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原来是威廉陛下啊。”见到来的是自己的老熟人,阿莱克修斯便头也不抬的继续自己的工作。“随便坐,我现在比较忙,玛丽现在也不在,如果你想喝酒的话,那么就自己去倒吧。”
西西里的国王径直来到了阿莱克修斯身旁,探身看着正在进行图纸作业的罗马皇帝,却发现是自己根本看不懂的复杂机械。但是威廉的眉头,却因此皱了起来,虽然低头工作的阿莱克修斯并没有发现。
“陛下,话说,你现在到底在画什么东西呢?让我猜猜,这是一个射石机?”
随着罗马皇帝勾勒出吊臂的最后一笔,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阿莱克修斯闭上眼睛,左手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便强撑着坐了下来,应付这位不速之客了。
“当然,我亲爱的威廉陛下。”流亡皇帝颇为满意的指了指自己这段时间的奋战成果:“快来看看啊,你看这迷人的悬臂,可是整整有二十五个肘尺长呢,你再看这个绞盘和滑轮,巧妙的运用了力学的奥妙,石弹飞行的轨迹可以通过抛物线准确的计算出来,和那些需要人力的垃圾可不一样,填弹,准备,发射一气呵成,是射石机当中的豪杰。。。。。。”
威廉突然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全面的压制。见到阿莱克修斯手舞足蹈的介绍着他的作品,西西里的国王却是一脸尴尬:“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噢,万能的上帝啊,我怎么才能在罗马尼亚皇帝面前假装自己也是个渊博的学者?”
“这是最新式的射石机,我把它叫做配重式投石机。它甚至能够射出三百磅的物体,并且精度比起老式的射石机不知高到哪里去了。而且,不仅仅是打磨好的石弹,死猪,死牛,甚至装满火油的陶罐它都可以发射——甚至还能射的更远。”
“咳咳咳。。。。。。”终于,什么也听不懂的威廉二世终于逮住一个空挡,满脸通红的发问了,可是面见罗马皇帝之前积蓄的气势却已经荡然无存。
“嗯。。。。。。这个。。。。。。很好,确实是。。。。。。嗯,很好的攻城武器,但是罗马尼亚的皇帝陛下啊,你现在画这个东西,是准备用来干什么呢?”
听到了威廉的话,阿莱克修斯猛然惊醒,但是他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无所谓的和西西里的国王解释道:“威廉陛下啊,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本来准备明天告诉你的,不过现在你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这样吧。”
“之前萨拉丁已经来过了,并且同意了无偿释放我们所有人,所以,陛下,你节约了整整二十五万第纳尔,并且,大概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能够重获自由了。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79章 交易完成()
“但是,代价是什么呢?”
听到阿莱克修斯的话,威廉不仅没有惊喜,反而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用一种审视的眼光注视着眼前的罗马尼亚皇帝。
“陛下,我们是光荣而虔诚的基督徒,为何要帮助身为敌人的萨拉森人?他们可是都是异教徒!”
“区区二十五万的第纳尔,巴勒莫的国库还没有到连赎金都拿不出来的地步——虽然。。。。。。这需要一些时间。”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西西里富庶无比,此时的首都巴勒莫甚至是整个已知世界除了君士坦丁堡之外人口最多的巨型城市之一,城区超过十五万人,并且工商贸易都繁荣发达,而威廉每年收到的税金,也超过了四百万佛罗林。
但是王室的开销也是巨大的。因为境内信仰新月教的萨拉森人众多,以及为了抵御来自海盗的袭扰,最主要的是,教皇时不时就会号召西西里北上抵御南下跨越阿尔卑斯山的德意志皇帝,巴勒莫长期维持了一支五千人的常备军团,其中甚至还有两千名最精锐的萨拉森弓箭手,另外则有一千人的内府骑士和两千人的重装步兵;而为了在柏柏尔海盗猖獗肆虐的北非沿岸维持秩序和稳定,西西里庞大的舰队也是一个巨大的吞金兽;再加上几任国王都醉心于艺术投资。。。。。。
事实上,巴勒莫的财政状况并不算特别健康,除去占了最大头的军费和王室奢侈挥霍的花销,各处王室直领的行政开销和其他支出,每年结余也不过十几万佛罗林——这是流行于意大利境内的金币,基本上等同于没有贬值之前的第纳尔或者苏勒德斯的二分之一到五分之三。有时遇到了大一点的叛乱,威廉甚至还会入不敷出。
事实上,如今巴勒莫的国库之中,几乎是空空如也。这还是因为不久之前,亚琛的德意志皇帝腓特烈一世正式向西西里提出了永久休战,并且为他的皇储亨利求娶威廉的姑姑康斯坦丝——她是罗杰二世的遗腹女,今年二十九岁。
但是长期在教皇的号召下和德意志在北意大利的拉锯很明显耗空了西西里的国库,而国内的贵族对康斯坦丝远嫁亚琛又都持强烈的反对态度——威廉二世如今三十岁,虽然年轻,但是他毕竟没有子嗣,如果这桩婚事成功了,这将意味着霍亨斯陶芬家族将有极大的可能入主巴勒莫的宫廷,而这是“那些德国佬过去数十年来梦寐以求但是在战场上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二十五万第纳尔确实不算多——我的父皇曼努埃尔每天在君士坦丁堡就能收到两万海披伦的税款。”见到威廉突然之间陷入了沉思,阿莱克修斯站了起来,把西西里的国王按到了座位之上坐下,然后坐到他对面,用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目光炯炯的盯着对面的威廉:“告诉我,富裕的两西西里的国王啊,赎金什么时候可以到?”
