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想来也是,除了这次平叛外,云南已经十几年未经战事喽!,军械刀具如同朽木,这种事也是在所难免的吗!”
“你可千万不要责罚那两名将士啊!我也是枪林箭雨里闯出来的,这种意外情况所在多多,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时候,简铮也尴尬的提着刀头、刀杆走了上来,摆在了台案之上,大家伙都围过来仔细端详,发现果如邵廷涓所言,刀头与刀杆连接处早已锈蚀不堪,这样破败的兵器,又怎禁得住大力碰撞呢!
李翊看到眼前的情景,突然间灵机一动,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是啊!邵宫使多年戎马生涯,确实是明见万里,这云南多年来未经战事,人马兵器大概都荒疏了。”
“但是武备不修,遗祸不浅,平叛之后,我本来还想集中力量整修一下武器装备,谁料想又遇上川南灾民大举入滇之事,云南积存的一点财力又几乎消耗殆尽。”
“坐吃山空岂能长久,幸好现在又找到了生财之道,假以时日,我们云南还是大有可为的啊!”
邵廷涓大为诧异,疑惑着问道:“哦!云南疲敝已久,若有生财之源,不光是大修武备不成问题,整个云南的黎民百姓大受裨益,此乃社稷之望、百姓之福啊!”
“不知李大帅的生财之道,指的是什么呢?”
李翊微微一笑道:“不瞒邵宫使,在下初来云南,就刻意谋求兴利除弊,生财惠民,可是一直不得其法。”
“通过我一段时间的调查了解,我发现在北面的东川这个地方,铜矿的储量非常丰富,品位也很精纯,而且易于开采炼制。如能加以充分发掘,所获收入定然不菲。”
“云南若是因此而能自给自足,岂不是省掉了朝廷的一大负担。所以下官现在正着手进行这项工作,相信不久就会得到回报了。”
邵廷涓连连点头道:“嗯!润之的想法不错。光靠勤俭节约的节流之法,日子总还是捉襟见肘的。若能多所开源,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润之放手大干就是。”
见已得到邵廷涓的肯定,李翊趁热打铁,继续道:“邵大人,特别要说的是,这次之所以能够寻获东川的铜矿,还是多亏了六夷地区勐罗部落的酋长逯龙。”
“他不但热心帮我寻找到铜矿,还表达了举族效忠大汉的想法,希望能够获得大汉的委任。下官也当场表了态,就说很快就会上奏朝廷,给他一个体面的封赏,以便他能据此统率六夷各部落,顺应朝廷对蛮族部落的有效管辖。”
“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上报朝廷,正好二位钦使大人就来到了云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
“若是朝廷不吝封赏,达到汉夷和平相处的目的,这可不就是顺天应人的好事吗?”
邵廷涓闻言微微一笑道:“这当然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蛮夷羁縻之事,可不是什么小事。等回去你写个奏章,我在陛下面前再说上几句,这件事不就成了吗?”
“再说,咱们朝廷也费不了几个钱,就能得到蛮族的人口和地盘。不光能为大汉开疆拓土,而且对云南来说,少了许多意外的掣肘,其中利益所得可是非同小可啊!”
李翊展颜一笑道:“正如大人所言,若能和六夷人和平共处,我们云南不但免除了刀兵之祸,而且地方百姓都致力于发展生产,朝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只不过,若是贸然吸纳蛮族之人,就怕朝廷之中有人反对啊!”
第109章 撤建之争()
李翊故意道出了自己的担忧,其实这样说可是有道理的。
自从来到云南后,李翊就不止一次的听到下属官员抱怨,既抱怨云南的民生艰难,又有人认为朝廷不重视云南的存在。
据说朝中有些官员认为,云南乃是蛮荒不毛之地,既没有地利优势,赋税又不能自给,尚且还要不断的请求朝廷予以资助,对朝廷没有一丝一毫的贡献,实在是一个沉重的财政包袱。
而且云南离京城如此遥远,其战略地位实在是微不足道,为了国家大计着想,不如干脆撤销云南建制,退守广宁道来的划算。
这种声音在朝堂之上一直占据上风,连当时颇有见地的宰相赵光裔等人都大表赞成。
由于在这个问题上众口一词,即使一直抱着大力开疆拓土精神的刘岩,也被他们说的有些动摇了。
在这个关键时候,自己若是再不阐明云南地位的重要性,再不拿出几样像样实在的东西给云南粉饰一番,这撤销建制的命令一下,可就是覆水难收了。
自己卷铺盖走人事小,云南今后就不复为汉土的危险性可就大了,即便沦为越南那样不受管辖的化外之地也是有可能的。
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李翊毫不保留的把云南的底牌亮了出来,目的当然是告诉邵、乐二人,云南虽然目前一穷二白,没有什么像样的经济成就。
但是假以时日,通过开采铜矿等多措并举,广开财源,还是很有潜力可挖的。
一味的哭穷反而会适得其反,云南如果财力自足,又能向朝廷不时供奉,朝廷又怎么会舍得放弃这块肥肉呢!
