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觉得奇怪,他知道虎贲军是秦风一手带出来的精锐,也知道秦风的练兵之法效果显著,可他一直认为练兵厉害不表示打仗也厉害,一直以来,裴行俭认为只有指挥过军队的人,才能审时度势,才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中做出有利于乙方的部署,将战果最大化,将己方之损失减少到最低,要不然,读再多的兵书也只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的赵括,可是秦风却用一次又一次的大胜告诉他,这个世道是有天才的存在的。当他成为虎贲军一员的时候,心态慢慢的发生了改变,由最初的置疑、不屑,演变成了现在崇拜,同时,也发现秦风最大的特点是未雨绸缪,每一次都能在事先作了充分的准备,故而,即便到了战场,战局朝着不利于己方发展之际,他也能应对自如。正因为准备充分,他才能在用兵之上行云流水、无迹可寻。
以前,裴行俭是斥候,没有参与过这种类似的大战,尽管他们在大漠深处也打了不少,可那些与眼前相比,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
万多人的厮杀,裴行俭还是第一次经历。当他看到唐军用强弓硬弩追着突厥杀的时候,当他看到唐军一脸轻松的收割突厥骑兵性命的时候,再看着敌人一个接着一个的从马背上掉了下来,然后让己方踩成肉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强大的突厥骑兵在虎贲军的心目中,根本就是活靶子,也才知道原来打仗是如此之简单。
“就这么打?”裴行俭有些呆愣愣的自语着。
“对,就这样!很简单的。这是大将军发明的战法,这种战法的精髓就是‘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看见没有!我们就当是在遛狗,溜着打宁愿少放一箭。也别让他们追上!”苏定方一边大声的下令,同时又是在回答裴行俭的疑问。正所谓近墨者黑,跟随秦风久了,素来稳重的苏定方也是嘴巴不饶人。
从开始他始终控制着双方的距离。将放风筝的战术打法用到了极致,不断的以弩箭距离的优势,消耗着阿史那思摩的兵力。
“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听着这十六字诀,裴行俭震撼不已,越是品味,越发现这十六个字里头蕴含着无穷的用兵哲学,他发现这十六个字不仅在战场上可行,而且完全可以通用到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这种用兵思想足以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
“‘将敌人肥的拖瘦,瘦的拖死’是这种战法的终极奥义。”苏定方一边注意战局,一边不忘指点这个十分投缘的少年郎,“等灭了这支军队,我们就用这种战术去对付颉利,让他烦不胜烦,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
裴行俭听到这里,脑海中轰然炸响,只觉得眼前豁然一亮,忽然之间,他看到一片新的天地。
“当然,同样的战术由不同的人来执行,效果却是大大的不同。如果这种战术用当初的边军来执行,恐怕还没突厥人还没有冲上来,大家就一哄而散了。所以说一支军队关键的是战斗力,一支拥有战斗力的军队才能委以重任,才能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踩着敌人的尸体活下来。与此同时,狭路相逢勇者剩的‘亮剑精神’战斗意志也是必不可少,所谓亮剑精粹就是面对强大的对手时,明知不敌,也要毅然亮剑,即使倒下,也要成为一座山,一道岭!失败并不可怕,而最可怕的是你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具有这种精神的人,才是真正的战士,真正的军人,是国家、民族、团队真正的不屈的脊梁!虎贲军兄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在大将军的特训之下变得更加的强大,大将军麾下的虎贲老兵,只要一声令下,哪怕是死,他们也不皱一下眉头,与虎贲军老兵比起来,他们还差了一些。所以,不管什么样的战争,什么样的战术,你首先要考虑的是你的属下有没有完成这种任务实力与魄力。大将军说,这叫以人为本。人,才是一切的基础,才是制胜的关键。”
“字字珠玑,末将多谢将军指点!”裴行俭只听得热血沸腾,一股难以言喻的魄力自心底涌出,他出手一箭,射倒了一个突厥兵。
“哈哈,你可不要往我脸上贴金,这是大将军的话。以后,多随大将军学一学,你将受益一生。大将军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天才,他就是一座无形的宝库,与他相处久了,你会发现自己会变得更加聪明!”秦风的思想工作做得十分到位,连苏定方这种绝世名将都成了脑残粉。
“儿郎们!狭路相逢”苏定方说得兴起,猛然高声呼道。
“勇者胜!”正在杀得畅快的将士们,只感觉自己浑身的热血找到了出处一般,甚是整齐的喊道。
“兵锋所指”苏定方继续高呼。
“所向披靡!”将士们竭尽全力的嘶吼着,有甚者,脸型都见了扭曲!
