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工见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踏实了一点,来到大门前抽下门闩把门打开。
他这边门刚开个缝,门外的徐澈便是用力一推,不只把门推开,还险些把这长工推倒。
这长工向后踉跄了几步总算站稳,抬手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脑门子向外一看,好家伙,足足站了二十来号人,他没等李永发吩咐,连忙跑回到住的屋里把其他长工叫醒,预防着一会真打起来人少吃亏。
李永发也没想到香徕搞了这么大阵仗,愣了一下从门前的台阶上走下来,看着徐澈身后的香徕道:“我说沈香徕,你这是干啥?”
香徕也迈步走进院子,道:“李永发,少跟我装糊涂,你的人都把我的稻子点着了,还敢问我做什么?”
李永发故意不往大柱子身上看,继续装傻道:“什么我的人,什么点稻子?大半夜的,你少胡说行不行?”
香徕见他还是不承认,朝徐澈说道:“沈澈,把大柱子提起来给他看!”
徐澈一手抓着大柱子的腰带,另一手一揪他的衣领,把大柱子硬立了起来。
大柱子腿被夹子夹了一下,又被徐澈提着走了一路,几乎没勒断气,此被时被徐澈架着站起,只能用一只脚撑地,看着李永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老爷、老爷救我!”
李永发装得一副惊讶的样子,道:“真是大柱子?!你三更半夜不睡觉,怎么弄成这副得性?”
大柱子还不知道李永发打算一推二六五,傻乎乎地哭丧着脸道:“老爷,不是你让我去烧沈香徕的稻子么,我让他们给抓住了,腿也被打折了,你快点让他们放了我吧!”
李永发气得后槽牙咬得直响,暗恨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被人抓了也就抓了,你倒是把事情兜着呀,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把自己咬出来。
可是不管大柱子怎么说,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账,于是听了大柱子的话后把眼睛一瞪,叫道:“嗳!你可不要乱说啊,我什么时候让你去烧沈香徕的稻子了?我好好的在家睡觉,谁知道你搞出这事儿来!”
大柱子看他不承认更急了,叫道:“老爷,明明是你叫我去的呀,你说这事要是办成了,年底多给我一两银子的工钱,这怎么又说不是了呢!俺这事没办成,那一两银子俺不要了!”
李永发见他越说越多,急得用手指着他叫道:“你、你胡说!要是年底还想要你的工钱,你他娘的给我闭嘴!”
他借口苛扣长工们工钱是常事儿,这一句说得大柱子顿时闭嘴。
香徕见状上前一步,道:“李永发,你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威胁人证!告诉你,你再如何抵赖也没用,今天我便要你给我个说法!”
李永发见大柱子不再说话,胆气更壮了起来,一甩袖子,道:“说法个屁说法!谁烧你的稻子你找谁去,与我有什么关系!”
第七十章 背地里动手脚()
李永发早年是地癞子,打东家骂西家,谁也惹不起,直到后来有了钱才有点人样子,可是真遇到事还是会拉出他那副滚刀肉的模样。
他也知道这次烧香徕稻子不是小事儿,按北辽律法仅次于杀人而且哪怕不送官查办,若承认了要私了的话,那笔银子也不是自己能出得起的,于是便来个了抵死不认。
香徕看出他的意思,大半夜的也不愿再与他纠缠,冷笑了两声,道:“那好,既然你不承认,那我明天便把他押到县衙去,想信县老爷有的是办法查实!”
说着朝徐澈道:“走,我们再把他押回去!”
就这么走了徐澈实在不甘心,道:“还费劲找什么官府,我一顿拳头把这老鸟砸死算了!”
香徕瞪眼道:“你少给我惹事儿,人证物证都在我们手里,明明有理的事儿,难道你非要给做没理才好?”
徐澈想起骆谨行交待的话,没办法只好说道:“好,你说了算!”
说着再次提起大柱子跟在香徕身后出了李家院子,和众人向西屯走去。
李永发扒着大门边向众人看着,见众人走得远了,他钻出门去一溜烟地跑向梁有德家。
别看他刚才硬气,那也是因为实在不能承认逼不得以,其实他也打心眼里害怕香徕去告官,就大柱子那软骨头,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把自己给供出来了,要是真上了公堂肯定得吓瘫,县太爷问什么说什么,把自己卖个底朝天,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能真让香徕把大柱子送到县衙去。
现在惟一能扭转这事的只有梁有德了,所以他还得厚着脸皮求人家去。
梁有德经过上一次的事儿决定再也不惹沈香徕来了,沈香徕不可怕,可是她家的那个长工却实在吓人,单那一只手把自己拎起来的本事这东西两村便找不出一个来,便何况还是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逃兵,杀过人见过血犯过事儿,在人家眼里,自己这小命真不算什么。
可是没想到他起躲了沈香徕,李永发却不让他安生,这大半夜的就找上门来了,把他那两扇破板门拍得山响,火急火燎地喊着:“梁里正、梁里正快开开门!”
