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天子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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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天子门生-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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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耘只能说,自己眼界太窄了。

    眼看袅袅炊烟一道接着一道,考场瞬间弥漫着烟火的味道,沈耘只能摇摇头,苦笑着拿出篮中的干粮,就着冷水吃了起来。

    晌午的太阳还是有些毒辣,正照着沈耘的考舍,让他一阵阵发昏。

    本来想一鼓作气将剩下三道时务策一并写完的,但考虑到自己的精神状态,沈耘还是收拾好笔墨,仔细地将考卷放在身后篮中,趴在桌子上大睡起来。

    西北有个好处,因为天气干燥且凉爽一些,并没有蚊虫肆虐。不过,恼人的苍蝇就有些泛滥了,沈耘不过堪堪睡了小半个时辰,便被大堆苍蝇搅扰了清梦。

    醒来后,忽然间就嗅到了一股子尿骚味。

    不用多想,肯定是相邻的几个考舍不知哪位憋不住,早早为污染环境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沈耘的打算,争取在今天入夜前将五篇时务策写完。以是喝了口清水,等着脑子清醒了,便开始看起第三道题目来。

    说起来倒也是奇葩,这题目居然拿前朝一桩悬案当作题目。

    论武则天之无字碑。

    好嘛,当真是什么都敢当作题目。沈耘知道在千秋论断的前提下,想要写出彩的文章,自然是很难的,尤其是还要符合道理,就更难了。

    不过,这如何能难倒他。

    “牝鸡司晨,千秋公论。然细数言行,不可一概而论。”

    这就是沈耘的态度,看一个人,不因公论便盲从,相反,就无字碑这件事情,沈耘觉得武则天当得一代英杰。由此引申出的担当,是而今许多人不曾有也不敢有的。

    从试题发布到现在,沈耘除了吃东西和午睡,其他时间一直都在不停地提笔写作。这番举动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要知道这会儿很多人都还没有正式动笔呢,就算偶尔写下一段,那也是打草稿,压根与答卷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不少人还闲着无聊,看起后头的题目来。

    虽然有士卒看着不能交头接耳,但也无法禁止他们内心的疑窦:“这家伙到底是谁,居然这么厉害。”

    而远在甲字四十六号舍的韩扬,此时也皱眉看着眼前关于无字碑的题目,紧紧锁起了眉头。

    反复斟酌的时候,心里也隐隐念叨着沈耘的名字。

第六十二章 就是要提前交卷() 
夜宿贡院的感觉算不上多么舒爽。

    以沈耘的速度,自然是在天黑前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于是乎看着不少士子在篮中取出烛台,再度刷新了沈耘对科考的认知。还真是焚膏继晷,夜以继日啊。

    晚风带着种种不可名状的味道,让沈耘辗转反侧。

    最不舒服的当然是自己连同附近几个号舍便桶里头的味道。当真是,唯有趴在桌上捂住了口鼻才能缓解的啊。

    对于沈耘这种连灯火都没有点,就早早睡下的,很多人自然是有些鄙视的。须知考场之上争分夺秒,有一点多余的时间,就可能灵机一动想到更为出彩的文章。

    就算是没有,也能琢磨前面的作品,玩味其中的文字,做到万无一失。

    不过也仅仅是心中鄙视一番,便各自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了。少这样一个竞争对手,何常不是他们心中颇为盼望的事情。早些时候沈耘挥笔急书数个时辰,当真让他们这些人心里头有些发慌。

    不管任何不舒服的姿势,只要真的是累了,都会沉沉睡去。

    沈耘虽然不习惯,可是一整天来劳神费力,这会儿确实头晕脑胀,根本没用多久,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徐徐的晚风变作晨风,黑暗的天幕拉开又拉回,不知何处一声金鸡报晓,便将整个秦州的太阳都从山外叫了回来,微曦的阳光中,沈耘终于被冻醒。

    丝丝寒意也告诉人们初秋来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看着已经有开火做饭的,沈耘摇摇头,终于将脑子里那点残存的睡意恭送出去。

    睡了一夜,倒也是有些蓬头垢面,拿粗布蘸了水在脸上擦擦,也算是洗脸过了。再整理一下衣冠,仪容倒也没有什么碍眼的地方。

    昨日作了时务策,今日便挨到了经义论。

    想来出题的老夫子是个精修《论语》的,赫然是自《卫灵公篇》的:“子曰:当仁,不让于师。”这等题目,当真是让沈耘再度震撼了。

    比起后世的命题作文,这个估计难度会更高一些吧。毕竟解读经典,是需要对于这经典有绝对的了解才行,不能只通过一句话,或者是传闻中的一个印象便擅自提笔。

    沈耘仔细回想着整个《卫灵公篇》的章句,总揽其要旨,开始以“不让”二字,直抒胸臆,挥笔写道:“君子者,敢为天下先。”

