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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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歌-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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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面是如此震撼,以至于这些中低层官员无人敢妄发议论,在剩下的路上,全都缄口不语。

    其实就连陆云也很不理解,初始帝这次怎会如此决绝?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带着满腹的疑窦,他在昭阳门前和何云箫等人作别,回到了从善坊。

    。

    一进从善坊,陆云就感觉气氛有些怪异,往常一口一个云少爷的街坊邻居,仿佛突然不认识自己了一般。甚至和自己视线一碰,他们就纷纷转过头去,那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让陆云心中又蒙上了一层疑云。

    他赶忙加快脚步,回到自己家中,推开虚掩的院门,就见陆瑛正在给葡萄架剪枝,夕阳透过花架,细碎的洒落在她略带忧愁的俏脸上,就像一幅动人的画卷。

    看到陆瑛安然无恙,陆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轻轻唤了一声:“阿姐。”

    听到这一声,陆瑛娇躯一震,惊喜无比的转过脸来。一看真的是陆云,她脸上登时忧色尽去,喜出望外的欢呼道:“小云儿回来了!”

    说着,陆瑛一丢剪刀,朝陆云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仔仔细细的上下端量,好一会儿才满意的点头道:“还成,没黑了也没瘦了,看来没受委屈。”

    陆云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陆瑛长这么大,还没跟陆云分开这么久过,可把她给思念坏了。拉着陆云的手问长问短,好半天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陆云也很想念陆瑛,对她的问题有问必答,直到放下行李,进去给陆向请安,陆瑛才打住了话头。

    却见陆向似乎是病了,歪在榻上气色萎靡。

    陆云不由看了陆瑛一眼,怪她不第一时间告诉自己,陆瑛抱歉的朝他挤了挤眼,显然是兴奋过头忘记了。

    不过这也能说明,陆向应该病的不厉害。

    看到陆云回来,陆向睁开微闭的双眼,缓缓坐了起来,面露欣喜道:“乖孙回来了……”

    陆云赶忙跪在榻前,扶住陆向道:“爷爷还是躺好吧,生了病就要多休息。”

    “哎,爷爷身上没病,就是心里头堵得慌……”陆向摇摇头,坐起来拉住陆云的手,强笑道:“不说那些烦心事,跟爷爷说说,这次伴驾有什么收获?”

    “是。”陆云虽然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不能忤逆了老人,只好将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捡了些有趣的,绘声绘色讲给陆向听。

    陆向起先还神情恹恹,但很快就被陆云的讲述深深吸引。当听到他在避暑宫迟迟见不到初始帝时,陆向急的直叹气;听到陆云和大皇子在斜阳楼两次相遇,陆向两眼放光,直呼幸运;听到陆云终于被初始帝召见,还连着陪着皇帝下了好几天棋,陆向更是激动地手舞足蹈!

    听完陆云的讲述,陆向再也按捺不住,从榻上起来,赤着脚立在地板上,指着洛北的方向放声大笑道:“陆问、陆同,你们这些小人,以为压住我儿子,我们就没办法了吗?!”说着他一把搂住陆云的肩膀,高声大叫道:“我孙儿又要起来了!”

    陆云看陆向活蹦乱跳的样子,确实不像是病人。他这才彻底放心,面带苦笑的等陆向发泄完,才轻声问道:“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陆向登时乐不起来了,拉着陆云,颓然坐在榻上,唉声叹气了半晌,才低声说道:“那天阀主为你父亲遍邀各阀、设宴庆贺,宾客来了三千人,实在是我陆阀好多年没有过的隆重了。”

    “孙儿没赶上,实在是太可惜了。”陆云惋惜道。

    “没赶上是你运气好,不用受那份闲气!”陆向却怒哼一声,咬牙切齿道:“你都想象不到,那么隆重的场合,我们陆阀的三十位长老,居然一个都没出席!”

    “什么?!”陆云惊呆了。“他们为什么会集体缺席?!”

    “当然是要让阀主和你父亲颜面扫地了!”陆向恨声道:“长老会原本就和阀主矛盾重重,但至少表面上还能维持和平。但长老会认为阀主这时候摆宴庆贺,就是要为你父亲取代陆俭造势,他们竟不顾陆阀的脸面,用这种方法来给阀主和你父亲拆台!”

    “结果,那天的宴席,就成了阀主和你父亲丢人现眼的地方。”想到当日的场景,陆向气愤的面皮发青,颤声道:“宾客们都在议论,陆阀怎么会把内部矛盾在自家的宴会上公开?说看来阀主和长老会已经水火不容了,你父亲成了他们斗争的牺牲品之类。阀主们虽然什么也不说,可心里肯定也是这样想!”

