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天子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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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天子门生-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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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夜,楼中生意开始繁华起来。

    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君子含笑走进来,遇到熟人还相互拱手致意。待选好了姑娘,或饥不择食慌忙上楼,或自命风流共饮一二,当真是无比热闹。

    张晏今天心情并不好。

    昨夜一场文会,居然没有自己的位置,对于这个张世安,他心里是万分的不满。不过看在人家对自己搜刮敛财也睁一眼闭一眼,张晏也只能按下心中不快。

    痛饮一夜,到了午后才起来。

    正心里暗自不爽的时候,沈夕这个最为忠实的狗腿子便邀请张晏一道去喝花酒。

    还真别说,这一下提起了张晏的兴致。这般大家子弟,生平最为自负的,便是酒色才气这四个字。才气被人家给否了,总不能自己将酒色抛了吧。

    带着几个心腹,浩浩荡荡来到四美轩,本就打算今夜要睡在这里的张晏,此时并未急着做那些没羞没臊的事情。

    几人坐在楼头的空桌上,饮着姑娘们斟好的美酒,俯瞰楼下的景象。

    酉时三刻是四美轩的最富盛名的时间,因为这个时候,楼中的头牌们便会在楼下大堂中献艺。

    平素就被这几位招惹得心痒难耐的男人们,能得近距离欣赏这些可人儿的歌舞,自然是极为欣喜的。以是往往到了这个时候,许多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往设好的舞台前拥挤。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拥堵的公交车里,你站着我却坐着。看楼下那些穷酸们不停拥挤,张晏露出了鄙视的笑容。

    照理一曲柳三变的词,露骨的暗示让这些张晏看不起的穷酸们纷纷慷慨解囊,献了一束又一束的红绡过来。

    姑娘们自然是开心的,这些钱多少能分一些给自己,将来攒点私房钱也是极好的。柔媚地道几声大爷,目中秋波流转,满满的都是谢意,瞬间融化台下无数颗火热的心。

    一曲自然是不够的,接下来,还要最少奏上十数曲。

    个中有几个阔绰的主,自命几分风雅,使了银子要这几位姑娘奏一奏元夕夜文会的新词。

    短短一天过去,事实上很多人都还没有听说文会上的词作到底叫什么名字。

    四美轩的几位姑娘,说来也算是名震成纪县了。元夕当夜她们当然是被请到松鹤楼去的,而且非常巧合的是,正好那四位美人负责的就是二楼的演奏。

    今夜倒是真有好些人是冲着这个来的。

    这个要求自然是得到了许多士子的欢迎,他们也想听听,这元夕文会的水准,到底有多高。往后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是不是也可以风光一把。

    四个姑娘冲着那几位使了银子的恩客盈盈一拜,各自坐在束腰圆凳上,或是拨弄琵琶,或是吹奏箫管,又或是轻抚瑶琴,率先演奏的,正是吕芳的《女冠子》。

    能得州中名士的肯定,自然水平也是极佳的。极富妍丽的词藻堆砌在一起,勾勒着一道靓丽的元夕风景。

    听着楼下连连叫好声,虽然知道这些男人称赞的,更多的是这些美人们美妙的嗓音,可张晏依旧不屑地说道:“如此拙劣的词作,居然也能被称作佳作,秦州当真是文风凋敝。”

    在座的男子,唯有沈夕是秦州人。

    可他不是读书人,文风凋敝与否,干他什么事。这会儿张晏才是他的大爷,张晏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县尊说的极是。人都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想来秦州这些读书人,也不过就是那些猴子一般上蹿下跳的人物。府台也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县尊这般风流倜傥的人物都不宴请。”

    这番吹捧张晏自然心里是几位高兴的。

    旁边的狗腿子们看张晏露出笑容,自然极尽恭维:“就是就是,咱们县尊才是真正的秦州第一才子。那些所谓的州学三才子,县学七杰,连科考都未中,怎能在县尊面前卖弄。”

    “行了行了,仔细听曲儿,那几个姑娘不错。”

    张晏一番夸赞,让身旁斟酒的女子们醋意大发。奈何这欢乐场,你若不强颜欢笑,便要挨打受苦。恩客才是真正的老天爷,说什么便是什么。

    何况,眼前这位,居然是知县老爷,自己能伺候这样的大人物,当真三生有幸。万一伺候好了,人家私下赏点银子,足够自己花用好些时候了。

    《女冠子》字数多,曲调长,这群人吹捧结束,一曲也堪堪结束。当台下人听到是吕芳的佳作时,倒也没有吃惊,只是台上红绡又多了不少。

    赵文清的词力压吕芳一头,倒真是出乎了众人意料。

    不过州学三才子不相上下,听曲子倒也没有太大的差距,台下的议论声中,倒也没有过多的惋惜。

    只是,压轴的乃是魁首的词作,就值得很多人期待了。都听说文会中有人力压州学三才子,拔了词作的头筹;更有人连文章的魁首也给夺了去,让今年的州学颜面扫地。

    但具体是谁,具体是什么词作文章,大家都还在期待中。

    四女子似乎心有灵犀,直接将《青玉案》拿了出来。

    朱唇缓缓开启,一个个字符如兰麝般吐出,让在场的人微醺在热闹的气氛中。不同于在松鹤楼中仓促拨弄,这几个女子知道沈耘这一曲将会传唱天下,回来之后也不顾疲惫,连夜重新演练了韵律。

