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点点头,又笑道:“这架子我可摆不来,请张将军指点一二罢。”
张国柱想了想,说道:“这有何难,你和他说话时,只要是说‘我’的地方都换成‘本官’;只要是说‘你’的地方都换成‘尔等’。”
杨云笑着说道:“好了,张将军,本官累了一天了,此刻便要安歇了,尔等退下罢!”说罢两人都是哈哈大笑。是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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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突变()
第三日,杨云便提了那鸟铳去归还陈夫子。奈何他老实惯了,在外人面前怎么也摆不出来那股架子。便旁敲侧击地说道:“本官听说贡院里进来了女眷,陈夫子可知道?”
姓陈的听了却不显惊讶,只淡淡地说:“这倒不知道。”
杨云心中便有了底,又说道:“不知昨日之事和进了女眷有没有干系?”
陈夫子目光一闪,说道:“昨日甚么事?****门也知道敝人是个近视眼,竟是一点没看清。”
杨云也就不再问了,起身归还鸟铳,陈夫子又说道:“既然****门会使,便拿去玩罢,这东西放在我这里没甚么用场,做烧火棍子还嫌它沉。”
杨云推辞了一番,见推脱不掉,便拿了鸟铳回到张国柱处,心中暗暗好笑。
下午无事,便又出来打鸟玩。转悠了个把时辰竟连只麻雀都没见着,索性来到了后院。后院却荒芜得很,半人高的杂草,参天大树也有好些,鸟窝自是不少,只是没有鸟,便举了枪瞄那鸟窝。
只听见砰的一声,那鸟窝便连着树叶刷刷落了下来。不料树后却钻出个人,二人都吓了一跳,那人正提着裤子一脸惊惶地望着他,想是在院中大解。看他衣衫,和陈夫子那帮人是一式的,必然也是个夫子
杨云心中有些抱歉,因说道:“对不住得很,吓着了仁兄。”
对方却不以为意,反来问他手上拿的是甚么东西。杨云便告诉是打鸟的玩意儿,没事了在这练练准头。
那夫子却摇头摆尾的耍起文来,摇头晃脑说道:“此所谓有文事者,必有武备。”原来此人是个书迂子。
这迂子又问杨云要了枪看了一阵,又问了如何用法,杨云一一告诉了他。他便拿了枪自言自语的,一面试演,一面说道:“必先屈而折之,夫然后纳弹;再伸之以复其原,夫然后拨其机簧;机动而弹发,弹着于靶,夫然后有声。”
杨云看他那迂头迂脑的模样,一句话便说了三个夫然后,心中肚肠都要笑断了。实在忍不住了,道了个罪,拿了枪跑回房中大笑了一场。
此后便是天天打靶消遣,如此又过了六天,待到大门解了封,犹如临死的人得了性命一般,拉了张扬往外一溜,就回家去了。
二人归得家中,沐浴更衣罢了,自然少不了吃酒。过了一会,张国柱也来了,嚷道:“两位弟弟这般不仁义,撇了哥哥自己吃起酒来了。”
二人笑着按了他在上首坐了,一并吃了一盅,杨云便问道:“三弟此次如何?”
张扬道:“文章做得倒还不差,入不入得了阅卷的法眼就不得而知了。”
杨云又说起考场传递的事,张扬也是吃了一惊,说道:“居然还有这种事,好在被二哥识破了,没让那些龌龊小人得逞。”
张国柱沉吟了一会道:“这些只是识破的,还有那些没被识破的多了去了,墙外还有射箭传递的呢。”
张扬和杨云便都有些黯然,不由得开始担心死今次能否中第。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兄弟三人在贡院呆了这么九天,外面却是惊天巨变,一场大瘟疫已席卷了神州大地。崇祯案上的奏折,已被各地的报疫文书堆满。
二月初十,山西兴县来报:天行瘟疫,朝发夕死。至一夜之内,一家尽死者不可数,百姓闻讯惊逃,城为之空。
二月十一,大同府奏报:春大疫,比屋传染,有阖家丧亡竟无收敛者,病者吐血如西瓜水立死。
二月十三,保定府奏报,天行大疫,一户或死**口,或死六七口,或一家同日死三四口,或全家倒卧无人扶持,传有一家死至三十九。有父母俱亡,而子女出逃,人惧为所染,丐食则无门,假息则无所,悲哭恸地,实可哀怜。
漕运钦差也上急奏:臣自静海抵临清,见人民饥死者三,疫死者三,为盗者四。米石银二十四两,人死取以食。惟圣明垂念,速救吾民!
各地的急奏还在不停传来,崇祯大惊,下诏着太医院分派医官去各地施诊散药。院中太医畏疫如虎,一夜之间告病者十有**,还余一人为年老无力之人,无力出京,阖院为之一空。崇祯复大怒,命锦衣卫于各处缉拿潜逃太医。
惊怒交加之下,崇祯旧疾复发,无名寒热之症再度上身。崇祯慌了,大声呼道:“快取朕的仙丹来!”
