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徕呆在王都的几天香徕陪他到处玩,同时还交待了一些事情,由于会康那边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只住了几天天徕便回去了。
春暧花开之时,香徕的房子已经造了大半,为了赶工期,慧玲可着劲的往府里调工匠,弄得不知道内情的人见到连修便问,是不是连府要翻修了,弄这么大动静。
连修只能暗气暗憋,告诉人家是自己女儿在盖绣楼。
香徕到王都没几个月便把天香的招牌挂得大街小巷都是,又在连府里这么闹腾,很快便成了王都的名人。只是人出名了诽谤来得便也多,什么连家三小姐作风不正、连家三小姐命带煞星、连家三小姐脾气火暴无人敢惹之类的传言数不胜数。虽然毁谤的同时也有赞誉声,但是人们似乎天生就热衷于传人坏话而厌恶去说人的好,所以那少之又少的称赞便被淹没在充满忌妒之意的诋毁声中。
香徕自己没觉得如何却把连修气到不行,几次想把香徕禁在家里不准出门,可是偏偏香徕身边有一个不好惹的徐澈,连府上下没人敢动对香徕用强。
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连修发现自己似乎真没办法管这个女儿,每天被朱氏埋怨得无比恼火。
而他们要给香徕选亲的计划也因为这引起传言而进行得颇不顺利,有意求亲的人多数在乎关于作风的流言,即便有不在乎作风的还怕着命数,不怕命数的又担心香徕脾气不好,要十成不信邪的除去地痞就是无赖,哪怕香徕愿意,连修也不能把挂着他女儿名义的香徕嫁给这样的人,不然他更加丢人,因此真是千挑万选费尽了心思。
近日香徕听慧玲说新宅很快就要竣工了便不怎么出去,想亲自着看自己的宅子落成。
旧洗衣房前从前一片晾晒用的空地,里面稀疏地栽了几棵杨树,建房之初香徕便让人将树拔掉改成一个小花园,此时此时已是鲜花怒放。
早饭后香徕和慧玲陪着杨梦婉,带着两个丫头外加徐澈几人到新宅处观看。
却不想来到小花园处见连香锦和骆骞在这里赏花,两人在园中走来走去,各自的仆从丫环都站在园边上恭敬地候着。
若说连香锦是在赏花却不如说是在贬花,只见她指着一丛芍药咂嘴道:“啧啧,种什么不好啊,偏偏种白芍,看着多不吉利……”
说完又指着新移过来的金丝柳道:“你看那个,半死不活的,瞅着多窝心!”
香徕伴着杨梦婉走过来,道:“瞅着窝心就不要瞅了,一不小心把四妹窝心出病来,三王子还不要用国法治我才怪。”
连香锦早就看到香徕和杨梦婉过来,所以才故意说刚才那几句话。今天她心情正好,被香徕嘲讽也不生气,反而得意道:“姐姐知道就好,从今以后,谁要是害我闪腰岔气的还真就要用国法治了呢!”
香徕看着她神气活现的模样,目光故意往下了,道:“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金贵,莫非是四妹怀上王嗣了?”
她说完之后杨梦婉和慧玲立刻轻声失笑,旁边的徐澈也忍不住微微勾唇,杨梦婉的那两个丫环更是忍不住偷偷捂嘴,暗想难怪人说自家小姐不好惹,这可真是,瞪眼问没出阁的四小姐是不是怀孕了,这可真是够糟蹋人的。
连香锦听完当时就变了脸色,没想到香徕的嘴这么损,香徕的下人笑也就罢了,转眼见自己的丫环和骆骞的随从也在那里抿嘴,后面还有给香徕建房的工匠也向这边看着,不知听到没有。
她气得眉梢上挑,嘴角勾了勾道:“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我怀王嗣也是早晚的事!北辽王已经下旨为我和谨言表哥赐婚!不久我就是表哥的正妃了!”
她说的“谨言”便是骆骞的字。
香徕却不觉得与王子定亲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哦,那真是恭喜了。”
说完挽着杨梦婉的胳膊便要越过二人向前。
见她们要走,骆骞连忙帮连香锦拦住二人,道:“三表姐慢走,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呀。”
香徕挑了挑眉道:“我已经恭喜过了,难不成你们还想提前要贺礼么!”
连香锦转到二人面前,再次换上得意的神情道:“该恭喜的不只是我,还有你呀!”
香徕不愿与她们嗦,淡淡道:“我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过是盖了个宅子而已,也不是给四妹你住的。”
连香锦仍旧不以为意,笑嘻嘻道:“你这新房子还真说不准让谁住,我要向你道喜的可不是这个,而是和我一样,恭喜姐姐‘名花有主’呢!”
香徕听着不对劲,问道:“什么名花有主?”