“萨拉森人已经派遣信使去巴勒莫通知了——大概。。。。。。大概。。。。。。我的王后会向市民们加征一笔应急税,或者找意大利人借款,大概四到五个月。。。。。。”
“那么,陛下认为,萨拉丁如果答应了阿勒颇守将的条件,用十万第纳尔和五座叙利亚城市换取阿勒颇的城门钥匙,我们会用多少时间从城外搬到城内的宫殿之中被继续软禁?”
“立刻,马上!”
一时间,流亡的罗马皇帝站了起来,慷慨激昂的压低声音对西西里国王说道:“也就是说,即使我们什么也不做,也对萨拉丁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他依然会拿下阿勒颇,最多推迟几天,而这却无关大局——他的目标是耶路撒冷,阿勒颇,只是一个开胃的甜点罢了。”
“而我们呢?”
“如今耶路撒冷的外约旦公爵,也是我祖母的前夫,沙蒂永的雷纳德,由于没有赎金,可是被关押了整整十七年,换句话说,这些萨拉森人都是只认钱的强盗,他们毫无荣誉可言,而陛下身为西西里的国王,不应该早日出狱,回到巴勒莫坐镇中枢么?阿勒颇这漫天的黄沙,可不是你我的久留之地啊!”
“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阿莱克修斯的声音充满了蛊惑:“陛下节约了二十五万第纳尔的巨款,萨拉丁得到了阿勒颇,而我们基督徒的俘虏也能够早些被释放,并且弥合了萨拉丁和圣地王国之间的战端——埃及的苏丹亲口告诉我,假若阿勒颇顺利攻下,他也无意毁约,耶路撒冷也将继续享受三年的和平。”
“而所有的代价,都是我一人承担——除了配重式投石机之外,还有希腊火,而它们都是罗马尼亚不朽的珍宝。但是我怎么能够看到基督兄弟身陷囹圄而不搭救呢?我们曾经在安条克城下浴血奋战,我们都是基督兄弟,我以为,陛下能够理解我的。”
说到最后,阿莱克修斯悲天悯人的语气令人唏嘘不已,而这时,账外突然响起了居伊的声音。
“陛下!陛下的恩情,我居伊将铭记在心,永不忘怀!”
随着外帐的帷幕被拉开,耶路撒冷的驸马穿了一件白色的亚麻夹克,正推搡着阿莱克修斯名为玛丽的女奴,强行让她跪在了流亡的皇帝面前。
“陛下怎么是那种人!你这个低贱的阿兰女奴,居然污蔑陛下是叛教者!庆幸吧,你是属于皇帝陛下的私人财产,否则今天,我吕西尼昂的居伊第一个饶不了你!”
“哦,亲爱的居伊。”阿莱克修斯站了起来,给了耶路撒冷的驸马一个大大的拥抱:“欢呼吧,你的一万第纳尔的赎金,已经一笔勾销了——只要阿勒颇陷落之日,便是我们重获自由之时!”
泰伯利亚的伯爵目光复杂的看着流亡的皇帝,眼睛之中流露出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陛下,您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我。。。。。。”说着,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扑通一声朝着阿莱克修斯单膝跪下,低头说道:“这是我欠陛下的。我居伊在此立誓,我将成为阿莱克修斯皇帝手中的利刃,陛下剑锋所指,我将一往无前——直到陛下重登君士坦丁堡的御座,那时,我将重新回到耶路撒冷,回到我的挚爱身边。”
“哦,仁慈的君主和他高贵的骑士——这是何等令人赞叹和感慨的一幕!”
第80章 真实身份()
在如此庄严的时刻,一旁的威廉也站了起来,对两名高尚的基督徒不断拍手鼓掌。而由于耶路撒冷驸马的一再坚持,阿莱克修斯也只好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右手放到了居伊的肩上——本来应该是用长剑拍打的,但是如今大家都没有武器,这也成了这个神圣的仪式唯一的缺憾。
“我忠诚的居伊伯爵。”
流亡的皇帝亲自把向他效忠的居伊从地上扶了起来,信誓旦旦的对他说道:“你是一个高尚的贵族,你必将成为耶路撒冷之王!”
