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辽王这才想起,那个什么连香徕就是在北辽种出稻谷的那个女子,而且一直有传言说儿子喜欢她。
想到这里他顿时来了兴趣,道:“好,既然这样我们就看看,来人,把酒宴撤下,让连族长等人进来。”
他一声令下,没多久宫人们便把酒宴都撤了出去,骆谨行又让人把连修夫妇和香徕带到殿中。
进殿后香徕与连修、朱氏向北辽王行礼已毕。
北辽王没与连修夫妇说话,问香徕道:“你就是种出水稻的那个女子?”
香徕低着头站立道:“是的,王上。”
北辽王道:“抬起头来我看。”
香徕轻轻抬头,神态自若地与北辽王对视,只见北辽王虽然眉眼与儿子骆谨行有相似之处,却不是那种白净秀气的模样,而是脸膛微黑,长着些络腮胡子,看起来很是粗犷。
北辽王没介意香徕打量自己,也上下打量前方这个女子,见香徕虽然出身农家但却俊秀俏美,从容端庄,哪怕被自己盯着也不见窘畏惧。
他不由在心中暗暗点头,心道这女子果然出众,单看气质相貌便与骆轩极是般配,难怪外界有那样的传言。
想到这里问道:“据说你是在松花江边长大,怎么莫名其妙成了连族长的女儿,不要说别人怀疑,本王也觉得不可思议。”
香徕道:“回王上,民女的母亲因为怀孕时被休出府,生下民女后无力抚养,便把民女送给养父养母,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母亲留给民女的信物被三叔看到,三叔便带民女找亲生母亲,其实原本母亲不愿让民女知道生父是谁,但是经不住民女苦求便告诉民女,民女与父亲相认之后才回到连府之中。”
北辽王道:“原来如此,不过看你这相貌与连妃颇为相似,想来也不会弄错。”
连香徕道:“是的王上,父亲也是这么认为,况且母亲已经与民女核对过养父养母的相貌,是一定不会错的。”
北辽王道:“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验呢?”
香徕向连修夫妇那里瞄了一眼,即便在北辽王面前也毫不掩饰轻蔑之意,道:“近来家中频发事端,父母找不出根由便想到我们母女头上,许是嫡母与连妃娘娘说了,连妃娘娘便和三王子便带人回府,让兵士堵了民女的门,强逼民女与母亲滴血认亲,母亲她受不得羞辱,就用剪刀自尽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北辽王又向连重雪看了一眼,面现不悦之意,回过头来惋惜地叹道:“唉,果然是一位烈女,只是也太轻贱自己的性命了。”
香徕道:“正如王上所言,民女也觉得母亲死得不值,所以才肯请世子带民女进宫面见王上,求王上为民女作主。”
北辽王道:“你想让本王怎样为你作主?毕竟你母亲是自尽,即便让你验亲的连妃和连族长等人有责任,却也不好说应该怪谁。”
香徕道:“这个民女知道,可是民女却不能让她死后要受别人的质疑,民女要在王上与连妃娘娘面前继续把这亲验完,让所有人都看看,民女究竟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堵住那些疑神疑鬼之人的嘴。”
北辽王摸着脸上的络腮胡子说道:“我倒是不介意为你见证一下,只是要用什么方法验呢?”
香徕道:“连妃娘娘从王宫带去的御医说用一碗清水,分别取我与父亲的一滴血液放入,可以相融者为亲生,不能相融不是亲生,只是连妃娘娘带去的御医不公正,弄了一碗冰寒刺骨的冷水,无论是谁的血液,只要落入那样的冷水中都会立刻凝结,哪还有相融的可能,民女的母亲也正是看出这点,认为必定会被人冤枉,所以才含恨自尽,所以民女想请王上另换御医,公正的为我和父亲验血。”
香徕说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焦中在连重雪身上,任谁都知道是她在搞鬼,连重雪纵是脸皮再厚,也忍不住尴尬地低头躲避。
北辽王这些年一直被连重雪蒙蔽,虽然知道她飞扬跋扈了一些,却没想到会做出这样歪曲事实的事,硬要诬陷自己的侄女,因此看着连重雪的目光更为恼火。
看了一会儿后才把目光从连重雪身上收回,对香徕道:“好,本王便依你所言,换别的御医来验!”
说完便吩咐宫人去重传御医。
御医不多时便来到,而且一来就是两个。
北辽王问道:“据说有没血验亲之法,不知可是真的?”
这两各御医有些沉吟,其中一个答道:“回王上,典籍中确是如此记载。”
北辽王道:“哦,那你等可会操作?”
