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它们随着经年累月的累积和磨蚀,也会长大和缩小,只不过我们感觉不到罢了。”
“爷爷观星数十年,从中找到了一些规律,那就是那些肉眼可见、又大又亮的星辰,无论他对应着人世间的哪位重要人物,并不会随着这个人的衰亡而寂灭,可以说他是永恒存在的,而且它的运行规律亘久不变,随着日月的增长盈亏无穷变幻。”
“像你刚才所说的王莽一样,依爷爷看来,王莽所对应的是所谓的毕宿星,当王莽式微的时候,那毕宿星也会暂时隐去,但却不会就此消亡,间隔一段时间后又会出现,就像人间的大奸大恶之辈和至圣先贤一样,这一个衰亡离世,另一个又会头角峥嵘的出现在人间,这可是有规律可循的啊!”
听到这里,李翊不以为然的暗自摇头,前面所说的星象也有生老病死,且运行规律是永恒不变的道理,还是比较契合实际的。但后面所说的,什么至善至恶之人对应星宿之说,实在是有些荒诞不经,这可能也和古代人对天体的认识有限有关系。
这时候,周克明茫然道:“爷爷,孙儿仍有一事不明。比如说历朝历代的君王,如秦皇、汉武一般,一统天下,开创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丰功伟绩,当可对应天上的星辰。即便如王莽、隋炀帝这样的大奸大恶之辈,也可位居星宿之列。”
“而事实上是,历代大多数的帝王俱都默默无闻,不为后人所称道,像前唐末帝李柷,实为逆贼朱温的傀儡而已,碌碌无为仅三年就被朱温所害,这样无所作为的帝王,又怎能位居苍穹星宿之列呢?”
周杰慈和的一笑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凡上应星宿者,必是在人间有所成就者。但身为帝王者,必然是上应星宿,不管他本是帝王之家因而得位,也不管他是出身于草莽之中,通过不懈奋斗而终登大宝。”
“所以说,能够成为帝王之人,必然不是凡夫俗子,就算他只是当了一天的皇帝,那也是上天的安排啊!”
周杰说完,周克明已是默然点头不已,看来是深信不疑了。而李翊却觉得非常可笑。古人囿于知识所限,相信这些所谓的天命之说,实在是迂腐可笑得很。但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装作陷入默默的思索之中。
这时候,周杰忽然笑眯眯的对李翊说道:“润之,‘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几句词是否为你所作呢?”
李翊脸上一红,低声应道:“没想到阿翁也知道了,呵呵!小子不过偶然所得罢了。”
周杰连连点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想必也是你的杰作了?”
李翊只好点头称是,心里却越发的窘迫了。
唉!以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又怎能做出这样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剽窃古人的诗词为己所用,实在是有些不太厚道,看来自己还是太虚荣了些。
周杰仔细的瞅了李翊一眼,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欣然道:“听说润之不但才气高绝,而且在云南为大汉开疆拓土,建立了一番不朽的业绩。更兼不避艰危的接纳数万川南灾民,真可称得上人间一大善举。”
“嗯!润之文武兼资、宅心仁厚,在同侪中卓尔不凡,几与贤人可并肩矣!”
李翊连忙谦辞道:“阿翁此言,折杀李翊了。小子不过适逢其会,运气使然。我相信只要是大汉的臣子,都应有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谋福之心,非是李翊独然。”
周杰呵呵笑道:“呵呵!润之居功而不自傲,更是难得啊!”
