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李殷衡微微摇头道:“不说这些了,还是说正事吧!翊儿啊!我听到处都传言说,你自动请缨到南海去治理水患,不知道有这个事吗?”
李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父亲大人,所谓的自动请缨之说!其实说实话孩儿还没这个胆量。只不过,皇上屡次叫我去商量南海水患治理之事,数次要求我承担起这个重任,孩儿推无可推,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虽然此事艰巨难为,但孩儿为南海黎民百姓计,也不敢推搪塞责、置身事外。只是,此事上没有最后定下来,所以孩儿上没有敢禀报父亲。”
李殷衡‘哦’了一声,略微沉思了一下道:“这么重大的事情,你总该和我通些声气才是。南海水患治理责任重大,非是你一介书生所能承担起来的。若是最终不能奏功,耽误你的前程事小,令誉受损才是最可怕的。唉!看来是咱们父子间有了生分了啊!”
李翊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柳夫人从旁道:“是啊!翊儿,我听说南海方圆百里,几乎都成了一片泽国,老百姓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衣不裹体,食不果腹,既要治水又要救人,这担子可不轻啊!你到底有这个把握没有?”
李翊黯然点头道:“父母亲教训的是,孩儿只是想到肩上的重任,从没想到面前的艰危,考虑问题不够全面,却让双亲为儿担忧,实是孩儿的过错。”
“只是,孩儿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初步设想,总也要付诸实施才是,不管成败如何!天下事总要有人担当。孩儿这次义无反顾,绝不计较自身的安危,更不惜令誉受损,只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至于一直没有禀明双亲,只是不希望二老为我担心罢了!”
李殷衡听李翊说完,不由得长叹一声道:“唉!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好男儿至紧要有担当,没想到翊儿有如此无畏的志向和魄力,为父岂能不老怀弥慰。嗯!你就放手施为、大展拳脚吧!有你在云南的卓越成就,我相信你在南海也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业绩来的。”
见此情景,柳夫人不由得轻叹了口气道:“唉!翊儿,我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咱们妇道人家没有什么见识!但也知道事在人为的道理。南海之事,只要有人去干,就一定会有所改变,我和你父亲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你。”
“对了,我听说南海那边流寇甚众,你可不能不严加防范。我看除了连骏外,你至紧要多带些人去,方可保安全无忧啊!”
李翊点头道:“母亲大人放心,这次皇上已经许诺我挑选军卒千人,工匠三百,沿路官府军所人等都供我调遣,而流寇大都不过百十人的规模,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还请父母亲大人放心就是!”
李殷衡点头道:“像南海水患治理这样浩大的工程,一定要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关键处严细周全,统揽全局、抓住重心。而绝不可过分看重细枝末节,分散有限的财力、精力,否则的话,只会使你瞻前顾后、左右支绌,最终因小失大。不知道你能明白我的话吗?”
李翊连忙回道:“父亲大人所言一针见血,与孩儿所思所想不谋而合,儿子定当谨记在心,依法施为,定收奇效。”
李殷衡微笑点头道:“孺子可教啊!哈哈!哦!说了这么多,咱们还没有吃饭呢!吃过饭回去好好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李翊锻炼完身体后,吃过了早点,找李良打听刑部慎刑司的地点,才知道六部衙门都在南御街上,按照礼、户、吏、兵、刑、工的顺序,从西到东依次排列。只要顺着南御街向东而行,过了朱雀大街的路口不远就是了。
这次李翊也没让连骏同行,一个人骑着照夜狮子马缓缓而行,卯时中就到了刑部衙门的门口,亮出腰牌后,守卫连忙将李翊请入大门,指明了慎刑司的方位。
慎刑司是刑部衙门内一个独门跨院,内有大堂三间,廊屋十数间,面积有限的很。
李翊刚迈入院落,就见到钟有章正独自一人在院内徘徊,一见到李翊,就微笑着迎上前来道:“没想到我刚来润之就到了,呵呵!刚才我问了一下,咱们可能来的有些早了,离开堂还有大半个时辰呢!”
李翊笑道:“既来之则安之,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安心等候吧!”
两个人找到院侧一个僻静的小亭子坐了下来,李翊这才问道:“不知道三司会审的主审人都是哪些,我可是事先毫不知情啊!”
钟有章道:“昨天我倒是打听了一下,主审的是刑部侍郎田成周田大人,他刚由肇州刺史升任刑部侍郎不到半年,却不知道其脾气秉性如何。”
“副审的一位是御史台侍御史陆健陆大人,他乃是简文会简大人的同榜进士,也曾经是润之的老上司,在朝廷内外可算是口碑不错的了。而另一位就是咱们的老相识梁嵩梁二哥了。”
第八百五十三章 三司会审()
李翊笑道:“他们主副审的都知道了,难道旁听的就咱们两人不成?”
钟有章一笑道:“那怎么可能?除了咱们两人外,听说还有各部司指派的官员,以及宫内的内侍监郭崇岳郭公公,包括光图在内,总共有十个人呢!这些人恐怕不到开堂不会到场吧!”
李翊暗暗点头,这次会审看来场面挺大,刑部侍郎这个二把手亲自主审,还弄了十个人过来旁听,说明朝廷对这个案子相当重视。而李玉琼这位奇女子命运如何,就看她今天的造化了。
两个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儿,就见到从院门处陆陆续续的走来了十数个人。
其中一人瞥眼间见到了李翊,不由招手笑道:“润之,你来的好早啊!”