    “敢为天下先”本是出自《老子》,原文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但儒家的入世思想,却与之相悖,是秉持着积极的态度为天下生黎谋取福祉。而这道题目,以当仁不让于师作为主旨,沈耘倒是真有了一表胸中抱负的心情。

    况且还有他相当尊敬的范仲淹,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被因为士大夫围观的千古垂范,如何不让他心生激动。

    言辞自是凿凿。

    而有了灵感,写作的速度自然飞快。旁人只见沈耘提笔不曾中断,却不知这一篇文章,四千多字他不过用了一个半时辰。除了娴熟的笔法,自然也要归功于泉涌而来的文思。

    搁下笔,看看天色,也不过才巳时初。

    摸摸有些干瘪的肚子,沈耘强忍着空气中弥漫的气味,狼吞虎咽将干粮塞到嘴里。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计,接下来的诗赋和帖经,一定要赶在今晚之前写完,完后交卷直接走人。

    这地儿,呆久了搞不好能呆出一身病来。

    比起经义论的刁钻,诗赋要简单许多。不过,这个也是最为考验人琢磨文字能力和对古代典籍的了解能力的地方。

    当然题目也不会简单到直接要求考生写一篇《秦州赋》应付了事,地方官终究没有省试殿试那么任性,如唐时玄宗天宝年间殿试就敢直接要考生来夸赞自己一般。

    赋题作《讨西夏檄》,倒是与时务策中的题目有些重合的意思,不过檄文与时务策不同的是,作为讨伐方,定然是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将西夏的斑斑劣迹一一显露出来,让天下人都知道师出有名。

    没有对西夏国的历史有一定的了解,绝对是做不好这篇文章的。

    沈耘这些年倒也看了不少西夏建国以来的历史,毕竟这种没有经历上百年沉淀的外族国度,只需要一本薄薄的书就能记载完全。

    关键是在有理。

    用句通俗的话讲,就是要在不吐一个脏字的情况下,将对手贬低到一文不值。经历过后世网上无数喷子的沈耘,如何能被这一道题目阻拦。

    至于诗,倒是让沈耘沉思了不少时间。

    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不再抄袭的他,面对抒发情怀的题目,也只能搜刮肚肠,好让人一眼之下就觉得非凡。

    而今看来,最为简单的反倒是帖经这题目了。虽然仅有十道题目,可是也出自六本儒家典籍,想想出题范围,当真是有些难度高了。

    不过沈耘自从来到大宋,记忆力不知为何,忽然变得好了许多,先前通读过数遍的经籍,就像是印在脑海中一般,现在拿来用,简直就像是乡间小儿搓泥巴蛋子一样。

    太阳距离西边山头也不远了。

    看时辰差不多到了申时末。

    坐在文庙前晒了一整天日头的三位主考,此时也有些疲惫了,只想着申时一过,便要一起到文庙后头的房中吃点东西,然后早早睡下。

    哪知正在这个时候,忽然间有士卒来报,有士子要交卷。

    岑学政看了陆诜一眼:“府台公,这第一桩试卷,可要你我亲自接收方可啊。”

    陆诜面上有些不悦:“也不知哪家浪子,居然对科考这等玩忽。若是他糊弄一番,少不得要吩咐下去好生惩治。”

    以往也有早早交卷的,那都是些自知今科无望,也不愿在贡院蹉跎时光,便早早交卷了事的。陆诜历任数年知府,也知道这种情况的泛滥。

    只是规矩就是规矩,哪怕这士子未曾写一个字,也需要他们亲自接收考卷。

    过了前三位,便无需如此了,有专门的士卒来做这件事情。

    陆诜点点头:“且让那士子带考卷上来。”

    沈耘先前唤士卒过来的情形便让号舍里的士子们有些惊讶,当他们看到这个瘦弱的书生收拾了笔墨纸砚,将考卷握在手中随那士卒往文庙方向走去的时候,内心已经充满了震惊。

    不过,这种震惊随即就被不屑给替代了。

    须知短短两天时间,又能做的什么好文章,大抵也就是自知今科无望,想要凭借这个在府台面前露脸。

    当真是哗众取宠。

    许多人不约而同冒出这样一个评价,而后也不管什么,只是因为心中有些隐约的紧张感,纷纷提笔继续作起文章来。

    文庙的正下方便是甲子区域。此处为首坐着的,便是州学学生。之后才是县学和那些来得早的士子。

    沈俨的位置便在最靠前的地方。

    方才听闻有人要在这个时候交卷,沈俨心中当真是有些轻视的。考场之上,除了那些腌臜气味之外,最为讨厌的,莫过于这种早早交卷破坏考场气氛的家伙。

    科考本就已经足够紧张,还要被这种人人为制造紧张空气,可恶的紧。

    不过,当他与几个同窗眼神交汇之后,忽然间就看到了那个要交卷的人的身影。

    “是他!?”心中带着震撼和怀疑,沈俨此时的心有如乱麻一般,方才要写什么,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因为除了吕芳三人,这个人属他最为熟悉,甚至于,在刚才之前,沈俨都一直觉得,这会儿沈耘应该是在牛鞍堡家中炕头墙角里无声哭泣。

    可是,为什么他能够进入贡院,又为什么他会在此时交卷?

