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当先便走,却听骆谨行道:“慢,等会。”
香徕和徐澈都是一愣,骆谨行又道:“‘沈澈’,去把门锁上,不然搜到后院一看便知有人出来。”
香徕暗暗佩服这人心细,这种关头还能想到这些,于是她过来扶着骆谨行,徐澈转身钻回院子,快速把门锁好后从墙头翻了出来。
三人向前走没多远,便听到韩先生的后院里也响起官兵的说话声,三人连忙拐进旁边的一个胡同里。
香徕在黑暗中辨认着方向向前走,此时的骆谨行已经被徐澈背在背上,走起来快多了。
徐澈一边走一边问道:“沈香徕,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香徕心中暗骂,这小子平常看着愣头青,原来也是个势利眼,口口声声叫骆谨行‘少爷’,却对自己指名道姓,真是搞不清谁是主子了!
想着气鼓鼓答道:“茂升杂货行!”
“茂升杂货行?就是那个郁子曦那儿?”
那天买马遇到郁子曦和齐兴后徐澈曾经向香徕打听过,知道那人就是卖她稻种又送她马匹的人。
香徕生他的气,见他明知故问便没有回答,徐澈又道:“那人可靠么,会不会出卖我们?”
生气归生气,可是这个问题香徕还是会考虑的,她琢磨了一下,道:“应该可靠吧,郁大哥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何况出卖我们他得不到多少好处。”
徐澈心道:“也罢,就信你一次,若那家伙真敢打什么歪主意一刀宰了他就是。”
两人说话骆谨行却一声不吭,他在徐澈的背上正好压着伤口,已经痛得快昏过去了,哪里还有力气搭茬儿。
三人捡着僻静处,沿着墙根拐来拐去,走了很久之后才来到茂升杂货行门外。
香徕看着店面里一片漆黑,道:“不行,若是这样敲门一定会把官兵引来,咱们还是到后门去。”
转到后门处,香徕让徐澈把骆谨行放下。
此时的骆谨行已经痛得无法站立,只能靠墙坐着。
香徕向徐澈道:“你直接翻进院子找郁大哥,告诉他我带了一个朋友来。”
徐澈可不在乎做这种冒失的事儿,翻过墙头便进到院中。
茂升杂货行的人刚被搜查过不久,郁子曦、齐兴和几个住在店中的伙计也才安静了没多久。
郁子曦正让齐兴再去打听下情况,可是二人便听到有人跳入院中的声音,郁子曦一使眼色,齐兴提着把刀便推门出来。
徐澈进院并没有刻意放轻音脚步,到这里是来作客的,又不是偷东西。
见到屋里有出来,他连忙说道:“别误会,我不是坏人,是沈香徕让我来的。”
齐兴借着灯光细看,认出来人果然是沈香徕买的那个“逃兵”。
他好生奇怪,道:“你怎么大晚上的来?还不敲门直接跳进来?”
徐澈道:“香徕带了人来,怕敲门引来官兵,让我进来和郁老板说一声。”
齐兴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道:“你等会儿。”
说完转身进屋,低声对郁子曦说道:“是沈香徕买的那个逃兵,说是沈香徕来了,还带了个人,怕引来官兵才没敲门。”
郁子曦眉头沉了沉,道:“带了人来、怕引来官兵……她究竟带了什么人来?”
齐兴回头向院子里瞄了一眼,道:“二爷,你说她不是把外面要抓的人给弄来了?”
郁子曦又稍加思忖,道:“走,去看看。”
说完大步走向外面,来到院中问徐澈道:“香徕妹子在哪儿?”