那邵廷涓听李翊如此说,也是略有同感。
他感叹道:“唉!其实我就是不说,润之也是清楚的很,这在朝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这撤销云南建制的呼声一年比一年高涨,陛下也差点被他们说动了。”
“你也是知道的,陛下热衷于开疆拓土,这些年我大汉领地一直在不断延伸,但那却仅限于岭南以北。”
“而云南这块地方,反而让他老人家视为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是陛下最终下定了决心,云南真有可能会弃之如蔽履。”
“不过,也幸亏是把你放在这里镇守,否则随便换个人的话,云南很可能就已不属大汉所有了。”
“皇上爱屋及乌,把这云南交到你的手上,他也放心得很。这次你又立下平叛大功,多少抚慰了一下他老人家的丧子之痛。”
李翊一边陪着二位钦使步下检阅台,一边意态坚决的道:“下官已经找到了几名采矿、炼矿的能人,只要我们加快速度,提高产量,相信用不了几个月,这出炉的铜锭就会不断运到京城,定会让朝廷上下刮目相看。”
“只是现在还没有大量生产,还不能立刻见到良好效果,但是只要时间长了,这产量一上来,我们云南每年贡献给朝廷的可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到时候,还请二位钦使能在陛下跟前多美言几句,只要给云南一年的时间,下官就能把这个地方彻底的变个模样。”
“到时候,云南就根本不再需要朝廷的援助了,而且我们云南地方还会对朝廷有所贡献。”
“若是这样几年下来,想来朝中就不会有这么激烈的撤建之声了吧?”
邵廷涓听李翊这么一说,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旁边的乐范忍不住了,他不无担心的插言道:“李大帅,要邵大人在皇上跟前说上几句倒是不难,但是,您所说的一年后,云南就不需要朝廷的援助之类的话,我看我看呵呵!还是不要对陛下说了。”
“若是限定时日,到时候却未能兑现,岂不是作茧自缚吗?”
“李大帅无须担心,咱家言语之上自有分寸就是了。”
靠!乐范这么说,简直就是蔑视云南,不相信我们的能力啊!
李翊正要再解释几句,邵廷涓却道:“润之啊!这入滇的川南灾民,不知道安置的怎么样了。来了两天了,我们是不是去看一看,了解一下情况,回去后,我也好对陛下有所交待啊!”
李翊见他故意岔开话题,知道他不愿自己坚持许下重诺,以便还有回环的余地。
所以只好借机道:“川南灾民大都安置在南盘江边两岸,路途不远。下官本来想请二位大人明天再去视察,既然时候尚早,那就直接前去就是了。”
在他们二人点头示意下,李翊立刻命人头前带路,一行人等穿过东城门,直奔南盘江边而去。
当大队人马到达南盘江西岸的时候,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李翊也是十几天没有到这里来了,没想到短短时间内这里又变了个模样。
根据先前制定的规划,这一片总共设置了五个村庄,所有人口加起来大概有三千人之多,分布在南盘江江西岸边的十几里范围之内。
靠近江边的地方已被开垦出了大量的耕地,已经初具阡陌纵横的模样,有人正在牵着牛开垦耕地,。
离岸数百米之外就是正在新建的村居,家家户户忙着上梁盖瓦,男女老少齐动手,正在建设着他们自己美好的家园。
现场还有不少官府的执事人等,或在民居周围规划指导,或在农田现场忙着丈量土地,分发农具,每个人都是专心致致的,好像没有察觉到这队人马的到来。
众人早早的下了马,李翊陪着邵廷涓和乐范,顺着新开垦的松软的田埂,向着不远处正在建设的村居和农田走去。
迎面遇到一名府里的名叫王方的司户执事,他一身短衣打扮,赤着脚站在田里,围着耕地四处探查,见到李翊一行突然到来,慌忙迎了上来,恭敬行礼道:“不知钦使和大帅驾临,属下有失迎迓,还望恕罪!”