    如今听起来,更加让人难以忘记。

    唱者自是心里无比激动,毕竟付出一夜的辛劳,唤来的好处如今已然见到。

    而听者更是激动,终于能够听到期盼了一整天的词作,而且赫然有秦州十年难得一件的架势,心情如何能够平复。

    “几位姑娘,不知作词者何人?”

    到现在为止,只有个别人知道沈耘的名字。但是谁又愿意为这样一个素不相识一出来就压在自己头上的人扬名呢,以是一整天了沈耘的名声都没传出去。

    台上的姑娘们浅浅一笑,让人们心动魂移的同时,为首那位拨弄琵琶的姑娘说道:“却是牛鞍堡的沈耘沈公子。小女子也是初次听说,还想要诸位公子解惑呢。”

    “沈耘,这是谁?”

    “没听说过。牛鞍堡,那么偏僻的地方,能出什么人才?”

    一楼中议论纷纷,可楼头的张晏,听到这些话立刻变了脸色。

    词是好词。

    他有心要摸黑一番,可是忽然间发现理屈词穷,不知道该挑点什么毛病好。事实上他诗词上的本事,压根就是半瓶水。能得同进士出身,还都托了策论的福。

    “沈夕,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心情不好,自然要发泄。张晏很容易就找到了发泄的对象,正是一直以来主张要对付沈耘的沈夕。

    好名利,向来是张晏的标签。之前就是沈夕说沈耘的学问如何如何厉害,才引起了张晏的不快,而后放任沈夕对沈耘一家进行了轮番打压。

    然而这都一年多过去了,那沈耘居然还没被打倒,反而因为孝期已满,出来就搞了个大动作。

    张晏心里很不爽。

    沈夕原本还是很开心的,就在年前,他这个小吏终于熬到了头,在张晏的主持下,一举跃升户曹,掌管一县的钱粮赋税。权利之大,让那些先前对他冷嘲热讽的家伙纷纷变了脸色,见面就是‘沈爷沈爷’的喊。

    如今竭力奉承张晏,未尝没有想继续往上爬的意思。

    可谁知道一直以来张晏都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今夜怎的听到沈耘的名字就变了脸色。

    仓皇地走到张晏面前,便听到一声呵斥:“你不是要将你那侄子压到翻不过身来么?沈夕,你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如何对你委以重任。”

    沈夕唯唯诺诺几句,总算是暂时平息了张晏的怒火。

    “你倒是说说,如今怎么办?”

    “县尊莫要恼怒,如今这畜生得了府台的赞赏,咱们往后也不能做的太过。不过,听说府台今年年事已高,有了致仕的想法。”

    点到即止,也是沈夕让张晏满意的一个地方。

    “你是说,要等姓张的走了,咱们再做处置?”张晏想了想,这件事情完全都是由沈夕引起,那么接下来索性就交给他办好了。

    反正自己得一个眼不见心不烦的结果就行了。

    看着沈夕笑笑,张晏点头应允。

第五十三章 故地重游谢恩公() 
将沈桂送回家中,看着朱阿明终于还是有了转变,沈耘心里觉得很满足。

    正如他所说,如今朱阿明一家就是仅剩的亲人,如果眼睁睁看着银瓶儿被卖出去,那他的良心,如何能安。

    回到家中休息了一阵,沈耘这才想起,自己还要去范府走一遭。这两年多来蒙受范府的恩惠,若非如此,他早就被沈夕逼迫到走投无路了。

    如今孝期已满,若非出了银瓶儿这档子事情,早就该去拜谢人家了。

    看着先前已经准备好的书籍,沈耘想了想,还是拉出纸来,将自己在元夕文会上的两首词和两篇文章悉数抄录下来,很是珍重地与礼物放在一处。

    宁静的一夜过去。

    沈母知道沈耘要再度前往成纪县,大早上起来烙了面饼,就着白菜萝卜丝饱食一顿,目送沈耘踏着晨风和飞雪,怀揣一个不轻不重的包裹往村外走去。

    再度来到范府的门前,沈耘心中怀着颇多感慨。

    似乎上一次来,还是在两年多前。那时候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然后在沈夕家碰了钉子,恰好遇到全叔在街上招募书生抄书。

