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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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歌-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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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信还不死心,这次选谁也不会选他儿子!”又有人冷声说道。这些整天围着陆栖的跟班,知道他和陆枫交好,对陆云自然不会客气。“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要是比打架,他还有点希望,可咱们陆阀重的是文教,比的是文章!”

    那些说长道短、冷嘲热讽,让陆云感到浑身不舒服。好在不一会儿,三畏堂前又来了几个人,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只见那伙儿人里,明显以三名卓尔不群的年轻人为首。中间的一个年纪稍长,面皮微黄、神情清冷,一双眼睛如深潭一般,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左边一个面白如玉、丰神俊朗,神情十分温和,不用说话,就会让旁人感到如沐春风。右边一个则高大魁梧,四方脸庞,相貌堂堂,双目炯炯,虽然也穿着儒袍,却总让人感觉,披盔挂甲更适合他。

    看到这三位年轻人,众人忙不迭上前见礼,语气中满满都是恭敬。“三位公子怎么有空过来?不需要备考了吗。”

    左边的年轻人微笑还礼道:“今日我陆阀才俊济济一堂,我们三个岂能不凑个热闹。”

    “三位一来,我们可就黯然失色了。”有人半真半假的笑道。

    “哪里话,”还是那左边的年轻人摇头笑道:“我陆阀人才济济,比我们强的不计其数,我们三个不过是侥幸先占了名额罢了。”

    另外两个年轻人虽然没说话,却也没拆他的台,这让众人感到十分舒服,愈加恭维起他们来。

    “中间那个冷脸的叫陆柏,阀主的长孙。大个子叫陆林,是二长老的孙子,号称陆阀年轻一辈第一高手。那个和气的年轻人叫陆松,绳愆执事陆侠之子,一点都不像他那整天不苟言笑的父亲。”陆信轻声给陆云讲解道:“他们三个便是陆枫之外的三名人选,不过跟陆枫可不是一路货色。”

    陆云点了点头,如果所有人选都像陆枫一样不堪,陆阀也就彻底没希望了。

    陆云对陆柏三人的到来感到很是开心,大伙儿终于再不顾上对他评头论足了。但有人就很不高兴了……

    陆栖看到陆柏三人一来,就把自己的风头夺去了。原本围在他身边的人群,一下子去了大半,只有那些为他马首是瞻的子弟,依然没有动弹。

    见陆栖面色不善,那小个子赶忙愤愤道:“等公子夺魁,有他们好看的!”

    “就是,等公子在大比中压过他们,看他们还有什么好得意的!”其余人也纷纷应和,好像那仅剩的名额,已经是陆栖囊中之物一般。

    这些人说话时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被陆柏三人听到,三人都是一脸冷笑,显然和陆栖不是一条道上的。

    陆云对此有些不解,其余二人还好说,那孔武有力的陆林,祖父乃是长老会二长老,为何也跟陆栖关系不好?

    “二长老虽然不是阀主的人,却也跟大长老不是一路。”陆信轻声说道:“上次那件事,大长老没有事先跟二长老通气,就把长老会绑上了战车,双方的关系就更加紧张了。”

    “原来如此。”陆云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三章 考试() 
卯时三刻,准备应考的陆阀子弟皆已到齐,人数超过三百,实乃历年未有之大观。

    这时,礼教院众人便簇拥着礼教执事陆仪,出现在三畏堂的牌匾下。

    陆仪同样一身银灰色儒袍,只是腰间悬着双鱼佩,头上是折角乌纱巾,显示他陆阀八大执事的尊贵身份。他一出现,场中众人全都噤声,不管是参加比试的子弟,还是前来送考的父兄,齐刷刷向陆仪躬身行礼,参见本阀四执事。

    陆仪面容儒雅,神情平和,并无半分骄矜之色,客气的向众人拱了拱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然后便有礼教院的管事,下令所有应试子弟在陆仪面前列队站好。送考的父兄则自觉的闪到两旁。

    面对着应考的晚辈,陆仪终于露出执掌一阀礼教文学的巨头威严,对众子弟沉声训话道:“我陆阀秉孔孟之道,诗书传家、文教四方,族中子弟无不自幼入学读书、明训识礼,是以本次选拔,只以作文论高低。凡应试弟子无论嫡庶,皆需在两个时辰内按命题作文,最优者可获得本阀举荐,参加数月后的九品官人评级。”

    这些都是众人早就知道的应有之意,因此陆仪并未絮言,简单说了几句,便转身道:“跟我进来吧!”

