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军在黑夜里,还在小心翼翼的行进着,但比起来时的威风模样,他们现在就跟孙子一样,一个个惶恐不已,生怕被突然飞来的铁箭了解了性命。
现在,王固山也不再发话了,他只盼着能早一点跑出林子。
那样,他就可以撒开马脚丫子回撤,报自家大军大腿去了。
但,谈何容易……
突然,陈军前方传来一声惨叫,一名陈卒落下马去。
周边几名陈卒脸色大变,声嘶力竭喊到,“前方遇敌!”
这时候,陈军又开始骚动起来,王固山不得不出言道,“众军莫慌,结阵迎敌,咱们就要快出去。”
听到就快要出去,,陈卒们已经跌入低谷的势头稍稍上扬了一点。
“弟兄们,再往前走几步,咱们出来这么久没回去,张将军肯定已经派人来接应我们了。”
王固山的话起了些作用,陈军士卒连忙组织起了防御,继续缓慢向前推进。
可是,随后传出的一连串的惨叫声,让陈军士卒更觉胆寒。
王固山身旁一侍卫沉声说道,“将军,是枪兵,他们用的是长枪。”
“这黑灯瞎火的,咱们可就变成了活靶子,人家想往哪儿捅就往哪儿捅啊!”那侍卫焦急说道。
王固山阴沉着脸,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用已经有些沙哑的嗓子说道,“让大家都下马,结阵冲杀出去。”
穷寇莫追,遇林不入!这些前辈传下的,耳熟能详的话,现在清晰的出现在王固山的脑海里。但还是那句话,晚了!
另一边,魏无忌接到最新的战报后,心思大定。陈人死伤已近三分之一,胜负可谓定矣!
魏无忌硬着凉爽的山风,略有惬意的说道,“让他们抓瞎吧!今天一个都别想跑。”
第16章 云开见月明()
山林里,待陈军士卒们下马后,他们却发现失去了魏卒的踪迹。
他们不敢分得太散,以免落单后死得不明不白。这就想都别想,他们还敢去主动搜索敌人了。
而且,现在陈军士卒们还面临着另外一个麻烦,那就是他们的战马。
没错,他们下马后,凭借着战马的身躯,确实能帮助抵挡攻击,但同样的,战马堆积在一起,也严重的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现在,他们这伙人骑兵不是骑兵,步兵不像步兵,本来还算强大的战斗力,大大的打了折扣。
“让前面的人推进,磨磨蹭蹭的干嘛!”见现下行进速度几乎断绝,王固山不满道。
很快,命令便传到陈军此时的前队,在得到自家主将的命令后,这些被选中的人纷纷面露苦色,犹豫了几秒后,才不情愿的趟了前去。
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这队陈卒们尽力的减小自身的动静,努力使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来。
地面上的树叶被踩碎后,发出“嚓嚓嚓”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每一声都仿佛重锤一样,击打在这队陈卒的心里。
后面,王固山随着大队人马,也跟着缓缓前进着。现在,他只求着上天保佑,自己能活着回去。
一众陈卒们,都紧握着自己的佩刀,警惕着打量着四周,时不时还猛烈一刀砍向路边树丛。
惊弓之鸟,不外如是。
……
魏军这边,早有军候带领着各自的部下,密切坚实着陈卒的行动。
当看见单独出来探路的那队陈卒后,魏卒们脸上的嗜血之色又显露了出来。
“这可是活脱脱的军功啊!”有军候吞了吞口水道。
在魏军传统的制度里,军功就是硬得不能再硬的硬通货,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勇夫呢!
在经过魏无忌后来加的更重的赏格,他的这支残兵里,马上就多了许多勇夫。
这不,便有一卫的魏军人马,在自家军候的带领下,展开了对已经突出的那队陈卒的猎杀。
“让其他人兄弟也动起来,放冷箭帮我们把陈军大部队拖住,”这军候对身边魏卒说道。
“咱们取到的陈人首级,等会儿分他们几个就是。”这军候还算会做人,知道得拿了好处人家才得给他办事儿。
那军候吩咐完后,便有士卒领命而去,开始联络魏军的各部人马。
没过一会儿,东一下,西一下的就响起了箭羽破空的声音,这也是现在陈卒们最怕听到的声音。
然后,陈军队伍便是乱了起来,人人都胡乱的挥舞起刀剑,来格挡哪些根本看不到的危险。
趁这个时候,这一卫的魏军兵士,也悄悄地来到了这一支落单陈卒的旁边。
当距离足够近的时候,那军候一声爆喝,“动手!”