    “后来呢?”陆云轻声问道。

    “还能怎么样,那些长老都跑去邙山躲着,派人去叫也来不及了。”陆向恨声道:“结果刚过中午,宴会就草草结束,不少宾客幸灾乐祸的跟我父子俩道贺,说什么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之类的屁话,气的我当场就晕过去了……”

    “再后来呢?”陆云关心的是宴会之后发生的事情。

    “你父亲不跟我提,我也不问了。”陆向叹息道:“这些天我都没走出这个门,没脸见人啊!”

    老爷子长吁短叹一阵,拉着陆云的手,眼圈通红道:“乖孙儿,你可得争气啊,一定要让爷爷把这口气出来,不然我这老东西死不瞑目!”

    “爷爷,你还能活好几十年呢,”陆瑛听陆向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替陆云解围道:“阿弟,咱们去给母亲请安吧。”

    “好。”陆云又安抚了陆向几句,这才和陆瑛到了后院的佛堂之中。

    大玄的国教是道教,高祖皇帝曾经下旨灭佛,令天下僧尼还俗,拆毁寺庙三千余座,一时间佛教几乎绝迹。但这门宗教自有其无穷魅力,高祖晚年时便死灰复燃,到了如今,更是重新拥有了大批信徒,在洛京城都重新出现了寺庙僧众,民间吃斋念佛者更是不计其数。

    陆夫人十年前便开始信佛,回到京城后,便把府上一间偏房改成了佛堂,整日在里头烧香念经。陆向是高祖皇帝坚定的拥护者,对陆夫人的行为很是气愤,但在陆信的苦劝之下,老爷子也只能自此不再踏足后院,眼不见为净。

    姐弟俩到了后院,看到陆夫人正在念经。等了一会儿,陆夫人才睁开眼,看了看陆云道:“用不着过来,快去歇着吧。”

    陆云却仍然规规矩矩给陆夫人行礼之后,才告退出去。陆夫人对他的态度,其实要比在余杭时好了一些。那时候,对他是向来不理不睬的,至少这会儿,已经说话了。

    。

    陆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头依然纤尘不染,和离开时别无二致,显然陆瑛每天都给他仔细打扫。

    陆云借口要冲个凉,陆瑛这才依依不舍的退出去。关上门,陆云却不急着洗澡,他在榻上坐下,打开了暗藏的机关,看到一个又黑又丑的铁盒子,静静躺在暗格中。

    那铁盒是固定在暗格中的,陆云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了铁盒,一枚流光溢彩的玉玺,便映

    入他的眼帘。

第九十四章 局面() 
陆云拿出玉玺,仔细端详了片刻。又翻了一下匣中的皇极洞玄功和那本黑色的册子,便将三样东西放回匣中,把座榻复原。

    ‘这些要命的东西,放在家里实在不放心。’陆云眉头紧锁,暗暗嘀咕道。他在避暑宫时,就一直挂念着藏在家里的东西,会不会被人发现。但当时,他毕竟还不引人注目,问题应该还不大。

    可现在,他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红人,而且还要向一品官人发起冲刺,在得知父亲成了长老会的眼中钉后,陆云就无比担心起来,哪天会不会有不速之客,搜查自己房间。虽然他设了暗格,还用铁盒保存,但既然他能找到陆枫藏在屋里的东西,别人也一样有可能,把他藏起来的东西找出来!

    这三样东西丢了一样,都会给他全家带来灭顶之灾!

    ‘必须要换个地方了!一刻也不能耽搁!’陆云拿定了主意。

    。

    等他洗了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出来,陆信也从衙门回来了。

    陆信显然要比陆向藏得住事儿,看到陆云,便笑道:“你小子,可给为父长脸了!”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半分心事。

    “父亲,”陆云向陆信行礼,略略吃惊道:“这才回京半天,消息就传开了?”

    “那是,你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陛下吗?”陆信摊开双手,让侍女给自己脱下官袍,换上居家的便服,对陆云笑道:“你陪陛下下棋的事儿,其实几天前就有不少人知道了,只是那时候还不方便议论。现在陛下回京了,也就不用憋着了……”

    “我还以为,他们都会议论下午发生的事情呢……”陆云一边说话,一边给陆信斟茶。

    “呵呵,那件事啊,反而没人敢议论。”陆信笑着挥挥手,侍女便躬身退下。他走到几案旁,跪坐下来,呷一口香茗道:“那件事太大,谁都不敢预料,后续会如何发展,哪敢轻易开口?”