徐澈向院门一指,道:“就在门外。”
郁子曦来到门边,让齐兴开了门,出到外面一看,外面果然不止香徕一个,还有一个坐在地上的人,夜色漆黑看不清面容,但看那姿势显然有伤病在身。说道:“这个兄弟是受了伤么?快点扶进院去。”
香徕一边向起扶骆谨行一边道:“是啊,他是受了伤,郁大哥,我这个朋友身份有点特殊,我们在松宁实在没地方去才来麻烦你。”
郁子曦一听便明白了,果然被齐兴说中,官兵要抓的就是这个人,不过他不是个怕事的人,帮忙藏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道:“没事,我这儿刚刚被搜过一遍,相信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
香徕见他完全没有迟疑或者回避的态度,这才放下心来,和徐澈一起把骆谨行架进院中。
齐兴在后面把门关上锁好。
郁子曦一边引着香徕三人向自己屋内走一边道:“他的伤可有包扎?我让齐兴去拿药。”
香徕道:“应该不用,我们是从医馆来的,他的伤已经包扎过了,只是刚刚来时被沈澈背着,大又抻到了。”
郁子曦道:“哦,那还好一些。”
说话间进到屋内,郁子曦和齐兴借着灯光打量骆谨行。
郁子曦没有见过骆谨行,可是齐兴却远远地见过几次,见郁子曦看完骆谨行后向自己看来,齐兴目光向王都的方向瞟了一下,示意他这就是那位世子。
郁子曦的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咯噔了一下,暗道:“这北辽世子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竟然会在自己的国境内被官兵捉捕?是北辽王宫有变还是……”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自己打听来的消息,据说北辽世子与他的弟弟三王子骆骞面和心不和,甚至暗地里骆骞和他的母亲连妃娘数次派人刺杀,这次松宁城捉捕“刺客”之事便是连妃弄出来的,看来是又一次要除掉骆谨行的行动。
郁子曦在确定的眼前之人是谁之后立刻有了决断,如此好的机会,简直是天赐良机让自己结交北辽世子,当然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想到这里他假做不知骆谨行的身份,道:“这位兄弟伤得不轻,看样子三天两天无法自己行动,便让他在里住着吧。”
香徕道:“不行啊,郁大哥,我们要尽快出城,不然官兵再官兵再搜到这儿来就麻烦了!”
郁子曦皱眉道:“出城……现在四门紧闭,又在满街搜捕,虽然我知道城西有个缺口,但估计也不是那么好出的。”
香徕道:“我和沈澈来时便是从缺口进来的,齐师爷带了衙门里的捕快都守在那里,若不硬闯不可能出去,况且那里走不了马车,以谨行少爷现这样子,实在不宜那样折腾。”
郁子曦道:“若是那里走不了,便真没办法再出城了。”
香徕道:“不知把守城门的都是什么人,能不能使银子贿赂过去?”
郁子曦道:“若是平常夜里倒好办,有银子就有人肯为你办事,可是今天怕是不行,听说是连妃要捉拿刺客,陈县令都自己跑出来守城门了!”
香徕眼睛一亮,道:“他也出来了,他守哪个城门?”
郁子曦简洁道:“北门。”
松宁东西两侧山多人少,城门向来不开,惟一的一个缺口外来人不可能知道,而骆谨行是在南面受伤,徐麟又一直在南面闹腾,骆骞的人便都到城南抓人,陈长治为防止刺客从北门逃跑,便亲自率兵在那里守着。
这些事情都是郁子曦刚刚听齐兴说完的,所以张口就来。
听他说是北门,香徕拍手道:“太好了!我就说我娘病重,我来请先生,他应该能给我开门!”
郁子曦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陈长治会给她开门,道:“你若确定陈长治会给你开门倒是好,只是要把这位兄弟藏好了。”
香徕道:“嗯,我打算现在就出城,我们都坐在车里,让骆少爷躲在后面,黑灯瞎火的,估计也看不清楚。”
说着问道:“郁大哥,你这儿可有闲着的马车?”
郁子曦道:“有,我有一个比较宽敞的带厢车,方便藏人。”
香徕道:“好,那便借我用一用,改日给你送回来。”
说完又朝徐澈道:“沈澈,你能不能再摸回济安堂把咱们的马牵回来,顺便再和韩先生说下一,让他转告徐麟骆少爷的去向。”
徐澈道:“没问题,我这就回去。”
徐澈答应一声便出去了,也没用齐兴再开门,又翻墙出去。
他走后郁子曦吩咐齐兴去准备马车,把车里用棉被垫得厚厚的,以免骆谨行再受颠簸。
马车准备好后香徕和郁子曦、齐兴三个人焦急地等着,等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把徐澈等回来,只是这次回来的不是他自己,随同而来的还有韩先生。
两人进到屋内后香徕惊讶地问道:“怎么韩先生也来了?”
徐澈道:“韩先生听说咱们送骆少爷出城,说他给陈长治也治过病,陈长治肯定不好意思细搜他的车,与咱们一起出城能保险点。”
太好了!香徕心中暗道:自己来就是请他的,不想中途改成救骆谨行,现在他能去,真是两全齐美。
想到这里忽然又想起韩先生父亲去世之事,问道:“可是,您的父亲刚刚过世,您离开能行么?”
“唉!”韩先生叹气道:“家父就是为了见骆公子一面才撑到现在,骆公子若不能平安离去,家父死也不会瞑目,我也只能遵从他的遗愿,先把骆公子平安送出去再回来办他的丧事……”
他的话听得香徕一阵疑惑,敢情骆谨行到济安堂医馆并不是为了治伤,听这话的意思怎么像是骆谨行专门来见韩先生的父亲呢?