连香锦道:“昨天我定亲的旨意下来,父亲想着再怎么妹妹也不能赶在姐姐之前出嫁,就在向姐姐求过亲的人里挑啊挑,终于给姐姐挑了一门好亲事,左校令家的公子妨妻,娶了三个死了三个,正好姐姐命也硬,可以去与他‘互妨’,父亲说虽然是再、再继弦,但好歹是官家,又是正妻,也不算辱没了姐姐,让姐姐赶在我之前嫁了!”
香徕这才知道为何连香锦如此得意,自己做了王子正妃,而对头嫁给一个三婚的泥瓦官儿子,还真是够出气的。
只不过你们主意打得好,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嫁?况且嫁给骆骞眼下看着是风光,可谁又知道以后会什么样呢!
想着香徕懒洋洋道:“哦,这样啊,父亲还真是向着我,没把我嫁给街边讨饭的我感谢不尽,只不过既然妹妹不能在姐姐之前出嫁,那么三王子在世子之前纳妃是不是也算坏了礼数?”
骆骞还没等说话连香锦又道:“哟,姐姐还惦记着世子呢?我不妨悄悄告诉你,就是因为那个没用的骆轩有隐疾,拖到现在连个侍妾都不敢娶,北辽王等不急了才让我们完婚,我们若是一举得男就是北辽王的长孙,到时候……哼哼!所以姐姐你还是别巴结了,就算你舔着骆轩的鞋底子嫁给他,到时候生不出儿女下场更凄惨,所以我看你还是乖乖做你的继弦吧!”
类似的传言香徕到王都后也听说过,骆谨行为什么直到现在也不娶她比准都清楚,她不由觉得好笑,鄙夷地扫视着连香锦道:“啧,不愧是要做北辽王儿媳妇的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只是姐姐没见识,还要向四妹打听一下,这‘隐疾’是什么呀?四妹可要给姐姐好好解释一下,省得姐姐弄不明白不死心,死活不去做那个继弦,横在你前面耽误了你给北辽绵延子嗣!”
“你……”
连香锦被她说得一怔,站在那里嘴张了又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骆骞见状把连香锦往怀里搂了搂,道:“都说三表姐不好惹,骆骞今天还真是见识了呢,只是骆骞也奉劝三表姐一句,做人要识时务,做女人更该安分守己,不然吃亏的可是自己!”
香徕淡笑了一下,道:“想不到三王子连这道理都懂,既然说出来了,做表姐的也谢谢你,顺便也奉劝你一句,娶亲是终身大事,娶个没脑子的女人后果也很严重。”
说完挽着杨梦婉绕过脸色不善的二人走了过去。
后面的慧玲、徐澈和两个丫环便也随之过去,每个人过去的时候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连香锦和骆骞,看得两人更加恼火。
连香锦和骆骞的婚事正式定下来连府内大肆庆祝,第二天过午设宴,全家人都要到场。
刚好香徕的宅子也在这天正式完工,下人们在新房里清扫擦洗了一上午,过午早就定好的名贵家具陆续送来,从香徕在新宅旁府墙上打通的门里搬进来。
香徕亲自在屋里等着,安排家具的摆放位置。
眼看着到了开宴的时间,下人来催过两次,让香徕去主宅赴宴。杨梦婉见香徕走不开,便先一个人过去应付着,让香徕稍后得闲再过去。
香徕正往来于各屋之间叮嘱指点着,却听自己那小小的府门外一阵异样的喧哗。
她正奇怪着,在外照应的慧玲一溜烟跑进屋来,满脸喜气道:“小姐,世子来了!”
香徕怔了一怔,心道:“这混蛋怎么到连府来了,按两人的关系来说应该避嫌才对。”
她发怔的工夫骆谨行俊秀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窗口,闲庭信步般向房门走来。
一时间香徕的念头闪了又闪,现在耳目太多,自己不能再表现得像无人时那般亲近,愣了一刹后她满脸惊喜地跑出房门外,迎在骆谨行面前珊然福下,“羞怯”又忐忑地说道:“世子,您怎么来了,真是、真是惊到民女了。”
骆谨行也很擅作戏,轻轻示意了一下让她平身,道:“我听说连三小姐的新宅落成,特过来祝贺,怎么,不欢迎么?”
香徕故作惶恐道:“哪里,世子万金之躯,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能光临小宅民女真是三生有幸!”
骆谨行暗忍着笑意,道:“既然如此,还不请我到你的宅子里坐坐。”
香徕连忙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世子里面请。”
慧玲和徐澈看着这两人在那里装模作样也忍不住暗笑,连忙把闲杂人等都清走,搬家具的也让暂时先放在院中,给两人腾出空间来说悄悄话。
香徕和骆谨行进到一间基本布置好的屋子内,香徕悄声道:“你怎么来了,不怕引人怀疑么?”
