝堂,不知又要掀起什么波澜。”

    沈耘的解释让座中几人暗自一惊。

    “我这般强势地压制他,正好将这场争论的焦点转移到我的身上。旁人自是看到了我有些得意忘形,韩扬先前那些话便会下意识的疏忽。等他们再想起来的时候,这场风波便已经过了。”

    沈耘不是圣人,也不想给韩扬留什么活路。可是如果科考再因为这家伙掀起什么风云,他们这些人将来还说不准会出现什么波折。为了能够顺顺利利获得差遣远离朝堂,沈耘也只能做一回彻头彻尾的恶人了。

    “沈耘当真是考虑的周详。我先前还以为,是韩扬这厮三番五次挑衅与你,终于被惹恼了。”应谦一笑了笑,神色淡然地饮着酒。对于沈耘的变化,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赵文清却是有些后怕:“我就怕沈耘中举之后变了一个人,我等这朋友做不下去。如此说来,我倒是安心不少。沈兄还是我认识的沈兄,不用担心往后言语之间有所得罪了。”

    一番话引得几人纷纷大笑起来。而此时因为沈耘展露才学,开始有好几个过来结交。一时间原本七个人的桌子,忽然间就变得狭小起来。

    琼林宴再度陷入和乐的氛围,不一时又有太乐署的乐伎过来,为一干进士们演奏宫中的乐章。饮宴过后,不少婢子匆匆收拾了残局,重新摆上不少干果点心,酒壶统统倒满。

    沈耘与赵文清几人也失了继续坐着的兴趣,拎一壶酒,起身往那花园中走去。南国盛开的花朵,总归是新鲜事务,即便沈耘见多识广,却依然颇有兴趣地看着。

    一天琼林宴过去,进士们各自回到了住处。

    而这个时候,赵顼这位年轻的皇帝,正坐在天章殿的软榻上,听礼部侍郎回禀琼林宴的情况。

    最先拿出来的,自然是叶祖洽写下的谢恩诗。对于这种东西,年轻的皇帝总是充满了欣喜。毕竟谁都喜欢别人夸自己几句,皇帝尤甚。而且叶祖洽也是个吹捧的高手,几首诗让赵顼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当然,如果让沈耘看到,定会发现这里头根本没有他作的那首诗。

    叶祖洽也不傻,作为状元的福利,怎么会轻易拱手让人。

    看完了这些,赵顼才兴致勃勃地问道:“今日的琼林宴,可曾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礼部侍郎笑了笑:“陛下,还真是发生了一件趣事。只是毕竟有些失礼,臣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这不明摆着就是想要说的意思么。赵顼的好奇心成功被勾起,身体往外挪了挪,做着靠近礼部侍郎的动作。

    “你且说来我听。”

    “回禀陛下,今日宴中,二甲第九名秦州成纪县进士韩扬,不满一甲第四名同县进士沈耘在他之上,提出了比试。不想连续两番赛诗,却被沈耘给堵的一句也未曾作出来。最终负气而去。”礼部侍郎虽然也是旧党,但对于韩扬这个年轻人,着实没有半分好感。

    当初这小子在京师就搅风搅雨,得罪了不少人,况且旧党之间也有嫌隙,并非铁板一块。他和程颢便没有什么交情,此时说起来自然不会有半分顾忌。

    “还有这等事?”赵顼饶有趣味地说着:“那韩扬的名声,我也听过。总归少年人有些情况,当初在京师就喜欢到处与人比试文章,不想如今越活越回去,还赛起诗来。那少年似乎是监察御史里行程颢的弟子吧,程颢看起来倒也是个稳重的人,学问也不错,只是这教授弟子,委实有些不堪。”

    其实程颢教授弟子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奈何一粒老鼠屎就能坏了一锅汤,韩扬的作为他也知道,而且认真调教过。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刚二十出头的少年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哪里是几回管教能收拾好的。

    程颢还不知道,他默默地为自己的弟子背了黑锅。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赵顼的注意力终于从这个上面转到了沈耘身上。

    “你且说说,那沈耘到底作了什么诗,让这个韩扬失了斗志。”

    礼部侍郎从袖中掏出两页纸,躬身奉上,内侍将其取过来送到赵顼手上。

    “唔,原来第一首也是谢恩诗啊。嗯,不错,不过比叶祖洽的就差了几分意思。难道韩扬连这样的诗都写不出来么?”