御医答道:“操作之法并不复杂,只消一碗清水和一根针便可。”
北辽王又道:“那么水温可有说法?”
两名御医想了想说道:“这个应该有,不然水温过冷或过热结果都会改变。”
北辽王道:“嗯,那你们便准备一碗温度适宜的水,帮连族长父女验一下,本王倒要看看她们究竟是不是亲生父女。”
两名御医按吩咐不多时便准备妥当。
这次不用香徕自己去看,骆谨行便走上前去,先是试了试水温,然后又尝了一下碗中水,确定没有问题后向香徕点了点头。
有他在身边,香徕忽然觉得无比安心,因为杨梦婉的死而带来的伤感也稍稍得以缓解。
连修虽然是北辽王的大舅子,可是在北辽王面前还是十分紧张,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朱氏更是如此,头低低地垂着,眼睛都不敢乱动一下。
北辽王见一切准备停当,道:“好了,验吧。”
这次香徕主动走到水碗旁边,转头看着连修,道:“父亲,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么,来吧,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我们验上一验。”
连修又恼火地暗暗向朱氏那边斜了一眼,不得已只能走上前去。
为了看得清楚,北辽王从坐位上走出,站在水碗的一边观看。
骆谨行也好奇地来到近前,即想最快知道结果,也想站在近处给香徕鼓励。
而那些坐在两边一言不发的嫔妃们也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只有连重雪一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懊丧地冷着脸,她相信黄御医的话,如果不捣鬼的话哥哥和香徕一定会被验成父女,只是她很不明白,为什么香徕如此笃定,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检验,是她真的确定自己是大哥的女儿还是她也知道验血的秘密?
在她疑惑之时,那边的验血已经开始,那两名御医一人用金针取血一人捧起水碗小心地接着。
拿针的御医先在连修食指上刺了一下,见血滴滴落之后又连忙刺香徕的手指,鲜红的血珠从香徕光滑的指尖滚落在水中,附近几人的目光都随着那血珠齐刷刷地落在水碗中。
捧碗的御医为了让大家看得真切,又慢慢把碗放低,落在下面的矮桌上。
只见连修的血先入水,洇开的面积稍大一些,香徕的血后入水,众人看清时刚刚向四周散,两片血水之间起先有一丝干净的水相隔,可是很快便相遇在一起,然后慢慢地相互融合在一起。
直到此时骆谨行的心才算真正放下来,知道香徕刚才在车中对他所说的没错。
他们几个心中有底的人不觉得有何奇怪,可是北辽王都和连修都看得无比紧张,北辽王见到香徕和连修的血相融,兴奋得斗蛐蛐一样叫道:“融了,融了!呵呵,原来连小姐与连族长果然是父女!”
边说边回到坐位上坐下,摸着胡子说道:“唉,这本来也是应该的事,验来也无趣,即便连小姐不知身世,你母亲也不会搞错,连家在北辽声名赫赫,难道还有人敢冒认么。”
香徕捏着微痛的手指转过身来,低头道:“王上说得是,谁都明白的事可是偏偏有人要用它来为难民女母女,可惜母亲的一条命便这么没了……”
“呃……这个么,人死不能复生,连小姐还是节哀吧。”
虽然他对连重雪的作法不满,可是事到临头却还是在为她开脱。
香徕知道杨梦婉的死不会有谁为她负责,能打到北辽王面前让连修夫妻大大地丢一个脸已经是极限,只是自己表示出就此善罢甘休之意,于是又说道:“王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民女乃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可是民女的母亲却不在了,民女极为伤心,想向王上提出一个请求,不知王上能否应允。”
北辽王担心她要追究连重雪的责任,所不敢满口答应,说道:“这个么……你先说出来听听,如果不过是过份的要求,本王可以考虑。”
香徕道:“民女母亲去世前曾言不要与父亲葬在一起,所以发女想带着亡故的母亲脱离连氏家族自立门户,只是北辽从没有未女子自立家门之说,所以想请王上特许!”
北辽王听了便是一愣,不只他愣,在场除了香徕之外的所有人都愣了,包括骆谨行在内,在来王宫的路上香徕只与他说了验血之事,并没说这个打算。
北辽王听香徕并没不是要追究连重雪,顿时放心了许多,奇怪地问道:“不是已经证实你是连族长的女儿了么,你为什么还要脱离连家?”
香徕道:“正因为已经证实所以我才有离开连家,从前别人不相信之时我们母女一定要坚持,是因为那原本就是事实,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可民女的心却也伤透了,不想再在那个家中呆下去,所以才要自立家门,从此我姓我的连,他们姓他们的连,民女与那个家族再无关系。”
确定香徕是自己的“女儿”连修更是后悔不迭,听香徕这样说连忙叫疲乏:“徕儿,你这是何苦,怀疑你的是她们,为父、为父没有这样想过!”