    沈俨心乱如麻,浑然不觉笔头的浓墨在写了大半张的纸上晕染出一个浑圆的墨点。

    陆诜在没有看到沈耘之前,心情其实是相当不快的。要知道一个老人家从早熬到晚,好不容易就要回去歇着了,却忽然因为这么一个人被叫住。

    可当他看到沈耘的面孔时,忍不住一愣。

    这不是当日请托自己书写保书的那个士子么,叫什么来着,对,沈耘。是这个名字,可是,他这么早交卷,难道真的是拿发解试当玩笑不成?

    沈耘缓缓走上前来,陆诜面色严肃地看着沈耘,沉声说道:“你可知道,科考关乎一生,不是儿戏。你当真,要在此时交卷?”

    岑学政意味难明的看了沈耘和陆诜一眼。

    这里头也唯有他知道,沈耘的保书是陆诜写的。先前还以为沈耘和陆诜有旧,但看到陆诜的脸色,他也明白了,估计真的如沈耘所说,只是请托罢了。

    沈耘躬身朝三位主考一拜,双手奉上厚厚一叠考卷:“学生自是知道其中利害。然诗赋文章,若是有些文思,便在一时之间抒发,如行军打仗一鼓作气。以是写完之后,纵使再三考量,也终究出不了窠臼。”

    说到这里,沈耘很是自信地抬头:“沈耘自认,已然竭尽全力,时间再长,也不过如此。”

第六十三章 来自沈家的惊慌() 
陆诜并未因沈耘一句自信满满的话便换上松快的神色。

    相反不置可否地接过沈耘的试卷,面上带着疑窦查看起来。

    天色昏暗,一边的小吏慌忙掌了灯过来,好让陆诜将那遍布密密麻麻字迹的考卷看清楚。

    “咦,字倒是不错。”

    虽然尚未看正文,但零星的字迹已经勾起了陆诜的兴趣。不过,很快这种赞赏就消失了。毕竟阅卷的时候还要糊名誊抄,字迹再好也没什么用,唯有文章好才是正理。

    陆诜抬眼开始看起正文来。

    不过,到底人老了心也小了,沈耘第一道题目的答案就不太符合他的观点,因此只是看了几眼,便失了兴趣。哪怕接下来还有很长的文章,但陆诜并没有看下去,只是不置可否点点头,示意沈耘离开。

    甲舍很多士子眼睛一直盯着陆诜,看到灯光下陆诜的表情并没有多好,心里总算是落下一块石头。

    见陆诜对自己不冷不热,沈耘也知道自己的文章只怕难以引起陆诜的兴趣。不过,主考和阅卷并非一人,他也不怕因此就惹上什么麻烦。

    昏暗的夜色下,沈耘拎着小小的竹篮和书箧一觉踏出贡院大门。

    一堵高墙,将里外分成了两个世界。站在门外的沈耘,忽然间觉得连空气都是那般清新,想到晚饭还空着肚子没吃,想也不用想,自然是先吃点东西,然后在找家客栈休息。等到明天,再回牛鞍堡。

    县里的差役还恪尽职守地蹲守在沈耘家门附近。

    当他们看到沈耘背着书箧拎着竹篮从村外很是悠闲地走回来的时候,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句娘。

    这几天自己两人一直看着,却没有发现沈耘出门的痕迹,怎的忽然间这厮就从村外走回来了。难道是自己两人看花眼了不成?

    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事实证明他们并没有看错,那走过来的,正是沈耘本人无疑。

    年轻的那个差役瞬间就冲了出去,拦住沈耘的去路:“姓沈的,给我老实交代,你这两天是去哪了?”

    “去哪?”

    沈耘笑了笑:“你觉得,作为一个读书人,这两日又是发解试的时候,除了考试,还能去哪?”

    “混账。”年轻差役一声怒喝,作势就要殴打沈耘,奈何却被那年长的跑过来匆匆拦住。

    沈耘摇摇头:“你要想打我,先要等到科考结束张榜公布了名单,然后再做打算。这个时候平白无故殴打参考士子,你,是想要被刺配五百里么?”

    年轻的差役被吓了一跳,他可只是想着拿沈耘发泄一番,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条条框框。被老差役死死按住的他这会儿早就没了那心思,只是脸上还强撑着没有恐惧。

    “沈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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