梁有德搂着媳妇睡得正香,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梁有德爬下炕来,外衣也没披,穿着条大裤衩子便出来了,站在院里问道:“是李员外敲门么?”
李永发在门外答道:“是我是我,有急事,你快点把门打开!”
梁有德连忙把门打开,惊讶道:“李员外这咋地了?半夜三更的来敲门,火上房了?!”
李永发一脸哭相,道:“唉哟梁里正,要是火上房就好了,我就不来麻烦你了,这事可比火上房急多了!”
梁有德被他懵得直愣,道:“到底啥事儿你到是说呀?”
李永发道:“嘿哟,说起来都是那个缺心眼子的大柱子惹的祸,那小子见沈香徕毁了我的稻田气不过,今天不知道抽什么疯,跑去点沈香徕的谷场去了,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呀?!”梁有德不耐烦地追问道。
“结果火没点成,倒人家给抓住了!这不,刚刚沈香徕带着人打到我门来了,后来见这事真与我没关系,就把大柱子押走了,说要送到衙门去报官!”
梁有德一听就明白了,什么叫“大柱子气不过”呀,他李永发养出不那么中心的长工来,肯定是他指使大柱子去烧的,现在沈香徕要去报官,李永发害怕了,又来找自己帮忙。
想到里梁有德暗骂自己睡糊涂了,早听出来是李永发就不该来开门,结果又惹上这么一档子麻烦事儿。
现在他没事连西屯都不去,生怕与沈香徕家的那个长工打上照面,所以听李永发说着就打定了主意,这次的事儿说什么也不能管,不然结果肯定比上次还惨。于是他顺着李永发的话道:“既然是大柱子自作主张,李员外也不用着急,就算送到官府,县老爷也会查明的,到时候不过是治大柱子的罪,与李员外没多大关系……”
说着就要关大门,道:“大半夜的,李员外还是回家睡了吧!”
李永发这全指着他呢,那能这么轻易走,连忙用手推住门,道:“别别,就算没我的事儿,到时候用上刑,大柱子也没准会咬上我,那事情可就大了,所以梁里正还是得帮我这个忙!”
梁有德道:“这事我真帮不了,我又不是县太爷,你找我没用,要是真想救大柱子,你还是到县里走动走动吧!”
说着再次要关门。
李永发又再次顶住,道:“不行,县衙里我认识谁呀,有银子我都不知道花给谁,还是你梁里正这近便!”
“近便也没用,我管不了!”
“只要你想管没啥管不了的,你把人打沈香徕那儿给我要出来就行!”
梁有德道:“我去要啥个人呢,而且就算我要沈香徕也不会给我呀!”
李永发见他是真心不想管,被他推得急了,直接叫道:“五十两银子!只要你帮我把人要出来,我立马给你送五十两银子来!”
梁有德听到稍愣了一下,他当里正一年才能拿到五两银子,这五十两够他赚十年的了。
可是回头一想放火烧粮不是小事儿,那沈香徕必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就算把人要出来了,以后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了。
想到这里再次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道:“别别,谁的银子都不是白来的,你还是留着自己花吧,我要睡觉了……”
李永发一步步被推向门外,再次叫道:“八十两!”
梁有德还是往外推。
李永发再次叫道:“一百两!怎么样?一百两银子够你给儿子说媳妇的了,你拿着这笔钱,就算里正不做了,守家在地弄点吃喝,等儿子大了说房媳妇,安心当你的老爷子了!”
这下梁有德可真被他说动了,心中暗暗算:是啊,自己死脑筋呢,有了钱的话,还当这破里正做什么,熬一辈子也不如衙门里个跑腿的,还是趁着这两家恶斗攒点银子是真格的!
想着他问李永发道:“你说真的?可别事后不认账?”
李永发道:“什么话,我李永发是那种人么,再说,我要是真跟你打这赖,你可以和沈香徕一起去告我去呀!”
第七十一章 疏忽()
梁有心德道:“这老东西说得不错,他什么把柄都握在自己手里,敢坑自己去告他不就完事儿了!”
想到这里他仍旧摆着满脸为难神情说道:“沈香徕的脾气你也该有点了解,你觉得她可能轻易把人交出来么?”