    “是,祸从口出。”陆云点了点头。

    “还是说说,你在避暑宫的经历吧。”陆信微笑看着陆云,其实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回来,陆信就心满意足了。

    “是。”陆云便将经过又讲了一遍,不过这次他说的要详细深入很多,很多不能对陆向讲的内容,全都如实告诉了陆信。

    陆信听完微微皱眉道:“朝中都说陛下向来与大皇子关系紧张,偏爱夏侯皇后所出的三个皇子。再说还有夏侯阀的缘故,从来没人担心过,将来太子之位会出现激烈的争夺。”

    “我无法相信,皇甫彧愿意将皇位传与夏侯霸的外孙。”陆云缓缓摇头道:“夏侯阀已然权倾朝野,隐隐凌驾于皇权之上,皇甫彧要是再让皇甫轸之流继承大统,恐怕用不了几年,这天下就要改朝换代了。”说着讥讽的冷笑一声道:“他要真是能看淡这一切,当初又何必背负骂名,弑君篡位呢?!”

    “他当然不愿意,但这世上事,岂能随心所欲?”陆信似有感怀,叹了口气道:“皇甫彧就是硬让皇甫轩当上太子,恐怕用不了几天,皇甫轩就得暴毙身亡。”说着他加重语气道:“夏侯阀干得出来!”

    “只要他有这个想法就行,情况是会发生变化的,”陆云斩钉截铁道:“总有一天,我会给他立皇甫轩的信心!”

    “你真下定决心,要搅起夺嫡的纷争?”陆信忧虑的看着陆云,“那样早晚会触怒夏侯阀的。”

    “这已经是最安全的法子了。”陆云沉声道:“眼下初始帝虽然难得的强硬,但不会跟夏侯阀彻底撕破脸。”顿一顿道:“他动高广宁,更像是杀鸡儆猴,而不是要跟夏侯阀决战。”

    “当然,还远远没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陆信深以为然道:“况且其余几阀也不是摆设,真要快到了不可开交那一步,各阀都会出面,尽力平衡局势的。”

    “那就让他们自顾不暇!”陆云却坚定道:“谁都不要想置身事外,统统都会被拖下水!”

    “这……”陆信被陆云疯狂的念头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先不说你能不能办到,单说就算是真让你成功了,你想过后果吗?”

    陆云愣了一下,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思考,如何战胜那些不可战胜的敌人上,哪里想过之后会怎样。

    “你还是得仔细想想,以免将来追悔莫及。”陆信深深看着陆云,语重心长的劝道。

    “我知道了。”陆云点点头,见陆信迟迟不肯说自己的事,他终于忍不住轻声道:“父亲,爷爷都跟我说了……”

    “是吗?”陆信见陆云并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由暗叹一声,只能日后再找机会和他深谈此事了。陆信便依然神情温和道:“这么大的事,我也没打算瞒着你,不过为父还好,用不着安慰。”

    “是,对父亲来说,这也不全是坏事。”陆云颔首道:“至少你不用现在就得罪夏侯阀了。”

    “那倒是。”陆信苦笑着点点头,之前陆尚要在宴会上向夏侯霸要人,他就十分担心,会触怒了夏侯阀。但让长老会那么一闹,陆尚根本就没脸开口,事后也不再强求他与夏侯阀一刀两断。

    这几天,夏侯不破找过陆信,说夏侯霸要见见他。夏侯阀显然是已经认定,陆信在陆阀已经没有前途,成了可以全力拉拢的对象。

    。

    陆云倒掉已经凉了的茶汤,在小炭炉上烧了壶水,准备重新泡茶。

    陆信看着炭炉中跳跃的火焰,为陆云解说如今陆阀的状况道:“其实这件事,我只是丢脸而已,真正受打击的,是阀主。”

    陆云点点头,这是自然。长老会其实没有什么实权,但人多势众,向来被认为代表全族的人心向背,现在居然全都反对陆尚。看在族人们眼中,自然就是阀主权威尽失、众叛亲离的体现了。

    “那阀主有什么动作?”陆云轻声问道。对陆尚来说,现在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关头,如果不立即拿出手段,猜测变会变成事实,那他这个阀主,也就当到头了。

    陆信却摇了摇头,低声道:“阀主没有任何行动,只是让我保持耐心,说天翻不过来。”顿一顿道:“不过长老会的人倒是分外活跃,在阀中到处串联,似乎有什么谋划。”

    “都到了这一步,他们也没有别的路可走,至于让陆尚下台了。”陆云沉声说道。阀主的权力极大,何况陆尚当家作主近三十年,就算奈何不了一众长老,但要拿他们的家里人开刀,却是易如反掌。众长老不想从此以后鸡犬不宁,就只有逼阀主退位一条路。

    “没那么容易。”陆信冷笑道:“且不说阀主是何等人物?那是跟高祖一起建国的枭雄!单说长老会中,也绝非铁板一块,有的是阀主的铁杆!”

    “那怎么会……”陆云愣了一下。

    “是大长老陆问,伙同一帮反对阀主的家伙,把长老会诓到邙山,然后用手段强留下的!”陆信终究还是做不到彻底的宠辱不惊,提起此事眉头直跳,胸中怒火压抑不住。“从邙山一回来,不少人就去大长老那里解释,说他们事先毫不知情。”

    “父亲还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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