随后,那军候奋力一跃跳出树丛,一刀便砍倒了一名惊慌失措的陈卒。
然后,近两百人的魏军士兵,便围上了已经不足五十人的陈军兵卒。
困兽犹斗,这队陈军见此场景,知道自己已是上了绝路,他们也都豁出命来打了。
既然必死无疑,那就得多拉几个垫背的。
这也给魏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他们合围的口袋,甚至于一度被逼退不少。
但战斗的结果却是注定了的,在陈军大部冒着危险赶到时,现场只剩下了一地的尸体。
看着眼前狼藉一片的战场,王固山心头在滴血,这些人可是他带出来的族兵啊!
一拳打在树干上,王固山心里五味杂陈。现如今他也身负几处刀伤,原本严整的甲衣也破损得厉害,整个人狼狈不已。
看着身边已经不足五百人的队伍,王固山悲痛难当,那些消失了的人里,有他的好兄弟、好朋友。
可就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气,这些人全都死在了这里。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我得把大家带出去,王固山默默想到。
再这么围在一起,让魏军这么步步蚕食,自己这边到最后恐怕都活不成。
眼下,只有骑上马,利用速度,以最快的速度分向突围,如此,恐怕才有机会逃出去。
王固山脸上阴晴不定,仔细权衡着厉害得失。
但有一点,在这山林里,还不能有火把照明的条件下,骑马其实根本快不起来。这一点,王固山也想到了。
那就只能弃马而逃了?王固山心里更不情愿的想到。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王固山一咬牙,马上就做了决定,而这丢失战马的大罪,也得看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承担了。
“都听着,现在这情形,咱们再聚在一处,恐怕一个都跑不出去。现在咱们分开跑,从各个方向跑,魏军人手不够,不可能面面俱到,咱们当有机会。”
陈军士卒听到后,都交头接耳起来,其中质疑声便有不少。
从一个小时前到现在,在王固山的带领下,他们可谓是历经沧海桑田,这让他们很难再相信自家将军的话。
王固山对此不加理会,现在都已经这般模样了,他再解释恐怕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等会儿把你们的战马割上一刀,让它们吃痛后放出去,帮助咱们吸引魏军视线,这样我们逃出去才更有希望。”
“出去后,你们就各自藏起来,只要等到了天明,我军主力赶到此处,魏军这些混蛋一个都跑不了。到时候,本将必让尔等报仇雪恨。”
王固山说道激动处,把手里的马刀用力一甩,插进了面前的土里。
而后,陈卒们便依着王固山的法子,开始对原本珍若生命的战马动起了刀子。
一时间马嘶之声大作,在疼痛的作用下,它们开始躁动起来,不住地跳动,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这也让不远处的魏军士卒们不明就里,这是闹哪出啊?
当陈卒们放开缰绳之后,早就狂躁起来的战马一溜烟的就四散跑了出去。
陈人要逃!
这是魏卒们马上就确定的事,然后他们就赶紧循着声音开始行动,他们的注意力成功的被引开了。
此时,陈卒们开始四散逃命,王固山也在几名亲卫的保护下,往外潜行而去。
没过多久,当魏军士卒们发现马匹上并没有人之后,他们才大呼上当。
而此时,散于更远处的魏卒,也和三三两两的逃跑出来的陈军士兵们,开始今晚开战以来最公平的战斗。
当后面支援的魏军士兵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交战双方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场面异常激烈。
一边是拼了命的要走,一边是发了狠的要留。
魏军支援一到,战况便开始了一边倒的形势,陈军抵抗顷刻间便瓦解。
但因为这一来一回的耽搁,无法避免的,有一部分陈卒运气好逃了出去。
当魏军各部仔细的搜了一遍山林后,确认再无一个活着的陈卒后,他们才彻底的放松下来。
然后才各自找到所属建制的休息地,拿出自己割下的陈人耳朵,开始计算自己今晚的收获。
而另一边,魏无忌正在听取王绣的报告,当得知陈军全军溃败的结果时,他的心才真正落了下来。
“公子,还有件事。”一边站立的郑大力也上前说道。
“何事?”魏无忌便问。
“臣这里缴获了近两百匹,只可惜其他的都被陈人给放跑了。但加上之前在灵河得到的,我军已有四百多匹战马了。”郑大力有些高兴的说道。
“那这陈军主将还是咱们的军需官了,咱们缺什么就送什么过来。”魏无忌微笑道。
收了笑容后,魏无忌正色道,“行了,也别得意了,赶紧让弟兄们休息一下,天亮之前必须再后撤二十里。”