听到这里,李翊实在是有点汗颜了。
周杰饮了一口茶,复道:“老夫粗通周易,稍明相人之学。以老夫观之,润之嗣后必有不凡的成就。正所谓非常人成就非常事,以润之济世为怀之心,安邦定国之才,若假以时日,为朝廷所用,定有不世出的惊人建树。”
“呵呵!我这样说,恐怕你不敢相信,觉得这是老夫空口白牙的无稽之谈。嘿嘿!克明应该知道,老夫一向出言谨慎,从不会捕风捉影,之所以敢这样说,是因为老夫这些时日夜观天象,从明灭变幻的星辰中,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天象。”
周杰这番耸人听闻的言论,让李翊不由得暗自好笑。这所谓的上应天象之说,也就是哄哄愚昧的古人而已,又怎能糊弄得了自己这个来自于科技高度发达时代的人,姑且听听罢了。
周杰大概看出了李翊的疑虑,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接着说道:“老夫虽然才学有限,但也好歹在这星象谶纬之学中看出了一点门道。嗯!一直以来,老夫都在观察星辰的运行规律,近些时日更是发现星辰的排列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太白金星的位置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平时在黎明时分,它都出现在正东方向,从没有出现过异常。而现在老夫却发现,太白金星却偏离了它原有的位置,亮度也明显增强。嘿嘿!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第793章 王朝国祚()
听到周杰的询问,李翊和周克明同时摇头,呵呵!星辰的变化总有它自己的规律在内,当然会在适当的时候变换位置了,这一点也不奇怪。
周杰见两人没有做声,不由得嘿嘿一笑道:“金星是我们所看到的星辰中最亮的一颗,平常它绝不会变换位置。但是若当它位置偏离的时候,就预示着必将有大事发生。再加上其亮度无由增强,这种人世间的改变就有可能是翻天覆地的。”
“这种天象也预示着,人世间将有一位圣人出现,而所有的改变都将由他一手完成。至于这位圣人出现在哪里,老夫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太白金星位置变化的时间,就在一个月前,而它所对应的位置,应该就在我们大汉境内,特别是在这京城之中。唉!京城之中五十万人之众,老夫就不敢十分确定了。”
说完这话,他别有深意的瞅了李翊一眼,接着道:“当今皇上春秋正盛,倒也有这种可能。但是太白金星位置改变的预示将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并有可能开创崭新的未来,皇上已过了知天命之年,恐怕已是守成有余,开拓不足。”
“润之,你一直在朝中为官,经多见广,以你的见识而言,最属意谁人有圣人的潜质呢?”
李翊连忙笑道:“呵呵!阿翁实在是给我出了个难题,俗话说五百年才出一位圣人,可见圣人非是凡夫俗子所能望其项背的。李翊才疏学浅,更兼识见低微,委实委实不敢班门弄斧啊!”
周杰捋须淡然一笑道:“随便说说而已,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润之,你说说看!”
见周杰不厌其烦的追问,李翊只好苦笑道:“李翊只知道,只有最有可能做皇帝的人,才有这种巨大改变的能力。至于谁今后有继任皇帝的可能,当然是咱们大汉的那些皇子们了,不知道小子说的对不对?”
周杰闻言仰天大笑道:“哈哈!你这是故意敷衍老夫啊!润之啊!你真是够精明的,老夫也是行将就木之人了,难道还看不出诸位皇子的才略吗?”
“说实话,不管哪位皇子成为储君,老夫都不看好。要知道这个世道即将大变,非是他们任何人能承担起这个重任的。”
李翊在佩服周杰眼光的同时,故意无可奈何的道:“除此之外,李翊实在是看不出何人有此担当了。”
周杰看似昏黄、实则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李翊,然后慢慢的扶着几案站了起来,随手拿起一旁的拐杖,步履蹒跚的向前行走了几步。
周克明连忙上前想要扶住,被周杰甩手推开,回过头来对李翊说道:“老夫虽然腿脚不甚灵便,但是耳不聋、眼不花,心里头更是明白的很。大汉到了今天,不光锐气全无,连带着路子也愈走愈窄了。老夫年事已高,早已没有了什么避忌,唯一牵挂的也就是这些子孙了。”
“有件事你们也许只是听说过,当年大汉开国之时,当今皇上曾经让我占卜大汉的年祚。嘿嘿!这个秘密我本来是要带到棺材里去的,今天就给你们说说也是无妨。”
“我当年据周易连起两卦,先是复卦,后是丰卦,这两卦可以说都是比较理想的吉卦了。可是解卦的时候老夫就犯难了。复卦本意内卦震为动,外卦坤为顺,内动外顺,阳在下动则上升,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利有攸往,所以说断为亨通是没有错的。”
“但复卦的最后一个阴爻上六,本身空虚无力,又处于无位的位置上,下面没有阳爻与它相应,上无路,下无应,面临被上升的阳爻赶走的前途,若如此,则上卦变坎,坎为弓,主险,是终有大败的卦象。”
“此卦还有一个前提,必须是十年之内无争讼,国无战事方可为吉。而我所知道的是,大汉自立国以来,连年战事不断,又怎能符合吉卦的要求呢?”