李翊抬手一挥,和颜悦色的道:“不用多礼,我只不过是陪着钦使大人随便转转。你们也忙了不少时日了,的确是辛苦的很。”
“不知道这里的土地分配情况怎么样,开垦出来的耕地都分出去了吗?每家每户分了多少?”
第110章 土地纠纷()
那王方连忙回答道:“回禀钦使和大帅,自从咱们官府出钱开垦土地以来,这南盘江两岸已经开垦了十几万亩可耕地,平均到川南来的每口人大概是四亩地左右。”
“属下根据登记的户口进行分配,虽然土地肥瘦程度不同,但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大体上将盘江两岸的土地都分配好了。”
“现在只是在有些村庄和住家的边界问题上还有一些异议,有些人认为自己的土地少了一些,正吵着让我们重新丈量呢!”
邵廷涓看来对此很感兴趣,就随口道:“哦!既然根据人口平均分配,想必是不会错的。异议到底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只要是统一尺度,其实多一点少一点也无妨,何必斤斤计较呢!”
那王方哭丧着脸道:“是啊!我们也向他们讲明了,可是有些人也不是省事的,为了交界地带的几寸边界归属,还不依不饶的争来争去。”
“为了避免更大的纠纷,我们只好从中取直,再测量一遍也就是了。”
李翊微微一笑道:“你们的工作做得很细,对待百姓就得有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
“有些争执是不可避免的,也许他不明白土地丈量是如何计算的,或者对地块的位置不太满意,也不排除有些人一贯斤斤计较。”
“对于个别不理解的百姓,只要你态度诚恳的给他讲明白了道理,耐心细致的做足了工作,我想他们最终是会接受的。”
正说着话呢,周围正在平整土地、堆建围墙的百姓,见到这批官员里面,竟然有两个人身穿紫袍,都知道这里来了大官,身边早已呼啦啦的围过来百十个老百姓。
这些人毫无秩序的挤来挤去,七嘴八舌的争辩着,好像有什么争执已经无法解决,要官府给他们评评理的样子。
由于人声鼎沸、秩序散乱,李翊和邵廷涓被挤来挤去,却一直听不清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
见到眼前这个混乱的场景,一直护在身前的连骏早已急了,他大声道:“乡亲们,不要挤得这么近,有什么话慢慢的说,钦使大人和大帅就是来看望你们的,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个的来,不要乱了秩序。”
听到连骏的大声喝止,众人慢慢安静了下来。
其中一个老年乡农,操着一口地道的川渝方言,气哼哼的抢着道:“大帅您给我评评理,这些人到底安得是什么心啊!”
“我们一家五口人,算上我有三个壮劳力,按说应该分得十二亩地。本来丈量的也是正好,可是自从开凿了和老张家临近的水渠,我的土地,满打满算就少了二分多地。”
“这水渠都从我的地上过,我的地能不少吗?大帅您说,我该不该找他们要回来哇!”
李翊微微一笑,安慰他道:“你先不要着急,事情只要弄清楚了,缺了你的一定会给你补齐,所有人的利益都是均等的,不会让某一个人吃亏的。”
说完,转身对王执事说道:“他们家的土地重新丈量了没有,是不是像他说的一样啊!”
那王方听了有些着急,急忙分辨着道:“大帅,我们刚刚又给他重新丈量了一遍,土地确实少了二分左右。但是这也是因为开凿水渠占用的,只不过开渠时偏了一些,他们家被挤占得比较多而已。”
“而且靠近水渠的土地都是好地,他们家也算是运气比较好的了,除去水渠占用的部分,他们家缺少的实在是微不足道,我们正想办法补救呢!”
李翊点了点头,心说,这也太不是事了,开水渠偏了些也是在所难免的,而且靠近水渠占了地利之优,一般人恐怕也就不去计较了。
看来这位老农对土地很有感情,把它看的比命还金贵,所以才会寸土必争。
实在不行再调整一下,只要相邻两家被水渠占用的土地一样多,恐怕他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李翊立即道:“好吧!既然一切都是因为水渠占地造成的,那‘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就从水渠入手,两家所占水渠都要平均分配,土地上减少的部分也要一样多。”
“咱们现在就重新丈量,把水渠依宽度从中分开,只要算上自己的水渠部分,总土地面积和应该分配的面积相同,这就说明分配是公平的。如果有出入,我们要把那家缺少的部分补齐不就行了,你们说是不是?”
见周围的人群大都拍手赞同,连那个老农也频频点头。
说干就干,李翊卷了卷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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