“西西里也将竭尽全力,一定会击败篡位者,护送陛下回到皇都继位。”
在这个神圣的时刻,威廉也不失时宜的对“付出巨大代价”的阿莱克修斯表示了最大的善意,而三名尊贵的贵族,在一番惺惺相惜之后,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被捆缚在地上的阿莱克修斯的私人财产——如今一言不发的名为玛丽的女奴。
“陛下,这个恶毒的女人,邪恶的女巫,她竟然自称是基督姐妹,跑来蛊惑我说陛下和萨拉丁达成了什么邪恶的盟约!”
刚刚向阿莱克修斯宣誓效忠的居伊愤怒的指着一脸倔强的玛丽:“这个低贱的奴隶,竟然敢诋毁她的主人,简直不可原谅!陛下,她应该被掐死之后扔出去喂狗!”
“稍安勿躁,我忠诚的居伊。”这时,阿莱克修斯索性端了一根凳子居高临下的坐在了阿兰女奴的旁边,用温和的声音问道:“你这个奴隶啊,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朕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为何你要构陷朕?”
“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名为玛丽的女奴在阿莱克修斯和萨拉丁PY交易之前,由于皇帝短暂把她遣散出了账外,结果她便直接找到了另一边的威廉和居伊,声称阿莱克修斯正在和萨拉丁密谋,将对基督的大业不利!
于是将信将疑之下,便有了如今的这一幕。而威廉和居伊最后发现,原来罗马尼亚的皇帝为了他们“默默做出了巨大的牺牲”,顿时之前的怀疑都化作了对阿莱克修斯的愧疚——天父在上,罗马尼亚皇帝拿出的东西,可都是君士坦丁堡的绝密啊!
甚至于居伊愧疚之下,直接以个人名义向阿莱克修斯宣誓效忠——如果真要他出一万第纳尔的巨额赎金,可能直到几年后耶路撒冷被萨拉丁攻陷,西贝拉公主估计也是凑不出这么多钱的,并且居伊作为外来派的领袖,如今锒铛入狱,那些本地派的贵族,比如的黎波里的雷蒙德,提尔的威廉主教之类,怎么会放弃这个打击异己的天赐良机。。。。。。
本来耶路撒冷的驸马已经做好了像前辈雷纳尔德一样蹲十七年大牢的准备了,但是他突然知道了只有数面之缘的罗马尼亚皇帝居然用巨大的代价帮他解决了赎金的问题,顿时感动的无以复加,心里自然对那个胆敢背叛主人的女奴的印象也坏到了极点。
见到众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玛丽内心顿时慌了。圣母玛利亚,那群信仰公教的异端果然都是猪脑子!自己好心好意的提醒他们,结果竟然落到了这个下场!
“哦,我可爱的小女奴,你现在可以说了。”
“你,是,谁。”
阿莱克修斯冷漠的注视着面前的阿兰少女,一字一顿的说出来这句话。
皇帝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问,他觉得自己的女奴身上疑点重重。他如今仔细端详着这个明眸善睐的少女,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栗色的头发很长,美丽的卷曲着,如同波浪一般自然披散到了腰间,肌肤如同象牙一般温润细腻和洁白无瑕,两只眼睛如同形状最美好的水滴,而里面棕色的眼珠和深邃的眼神总是能够让你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她的鼻梁小巧而挺翘,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从各种意义上说,少女都是一名绝色。可惜阿莱克修斯早就经过亚洲三大邪术的洗礼,对此已经免疫了。而看到了自己处境无比危险,如果不做点什么,那么肯定就要翻车了!于是玛丽的眼睛咕噜噜的一转,便露出了一脸悔恨,悲戚和害怕的神色。
“仁慈的罗马尼亚皇帝啊,您卑微的奴隶祈求您的宽恕。她被猪油蒙了心,受到了撒旦的蛊惑,才干出了如此如此骇人听闻的事件——但是再也不会了,在伟大的第十三圣使徒的光辉的照耀下,您卑微的女奴一定会做好一个奴隶该做的本分!”
少女如同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鹿一般,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跪在地上乞求着。但是很可惜,铁石心肠的阿莱克修斯根本看都不看玛丽精彩的表演,直接瞥了一眼旁边的威廉和居伊:“啊,你们说的没错,她果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奴隶。对于这种犯下大错的女奴,我觉得刚才居伊伯爵的提议很好——先把她掐死,然后尸体送出去喂野狗吧。”
“遵命!至高无上的巴塞琉斯。”
耶路撒冷的驸马甩了甩头,把颈椎甩得劈啪作响。然后他狞笑着,张开了自己铁钳一般的双手,缓缓地朝着脸色大变的玛丽走去!
“不!陛下,我也是个贵族!你不能这样随意的处死一名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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