    众子弟便严肃的整理衣袍,列队跟着陆仪进了三畏堂。他们先在正堂中站定,待陆仪给先祖牌位上香之后,便一起跪地叩首,接受祖先的检阅。

    起身后,陆仪带着他们穿过前堂,到了正堂与前堂之间的天井中。三畏堂中的天井同样十分宽阔,此刻密密麻麻摆满了三百余张矮几,矮几上整齐摆放着几张白纸,几前还有蒲团。

    在一排排矮几前,有一张高桌,桌上摆着一物,以红绫覆盖,想必与今日考试有关。

    这就是此番比试的考场了,此刻考场中除了执事杂役,还有两名负责监考的陆阀长老。众子弟向两位长老行礼后,便依次在几前跪坐。

    待到众子弟坐定,摆好了携带的笔墨,陆仪威严的目光扫过场中,三百余名子弟登时鸦雀无声。

    见到还有十几张空桌,陆仪微微皱眉道:“人呢?”

    一旁的执事赶忙禀报道:“应该是弃考了。”

    “报了名却不敢应考,跟临阵脱逃有什么区别?”陆仪严厉道:“查明这些人的身份,把他们从礼教院除名!”

    众子弟不禁露出震惊之色,陆阀礼教院掌管子弟应试、评级,一旦被除名,几乎意味着这些子弟永无出头之日。

    一句话断了十几名子弟的前程,陆仪却没有丝毫波动,淡淡吩咐一声道:“开考吧。”

    礼教院执事应一声,便将高桌上的红绫掀开,露出一具样式古朴的筝琴来。同时,又有人将更漏打开,滴滴答答的水声,提醒众子弟时间已经开始流逝……

    众子弟赶忙对着那具古筝,搜肠刮肚起来。这年代崇尚的是才思敏捷,因此就算考试也不会有详细的考题,只会像这样给出一样物件,或者写几个词语,便让应试者自由发挥去。但只是内容自由,格式却必须严格按照骈文的规矩,不能有任何违背。

    陆云看着那古筝,默默打起了腹稿,才刚刚想了个开头,便无意中瞥见坐在他侧前方的陆栖,已经奋笔疾书开了。陆云不由暗暗惊叹,心说这小子果然有傲气的资本,仅这份捷材,就让自己自叹不如了。

    不过他很快收敛心神,不再理会文章之外,全身心都沉浸在作文之中。用了足足大半个时辰,一篇锦绣文章终于在腹中成型,他这才不慌不忙的研墨润笔,准备下笔。

    而这时,那陆栖早已起身交卷,在收卷执事惊叹的目光中,昂然走出考场。经过陆云身边时,他瞥了一眼陆云的考卷,见上头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陆栖不禁冷笑一下,用只有陆云才能听到的声音,吐出两个字道:“白痴!”

    陆云也不知道,这位大少爷跟自己什么仇什么怨,但不影响他对陆栖反唇相讥。便也低低冷笑一声道:“抄袭!”

    陆栖闻言,脸色急变,就像被戳穿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只狠狠瞪一眼陆云,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考场。

    看了陆栖的反应,陆云明白自己猜对了。在最初的敬佩之后,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世上固然有才思敏捷超乎寻常之辈,但在这样关乎命运的考试中,几乎不用构思,不打草稿,就下笔成文是根本不可能的。

    要知道,骈文有对仗和韵律的要求,最讲究的就是字斟句酌,哪怕是才高八斗之辈,也得先构思成篇,写下草稿,再逐字逐句的推敲,将不合要求的字词更换掉,才能完全做到声调调谐,对仗工整。

    所以陆栖很可能已经提前得到题目,并让人做好了文章,才能做到不假思索,挥笔而就。当然,人家也可能有文曲星下凡的天才,就是可以做到这点。可陆栖身为大长老的嫡孙,若是有这番旷世才具,又怎会落选最初的四人名单,还要沦落到跟自己这些杂鱼同场较量的地步?

    刹那间,陆云已然明白陆信早前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在暗示自己,这次文章作的再好,都没希望选中。毕竟没有陆仪的帮助,就算是大长老的孙子,也不可能提前得到考题。而陆仪既然能透题给陆栖,自然也不会让那唯一的名额旁落!

    想清楚经过,陆云却没有失落,只是从心底泛起阵阵讥讽。堂堂陆阀,号称礼教传家,却净干些男盗女娼的龌龊事,如果这就是门阀的本色,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当天下人的楷模,做大玄朝的支柱?!

    定了定心神,陆云将杂念压在心底,开始提笔写下第一个字。等他打好草稿,修改推敲完毕,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然后,陆云工工整整将文章誊在考卷上,写完最后一笔时,更漏已经几乎要滴满了。

    陆云长舒口气,揉着手腕又看了一遍自己的文章,这时滴水声停,收卷执事沉声道:“停笔!”