    “不是写不出来,而是出了题目的瞬间,那沈耘便念出诗来。韩扬性子本就有些跳脱,因此叫嚣着沈耘早就有了腹稿。所以这一场比试就不算了。”礼部侍郎苦笑一声,将这场比试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赵顼倒是理解韩扬的心情,所以也没有过于苛责。

    而他看到第二首诗的时候,忍不住赞叹:“这首诗写的颇有些气势。没想到沈耘相貌平平,这胸中丘壑倒是不低。好一句‘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这样的气魄,便是朝中某些人虚度几十年光阴,只怕也是没有的。”

    说着说着,赵顼还是想到了这些天旧党那些老臣三番五次的上疏。说真的,他心里都有些烦透了。

    而说到新政,又谈到沈耘,赵顼不禁想起沈耘当日的殿试文章。背着王安石,他私下读了好几遍。虽然新政的决心是越发坚定了,但是,对于近期新党的某些作为,他还是有了些许谨慎。

    “罢了,都是少年人的意气之争,便由得他们去好了。”摆摆手,让礼部侍郎离开,赵顼对中官嘱咐道:“对了,明日一早,你且派人去找沈耘,让他写一份关于新政的札子。告诉他,不用担心什么,心中怎么想的,就怎么写。朕绝对不会因此降罪于他。”

    不过想了想,还是改口:“算了,你直接让人带他进来。明日王相公休沐,我便在升平楼见他好了。”

    突然造访的宫中侍卫,让沈耘有些错愕。不过当这位长相有些凶恶的禁军校尉凑近了耳语几句之后,沈耘忽然感觉压力有些大。没想到,赵顼居然会派人来接自己进宫,而且还要在升平楼见自己。这种激动的心情,只有当初获知自己得中一甲第四才能相比。

    沈耘的骨子里有没有奴性,这个沈耘并不好说。

    但是对于赵顼,沈耘确实是将他当作一个大人物来对待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不论在哪个年代,阶级都是存在的。就算是后世,那些成天骂人有奴性的家伙,骨子里也充斥着等级思想。

    沈耘穿了公服,便被一辆马车匆匆载往西华门。入门后一路连通传都不必,直接来到了升平楼。

    楼名取四海升平之意,不过构造却没有一点升平的意思。檐牙高啄,雕梁画栋,要不是内侍催促,沈耘真想好好看看这皇宫的高楼到底如何的精美。

    进得楼去,赵顼尚未来到,沈耘被安置在一个绣墩上坐着。这个待遇,让沈耘受宠若惊。而内侍早已经告诉沈耘呆会儿赵顼过来主要会问些什么问题,此时的他,在安静的环境中,思绪不停地转动。他不想,给赵顼的第一印象,是结结巴巴。

    这想着想着,便出了神。忽然间外头传来一声陛下驾临,要不是身边的内侍提醒,沈耘还真的还犯下失仪的罪过。随内侍出门,便看到赵顼下了龙辇,沈耘正要拜时,却被赵顼走过来阻拦:“好了好了,快快进殿,朕要听你,好生说说对新政的看法。”

第九十四章 君臣问答论新法() 
踏进楼中,赵顼坐定,见沈耘恭谨地站在前头,不由得笑了笑。

    “赐座。”虽然都是同龄人,不过都说屁股决定脑袋。简简单单两个字,赵顼的声音却透露出一种威仪。

    其实沈耘早就做好了站着回话的准备。哪怕骨子再怎么天性自由,眼前面对的毕竟是这个国家地位最为尊隆的人,只有脑子不是很清楚家伙才敢放肆。

    内侍将绣墩往沈耘身边搬来,能得到这份殊荣,沈耘自然是由衷地感激。冲赵顼一拜,这才谨慎地坐在绣墩上。到了这个时候,君臣二人的问答才刚刚开始。

    “我听闻,沈卿当年经常出入秦州范府。看来卿家与范家关系颇为紧密。”

    能够强压这一群三朝老臣,赵顼的权术自然是过硬的。此时忽然问沈耘这么一句,自然是告诉沈耘,关于他的一切,宫中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沈耘慌忙起身一拜:“当年年少气盛,自绝于宗族。多亏范中允看重,连年提携,才有沈耘今日。各种恩情,沈耘自然是难忘的。到了京城,范中允折节下交,更是让沈耘感激。以是相互间的来往,确如陛下所言,颇为紧密。”

    一句谎言,需要一千句谎言来圆。到最后还有可能露馅。

    既然赵顼这么清楚,沈耘索性也不再隐瞒。反正范家的德行操守都是相当不错的,与之相交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赵顼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方才的试探如果沈耘说了假话,那么他接下来依旧会与沈耘畅谈一番,然而自此也就提不起对沈耘的信任了。

    接下来依旧谈论了不少琐事,还考校了一番学问,这个时候沈耘在赵顼的印象之中已经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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