王承恩急急取了贾德明所赠之丸药递来,崇祯闻后病势稍缓,半个时辰后复又高热。再闻那丸药,却是气味几近于无,想是时间长了,失了药性。
待张国柱出了贡院,来到宫中见了皇上,亦是大惊。想起一月前贾德明在得意楼的一番话,心中有些便有了些踌躇。
崇祯见了他来了,强撑着坐起来问道:“国柱,朕差你去探访的贾道长可有消息了?速传他进来为朕疗疾。”
张国柱心中悲痛,答道:“皇上!国柱这就去寻他进宫。”
崇祯无力地点了点头,又陷入了昏睡。张国柱骑了赤龙驹来到杨云府中,将崇祯病情告知于两位弟弟。杨云急急去寻了大玉,得知贾德明在城外的白云观落脚,问明了路途,兄弟三人便骑了快马,一路疾奔而去。
到了晌午,远远看见大树下有一间道观,想是白云观到了。三人停了马,只见门前站着一个道童,还未开口,道童便稽首道:“三位请随我来罢,家师已等候三位多时了。”
三人心中狐疑不定,随了道童进到观中。院子倒清净得很,一口古井,三株翠柏,青石铺就的地上一尘不染。道童推开房门,桌上搁着三枚茶盏,正冒着丝丝热气。贾德明盘膝坐在床上,半张着眼说道:“请坐罢,一路劳苦,先吃盏茶再说话。”
三人坐了吃茶,茶是温的,入喉刚好。待吃完茶,贾德明自怀中掏出一粒丸药,递给张国柱说道:“张将军马快,拿了药先去救命罢,贫道和二位公子稍后便到。”
张国柱也不多说,接了药丸,拍马就走。贾德明这才不慌不忙取了拂尘,吩咐小童牵了一头瘦驴,对张、杨二人稽首道:“二位公子,这便出发吧。”
三个人,二马一驴往城中逶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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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问法()
待三人到了紫禁城,张国柱已在宫门处等候。杨云心中记挂崇祯病情,翻身下马问道:“此刻怎样?”张国柱轻轻点了点头,三人知道皇上已无大碍,心头为之一松。
杨云对贾德明鞠了一躬,道:“贾道长此刻应已知道是来为谁人疗疾了。您的医术,我们兄弟是极信服的,待会还有劳道长小心施治。”
贾德明微笑道:“自当如此。”
张扬也正色说道:“今次请道长来,是为皇上疗疾,医得好了,恩赏自然不会少。皇上贵为天子,掌管天下万民社稷,请道长以救人为旨,勿要妄言神鬼之道。”
贾德明拂尘轻掸,说道:“世间万物皆有造化定数,不可强求。”
三人便不再多言,由张国柱领着到了崇祯寝宫。崇祯已能坐起来了,斜靠在御塌上,只是看起来还有些虚弱。张扬与贾德明行了跪拜礼,杨云也跟着躬了躬身。
崇祯道:“都起来罢,赐座。”
崇祯上下打量了那道人一番,说道:“你便是贾德明了?听说你很有几分法力,大家都称你贾仙长?”
贾德明是随着众人“赐座”坐下的,早已觉得不安,听得皇帝问他,就势又跪了,叩头说道:“贫道草野黄冠,圣化治道之余流,焉敢谬承仙长!皇上过誉了,贫道不敢当”
崇祯本以为他是一个风骨极高的世外高人,此刻见他这般作态,心中有了几分瞧不起,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道,“只要有真本领,那又何妨呢?你的道号?”
“贫道道号紫微真人。”
“好大的名字!”
贾德明连连叩头,说道:“贫道自生人世便命犯华盖,父母有缘得遇异人,以易经演先天之数点化,如不从道,克尽我家七十老小性命,自身潦倒沟壑穷死为饿殍。如若舍身三清,则为紫微星前执拂清风使者。
三岁即上江西龙虎山,斩绝人间禄籍,我师娄真人为我取号‘紫微’,贫道虽有些须小术小道,其实盛名难符。常自内愧,畏命敬数,从来不敢自称这道号的。”
崇祯点了点头:“朕听说你自称有几分道行,能未卜先知?”
贾德明答道:“贫道微末道行,岂敢在皇上面前夸口。”
崇祯便笑道:“无论你是装神弄鬼,亦或真有几分道行,今次都要感谢你为朕祛除了病痛。”
贾德明又道:“皇上贵为天子,自有齐天洪福,贫道不过因势而导,怎敢贪天之功?”
崇祯倏然间敛去了微笑,又说道:“既然朕自有‘齐天洪福’为什么常年身热不退,体虚质弱?张扬,你满门书香,可称儒学世家,你相信这些道术吗?”