李永发道:“沈香徕那死丫头拧,可还有她娘呢!她娘可是个熊包,一句话就能给吓住,我估摸着沈香徕明天不会往县里送人,她得趁着天好打场,不然万一一场雨下来就把她的稻子灌包了,所以你可以在她去打场的时候到她家把人弄出来。”
梁有德站那琢磨了一下,道:“嗯,似乎是个办法……”
李永发连连道:“是啊是啊,我一边往你这儿来一边想,只能这么办了!”
梁有德又琢磨了一下,回过味儿来,道:“嘿,既然你知道她不会立刻送去,干嘛还三更半夜的来敲门?!”
李永发愣了一下,苦着脸道:“嗨,这不是给急懵了么!”
梁有德道:“行,既然你半夜来了,咱就把话说明白,办事之前你得把银子送来,不然我可不敢去沈香徕家那个阎王爷似的长工!”
“这……”
李永发犹豫了一下,狠心道:“好吧,但是事情你可得给我办成了!”
梁有德不耐烦道:“办不成给你退回去还不成么,就是我不退,你还不得你对付钱大仙两口子似的打我家来要!快回去吧,明早等你送银子我再去西屯哈……”
边说边把李永发再次关上大门,见李永发没再强罗着往里挤,便一边挠着身上被蚊子咬起的包一边回屋去了。
李永发被关在门外憋了一肚子气,可是要求人家办事没办法,只好闷头往家走,边走边心疼地嘀咕着:“一百两啊一百两,可怜我白花花的银子……梁有德你也真他娘的黑!都是沈香徕这个小贱人,还有大柱子,你个完犊子货,没用的玩意……”
香徕等人回到西屯的时候天都快亮了,折腾了一夜,这觉也睡不成了干脆告诉有牲口的人家准备磙子,早早吃饭,天亮之后开始打场。然后她和徐澈一起把大柱子押回家。
她们一出去就是一夜,直到后来抓到人奔东屯去了,香徕娘和二姨娘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香徕所做的一切她们都已经管不了了,又知道有沈澈在一定不会让香徕吃亏,便也没跟去掺和,现在见两人又把人押了回来她们才知道细情。
香徕娘心软,见大柱子腿上的伤流着血,便弄了些自家采的草药粉末给他处理了伤口,之后才让沈澈把他绑起来关到仓房里去,天徕起来后看管大柱子的任务便交给了他,反正一个断腿的,随他怎么跑也跑不出多远。
之后香徕和徐澈吃了早饭,又交待天熏若有人敢来抢大柱子立刻去告诉自己,并且专门给他留了一匹马在家留做通讯用,然后和徐澈用另一匹马套了车,载着袋子、扫帚、铁叉、铁铲之类的农具到谷场去了。
二姨娘做惯了农活,今年呆了一整年,眼见着又要出粮食了,实在忍不住,匆匆帮香徕娘收拾了厨房,她也跟着去了谷场,只留香徕娘和天徕两个人在家。
香徕和徐澈到的时候谷场上已经一群人在等着。
沿江西屯的农户种的田都不多,自家那点东西,早一天晚一天都没事儿,在香徕这多打两天短工,等于家里多种二亩田。
看着谷场上大片金黄的稻子和齐刷刷等着自己的人群,香徕忽然有种小小的成感!
仅仅两年,自己就要有万两白银入手,从去年的小财主变成大财主,正在朝着自己的设想一步步前进。
她甚至已经预见到明年自己将有一眼望不边的田庄,有无数个这样规模的谷场,将会有更多的人来为自己收集财富……
她在这憧憬着,徐澈已经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了下来。
太阳从山边升起,金灿灿的阳光晃到香徕的眼睛,才把她从道一美梦中拉回到现实。
她转头朝徐澈道:“让他们都开工吧,趁着天气好把粮食收回家。”
徐澈扛了根叉子过去吆喝道:“开工了,都动手吧!”
这些人便拿了从自家带来的叉子稻捆子挑开,一层一层地铺在清扫干净的谷场上,铺到足够厚的时候牵着牲口带着磙子上去碾压,一时间谷场是人欢马叫一片欢腾。
再说东屯的李永发,今天一大早上便用袖子了一百两银子过来,并且告诉梁有德,香徕那边真的要打场了,让他抓紧去,刚刚开工的时候香徕肯定没时间回家,那个长工也必定在谷场上忙,是要回大柱子的最佳时机。
梁有德拿了银子,等李永发走后他交待了媳妇几句,然后便上了他的瘦马向西屯走来。
再说家里的天徕,毕竟才只有十岁,见香徕和徐澈走了、娘也走了,然后再听着谷场上传来热闹的说笑声,他也在家呆不住了,找了个水袋装了一下子水也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