“此其一,紧接着我再起一卦为丰卦,丰,离下震上,亨,王假之,勿忧,宜日中,即众望所归,国家蒸蒸日上,如日中天,不必担忧之意。”
“但就像第一卦复卦一样,上六居六爻之上,是昏暗无位的一爻,又在震卦上位,是暗而动极之象,下卦离为明,上六远离光明,在最黑暗的地方,是盛极而衰之象。”
“其实,说起来这两卦寻常至极,预示着大汉将从如日中天到盛极而衰,其实这也是大多数王朝必然无法阻挡的规律,咱们大汉也绝不例外。”
“而所谓的大汉年祚,以我对周易的理解,当然能通过占卜来预测到的。只不过,老夫若是实话实说的话,恐怕难以令圣上满意。嘿嘿!所以说,我只能依据皇上的喜好来杜撰一番了。”
“所以我当时指出,凡二卦皆土为应,土之数五,二五,十也,上下各五,以数断之,将有五百五十年国祚也。其实我早已算定,大汉的国祚也不过五十五年而已,凭空多出来的五百年,只不过是迎合上意罢了。”
听到这里,李翊不由得大为佩服,这老夫子实在是了不起啊!算起来南汉公元九一七年建国,九七一年被大宋灭亡,按照王朝纪年,可不正好是五十五年吗?
而且这段典故李翊也曾在南汉书里看到过,周杰在大汉建国时为国祚起卦,算定了大汉享国五百五十五年,后来的学者都认定周杰是故意的移花接木,虚报了大汉的国祚。现在亲耳听到周杰自承其事,李翊也是深自感叹,这老夫子可不是一般的能忽悠啊!
只听得周杰接着道:“老夫也是快入土的人了,也不怕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但这个秘密我也只是说给你们二人听听,切不可流露出去,否则不免遗祸自身啊!”
李翊和周克明连忙点头应是,这件事可不是儿戏,糊弄君王可就是欺君之罪啊!满门抄斩恐怕都是轻的,自己当然会守口如瓶的。
第794章 中庸之道()
周杰拄杖向前走了几步,忽然道:“润之今年多大了?”
李翊连忙道:“晚辈今年虚长二十七岁。”
周杰嗯了一声,慢慢走到床前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老夫年近九十,比你大了六十有余。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升任水部员外郎,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
“嘿嘿!当然了,在这仕途之上,我就比不上润之了,不管是就任工部的水部员外郎,还是司农少卿,我都没有什么大的建树,真可称得上一辈子碌碌无为了。”
“虽然我自幼喜好天文历法之类,也颇有一些心得,但是却不愿意担任司天监的任何职务。要知道一旦局限在司天监内,恐怕仕途上也就走到头了。而我当时年轻气盛,总想着为朝廷、为黎民百姓做些事,所以仕途上一直和司天监没有什么交集。”
“直到逆贼朱温把持朝政大权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的仕途也走到头了,满腔热血和滔天壮志都已经付之流水。而且经我推算,用不了多长时间,京中百官就会面临血洗的场面,所以说,已经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那时候,我远房的二弟周鼎正在广州担任司库参军,所以我毫不犹豫的辞去了官职,携带着一家大小投奔了岭南,说起来这已经是三十六年前的往事了。”
“而我走后不过三年,逆贼朱温就接连屠杀了数百名官员,仅在白马驿一地就杀害了三十多名朝中的高官,甚至包括宰相崔远和各部尚书。”
“大唐之后妖孽横行、生灵涂炭,中原大地数十年战火不断,留给后人的只有荒野里的累累白骨。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光复中原呢?”
说到这里,周杰苍老的面庞上竟然流下了两行清泪。
李翊唏嘘道:“阿翁无需担忧,俗话说得好,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中原大地总有光复的那一天。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光明就在眼前,整个中国也定会走向海内一统,只不过所需时日尚多而已。况且阿翁已经说过,圣人已经出现,端看他带领我们走向何方了。”
周杰拭去泪痕,微微点头道:“圣人现世,而老夫却不敢随意揣测。也许他就是哪位皇子,更有可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唉!一切皆有可能啊!”
李翊心中一动,周杰此言模棱两可,但这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意有所指吗?但看他声色不动的样子,又好像是自己多心了。
周杰默然良久,有感而发道:“都说少年多壮志,老来蹉跎度经年。呵呵!老夫迟暮之年,早已无复当年之志,能为大汉扛鼎之人,端看你们这些年轻后辈了。”
“润之,你是少年得志,又先后在京中和云南任职,想必已经磨炼的越发成熟了。虽说你也经历了一些战火的考验,也在生死之间徘徊过,但人这一生比这艰难困苦的境况所在多多,非有坚忍不拔的意志,和面对艰危时豁达冷静的智慧,不足以应对这无休无止的考验。”
“以你现今的位置,必须学会韬光养晦,不管是沉下心来做学问,还是经手朝廷的各项事务,既要兢兢业业、查无遗漏的做好,更要时时刻刻的做到左右逢源、与人为善,切不可刚愎自用啊!”
李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