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兴不确定道:“可能……有关!”
郁子曦道:“有关就有关,无关就无关,什么叫可能?”
齐兴有点畏怯道:“二爷,是这样的,我们奉命在金矿附近查找线索,我闲着没事就、就又去沿江西屯沈香徕那里看了一眼……”
郁子曦皱眉道:“你放着正事不做,又去看她作什么?”
齐兴干笑一下,道:“其实也不是看她,就是觉得那片稻田亲切,看着又想起我老家来……”
郁子曦绷着脸道:“说正事!”
“哎,说正事……”齐兴应承着说道:“我在沈香衣徕家大门上看到你和崔把头约定的发现重要消息的暗记,只是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她们真和崔把头有关!”
“哦?!”
郁子曦一听立刻警醒起来,他和崔把头约定的暗记虽然只是平常东西,可却不容易刚好凑巧出来,于是他再次问道:“果然是我们的暗记?看起来像是凑巧还是故意做的?”
齐兴道:“据我看不像是凑巧,三个叉的杨树枝折得规规整整,那系着的红布条也像是故意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就明晃晃绑在她家大门上,上下左右都没什么遮拦,绝对不会有其他用途。”
郁子曦想了一阵子,道:“去年冬天她可是一直在打猎,难道真的遇见过崔把头?快,你们再去好好查查!”
齐兴为难道:“可是……二爷,崔把头的重要消息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知道的,我们怎么问呢?”
郁子曦迟疑了一下,道:“好,我亲自去!”
就这样他才会出现在香徕家的院子里。
他来到之后已经向香徕娘和二姨娘打听过那门上树枝的事情。
这两人不知道树枝是暗记,告诉他那只是小孩子绑着玩的,没什么特殊的用意,可是郁子曦不甘心,知道树枝是香徕绑的,便要找香徕问个清楚,可是还没等他出去,香徕却已经回来了。
香徕见郁子曦出现在自家院中很是惊讶,她离开茂升杂货行后以为即便以后会和郁子曦见面也是在松宁县,没想到他竟然会跑到自己家里来。
郁子曦回过头来,看着香徕一脸惊讶的表情,道:“怎么,香徕妹子不欢迎我来?”
香徕回过神来,连忙笑了一下,道:“哪里,只是没想到像郁大哥这样的贵人能光临我家。”
郁子曦又是一笑,自嘲道:“你看我哪里贵人了。”
香徕娘见二人如此说话,道:“怎么香儿和这位贵客认识?”
香徕道:“是啊,娘,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茂升杂货行的东家,郁子曦郁大哥,就是他卖给我稻种的。”
香徕娘恍然道:“我说怎么突然有生人上门呢,原来是香儿的友人,刚才失礼了,快请进屋坐!”
郁子曦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还有事,稍后就要离开……”
几人在院子里说话,刚好东院的吴招娣扭出来上茅房,听到声音向香徕家看去,却院中竟然站着个陌生男人,她立刻竖着耳朵听起声儿来。
郁子曦与香徕娘客气了一下,转头朝香徕道:“香徕妹子,我有点事想向你打听,方便陪我走走吗?”
香徕略微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啊,去哪里呢?”
郁子曦道:“就去你的稻田边上走走吧。”
香徕稍显尴尬,道:“好,那我就陪郁大哥走走。”
说着二人向外走去,香徕娘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她虽然性格软弱,但却会给女儿足够的自由。
东院的吴招娣见状贼一样钻回屋去,拽起正给家宝编蝈蝈笼子的大昌道:“快看,香徕招了个男人回来,俩人正要出去呢!”
大昌不情不愿地被她扯出来,看着郁子曦的背影越看越疑惑,在香徕和郁子曦出门时看到郁子曦的侧脸,忽然道:“哟,怎么是他!”
吴招娣忙问:“这是谁呀,你认识?”
沈大昌道:“可不认识,这就是茂升杂货行的那个东家,香徕就是给他抄书换稻种的。”
吴招娣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神情惊愕到不能再惊愕,下意识地嘀咕道:“嗬!竟然找到家来了,要说两人没一腿,鬼才信……”
大昌连忙推她,道:“我告诉你,可管住你的嘴,别出去胡说八道,不然香徕打到咱家不算,搞不好连你们老吴家大门都拆了!”
吴招娣没吱声,抽着鼻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扭着屁股又奔茅房去了。
香徕和郁子曦绕过村边到来稻田边。
郁子曦蹲下向用手指捏着正在灌浆的稻穗颈轻轻摇晃,道:“原来你买我的稻子是这个用途!”