唐军人数不多,只是突厥的一半,他们之中也没有虎贲军的老底子,因为正面对决的秦风更需要那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铁军,但尽管如此,这些将军也绝大都是跟随着秦风进入突厥“打猎”过几回的久经战阵的骁勇之士,以少打多,在他们而言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倍于己的突厥兵,非但没有给他们带来心理压力,反而令他们有着一股优越感。
这就是秦风带出来的边军,一次又一次以少胜多的辉煌战役,已养成了他们超人一等的自信心,在他们眼里再多的兵马在他们面前都是杂碎、渣渣:他们是大唐第一少年大将军亲手训练出来的兵士,他们每一个人都亲自接受过大唐第一少将的指点。都算是大唐第一少将的徒弟,若以少胜多这简单的事情都干不好,岂不丢了秦风的脸?
蔑视
什么样的将领带出什么样的兵,秦风一手带出来的将士,同样沾染着他蔑视一切的气概
一个杂碎是杂碎,一万个杂碎,不过是一堆杂碎,有何可惧
况且,己方只是以一敌二,如果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有什么颜面回朔方去面对父老乡亲们?享受习惯了荣耀的他们,就算是他也不再愿意承受以前那一双双充满希望又希望鄙视的目光了。
边军,那又如何?同样是大唐的军队,同样可以为大唐建立不朽的功勋。正因为是边军,更加要用辉煌的战绩向十二卫将士证明,我们边军,比起你们并不差,甚至比你们做得更好。
强大的军队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支拥有了强烈信仰,强烈自信心的军队。
这支知耻后勇的边军,在苏定方的指挥下,打得非常的英勇。
看着身旁的兵卒,一点一点的给弩箭射杀,落下马背,阿史那思摩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栽在自己最拿手最擅长的战术下。面对这个他们用了几乎千百遍的打法。他竟然涌现出无计可施的感觉。
他太了解这个战术了,这个战术因为距离优势。被打的一方永远会处在被动的情况。
别小看他们相隔的这一箭之地,上百步的间距。这个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追的同时对面也一直再跑,而且还不时会有箭羽飞来限制速度。在同等情况之下,追的一方想要跨越这百步间距,需要花费漫长的一段时间。往往等你追上了,你的兵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最让阿史那思摩难以接受的是对方的指挥表现的极为出色,将位子距离卡的非常好,始终保持者带着他们溜的趋势,不快不慢。他若追得急,对面跑得快,他若减下速度来,对面的速度也会跟着减下来,至始至终都保持者弩箭的最有效射程。
这一点让阿史那思摩有些泄气。
对于骑射之道,他祖辈特地研究过,怎么溜最好,怎么溜最有效,别有心得。还记得当初他学的时候,表现的一塌糊涂,直到数年之后,才渐渐融会贯通,直至今日三十多年了,自己也勉强能够做得好,但是对面那个少年指挥,年纪至多不过三十,可是指挥起来却恰当得体,不出任何差错。
他便是用尽一切法子,也拉不近甩不掉。
即便是敌人,阿史那思摩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年少有为:连秦风的一个部下都如此了得,秦风的厉害可想而知。
心念至此,阿史那思摩有一种感觉,他们突厥让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给盯上了,就要完蛋大吉了。
阿史那思摩见追不上,又不断的减员,这如此追逃的过程中,他们连唐军一人都没有伤到,却折损了一千八百余人,在这样下去,只有给耗光一条路走了。
见又一轮弩箭射来,四五十人连人带马滚翻在地上,终于支撑不住,一咬牙大叫一声:“撤!”
第426章:名将之死()
阿思那思摩“撤”字一出,突厥兵上下都松了口气,他们以前如此溜他们的敌人,看着他们的敌人一个个追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吃灰吃箭羽,特别有感觉,可现在诚可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吃灰吃羽箭的成了他们,哭都哭不出来。那昂扬的士气,早就抛到姥姥家去了。
突厥兵神乎其技的改变了行程:他们在原地向右后方转了一个小圈,直接就利用前冲的速度迂回了小圈,剩余的六千多突厥兵在高速中便完成了撤退这一高难度的事情。
一直注视着突厥动向的苏定方对此叹为观止,在他们军中,目前能够做到如此干净利落的调头转向,他敢肯定,在大唐军队里,除了秦风亲率的虎贲军,绝对找不出第二支队伍来。
突厥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这这马背上的优势,他们中原人想要弥补也着实不易。
“停后队变前队!”
