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一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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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一凡人-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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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沉吟了一会,说道:“国柱,你觉着呢?”

    张国柱干脆的说道:“回皇上,国柱不信。”

    崇祯复又问杨云,杨云更是不会相信这些神鬼之道,说道:“贾道长能治病是真,不过我不信他有法术,也不信有什么鬼神。”杨云停了一停,又说道:“他既然能治病,难道不能致人生病?游大哥要留意些。”

    崇祯猛的一惊,说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杨贤弟说得好,朕要小心留意。”沉吟了一会,又道:“但也不可疑虑太重,杯弓蛇影反而吓了自己。朕决定就将他安置在长春宫原来丘处机炼气那处宫院,用得着叫他,用不着他就去自行修炼。”

    张扬还欲再辩,崇祯已经摆了摆手道:“好了,朕知道你们都是好心,自会小心戒备。朕有些乏了,你们先退下罢。”

    自此无话。

    天气一日日暖了,杨云寻来去年超市工地上的几个工首们,请大伙儿吃了一顿酒,无非交待一些保证施工安全与质量之类的话。工首们拍着胸口答应了,均是不在话下。

    不料过来十天,工首门便一个个又寻上门来诉苦。说些如今人力昂贵,去年约定的价钱今年已无法做下去了。杨云只当是这帮人串通好了来要挟,心中不快,敷衍了几句,打发了来人。又差家人去寻了福儿来。

    王福儿何人?即是去年夏天于杨柳风外贩些瓜果菜蔬养活老爹的那位老实汉子。杨云怜他老实,时常给他些接济,超市工程开工后在工地上给他安排了一个活儿,管着十来号人,便结束了那风吹雨淋看天吃饭的日子。

    王福儿来来到到杨云府中,缩手缩脚的见了礼,杨云叫他坐了,家人端了茶上来。杨云便问道:“王福,近日可好?老爹可好?”

    王福儿搓着手答道:“托杨公子福,都好着呢。老爹也在工地上给大伙做饭,一月也能混上二三两银子。”

    杨云点点头,又问:“工首一月给你开多少例钱?”

    王福儿道:“忙了十两上下,闲了也有七八两。”

    杨云道:“也够浇裹了。听闻今年工价贵了不少,可有此事?”

    王福儿躬身答道:“回杨公子,是有这么回事。非但工价贵了,这几日拿着银子还雇不到匠人了。”

    杨云才知工首们所言不虚,又问道:“这是为何?”

    王福儿答道:“杨公子有所不知,京师的泥瓦匠多是来自保定府。保定府开了春便走起疫来,听说家家都遭了难。昨日就走了三十来号匠人,都是回家奔丧去了,听过有好些人还没到家便在路上染了疫,还不知有多少人能回来。再说了,就是能回来的,也不敢再留了,带了疫来可不是玩的。”

    杨云这才明白了其中原委,打发走了王福儿,去了趟工地,给工首们结清了工钱,吩咐工程暂停。疫情已经到了保定府,匠人们在工地上同吃同住,万一发了疫后果不堪设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张扬从贡院出来,也是日日无事,免不了和两个哥哥日日饮酒,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转眼到了发榜那一天,杨云个张国柱早早来到张扬家中,邀他去看榜。张扬却笑道:“哥哥们何苦去凑那个热闹?该中的自然便中了,中不了的去得再早也中不了。”

    杨云便笑道:“看来三弟这次是胜券在握了。”

    张国柱便嚷道:“既是如此,快些摆酒上来吃。”

    张扬道:“话虽是这样说,但科举变数太多,也未必能如愿。”

    张国柱说道:“三弟莫要赖酒,科举有甚么变数不变数的?无非就是文章做得好,被主考看中了,便成了进士。”

    张扬笑道:“大哥此言差矣!殊不知考官下面还有十八位同考,同考下面还有阅卷若干,阅卷下面更有誊卤先生无数。

    这考卷一层层的递上来,变数如何能不大?哪怕是誊录时有个把漏字、漏句或是错行,立时就投进落卷中了。”

    张扬见二人听得入神,又说道:“这还不算甚么,上个月在得意楼听那贾文魁说那作弊的手段真是骇人听闻,也不知真假。若是主考和陪考收了考生的银子,那就更不好说了。”

    杨云道:“说到得意楼,我便想到那日贾德明曾说三弟乃是今科状元。我虽不看不惯那道人装神弄鬼的样子,此刻倒真希望他真能未卜先知,说的都是真的。”

    正说话间,家人已把酒菜端了上来,三人便坐下吃酒。

    席间张扬便有些魂不守舍,杨云笑道:“三弟虽然嘴上说的超脱,心中却还是挂怀的。”

    张扬有些羞赧,说道:“二哥洞若观火,小弟惭愧!惭愧!张扬倒不是好名,只是苦读了十几年书,不给自己一个交待,心中难免不甘。”