    若非这么多巧合,只怕自己的生活,会像前身一样,忍气吞声到现在。只是,沈山还是会死去,与那些叔叔们应该关系还能维持,自己却属于被欺辱的那个。

    感慨着世间之事的玄妙,沈耘轻叩门环。

    依旧是那个门子,范府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见到沈耘门子愣了愣神,在沈耘还未开口的时候,便已经惊叫道:“沈公子,居然是你。”

    说完很是热络地将沈耘让进门来,接过包袱,朝沈耘说道:“不想沈公子今日会前来。这两日城里头可将沈公子说的神乎其神,哈哈,那些家伙还说你是二十几岁丰朗俊逸的公子哥。”

    似是觉得这句话有种贬低沈耘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笑,才申辩:“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一个个都没有见过沈公子,压根不知道你居然这般年轻。”

    沈耘扬起嘴角:“是他们过誉了,其实见了我就知道,就是一个农家子弟,侥幸得了点声名罢了。对了,贵家主与全叔可在?”

    门子笑笑:“家主已经去京师了。家里都是全叔掌持内外,这几日也没有客人来,因此全叔这会儿应该在屋里喝茶。”

    没想到老人家还有这样的雅兴,沈耘笑笑:“那烦请通禀一声,就说沈耘前来拜望。”

    “沈公子说的哪里话,全叔若是知道你来,定然是极高兴的。我这便带你过去吧。”

    想起自己跟全叔说起沈耘的事情,老人家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事后更是让人去州府找张世安要沈耘作品的副本,门子便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做什么。

    绕着几株幽香的梅树,走了不远,便到了一处幽静的跨院。到了拱门,门子才略带些歉意地对沈耘说道:“公子且先在此处稍等,我这边去通报全叔。”

    沈耘点点头,看门子走进去,自己便仔细打量起这个院子来。

    不同于别处的设计,小院里有个小小的荷塘,冰冻的流水边还有座亭子,周遭栽种着密密麻麻麻的竹子,虽然因为时节,显得有些败落,但到了盛夏,想来也是极美的。

    堪堪打量过了,门子便已经带着笑颜回来:“沈公子,赶紧随我进去吧,全叔听说是你来了,开心的不得了。这会儿正张罗着要为你泡一杯好茶。”

    这样的待遇,沈耘受宠若惊。急忙跟在门子身后,没过多久便到了房门前。

    此时的房门是敞开的,里头人听到外边的脚步声,便已经开口:“沈耘来了啊,赶紧进来。两年不见,我看看你如今是什么样子。”

    对这位恩德匪浅的老先生,沈耘是极为尊敬的。

    走到门口应一声:“全叔,两年不见,一向可好。”

    岁月不饶人,尤其是在老人身上,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两年未见,虽然全叔已经一样的精神,可是双鬓斑白,到底是有了老态。

    看着沈耘走进来,全叔上下打量一番。

    “不错,两年前见你,便是如此。虽然个子长了些,可是那一股子书生气,依旧如先前一般。好的很。来,快来坐下,与我品茶。”

    全叔如此说着,将沈耘拽到榻上。

    床榻底下是用了炭火的,这会儿很是温暖。待二人坐下,全叔才吩咐门子:“午间让厨下做几个好菜,备一壶好酒来。”

    门子自是应声去了,全叔这才回头看着沈耘:“昨日听府中那几个后生说,你的名字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我还说呢,怎的来到城里,也不来看我这老头子一眼。”

    全叔能这么说,显然他也不是太过在意这个事情。反倒是沈耘有些不好意思。

    “全叔见谅,本是准备前来拜望的,奈何家中出了些事端,若非事出无奈,沈耘也不愿行如此无礼之事。”

    “哦?”全叔挑了挑眉毛:“难道,是张晏那个毛头小子又找你的麻烦了?”

    合着,这两年自己的经历全叔都知道,沈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摇摇头,将原委无一遗漏娓娓道来。

    “银瓶儿,就是当初那个陪你来府中的小丫头?唔……”似是脑海中有了银瓶儿的印象,全叔点点头:“那是个好丫头,因为这个事情就被卖为奴,着实可惜。”

    说完,才看着沈耘批评道:“你若是缺几个银两,何须如此,直接来府中取便是了。小公子走时便托我照顾于你,正是要你莫为俗务耽搁。”

    沈耘摇摇头:“全叔厚爱,小子自是省得。然王荆公养望天下二十载,甫一出世便尽得天下望。沈耘不才,守孝三载,得全叔每月送去书本。若如今不显露一二,岂不辜负贵家主与全叔美意。”

    听到沈耘这个解释,全叔怔了怔,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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