苏定方自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但是要他们想突厥人那样在加速中直接转个小弯,凭借高超的马术转向,也不符合实际,停下来直接原地掉头。尽管为慢上一些,起码维持着阵型不乱。
“这些蠢货。”见唐军如此变阵,阿史那思摩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一直被压着打的郁闷之气,也消了些许,他放声大笑道:“跟我们草原民族比骑术,差得远呢。你们还是回家骑几年猪再来与我突厥比比骑术吧。”
突厥兵闻言,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各种奇形怪状的污辱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过绝大多唐军都听不懂,鬼才理会他们说些什么呢。
“这是一个机会。”看着唐军缓慢的调整,阿史那思摩脑海里忽然闪现出这样的一个念头。
如此想着,突然计上心头。
他笑容闪现,吹响了骨笛,通过骨笛传令:“立刻调头袭杀!”
突厥骑兵再次展现了极其出色的骑术,数千骑兵短时间内瞬间转向调头。
突厥骑兵调头的速度太快,太突然。
唐军甚至还还没来得及停步反应,对方已经迎面冲了过来。
唐军在调整,突厥骑兵却迎面冲刺了过来,双方的距离一下子从两百步开外,缩短到了一百多步,进入了突厥骑兵的射程。
阿史那思摩见计划得逞,顿时喜出望外,大呼小叫的下令道:“族人们给我掩杀过去,利用你们手中的弓箭让可恨的唐朝知道什么是骑射。
突厥兵哇哇怪叫着,弯弓搭箭,只见漫天箭雨扑面而来,犹如蝗虫一般射向了唐军
箭羽密集的可怕,黑黑点点、遮天蔽日,数千支箭织成一道索命的大网,向唐军罩了下来。
“哈哈,给我去死吧。英勇的族人们,继续给我射,把这些南蛮子射成锋窝。”以阿史那思摩为首的突厥军一边弯弓射箭,一边期待着唐军在漫天箭雨之下哀号,企图聆听世上最动听的音符。
“怎么会这样?”
可是结束却让阿史那思摩面色一片苍白,尽管在顷刻之间有上百骑唐军惨叫着中箭摔倒,可效果却与他想象中有着天大的差距。密集的骑射阵的中间根本没有出现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阿史那思摩脑海里一片混乱,现在是冷风阵阵的,让他忽略风向,此时正吹着强烈的北风,突厥兵逆风而射,在大风的威力之下,本是近百步的短程一下子缩短了二十将近三十步,而且,即使是中了箭的唐军,顶多也只是重伤,强弩之末,用在此时尤为恰当。就在此时,那些中箭的唐军在战友的协助下,一个个又复活了,他们爬上了战马,悠哉悠哉的往阵中心退去了。
“思摩将军,是风,是风向。唐军是顺风而射,我们是逆着北风射箭。”阿史那思摩的副将忽然发现唐军的大旗正往自己这一方飘舞,一刹那便明白了个中缘由,有此发现,他哭丧着脸向阿史那思摩禀报。
“该死的北风,也帮起唐军来了。”不知此乃苏定方刻意选择的地型,以为是巧合的阿史那思摩狠狠的咒骂了一声,不过他发现唐军的损失虽说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他们的阵形已乱,在伤兵的“冲击”之下,唐军正四下躲避,乱成了一团,顿时,心下一狠,大吼一声道:“掩杀过去!咬着他们射。只有把他们全歼在草原才能洗刷这份耻辱。”
“这家伙,真傻还是假傻啊?难道没有看出咱们乱而不惊吗?”裴行俭见突厥兵嗷嗷的叫嚣着冲了上来,
“确实很傻很天真,突厥兵是好兵,可惜他们的将军生就一副猪脑袋,还是大将军说得对,突厥人的脑袋里全部是牛奶,没有一点容纳思想的空隙。”苏定方不屑的说着道,与秦风呆久了,一些极具喜感的口头禅也学了过来,眼见时机已至,苏定方果断的用激动的声音下令道:“撤退,快撤退!”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惶,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
裴行俭无语的看着一脸惊恐万状的苏定方,大生佩服之心,将军不愧是将军,光是这份演技就足以让许多人望尘莫及了。
“哈哈,族人们,唐军怕了,都给我杀过来。”阿史那思摩听着那心惊胆寒一样的声音,顿时,更加大喜了起来,在追击过程中,唐军也虽放箭,可是那寥寥箭矢根本没有准头,虽有几十个倒霉鬼落下了马背,被后面的踩踏而了肉泥,可这点损失与即将到来的大胜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阿史那思摩是东突厥贵族,阿史那咄六设之子。开皇十九年,启民可汗逃奔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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