    又说了几句,忽闻阵阵锣鼓声传来,三人心中一动,莫不是报喜的人来了?当下便凝神细听。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三人心中便越来越欢喜,杨云正待贺喜,那吹打声却又远去了。再看张扬,坐在凳子上如泥胎一般,一动也不能动。杨云知他心中忐忑,便有意无意找些闲话来说。

    又吃了一阵酒,时间已过了午时,张扬的神情便越来越落寞起来。终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今次又是名落孙山了。想我张扬自五岁发蒙,十三进学中秀才,十五岁赴宴鹿鸣中举人,都取在第一名。本想京闱也不在话下,哪知道造化一再弄人,几次三番去钻哪狗洞,都是铩羽而归。如此也好,今后便断了这般念想,纵酒放歌了却残生了”说罢已是热泪长流。

    两位哥哥也是无言黯然,想要劝他一劝,却不知如何劝法,只得默默吃酒。

    忽的门外又传来一阵吹打之声,三人心中又是一紧。听得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最后终于停在门口不动了。又过了一会,鞭炮声也响了起来,三人抢到门口一看,果然是顺天府的人敲着锣打着鼓来报喜了。

    领头一人见了张扬,捧了大红喜帖笑嘻嘻的鞠了个躬说道:“您就是张老爷罢?”

    张扬心中紧张的已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那头人躬着身子说道:“恭喜张老爷今科皇榜高中!”

    张扬眼一晕,觉得双腿发软,几乎瘫倒下去,待把持定了,赶紧接了喜帖,却还是愣在原地。

    头人又笑道:“张老爷不打开看看吗?”

    张扬这才意识到失态,抖着手去拆那喜帖,拆了几次都没拆开。张国柱便笑着一把抢过来,三两下拆了封皮,递给杨云。

    杨云接过喜帖一看,红底金粉煞是鲜亮,便张口念道:“恭叩张老爷讳扬高中会试一甲第一名会员。”

    围观的街坊四邻们一阵惊呼:“不得了了,张公子中了第一!”

    张扬的腿愈发软了,由身旁人扶了,喃喃说道:“这是真的吗?该不是在做梦吧!”

    杨云举着喜帖笑道:“这上面压着礼部的红印,如何假得了?”

    吹鼓手也是配合,唢呐锣鼓又响了起来,街痞子们一窝蜂的拥上来讨喜钱。杨云也不恼他们,自怀中掏了张银钱,差了人去换了些散碎银子散了。又封了六封十两的银子,给了领头之人,笑着说道:“同喜同喜,这些银子几位拿去买酒吃吧。”

    吹鼓手们得了银子,卖力的吹打了一阵便又去别处道喜去了,均是不在话下。

    三人谢了道喜之人回到屋中,仍是喜不自胜。杨云又看着张扬笑道:“三弟此时怎么不说甚么‘纵酒放歌了却残生’的话了?”张扬也只是笑而不答。

    张国柱道:“好了好了,三弟今日终于如愿了。来来来,接着吃酒。”

    三人又吃了一阵酒,都有醉了,竟把张扬的酒盅遗了,遍寻无果,也就笑着散了席,各返其家,无须细表。

第八十八章 金殿问策() 
到了殿试那一天,刚交五鼓,天还未亮,便由礼部司官引着,以张扬为首领了三百名进士入宫。

    此时还是寒星满天,晓月如钩,满宫里抚廊檐角吊着一盏盏宫灯,一路临清砖路都镀着淡淡的银灰色。

    张扬领了众人,脚步杂沓着过了金水桥,登太和门而入,便见远处巍峨的三大殿高矗于星空之下,殿前镇守皇宫的御林军们个个挺胸凹肚腰悬佩刀,钉子似地站在那儿。

    五更时分的风扫着太和殿基前广场上的浮土,微微带着初春的寒意扑面而来,袭得这群新进的贵人们都是一噤,连脚步都放轻了。

    一行人紧张中带着亢奋和肃穆,还没有登上三大殿月台,便已感受到九重天阙制度的庄严和皇家风范的森肃。礼部司官将进士们带到保和殿前示意停步,这都是昨日反复交待过的,所以一句话也不用说,打一个手势众人便都停了下来。进士们一言不发,盯着灯烛辉煌的保和殿,想着即将到来金殿问策,这是古往今来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过了一忽儿,便见礼部尚书黄大人小心翼翼却身退出保和殿,走至众人面前朝南立定,朗声说道:“奉圣谕!”