香徕转头看了他一眼,冷漠道:“父亲这话真是难以让女儿相信,你若不相信为何当时不阻止,哪怕你有一句信任的话,母亲也不至于自尽,若想不让我离开连家也有办法,那就是惩处逼迫母亲的元凶,只要能让她在天之娄得到慰籍,女儿便也还认你这个父亲!”
连修眼睛发直,逼死杨梦婉的是朱氏和连重雪,这两个无论那个都不好惩处,惩罚朱氏,儿子肯定会回来和他过不去,惩处妹妹?列是想都不敢想。
香徕见他不说话又回过头来问北辽王,道:“王上,不知可否答应民女的请求?”
北辽王皱眉道:“单立门户倒不是不可以,若是男子的话,你们自己商量着办便可以了,可关键你是女子之身,北辽不曾有这们的行使啊!”
香徕道:“只要王上开金口,破个例应该也没什么不可以。”
骆谨行也道:“是啊父王,连香徕并非普通女子,从小便自己掌管家业,有能力自立门户之人又何分男女。”
北辽王看了看儿子,点头道:“那好吧,本王今天便作主,答应让连香徕自立门房,改日你自己到衙门去办理就可以了。”
香徕道:“民女谢过王上。”
北辽王道:“嗯,你要办的事都办了,还是早点回去给你母亲办丧事吧。”
香徕道:“是,母女告退。”
连修铜陵北辽王赶人,便也只得跟着一起靠退出去。
香徕到外面找到等着她的慧玲,与连修和朱氏一同走出向宫外。
出了宫门慧玲却犯起愁来,来时香徕坐的骆谨行的马画,慧玲跟在车外一路走来,现在回连府,马上天色就黑了,可是却没有车可以乘坐,再怎么也不能让香徕搭连修的车回去,就算连修夫妻同意,香徕也不会愿意的。
正在她为难之时,她们来时乘坐的世子马车却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驾车的车夫过来说道:“连小姐,世子吩咐了,让我再把二位送回去。
香徕绷了一天的脸上终于现出些笑意,难为骆谨行这个时候还能想起这个来,看来自己还真是没选错人。
她和慧玲回到连府之时,天色已经大黑,徐澈在府门外担心地张望,见到骆谨行的车驾再次出现在视线之内他才放下心来。
待车驶到近前他上前把香徕和慧玲扶下,待车夫驾车离开之后才问道:”小姐,进王宫结果如何?“
香徕道:”还能如何,不过与连修验成亲生父女而已,杨梦婉算是白死了。“
说着问道:”丧事处理得如何了?“
徐澈道:”我已经买来槟榔将杨夫人入殓,现在停在后院之中。“
香徕道:”好,虽然她不愿入连家坟地,却也不会让连府消停的,我们便好好地给她办一个丧事,权当安慰她在天之灵了。“
再说香徕和连修、朱氏离开王宫之后,连重雪的寿宴自然是办不成了,北辽王打发走众妃嫔之后把她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让她以后少管连家的闲事。
连重雪见他发火也不敢顶撞,只好暗气暗憋。
北辽王骂完连重雪之后又把骆谨行叫到他的寝宫之中,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喜不喜欢那个连香徕?“
骆谨行眨了眨眼,试图继续装傻,道:”父王怎么又问这个,上次儿臣不是说了,只是觉她亲切而已。“
北辽王瞪眼道:”还敢骗我,今天看你们俩的眼神就不正常,你看她时含情脉脉,她看你时柔情似水,再说你不喜欢她,我就找个借口把她弄到倾家荡产,当给连妃送礼物了。“
骆谨行惊道:”父王您可千万别这样!我……我承认还不行么,儿臣其实真的喜欢她。“
北辽王满意地笑了,道:”哦,是多久的事了?“
骆谨行低头道:”上次在吕府见过之后就喜欢了,只是那时候不好意思说,后来又与她见过几次,越发觉得她可爱,所以就、就不知不觉喜欢上了。“
北辽王道:”喜欢为什么不早对我说!喜欢就立刻娶回来,你弟弟都成亲了,你这个做哥哥的还不成亲,多让人笑话。“
骆谨行道:”娶儿臣是十分想娶,可是您不是说不能让她做正妃么,她的性子您也看到了,是不可能居于人下的,所以……儿臣想求父王让儿臣纳她做正妃。“
北辽王听了他话再次把脸绷起来,道:”不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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