骆谨行笑着调侃道:“没关系,便当我被你‘勾引’到好了,你我在吕府时有交往他们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我再来也不算突兀,昨天听徐澈说连修又逼你嫁人我便想来了,正好今天有借口就过来看看,有我这层关系,你在连府底气会足些,连修再想逼你嫁人就会有所顾忌。”
香徕笑着瞥了他一眼,道:“要来你也告诉我一声啊,这样突然出现,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骆谨行笑道:“这才显示真实,他们真以为我是意外到访。”
骆谨行进连府这样的大事想瞒也瞒不住,他一踏进香徕的侧门便有人飞快地跑去禀报给连修。
此时主宅里的宴席桌椅已经布置妥当,只等着人都到齐就可以开宴了,小厅之内朱氏正向连修埋怨着:“看你那个女儿,一大家子人都来了她还没到,架子比你这当爹的都大!”
连香锦也在这里陪着父母,听母亲这样说她也道:“是啊,那个连香徕太狂妄了,连谨言表哥都不放在眼里,昨天我去通知她的时候,她还指责谨言表哥不该在世子之前成亲呢,好像她真能攀上世子的大腿似的!”
连修听着妻女的话烦闷地说道:“这从小没有管教的丫头是不像话,估计她今天一定不会来了,听说我又给她定了亲事躲还来不及呢。”
朱氏道:“可不是,不让她出府不听,让她嫁人又不听,这可真成祖宗了,我看这次她要真是死活不嫁你能怎么办,有那个无法无天的护卫守着,绑你都绑不走……”
三口人正说着,下人气喘吁吁地跑来,惊慌道:“老、老爷、夫人,世、世子来了!”
连修、朱氏和连香锦听得都是一愣,连修以为自己没听清,怀疑地问道:“你说什么‘子’?”
那下人急道:“世子啊,三王子的哥哥、世子!”
连修和朱氏母女这才确定没听错,连修急忙起身,道:“在哪儿呢?快去迎接……”
朱氏跟着也站了起来,只有连香锦满脸不乐意地想着,这怎么说着说着就来了,不过来也肯定是为别的事来的,再怎么也不可能是为连香徕那个土包子就是了。
她边想边站起身和父母一起向外走。
三人都很自然地要奔前府大门,可下人却说道:“世子在三小姐新建的宅子里呢,我回来的时候他正在和三小姐说话。”
连修和朱氏同时怔住,连香锦更是满脸错愕,怀疑地想着是不是这下人弄错了,来的不是世子而是别人。
连修也道:“你真的看准是世子?”
那下人急道:“看准了,老爷,来的是世子府的车驾,比三王子的车还要气派!”
连修仍是怀疑,道:“三小姐的新宅子在西北角,世子来也应该从这里经过,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下人说道:“世子没到前边府门,是从三小姐新开的侧门来的,进了府墙走几步就到三小姐的院子了。”
连修和朱氏都都是满心疑惑,堂堂的北辽世子,到连府不走正门竟然从府墙侧边掏出来的小门进来,还直接进了女儿新建的绣房,这算是怎么回事?
连香锦对这事倒是比他们更容易相信,之前在吕府的时候她亲眼看到骆谨行和香徕站在一起,那种感觉真像一对有情人,只是由于心底的忌妒不愿意承认而已,现在真的来了,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更加忌妒而已。
这三口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世子进府,身为一家之主的连修再怎么也不能装作不知道,连忙到偏厅里叫上等待开宴的众人一起到香徕的新宅处去拜见骆谨行。
在外面望风的徐澈和慧玲见连修等一大群人朝这新宅走来,徐澈忙道:“慧玲,快进去禀报。”
慧玲一阵风地跑到里面,道:“世子、小姐,连修带着连家一群人过来了。”
香徕闻听连忙站起,往后退了两步微低头装作一直恭敬站立的样子,嘴里却在低声道:“世子真是好大的面子,弄得一家子人都来拜见了。”
骆谨行坐在那里,看着连修等人已经出现在屋前的小花园外边,木然地绷着脸,嘴里却也在低声回应着香徕的话,道:“这才能给你撑场面啊。”
边说边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向屋外。
他来到门口的时候连修等人正好来到房前,连修道:“连修带全家众人拜见世子。”
说着一大家子排列在院中恭恭敬敬地给骆谨行施礼。
骆谨行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摆手道:“连族长不必多礼,我只是一时兴起进府来看看,却不想把贵府上下都惊动了,真是失礼。”
连修道:“岂敢岂敢,只是世子若要驾临事先派人告知,草民也好提前准备迎接,如此让世子自行进府,却是连家失礼了。”
骆谨行也不继续与他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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