    “万岁!”新科进士们随着口中的呼声,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黄大人便又朗声说道:“崇祯十年殿试开考。”

    众进士们便由司官领着进殿了,对着殿中的须弥宝座肃然跪下。人们屏息等着皇上说话,谁知这一跪就跪了好一会儿,张扬等人已是脊背手心都出了汗。

    猛的听殿上静鞭三声,接着鼓乐声细细而起,崇祯的贴身太监王承恩高声唱道:“皇上驾临了!”张扬众人这才知道,刚才皇帝根本不在宝座之上。

    众人低头俯在地上,崇祯在乐声中徐步走了进来,靠前的进士们甚至能感觉到他袍角带起的一阵微风。

    待皇上在龙椅上坐定了,张扬微仰了头看他,大约昨夜没有睡好,他的眼圈有点发暗,但精神看去还好,一双眼睛灼然生光。

    黄大人在皇上下首躬身站了,朗声说道:“请皇上出题!”

    崇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王承恩便将一个锦盒捧了出来。黄大人双手接了,打开盒盖,取出考题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联诞膺天命,寅绍工基,于今十有二年矣。仰赖皇太后教育之勤兹当临轩发策,其敬听联言”

    这是开场白,念完了又再念题。张扬便觉得没味起来,和他想象中指点江山,挥笔方遒的金殿问策全然不同,竟是这么一番假模假式的做法,不由得有些兴味索然。

    待题念完了,王承恩又唱道:“礼成!起驾回宫!”崇祯便退殿而去,从头至尾如提线木偶般一言未发。

    接下来便是发考卷,由司官唱名,被叫到者上前跪接考卷。张扬头一个去接了回来,于小桌前坐了。看那考卷倒考究得很,明黄的宣纸,上面印了考题,画了格子,足有六尺长。策题倒也不难,便收住心神酝酿了一会,濡墨援笔写道:殿试举人张扬,年二十五岁,成都府双流县人。由附贡生应崇祯元年乡试中式;由举人应崇祯十年会试中式;今应殿试。谨将三代脚色开具于后:曾祖云山;祖春;父开义。

    写完姓名籍贯后忽的文兴大发,笔走龙蛇将那篇策论一气呵成写就。吹了吹墨迹,默读了一遍,心中大为满意,便搁了笔第一个缴了卷回到凳子上候着。猛的一回头,发现身后坐着贾文魁,心中暗想,贾德明所言不虚,他果然也中了。

    待到了午时,便将考卷尽数收了,众人再由司官领着出了宫,等待三日后的皇榜。

    话说这考卷被收上去后,由笔帖式誊录了交于十八房考官轮流阅卷,分别打上“”、“”、“”、“1”、“x”五种记号。佳卷即打上“”,阅卷完毕后将得“”最多的十份试卷呈进皇帝御览,钦点一二三名,即状元、榜眼和探花。

    三日弹指一挥间,**的皇榜放了出来,张扬果然中了状元,榜眼也真是贾文魁。张扬此刻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了,再次带了一二三甲进士们进宫朝观。

    太和殿前进士们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偌大的空场上静得一声痰咳不闻。王承恩自殿内出来,朗声说道:“着由第四名进士王亚柳唱名胪传,觐见圣颜!”

    “遵旨!”王亚柳自人堆中爬了出来,望太和殿叩了头,双手接过王承恩捧递过来的名单,起身又向大殿一躬,这才转身高声唱名,“状元——张扬、榜眼——贾文魁、探花——马青山、二甲第一名——王太众”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但读过二十几个人姓名后,也就自然了。

    这便是殿前胪传了,每念到一个名字,所对之人即便进殿。张扬自然是头一个,带着榜眼探花躬身趋步鱼贯而入,低着头在指定的地方肃然跪了。接着是二甲四十多人,三甲二百多人,足足唱了好半日才算妥当。

    待三百名新科进士都跪了,礼部尚书黄大人至御座前高声道:“崇祯十年今科进士胪唱已毕,各新进士人跪聆万岁爷圣谕!”

    众人便齐声呼道:“万岁!万岁!万岁!”

    崇祯坐在龙椅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都是读书人,响鼓不用重棰。国家取士,三年一比,为的什么?为的就是用你们这些人,或辅佐朕协理政务,或代朕抚绥地方,治理民事,调理民情。

    子曰‘学而优则仕’,你们一步步到了这里,已是‘学而优’了,这个‘仕’做得好坏,要看你们自己!前头你们由童生而秀才,由秀才而举人,再为进士,凭的是勤学不辍。今后你们凭什么作官?朕还是送你们一个‘勤’字。”

    所有的人都把头低伏了一下。大殿中静极了,连殿外太监们蹑手蹑脚的走动声都听得见。

    崇祯又说道:“你们之中,有宣麻拜相拜相之人,会有封疆列土之士,也有炮烙凌迟之辈。封疆列土、宣麻拜相的定是勤于王事,炮烙凌迟的定是疏怠了政事。

    守着这字勤字,荣华也由得你,富贵也由得你,封妻荫子也由得你。因为你做了该做的事,该取的荣贵是天赐你的,益国益民益自己,朕也乐得给你。

    你若不讲这个勤字,杀头也由得,坐牢也由得,抄家流放也由得,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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