“别忘了,敌人还远未伤筋动骨,他们还有足足九千余骑枕戈以待。”魏无忌长叹一声道。
他们头上的刀依然挂着,只不过比起先前,这把刀又轻了几分。
魏无忌望向夜空,却见此时,云开月明。
第17章 老张很生气()
离昨夜大战之处十五里,一处稍微平缓的地段里,陈军主力暂时就驻扎在这里。
在这临时停驻的地方,陈军安置了些简单的营帐,行军这么长时间,休息一下也不为过。
但是不是因为王固山的缘故,才拖累了大军的行进速度,就没人知道了。
陈军的中军大帐,由于是临时搭,比较简陋,涌入的山风把里面的帷幔吹得喇喇作响。
此时,陈军都尉校尉一级的军官们,都面容凝重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就在刚才,他们又一次被下了严令,不许私自出战,一切行动,都得听从中军大帐的指令。
而且,他们也得知了王固山带队出击后,彻夜未归的消息,这也让他们更加惶恐不安。
要知道,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务必得小心翼翼,战无不胜的大魏国,永远都能给他们心里带来重压。
要是他们被魏军主力侦骑给发现了,他们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唉!国事艰难啊!”有陈军司马感叹道。
余下众军吏皆是摇头不已,国家积弱,便为强国窥伺,夹缝里求生存的日子,自然是艰难的。
但相比于账外诸将的沉重,军帐内的气氛就更加压抑了。
张云梁坐在主位上,面沉似水。
这次他带兵出征,可谓是极其不顺,一路上都在损兵折将。
虽说大军还远未到伤筋动骨,可也大大的挫伤了全军的锐气。
这对于孤军深入的陈军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特别是当他们面对的对手,是横压天下魏军的时候。
“王固山这个混账!”终于,张云梁还是没忍住,又骂了出来。
一边的姬晖也对王固山恼怒万分,这家伙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只可惜了那个校尉部的大军,十有八九也得跟着王固山的愚蠢陪葬去了,这个是陈国为数不多的骑兵啊!
“将军,还是再等等,说不定王固山现在已经快回来了。”
虽然心里也难受异常,但姬晖还是尽到了自己军师的职责,开始劝慰起张云梁来,谁都可以乱,三军主帅是万万乱不得的。
“接应他们的人都派出去一个时辰了,却还没音讯,我看王固山怕是回不来了。”张云梁冷着脸,恨恨说道。
对于手下这种不听命令,仅凭个人喜怒就擅动大军的部下,张云梁从未有如此愤怒过。
对王固山的脾气,他此前也知道一些。所以当初觐见陈伯时,他便不赞同王固山进入这支部队。
可惜,王氏一族在陈国势力庞大,即使是陈伯也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
最后,王固山依然成了骑军都尉,张云梁无法改变。
姬晖明白张云梁的难处,他也这知道张云梁此行,对整个陈秦魏三国的战争的胜负,究竟有多么重要。
所以,他能理解张云梁对王固山不负责行为的极端愤怒。
“将军,王固山确实不配为一军之将,归国后,我自当禀明君上,对其严加惩处。”姬晖站在下首,面上也神色不怠道。
作为公室王孙,姬晖对于王固山这些世族子弟,其实也是看不惯的。
但看不惯归看不惯,但公室与世族确是荣辱与共,所以王固山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张云梁的怒火下。
看着眼前一副古道热肠的姬晖,张云梁也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姬晖哪里是真要收拾王固山,这明显要保住他的那颗人头
严加惩处?不就意味着不会被杀头吗?
但你要真是为公室着想的话,就应该把王固山这些世族都铲除了,否则他们会像蚂蟥一样吸干我大陈国的血。
微微摇了摇头,张云梁不再言语,这些都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不是所有国君,都有先代魏侯那样的魄力的。
正当张云梁为国事而忧心的时候,军帐外有人飞奔而来,“报,陈骧将军回来了。”
没一会儿,军帐外便传来甲胄碰撞的声音。
而后,一个长脸的中年汉子,大步的走进军帐中,而他身后跟着的,赫然是王固山的副将高安。
“陈骧(高安)拜见将军。”
“起来吧!”张云梁的声音从帅座上传来。
短暂行礼后,陈高便起身站在一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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