尽管她心中疑惑,此时也不是细问之时,连忙各另外几人一起把躺在炕上休息的骆谨行扶了起来,送到院中的马车内,靠里面卧着。
韩先生提着药箱也跟着进去,坐在骆谨行外面。
有这一人一药箱挡着,谁也看不清车里还躺着一个人。
郁子曦向齐兴交待了几句后坐到车上亲自充当车夫,香徕和徐澈仍旧骑着来时的马跟在车旁。
几人出院子后齐兴从里面把院门关好锁上,看起来好像没有跟来。
徐澈骑着马在前方探路,发现哪里有官兵搜查便提前回来报信让众人绕路而行。
就这样两骑一车绕来绕去终于来到北城门附近,香徕等人在僻静处等了一会儿,徐澈下马从暗处摸过去确认了一下,见果然是陈长治带人在北城门把守,这才回来告诉香徕。
香徕先进到车里看了一下骆谨行,见他一翻折腾下来,此时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她出到车外,定了定神道:“走,出城。”
车内的韩先生已经紧张到不行,把车帘撩个缝向外看,而郁子曦却没见害怕,一抖缰绳催动马车向前走去。
和香徕骑马并排而行的徐澈此时手中却已经扣了一柄匕首,决定若骆谨行被发现,便直接捉住陈长治,逼他把城门打开,只要出到城外,一切都好说了。
一行人还没走到城门前便被把守的士兵发现,有人叫道:“站住,什么人!”
此时的陈长治正趴在一张桌子上打盹,旁边还专门有人给他打着扇子赶子。
听到有人叫陈长治立刻跳了起来,惊慌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抓到了人?”
他身边人有回道:“不是的大人,是城里有人和车过来。”
说话间的官兵们已经快步跑过去,把香徕等连人带车围在中间。
陈长治扶着睡歪了的帽子也跑了过来,问道:“什么人,三更半夜的还敢来这里,是不是要偷运刺客出城的?”
他这一说,官兵们便要冲上来挑开车帘检查,却听一声阴沉的怒喝,道:“都给我住手!”
喊这一嗓子的并不是香徕而是徐澈,他带兵多年极具威严,这一声比陈长治的话还具震慑力,吓得官兵们竟然不敢再动。
陈长治循声寻声望去,却见车旁骑着马的两人竟是那个让他头疼的沈香徕和长着一身人毛的“逃兵”沈澈。
他惊讶地指着二人,道:“怎么、怎么是你们啊?你们什么时候进的松宁?这大半夜的,又是人又是车的,是要做什么?”
香徕催马来到他面前,也没下马,假作什么都不知道,说道:“陈大人,我们是今天下午来的,家母病危,特意到松宁来请大夫,想要快点赶回去给为母亲治病,只是不知陈大人为什么好好的不在家中睡觉,却在城门这里守着?”
今天下午?陈长治琢磨着,今天下午这丫头是从哪里进来的?
稍微一琢磨他便想到了城西的那个缺口,心道跑不了齐师爷是收了她的好处放她进来的。不过相比起来自己拿的好处更多,而且答应人家的事还没办好,此时听香徕问,他立刻收起之前扔横眉冷眼,苦着脸说道:“嗨,你当我不想好生在家呆着,可是挡不住有事啊!对了,你不知道这今天宵禁么,还到处走什么,若被官兵拿住可不是闹着玩的!”
香徕笑道:“什么事让陈大人这么大惊小怪的,这松宁城可是陈大人的天下,有您在,我即使被捉了也会平安出来的。”
陈长治暗暗叫苦,这姑姑奶奶可真是有恃无恐,天塌下来都不当回事儿。他连忙道:“哎哟,今时不同往日,你可别这么托大,这次你要是被抓住,别我说我了,就是曹大人来都保不了你!”
香徕看他紧张的模样道:“看大人您说的,可真够吓人的!既然是这样,那大人便快点开门放我出去吧,我娘还等着大夫救命!”
陈长治之前虽然和香徕正常说话,可是一听这话却立刻绷起脸来,道:“这可不行,这次封城不是我的主意,是、是……‘上头’的意思,没有他们点头,任何人都不能出城!”
香徕道:“陈大人,不放别人出去也就罢了,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谁,我一个种田的,犯歹的不吃死法的不做,你把我死拦在城里有什么用?我娘那边还等着救命呢,若非逼到节骨眼上,我又怎么会赶着半夜出城!”
看着香徕急切的模样,陈长治在心里核计,这丫头说的应该不是假话?再怎么她也不能拿自己娘的生死来懵人,可是若是王都里来的那几位发现自己往城外放人,恐怕也要交待不清啊……
他正在这里想着,身边的官兵指着前方道:“听,大人,城南那边又闹起来了!”
陈长治抻头向城南看去,见那边光线明亮,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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