    这时绝大多数子弟已经作文完毕,或是一脸满意,或是愁眉苦脸的直起身子,却也有拖拖拉拉之辈,还想往纸上再写几个字。后果是一律全被收卷执事判为超时,拒收他们的考卷。

    那些被拒收考卷的子弟,固然一脸沮丧,但也没有太过激动。毕竟三百人里只取一人,他们很清楚,自己连文章都没写完,根本没有机会的……

    收卷执事将二百余份考卷收集起来,送到礼教院批阅。子弟们则成群结队离开考场,不管怎样,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因为当天晚些时候,就会宣布入选者的名字,所以陪考的父兄都提前带好了干粮,大多数子弟没有回家,齐聚考试院外,一边吃着干粮一边等待最后的结果。

    虽然希望渺茫,但不到尘埃落定,谁能放弃幻想呢?

第一百零四章 阅卷() 
礼教院中,二十位陆阀的教习宿儒,早早就吃过了午餐,开始打着扇子紧张的阅卷。不到三百份试卷,每人分到手也就是十四五份,而且只需要挑出手中最好的一份,并不需要排定名次。对这些和骈文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学究来说,确实用不了多长时间。

    礼教院外,应考的子弟和父兄们,躲在树荫底下焦灼的等候着最后的结果。陆云不愿如此狼狈,便向陆信提议,还是回家算了。哪知陆信却不同意,拉着陆云在人群中找了块地方,让他背诵方才的作文。

    陆云觉得丢人,有些抗拒,但陆信执意坚持,他也只好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背诵。谁知还没开口,便听一把温和的声音在两人身边响起。“十叔,小侄也作了一篇《筝赋》,还请叔父不吝赐教。”

    陆信在同辈中排行第十,这一声唤的自然是他。陆信父子循声一看,便见说话的竟是二执事陆侠之子,陆阀已定的三名人选之一陆松。

    陆松是族中子弟仰慕的对象,他的一举一动自然引人注目,无数道目光登时随着陆松落在了陆信身上。

    “松公子怎么跟陆信扯上了?”众子弟登时疑窦丛生,在他们看来,陆松这种前途远大的年轻人,就应该和满身晦气的陆信划清界限。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陆松却微笑看着众人,朝陆信拱了拱拳道:“十叔乃是十二年前的大比文魁,咱们陆阀的文章第一人!”

    “什么?真的假的?!”年轻的陆阀子弟纷纷看向自家父兄,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吓!你小子怎么不早说?!”陆林闻言,分开人群,挤到陆信身边,满脸笑容道:“十叔快帮小侄也看看,我的文章难道真就不值一提?!”说着狠狠瞪了陆松一眼,陆松苦笑告饶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参加的是武试,非要在文章上争什么长短?”

    “我要文武双全,你管得着吗?”陆林得意的挑了挑眉头。他是陆阀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三年前就晋升玄阶,被认为用不了几年就可以打通任督二脉。是为陆阀在武试上保存颜面的不二人选。说完他转身向陆信恭敬道:“十叔,之前听到考题,我们三个便也作了文章,还请十叔斧正。”

    那陆柏见状,有些无奈的看了陆林陆柏一眼,也走到陆信面前,递上自己的文章道:“请十叔过目。”

    “哈哈,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个当叔叔的,可不一定能赶上你们。”陆信欣然接过三人的文章,笑道:“我就欣赏一下三位贤侄的大作。”

    听到昔日文魁要品评陆柏三人的作文,众子弟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就连陆栖也凑了过来,他倒要看看这三人有什么了不起,能压自己一头?

    “先看看林贤侄的……”陆信看向陆林的文章,抑扬顿挫的念了一遍,然后又满目欣赏的望着陆林笑道:“贤侄果然当得起文武双全!这一句‘五声并用,动静简易,大兴小附,重发轻随,折而复扶……’,实在是讲透了古筝,说透了道理。音律铿锵有力,让人如饮烈酒啊!”

    夸完了,他又简单指点了几句,句句一针见血,让陆林茅塞顿开,只恨没早点向陆信请教。

    点评完了陆林的文章,陆信又看向陆松的,同样朗声念道:“世以为蒙恬所造,今会观其器,上崇似天,下平似地,中空准六合,弦柱拟十二月,设之列四象在,鼓之列五音发……”

    念完后,陆信赞叹道:“格局法度,已臻大家,假以时日,松贤侄定可文坛显耀,青史留名。”

    陆松得意的瞥一眼陆林,又恭声道:“还请十叔指教。”

    “贤侄的文章硬说毛病的话,便是有些刻意追求气势,使文章略失空泛……”陆信虽然把陆松捧得极高,但毛病也挑出了不少。偏生说的陆松连连点头,到最后竟出了一头大汗道:“幸好有十叔提点,小侄才没有误入歧途!可笑我从前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文章没什么毛病呢。”

    “贤侄切勿妄自菲薄,文章一途永无止境,我是用更高的标准要求你,”陆信笑着给陆松打了个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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