香徕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是啊,这东西这么贵,谁不想种啊!”
郁子曦道:“别人要种也要种得出来,到现为止,也只有你能让这松花江边生出稻子。”
香徕沉默不语,不知道郁子曦说的要问自己点事情是不是与种稻有关。
郁子曦看出她的心思,笑道:“你放心,我来不是向你打听怎么种稻的,我是有别的事问你。”
香徕道:“什么事啊?”
郁子曦道:“我想问你,为什么要在门上绑杨树枝。”
第三十七章 可愿嫁我?()
香徕听郁子曦发问狐疑地眨了眨眼睛,心道不会这么巧吧,自己去松宁认识的惟一一个人就是郁子曦,难不成他却是断手老人的儿子?
因此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不过一根树枝,郁大哥为什么如此在意?”
郁子曦道:“因为我与人约定过,若有话要对我话,便用红系根三桠的杨树枝挂出来。”
香徕道:“那你与约定那人是什么关系?”
郁子曦沉吟了一下,道:“我是他的……儿子。”
香徕认真地盯着郁子曦的脸看,虽然当日断手老人死时太过狼狈,记不清他的面容,可是沈香徕的本能觉得他与眼前的郁子曦实在不像父子。不过想来想去,这样的接着暗记实在隐密,不是两人真正约定过外人恐怕不会知道,于是她再次证实道:“那么你父亲应该在哪里呢?”
郁子曦也认真地看着她的表情,缓缓道:“他生前的最后一段时间是在南边山里的金矿中。”
香徕又是一怔,道:“你知道他死了?!”
郁子曦神情有些阴郁道:“是的,前些日子在我在金矿附近找到了他的遗骨,只是……却发现他的手断了,所以我想查明他的死因,你可知道?”
沈香徕有些心慌,道:“我、我也不知道,我见以他的时候他的手就断了,我和二姨想救他,帮他止了血,可是冰天雪地的,他冻了太久,又流了太多血,没说两句话就不行了。”
郁子曦道:“我知道,在那种深山野岭,想救人有多难,你们能对‘家父’施以援手我已经很感谢了!”
香徕道:“郁大哥不用这么客气,其实我们也没帮上什么。”
郁子曦摇头道:“谢是一定要谢的,我真的很庆幸你们能在他死前发现他,我很想知道,他在死前说了什么?”
香徕虽然基本解除了对他身份的怀疑,可是对于他们这“父子俩”的行为还是感到很奇怪,犹豫着说道:“他说……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郁子曦的眼睛越发闪亮,道:“什么话?”
香徕感觉到他暗藏的兴奋,可还是把断手老人的遗言说了出来,道:“他说,金矿下面有大龙……”
郁子曦心中一阵悸动,却尽力掩饰着,道:“哦?只有这一句话,再没别的?”
香徕摇头道:“没有了。”
郁子曦脸转向一旁,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转回来道:“他的这句话你和你二姨都知道?”
香徕道:“不,二姨不知道,伯父说这话的时候二姨不在跟前,所以她也不知道我绑在门上的树枝是联络暗记。”
郁子曦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低头注视着香徕,道:“我真的很感谢你做的这些!”
香徕道:“你怎么又说谢,要说谢我也该谢谢你,肯让我用书换稻种。”
郁子曦道:“我早说过了,你那本书的价值不是这点稻种可比的。”
香徕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把眼睛看向一旁,躲着他的目光,道:“我们就不要谢来谢去的了,就当朋友间相互帮忙好了。”
郁子曦不再说话,可是目光却一直停在香徕身上没有离开,站了一会儿问道:“你真的只有十四岁?为什么一点也不像呢?”
香徕的心里一动,随即回过头来看着他,道:“你没听过‘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俗语么?父亲去世、母亲体弱、弟弟年幼,姨娘心思又太简单,我若不撑起这个家来,一家人要怎么活?”
郁子曦抿了下唇,道:“你活着便只是为了家人么,有没有什么自己的愿望?”
香徕目光飘向天边的晚霞,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头,道:“还真想不出什么来,或许我今生的愿望也就是一家人都能过得好,自己也过得好,就行了。”
郁子曦这次没有笑,停了一会道:“天晚了,我也该走了,就不再打扰你了,回去吧。”
香徕愣道:“这么晚了你还走,西边的山路上晚间会有野兽,而且走出很远都没有人家,你还是在我家住一夜,明天再上路吧!”