见此人长圆脸,面色微黄,相貌儒雅,颌下三绺灰黑色短须,年纪大概在五十岁上下,一身紫色袍服,却不知道是何许人也。
正仓皇不知所措间,钟有章压低声道:“陆大人来也!”
李翊顿时心中大定,连忙笑着迎上前去道:“李翊参见陆大人,回京后尚没有前去参拜大人,还请多多见谅!”
那陆健点头笑道:“这有何妨!你也是知道的,我自己本就很少在家,更不喜见客,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得到我。呵呵!润之离京三载,这身材硬是挺拔结实了不少,在云南又创下了不朽的业绩,的确是可喜可贺啊!”
李翊连忙逊谢道:“小子不才,莽撞所为,致辱大人清听!”
陆健点头道:“润之何必过谦,三司会审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一起进去吧!”
说着话,颔首示意后当先直奔正堂而去。
这时候,李翊才看见梁嵩从后面走了过来,向李翊两人悄悄摇了摇手,随即迈步进了正堂。
却不料再看见后面进来的一人,李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此人不是别人,而是曾经弹劾自己十项大罪的御史台京察御史钱霖。这厮今天竟然也来参加三司会审,想必与自己一样,也是来旁听的了。
李翊假装没有看见他,与钟有章随着众人陆续来到正堂之内。
进了正堂,只见正面堂上品字形摆放着三张书案,这应该就是三位主副审大人坐堂的席次了。而两边各有五张软垫扶椅,今天算起来有十位旁听者,两下数目相符,想来这应该就是李翊等人的位置了。
李翊拣了个右边最下首的位次坐了下来,钟有章只好无奈的坐在了李翊的上面一席,而那位令人不齿的钱霖,却大剌剌的坐在了左手第一把椅子之上,显见的此人向来是目中无人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进来的众人大都已经坐定了,而右边上首的两张席位还空着,除了宫中的内侍监郭崇岳仍没到来外,陆光图这厮也是迟迟不见踪影。
正在这时候,只见后门处走来一位五十余岁年纪,国字脸的老者,他施施然走到主审书案之前,众人纷纷站起身来致意,想来这位就是今天主审的刑部侍郎田成周了。
田成周笑着摆了摆手道:“多蒙各位大人赞襄今日的三司会审,还请各位大人就座。”
众人纷纷落座之后,田成周扫了一眼堂上的诸人,见右边两张席位还空着,不由疑惑的道:“不知道哪位大人还没有到场?说不得我们也只好按时开审了。”
田成周话音未落,那边的钱霖却冷笑道:“这么重要的三司会审,有人却无故迟到,是不是有点目无规制啊!”
“说啥呢!钱大人!会审还没有开始,怎么…怎么能算是迟到呢?”一个人影闪入堂内,却是衣冠不整、气喘吁吁的陆光图到了。
钱霖冷哼了一声,侧过脸去不再理会。
田成周却笑道:“陆大人来的正是时候,还请赶快就座。”
陆光图抱拳向着四周做了个揖,笑嘻嘻的看着李翊和钟有章点了点头,大模大样的走到右边最上首的那把椅子上坐了,抬眼看到对面的钱霖,不由大笑道:“原来下官竟能得与钱大人相对而坐,实在是荣幸的很啊!”
钱霖又是一声冷哼,下颌仰起,双眼向天,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陆光图又是嘻嘻一笑道:“下官刚刚喂养了几条锦鲤,若不得食时,就是一副仰天而望、苦苦求索的可爱样子,我最喜它们这般模样了。”
众人闻言,俱都会心一笑,连不苟言笑的梁嵩也是眼角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田成周微笑道:“各位大人,有什么体己话儿可以下堂再说,今天关于李玉琼刺杀祯州军器监官员的三司会审马上就要开始。着有司将人犯李玉琼押解入堂。”
随着堂下一叠连声的吆喝下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两名皂役押解着一名套着盘叶团头枷的女犯人走了上来,走到堂心,将她按着跪倒在地。
由于李玉琼披散着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并且很快就走到了堂心处,以李翊锐利的眼光,竟也没看清她到底长的什么样。
这时候,田成周喝到:“既是会审,哪还有带枷的道理,着即将她的枷锁去了。”
皂役们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一阵忙乎,将李玉琼的木枷锁链去除了,然后退到了堂下。
田成周沉声道:“下面的人犯可是李玉琼吗?抬起头来,让本官看清你的面目。”
那李玉琼闻言,纤手拢了拢面颊上散乱的长发,面向着三位主副审的方向,在地上挺起身来。
田成周转向梁嵩道:“梁大人,人犯确实否?”
梁嵩侧身道:“回禀主审大人,确是人犯李玉琼无误。”
田成周点了点头道:“人犯李玉琼听着,关于刺杀祯州军器监姚伟业一案,你是否认罪伏法呢?”
“回禀大人,民女所杀之人,乃是连江水寇杨横。祯州军器监姚大人,乃是民女生父,世间岂有弑杀亲父之理。”
一连串清脆悦耳的话语,从堂下李玉琼的口中说出来,显得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连李翊都听的是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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