张杨手一摆,极干脆地说道:“张扬不信。”
贾德明双手据地,仰面凝视着崇祯,说道:“皇上此刻觉着身上有何不适?”
崇祯道:“此时倒还罢了,只是觉着头有些晕,胸口有些闷。”
贾德明道:“请皇上恕贫道不敬之罪,贫道起身做法,可立解皇上病楚。”
崇祯点头道:“那便起来罢。”
贾德明缓缓起身,稽了一首,拂尘一掸,盘腿坐下,左手捏了个诀,直指崇祯御塌。张国柱心念一动,伸手按了刀柄,厉声说道:“姓贾的,你若敢捣鬼,伤了皇上一根毫毛,俺老张第一个便屠了你。”
贾德明面不改色道:“万事都有大数定着,皇上若是有闪失,我也就不敢来救。我敢来,你就屠不了我。”
只见他微闭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到后面已是越念越快,越念越疾。崇祯只觉得丝丝缕缕一股温热之气悠悠地扑面而来,直从眉心间透入胸膈,有如春风吹拂五脏,蕴藉温存,十分受用,顿时觉得气清目明。
又过了一会,贾德明收了诀,起身又一稽首,说道:“皇上现时觉着如何?”
崇祯提了口气,心中觉得神清气明,再一使劲,居然就此站了起来,心中不由大喜,说道:“神仙,莫非你真是神仙?你快于朕说说朕的病因何而起,又因何而去?”
贾德明掸了掸拂尘道:“万岁恕贫道质直。紫禁城、雍和宫中都有戾气不散,似有不得血食之怨鬼作祟,戾气冲犯中央土星帝座,自然于龙体有碍。以祭奠血食发送,元神不损,自然就康复了。”
崇祯眉头一皱,问道:“怨鬼?戾气?你是说宫中有冤魂?你说明白一点,谁冤杀了人,又是什么样的人?”
贾德明摇头道:“贫道术数有限,天眼法力有限,不能详细。皇上只要思量一下就知道了,是否在太和殿不如乾清宫,在乾清宫又不如养心殿,养心殿又不如寝宫?若是如此,贫道说的就不假。”
崇祯微微仰着脸想想,似乎确实是这样。正要再问,张扬笑道:“大内紫禁城自古为帝尊宴息起居之地,冤杀的人还少了?道士说的大实话,真可笑!戾气大约就是所谓的阴气了?数百年古屋老殿,焉得没有点阴气?”他又转身面朝崇祯跪下说道:“张扬此刻也觉着贾道长于医道确有神功,皇上可信其医,但不可信其道。”
崇祯想了想道:“张扬说的有理,这些毕竟都是小术小道。”他又陡地起了一个心念,看着贾德明说道,“三清大道,宗旨也是济世救人。如今数省天气亢旱,各处乞雨无效,你既有通天彻地之能,能否乞雨来,此一功德,天地必定鉴谅!”
贾德明怔了一下,叩头道:“皇上此一念之仁,上通九天下彻三泉。何必乞雨?皇上请看,雨已经来了!“
所有人立时将目光投往窗外,外面却依然骄阳似炽花树明艳,张国柱哈哈一笑:“牛皮吹破了”话没说完便听西边极遥远的地方一声响,极似一堵高墙突然坍塌,“轰”然一声雷响,撼得大地都微微颤抖。便听远处传来太监们惊喜的吆呼声:“雨来了,雨来了!好黑的云”
众人隔窗望去,只见远在天边沉沉一线浓云如墨,漫漫霭霭冉冉而起,中间一带一团蘑菇似的黑云被阳光镶上一层耀眼的金边,涌动着,翻滚着,似乎缓慢又毫不犹豫地愈升愈高。隐隐间传来车轮子辗过石桥样的雷声。
第八十七章 喜酒()
张扬倏然变色,说道:“皇上!这雨来得不善。”
崇祯没搭理他,说道:“贾道长,了不起!”
贾德明顿首叩头道:“这是皇上的洪福善愿上恪于天;这是天下百姓熙然向化王道祥和之气凝,确与贫道无干。”
崇祯又道:“能医病祛邪,能未卜先知,即是非常之人。道长且回白云观,朕随后就有恩旨。王承恩,派两个太监跟着真人随时侍候!”
贾德明去了,此时已是漫天漠漠浓云,轰鸣的雷声一阵接着一阵,“唰”地一阵铜钱大的雨点扫过又停下来,接着又是两次,已是大雨如注,房中已变得黄昏一样晦暗。
张扬说道,:“贾德明乃是一个妖人,决非善类,皇上万万不能重用!”
崇祯看了他一眼,却不说话。张扬又说道:“自古天子不应妄信佛释黄冠。这些小信小惠春秋以前何尝没有?唯其不是修治天下生民生业的大道,所以圣人弃置不论。所以后世贤人如董仲舒者毅然罢斥!”
崇祯沉吟了一会,说道:“国柱,你觉着呢?”
张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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