郁子曦借口道:“不了,明早我还有事要办,我骑马来的,十几里山路,用不多久便过去了。”
香徕还是有点担心,不过即便现在与郁子曦也不算很熟,实在不好强留他一个男子住在家中,便只好看着他离开田边向村头走去。
郁子曦走得不是很快,似乎有些不舍,走出去十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香徕,声音不高不低,道:“你……可愿嫁给我?”
这下香徕可真被吓到了,刚刚她还觉得与郁子曦的熟悉度没达到让他在家中留宿的地步,可一转眼的工夫,那人竟然问自己要不要嫁给他!
她冲着郁子曦好一阵张口结舌加目瞪口呆,许久之后才道:“郁、郁大哥你怎么开这种玩笑?!”
郁子曦又何尝不知道这样问冒失,可是不问一句总觉得不甘,见香徕这副表情,他知道是彻底没有可能了,于是也灿然一笑,道:“是啊,我胡说八道冒傻气了。”
说完转过身去快步走去。
香徕看着他的背影又发了一阵子呆,然后也绕过村边回家去了。
沈香徕和郁子曦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沿江西屯分别之时,省城会康府南门一队人马正在入城。
东辽王世子骆谨行每年中元节必会为母亲扫墓,今年再次如期前来。
进城之前,骆行撩开车帘,向骑马走到车旁的侍卫徐麟说道:“传令下去,不在会康府歇息,出城二十里扎营。”
徐麟道:“世子,天色已经晚了,正是歇驾之时,为何还要赶路?”
骆谨行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倦色,道:“讨厌曹明全那阿谀奉承的巴结样儿,弄出一大群人来拍马屁,哪里能休息得好,再说这次来得有点晚,若不加紧赶路,怕要误了时日。”
徐麟道:“那这次到松宁县还停不停?”
骆谨行摆手道:“没时间了,回来再去吧。”
说完放下车帘子回到车内。
徐麟连忙把骆谨行的话向前通传,一行人过城不停,一直向城北走去。
第三十八章 杀机()
眼看着又要到中元节了,天徕不知怎么想起去年香徕带他放河灯的事儿,又问香徕道:“姐,今年还放河灯么?”
香徕今年心情好,不再去想那些伤感的事,顺嘴答道:“不放了,做着怪麻烦的。”
她想省心天徕却不依,道:“为什么不放?你不是说那灯是给爹做的么,你不想爹了?”
香徕没想到让天徕给她扣上这么大个帽子,只好投降道:“想、当然想,咱们这就做去!”
说着带着天徕去找秫秸秆、窗纸、蜡烛头儿之类的再做河灯。
对于做河灯这样的事情,香徕娘和二姨娘都没觉得奇怪,毕竟小孩子家寻个新奇好玩才是正常的。
……
又是中元节,江这岸一对姐弟,江对岸几个人影。
天上明月在云层中穿行,时隐时现。
骆谨行说不清为什么又一次来到江边,或许是想念母亲,也或许是为纷杂的王室争斗而厌烦,也或许是隐约间记起去年在这里有过一点点的好奇,想着是否会再次看到。
总之他是再次站在江边了,而且,这一次跟来的人比上次还多,除了侍卫徐麟、太监总管安广和几个当班的小太监之外还有驻守王陵的守军统领和一小队军兵在后面不远处站着。
江风阵阵,骆谨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后面的人也只好像木桩一样站着等。
忽然徐麟眼睛注视着对岸道:“看,果然又出现了!”
骆谨行也抬眼看去,只见对岸的江面出又出现三点灯光,仍旧像去年一样顺着江水向下漂去,缓慢而平稳,像三颗会移动的星。
他注视着那顺流而下的三点灯光,却见仍是如去看一样,一快两慢,快的越漂越远,而那两点慢的却逐渐沉入江中。
后面的安广躬着腰抻头看着,目光随着河灯向下游移动,问道:“世子,这次还要不要追啊?”
骆谨行无趣地摆了摆手,道:“追什么追,去看都看到了今年还追,你是闲得慌忙么?”
安广抿着老嘴在后面暗暗偷笑。
侍卫徐麟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眼睛盯着江对岸,道:“世子,你说什么这么凑巧,今年和去年你出现在江边的时候,对面都有人放这种漂在水上的灯?”
骆谨行皱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想引我注意?”
徐麟道:“或许有这个可能。”
骆谨行不置可否,招手把守军统领叫了过来,问道:“你们在这里驻守,可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守军统领站得较远,没听到骆谨行三人之前的议论,还以为他问的是王陵的事,连忙回道:“回世子,这个绝对没有,末将等尽职尽现守卫王陵,从不曾有半点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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